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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短文】《獻上祝福》

悠閒紅茶 | 2020-05-05 18:16:46 | 巴幣 54 | 人氣 542



(還挺推薦的音樂)


  「唷!兄弟,今天過得怎麼樣啊?」
  
  一回到租屋處,就發現朋友正無聊的趴在牆上,一動也不動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在打坐冥想那般。我隨手扔下肩上的書包和他打招呼,他姑且挪動了一下身子作為回應。啊,不對。
  
  「喂喂喂,這麼早就要吃晚餐了喔?」
  
  看著朋友不疾不徐地爬到角落的網子,開始享用昨晚留下的剩飯,我不禁露出了苦笑。原來不是在和我打招呼啊。
  
  「算啦,那我也來吃晚飯好了。」
  
  在拿出放在環保袋裡的雞腿便當後,我便一屁股坐到有些堅硬的床鋪上,抬頭望向正在白色網子上用餐的朋友。
  
  他是我在前陣子結識的友人──一隻小蜘蛛。喔,不對。若是從女性的角度來看的話,那麼他其實還挺大一隻的。
  
  他長得相當的纖細,身上既沒有繁雜的絨毛,八條長腿也格外的修長。這樣的體態應該能算得上是節肢動物界的模特兒吧。頂級的那種。
  
  雖然我不清楚他是什麼品種,不過……嘿,朋友不該在意那種小事的對吧?
  
  儘管一開始我的確是被他給嚇到了沒錯,不過在發現他沒有惡意,且還願意幫我處理掉一些……討人厭的「不速之客」後,我們便成為了朋友。
  
  這段情誼肯定不會被輕易拆散的吧──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雖說頓時感到了有些肉麻,但心頭卻也莫名湧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在不安的暗忖一陣子後,我便用筷子夾起便當裡的雞腿,對著牆上的朋友說:
  
  「……敬我們的友誼。」
  
  朋友只是默默咬了一口晚餐,以表回答。我忍不住微笑,原先的擔憂好像也因此而消失了一些。
  
  隨後,我們就這麼默默享用起彼此的餐點,途中也不再進行任何的交談。不知何故,我總覺得若是不趁現在慶祝這段情誼、這場相遇的話,那麼我們未來就再也沒機會能做了。
  
  儘管我由衷的希望不會真是如此,但……事與願違。不如說,事情總是這樣。擁有的事物總會有脫手的一天,就如同有朝一日必能獲得渴求之物那般。
  
  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那天居然會這麼快到來。
  
  誰能想到在那之後,我竟然…………
  
  ──親手殺死了朋友。
  
  
       ◇
  
  
  依稀記得那晚的夜空非常的漂亮──
  
  「嗯哼哼,學弟你也未免太猴急了吧?」
  
  「誰叫學姊妳這麼性感。」
  
  說著不習慣的情話,我對懷裡的學姊露出靦腆的微笑。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吧,學姊那惹人憐愛的小臉蛋也泛著一抹清晰可見的紅暈在。
  
  我是在今天傍晚的聯誼認識學姊的。當時的她雖然擺著一張笑臉,但明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因此我便藉故帶她離開現場,到附近的公園散步聊天。
  
  或許是對我的舉止感到滿意吧,在喝完從便利商店買來的罐裝啤酒後,學姊便毫不掩飾地問我有沒有興趣和她「深入交流」一下。
  
  我立馬就答應了。
  
  從出身到現在,我從未交過任何的女朋友。男朋友當然也沒有。翻雲覆雨這檔事,自然也只能看著色情網站流口水。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了,豈有不好好把握住的道理?況且我也不排斥不按順序來。倒不如說,光是能和像學姊這樣的美人發生關係,或許就該偷笑了吧。
  
  我一邊摟著學姊的細腰,一邊笨拙的撥開面前的瀏海,與她對視。學姊的個頭不高,就算墊起腳尖恐怕也還是撞不到我的下巴。她的五官不僅對稱且整齊,穠纖合度的嬌弱身材也處處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柔美。
  
  沒想到我竟然能在今晚獨佔眼前的美女……一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緊張了起來。看著呼吸逐漸紊亂的我,學姊只是微微一笑,並伸出食指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尖。
  
  「用不著那麼興奮啦,小壞蛋。你先去刷個牙吧,不然你嘴裡都是大蒜的味道。」
  
  味道八成很重吧──看到學姊刻意用手搧風的模樣,我不由得無奈的笑了一下。誰叫聯誼時點的香蒜胡椒蝦那麼好吃。
  
  「……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到床上去等你囉,然後……」
  
  學姊此時露出更加誘人的微笑,白皙的手掌也隨之貼上了我的胸口。
  
  「……你可要讓我舒服起來喔?」
  
  知道嗎?學姊的詢問帶著一股淡淡的芳香,縈繞在耳邊的溫柔嗓音,一下子就趕跑了不久前才享用過的胡椒蝦。在手腳因此感到一陣酥軟的同時,我也不忘漲紅著臉回答:「我、我知道了……」途中甚至還忍不住嚥下了一口唾沫。
  
  我像是在對待一件藝術品般的,小心放開懷裡的學姊,緊接著三步併作兩步的走向身後的浴室。直到關上了浴室門,我才終於卸下強裝出來的鎮定,興奮地衝到洗手台前,胡亂拿起牙刷準備處理口中的惡臭。
  
  我完全不在意擠出來的牙膏是不是多到沒必要,只是愉快地對著鏡中的自己哼唱最近發燒的流行樂曲調。
  
  此時,我的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瞥到了擺在手邊的一盒保險套。那是我在前天買的,為的就是今晚的聯誼。雖然起初並不抱太大的期待,不過……誰想得到有備無患這句成語是對的呢?幸好當初決定買超薄型的。
  
  不過就在我打算漱口的時候,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叫。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立刻帶著滿嘴的薄荷泡沫衝出浴室。一奔回臥室,就發現嚇得跌落在地的學姊正慌張地指著牆上的某處。
  
  我急忙往她指的方向望去。
  
  結果卻看到我的蜘蛛朋友正對著學姊張牙舞爪。
  
  和等待獵物走進陷阱時完全不同,此刻的他正一個勁的張開身體,像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比學姊還要巨大似的。眼看他作勢準備飛撲過來,早已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學姊便放聲大叫,隨手抓起丟在地上的包包飛也似的逃離了臥室。
  
  隨著學姊的離去,現場也因此而安靜了下來。
  
  直到再也聽不見尖叫聲後,我才終於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困惑的望向朋友,但他卻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趴在床邊附近的牆上。
  
  我不懂。
  
  「你……你為什麼要那樣?」
  
  從學姊的反應來看,她肯定不會主動招惹你。
  
  「…………為什麼?」
  
  你也不會主動襲擊獵物,只會靜靜等待他們上鉤。
  
  「……為什麼啊?」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要那麼做?
  
  既不是為了狩獵也不是為了自衛,但卻還是反常地做出試圖攻擊他人的舉動……這怎麼想都很不對勁吧?
  
  所以說……
  
  「到底是為什麼啊!」
  
  數不清的疑惑在腦內堆積,在我有所意識之前,我已經先這麼大吼了。
  
  「你是故意的嗎?那可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我重複,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能和異性打炮的機會欸!難不成你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嗎?破壞我難得的機會是件很有趣的事嗎?告訴我啊!說啊!哈?」
  
  他沒有回應,始終靜靜地趴在牆上,一副自己沒做錯任何事的囂張模樣。對他的態度感到惱火,我忍不住扔出手裡那盒保險套。
  
  我一邊按著自己的腦袋,一邊轉身敲打後頭的牆壁咒罵:
  
  「該死,我搞不好一生就只有這麼一次機會欸!你不僅把它給毀了,你還給我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你他媽到底是怎樣啊!搞我很有趣嗎?你難道就不能乖乖縮在角落不要打擾我們嗎?為什麼你一定要────」
  
  …………喔,去你媽的。
  
  在回過頭後,我頓時感到喉嚨一緊,數不盡的髒話因此卡在喉頭,無法出來。我慌張的小跑步過去,但隨著距離的縮短,心中的錯愕也變得更加深沉,宛如撞上礁岩的帆船般。
  
  我看著依舊趴在牆上的朋友,不知所措的表情堪比受困洞窟深處,甚至更為驚慌一些。
  
  因為我的朋友……他有將近大半的身體都被裝滿保險套的紙盒給砸扁了。
  
  「我、我……」
  
  我支支吾吾地伸出手,試圖讓朋友先離開牆壁。他沒有抵抗。毋寧說,就算想也做不了。直到朋友吃力的撐起身子,勉強在手心上站好後,我的喉嚨才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工作。
  
  「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朋友那變得扁平的身體,我不禁愧疚的向他低頭道歉。
  
  「我剛只是因為生氣所以才亂丟東西的,我沒想到竟然會……」
  
  我不曉得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就算知道這樣無濟於事,可嘴巴卻還是不受控制的不停替自己的行為辯解。
  
  到了最後,我才終於想起羞恥這兩個字該怎麼寫。我停下道歉,望著奄奄一息的朋友。我不敢奢求他的原諒,只希望他能做些什麼,不論是什麼都好。
  
  朋友先是抬起沒有被壓爛的左前腳,輕輕地朝我的手掌心點了幾下,隨後才像玩具積木般的緩緩垮了下來,一動也不動。
  
  這一次……是真正的一動也不動。
  
  明白到這點的同時,我也仰頭閉上雙眼──
  
  「…………謝謝你。」
  
  比起道歉,道謝或許會更好吧。
  
  嘴唇發抖,淚水滑落。
  
  今晚的夜空遠比其他時候還要來得深沉許多。
  
  
       ◇
  
  
  窗外萬里無雲,是適合出門郊遊的好天氣。
  
  呆坐在床邊,我一語不發的望著白雲在藍天裡嬉戲。胸口依舊不舒坦,沉重的倦怠感幾乎快奪走我身上全部的精力。
  
  「你過得還好嗎……」
  
  就在我對著飛快爬過天花板的不明小蟲喃喃自語的時候,擺在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訊息通知。我拿起手機,興味索然的查看那則剛傳過來的訊息。
  
  『欸,你前幾天有沒有和學姊上床啊?』
  
  我本想直接關掉手機的,殊不知對方──當時邀我參加聯誼的大學同學──卻接著傳來一則又一則的訊息。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先做一下心理準備吧。』
  
  『那個學姊啊,該怎麼說呢……雖然好像也不是誰都可以啦,不過聽別人說她其實還挺喜歡做愛的喔。』
  
  『所以~』
  
  『她前陣子去醫院做健康檢查的時候,被醫生告知身上有性病啊……』
  
  『不過不必緊張,不是愛滋。雖然忘記名稱,不過好像治得好。用不著那麼擔心啊。』
  
  『嘛……總之,有發生關係的話就去趟醫院給醫生檢查一下吧。』
  
  『再聊啦,掰。』
  
  這些訊息如子彈般的狠狠打進了腦袋,我反覆咀嚼同學的話────
  
  「…………噗。」
  
  最後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手機螢幕上一行又一行的訊息,我只是拍著大腿大笑。
  
  「啊哈哈!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啊……!」
  
  我抱著合攏的雙腳,將臉埋進膝蓋裡的不停大笑。與此同時,掌心也感受到了手機那近似生命般的微弱熱度。
  
  一切的思緒都回到了那天深夜。
  
  那個時候,朋友究竟是想告訴我什麼呢?答案已無從追尋,可儘管如此──
  
  「謝謝你、嗚唔……真的是、非常謝謝你啊……」
  
  歉疚的聲音在室內不停迴盪,久久未停。

創作回應

九方思想貓
這種感覺,有PTT二師兄的手感 (?
2020-05-05 19:33:58
悠閒紅茶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聽起來很厲害啊,雖然還是比不過第六銀河系烈酒槍砲流浪野貓突擊部隊總指揮官就是了
2020-05-05 19:39:21
殤凌
三小啦www
2020-05-05 19:38:10
悠閒紅茶
這個留言不對勁!

三,這數字很明顯地指出了三角形。小,則暗示著魔鬼藏於細節中,也就是神祕的力量躲於暗處,無法被窺視。三角形,暗處,難不成!

光明會成員確認!!
2020-05-05 19:41:53
那隻哈士奇 ≧ω≦
喜歡這個故事,但是我又覺得蜘蛛很恐怖,好矛盾www
2020-05-05 20:39:32
悠閒紅茶
那要不要去看看Lucas the Spider?小蜘蛛真的很可愛喔!
2020-05-05 21:09:37
凌玥
故事寫的好棒,但我還是超級害怕蜘蛛
2020-05-05 21:51:46
悠閒紅茶
謝謝稱讚wwwwww我相信你總有一天也會覺得蜘蛛很可愛的XDDDDDD
2020-05-06 08:18:21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正在想蜘蛛只是想保護朋友而已,
可惜等他知道以後已經太遲了...
這篇故事我很喜歡,謝謝紅茶。(´∀ ` )
2020-05-27 07:48:07
悠閒紅茶
謝謝城主的讚賞(≧∀≦)ゞ
友誼真的不分物種呢!
2020-05-27 08: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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