教堂是一個神聖的地方，至少在教徒的認知之中是如此。
但是這對我來說僅是一個內部裝潢簡單又漂亮的建築物罷了。
當然，這也不過是第一次踏入這裡的初次感想。
一排又一排的座椅，在中間空著一條路。
順著路繼續往前看去是一個類似講台的設置，到目前為止都與想像的教堂一樣。
然而，這也只是目前為止——
如果彩繪玻璃上，沒有奇怪又煞風景的黑色煙霧的話，至少就跟我以前所見的童話繪本中的教堂一樣完美。
「請問，您就是古先生嗎？」
一陣女聲，迴盪在整個教堂。
當我正左顧右盼尋找著音源時，聲音的主人已從左側的懺悔室走了出來。
穿著一身白色衣裝的女性，走到了講台前方，「看來就是古先生沒錯呢。」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認為，我就是她請來的人，直接朝我走了過來。
越是靠近，也讓我更清晰的看見她像是藍色寶石般的眼瞳，以及長及腰間的純淨秀髮。
不知道是不是白血症還是家族遺傳，那近乎沒有一點雜質的白髮，以及美麗的外貌不免讓我遐想童話故事裡的精靈以及天使。
「不好意思，讓您遠行而來，我的名字是愛洛塔。在電話中，我們應該交談過。」
「是的，事務所因應委託派遣我過來，本來應該是由另一位同仁來的，但他還在回來的路上，所以就由我代理了。」
「事務所的工作不好做呢……說起來——」
愛洛塔露出一絲苦笑後，開始移動視線打量起了我。
「古先生的外貌就跟我預期的一模一樣呢！簡直就像是主特意派來的使者！
不過——異色瞳還真是少見呢，右眼是因為看不見所以呈現灰色的嗎？」
「算是吧。」
被問起右眼的異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也已經習慣了。
看著她興奮的樣子，如果沒有深入的去感受她的氣息的話，大概也察覺不出她應該也屬於「那一類」人的事實。
只是通常「那一類」人應該是不太會提出什麼委託才對。
我筆直地看著附著在彩繪玻璃上的黑煙，客觀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
「愛洛塔小姐——」
「古先生叫我愛洛塔就可以囉。」
我深嘆一口氣，「既然妳這麼說了，那麼愛洛塔，請問這次的委託可以再說一次嗎？我需要核對一下我所接受的任務內容。」
「好的——」愛洛塔充滿元氣的回應，接著轉過身筆直的指向彩繪玻璃，「委託內容就只有把那團黑煙給驅散。報酬必須等古先生完成，才會支付。」
與跟我通話時的說法確實無異，但僅僅只是黑煙而已，根本不需要叫人來才對。
鈴鈴鈴——
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響起，我便迅速的打開手機蓋，按下通話按鈕，「喂？」
『啊啊——終於接……了。古哥你應該還沒到米迦爾教堂吧？』
來電的是與我一起共事的學弟。
但因為歲數相差有些大，說是學弟我根本完全沒有實感。
「黑鴨嗎？我已經到了，怎麼了？」
『……那還真是太糟糕了……該怎麼辦啊……古哥你現在出得去那所教堂嗎？』
黑鴨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著急，從後段的話如果是正常人也聽得出來。
也就是說，我大概誤入了什麼不該存在於此的空間，現在估計是出不去的狀態。
但我姑且還是試著去打開後面的那道門。
「哎呀，已經被發現了嗎？」
在一旁的愛洛塔，似乎從我的動作中知道了，我已經發現了這裡的異狀。
然而，她卻沒有任何奇怪的動作，只是笑笑地等著我下一步的動作。
『古哥怎麼樣？』
「晚點我再打給你，還有幫我轉告那個『垃圾』，他欠我一頓晚餐。」
說完話，我立刻按下停止通話的按鈕，將手機闔上放回口袋。
「古先生，我先聲明，從頭到尾我並沒有欺騙您。」
「啊啊——我知道，所以別說了。我也不想知道妳到底是『什麼』。
委託妳也是依照正常的管道以及正確的方式來發布的，事到如今我也無法說什麼『拒絕委託，我回去了』這種話。」
「那真是太好了！」
看著她笑得更加燦爛，我深深的嘆息，「是啊，對妳來說大概很好吧。接下來，先別跟我說話，我要專心一下。」
「是——」
雖然處境變了，但是依照她剛才的反應，委託並沒有任何的異變。
我直接將暗袋裡的小刀，擲向黑煙。
黑煙沒有反應，就像正常的氣體。
可是卻沒有聽見任何物品打碎或掉落的聲響。
「那東西並不是怨恨所產生的氣體嗎？」
「不愧是古先生，只是稍微打探就略知一二了。那麼您已經知道這東西的正確答案嗎？」
我搖搖頭，「雖然不知道，但已經確信可以直接讓它消失了。」
聽見我所說的話，愛洛塔呆愣了幾秒，「等一下！一般的能力者不該是先理解完全之後，才開始處理事情的嗎？」
「是啊，那僅適用於『一般能力者』。」
「既然您這麼說……您就試試吧。」
會得到如此的回應，也都在我的預期範圍。
我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後，開始往講台的方向走去。
每接近一步，心臟的跳動就會一點一點的加速。
雖然剛剛說得很輕鬆似的，但在處理的時候，情緒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能不處理這種事的話，該有多好……」
喃喃自語的我，在講台面前停了下來。
我抬起頭面向著黑煙。
接著突如其來的疼痛從我的腦內不斷的竄出。
即便過了十年，這個痛處我還是無法習慣，但至少已經不會發出慘叫了。
身體正冒著冷汗，隨之痛覺襲來，久違的右眼重獲了視野，接著各種我不知道的事物重疊到了右眼的視野之中。
直到事物、景物疊加到完全看不到的程度，疼痛才逐漸的消散。
「……混蛋……終於『沒有了』嗎？」
一如既往，右眼的視野再次消逝不見，我只能用左眼確認黑煙是否消失不見。
彩繪玻璃上，拼湊出來的圖形是一個手持權杖的白髮女子，而在她的前方更有著，一個又一個跪拜她的人們。
雖然我看不出個所以然，不過看起來還挺像是在敘述神與人之間的樣子。
「難以置信……人類不該擁有的眼睛，為什麼會在您身上！」
愛洛塔似乎對我的右眼有一定的認知，但——
「妳知道這『東西』的知識嗎？」
我轉過身，指著自己的右眼詢問愛洛塔。
「……」
得到的就只有默默的點頭，但是卻沒有向我說明我的右眼是什麼東西。
「異物知道異物的存在，但是並不代表有權向人類說明。啊啊、真抱歉，我不該勉強妳向我解釋『這個』。
那麼——事情都處理完了，我該回去了。」
我走過了愛洛塔，到門前停了下來。
原因在於剛剛還存在的門把已經消失。
我再一次的轉過身，看向愛洛塔。
她一副擔憂的模樣看著我：「勸您不要太依賴那個右眼。另外，給予您的報酬——」
祝您找到『沒有了』的東西。
接收到祝福的心語之後，我再次回過頭，將門推開。
創作內容
01 黑煙「沒有了」
狼的預言所(重製版)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