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Titan
(UTC+2) 2020.9.20 22:30 西班牙‧馬德里市區
粗壯的男人拿起拐棍在修車廠痛毆老者，他手法俐落、力道強大，看起來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手法
手起棍落，骨折聲響清晰可聞，老人的呻吟逐漸微弱、口鼻滲血。
壯漢朝著地上的老頭重重一踹，氣猶未消
事情要回到一年前...
【一年前】
(UTC+2)2019.10.17 18:50 西班牙‧加泰隆尼亞巴塞隆納
白色福斯廂型車裡，羅貝托低頭數著手上的歐元。1200歐，不多不少。恰是談好的價碼。
他抬頭看著座位對面的兩名蒙面青年。
「30秒。」羅貝托提醒著。
「你是警察，為什麼要幫我們？」
「幫你們？別傻了，我幫的是自己的錢包。」羅貝托拿起一旁的鎮暴頭盔戴上。
強壯的他是自治區警察的一員，在這種時候，他其實應該在隊伍裡就位。他15年前任職於加泰隆尼亞警局，專精遙控設備的他負責操作各式電子防暴警械。
此時整座城市已經深陷緊張情緒。
三天前，18名鼓吹自治區獨立的政治領袖因為舉辦非法公投而被判處重刑，這判決導致支持自治區獨立的支持者群情激憤。警民之間的衝突已經持續兩天，而更大的張力尚在醞釀，隨著夜晚漸深，氣氛山雨欲來。
「小朋友，順便告訴你一些事情。」羅貝托下車前轉身：「不要以為自己的理念至高無上，每件事情的本質後方...都只是名與利而已。」
「你的話在我耳裡聽起來是腐敗。」青年說道
「你的話在我耳裡聽起來是幼稚。你也只是個想靠街頭運動上位的小小野心家而已，少自命清高了。」羅貝托戴上鎮暴頭盔，穿過暗巷回到了鎮暴警察設下的防線內。
這個幾乎撕裂整座城市的政治議題，羅貝托明顯毫不關心。
對他來說，無論獨派或是政府派都是一個樣。政府派官員只想牢牢抓緊這個佔了25%GDP的富有區域；而獨派領袖們則是用理想、自決名詞在新政府裏爭取卡位的機會。
相形之下，他覺得自己至少還算誠實：敢要敢拿。
「釋放政治犯！釋放政治犯！」
七點剛過，群眾開始大聲鼓譟。
「我要第五、第八梯隊去把奧古斯都大道截斷。不能讓群眾在那邊會合！我們會被包起來！」
說話的是嬌小的阿瓦雷茲，是從馬德里調過來支援的人手。
根據上級所說，這個阿瓦雷茲不只是GEO的一員、更參與了跨國反恐。這次把她從海外叫回，足見政府對於這場暴動的看重。
「轟！」
一輛廂型車被汽油彈引燃，巨大的火光似乎也燃起了群眾的情緒。
「我看到煽動者了，白屋街燈下方，紅色圍巾與大衣。給他兩槍鎮暴彈讓他壓抑一點。」阿瓦雷茲指揮若定：「催淚瓦斯準備，我要每15公尺投放兩枚！然後盾牌組上去拆開他們。」
「羅貝托！你聽到大小姐的指令了。動手！」
羅貝托低頭，拿出操縱面板。
隨著催淚彈擊發，陣勢裡的鎮暴警察也同樣從鐵絲網後方開始推進。在他們之中最顯眼的是一輛履帶載具。
載具上乘載著防彈鋼板，而鋼板正在緩緩向上、向兩旁延展。
「梯隊注意！預備－－走！」阿瓦雷茲喝叱。
她身先士卒，親自加入梯隊中
群眾扔出飛磚與水瓶，然而在鋼盾甲車面前完全起不了作用。加上阿瓦雷茲訓練有素的指揮，眼看群眾就要被當場驅散。
羅貝托按下控制鈕。
「咿呀－－」鋼盾甲車的左側盾翼緩緩收回。
群眾一聲發喊，看到了突破良機。幾名手持磚棍的示威者從破口衝入。對著鎮暴警察們就是一頓抓打。
梯隊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變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情勢頓時逆轉，現在反而是警方的陣勢遭到突破與支解。整條街道頓時淪為警民衝突的戰場。
「系統故障。」羅貝托解釋：「我需要30秒修復。」
「磅磅、磅...」後方的鎮暴警察紛紛使用橡膠子彈射擊，再搭配催淚瓦斯與水砲
好不容易才將群眾逼回封鎖區內。
而鋼盾甲車也在這時緩緩張開盾面，羅貝托看著潰散中的示威者。一些持械者當場被毆打拘捕。
怨不得我，那是你們自己不中用。
克里斯提安若無其事地將操縱面板插回胸前戰術口袋。
「叫該死的救護車來。」阿瓦雷茲渾身是血。
她拖著一名負傷員警在陣線後躺下。那人頭部受到嚴重打擊，血流如注。而阿瓦雷茲自己也身受輕傷。她的防暴頭盔整面破碎，嘴角也淌血。
她怒氣沖沖地來到羅貝托面前。
「能否請你解釋一下，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系統故障了，我有試圖補救。」羅貝托意興闌珊地說明
「系統故障是嗎？」阿瓦雷茲一把搶過羅貝托的操縱面板，她纖指滑動，迅速解鎖加密程序。羅貝托嚇了一大跳，他可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竟然有這種本領。
「故障的是你。」阿瓦雷茲亮出系統操縱歷程
「那可能是意外－－」羅貝托正想耍賴，阿瓦雷茲突然一拳貫在他的下腹。
羅貝托伸手想要擋，但完全無法招架。他無法置信地看著這個嬌小女性將他按在牆上痛毆。一旁的鎮暴警察連忙將兩人架開。
羅貝托摸著下巴，羞憤難當。而阿瓦雷茲則扔下頭盔離開現場。
「妳會付出代價的，幹員。」羅貝托啞聲嚷著。
「沒問題，我們走著瞧...晚安，專家。」阿瓦雷茲轉頭，用同樣的嗓門斥責。
＊
如果當時沒有逞口舌之快就好了...
接下來這一年間，羅貝托不只一次這樣想過。
當晚，他立刻自訴，向國家警察投訴自己受到GEO幹員的暴力對待。但他很明顯惹錯人了，這個瑪麗亞‧阿瓦雷茲後臺非常硬。不只西班牙國內，連國際組織都聯名保她。雖然她動手確實不對，但只被記了一隻小不啦嘰的申誡而已。
羅貝托則完全不一樣...
來自阿瓦雷茲的報復性調查完全就把他的底給掀開。如果他自己是個潔身自好的尋常員警倒也沒事，但偏偏羅貝托的手腳不乾淨。
竟然被這個聯合國幹員抖出了14件的職務勒索、貪瀆、收賄事件。
羅貝托被迫繳出警徽，被加泰隆尼亞警局給開除。
失業的羅貝托經濟陷入重大危機。更糟的是，過往被他勒索過的小混混、地痞全部都回來找他麻煩。他的車每天都被砸、甚至連狗都被潑漆。
他嘗試過比較大膽的賺錢方式：
作為前警職人員，他輕易重繪了鋼盾甲車的設計圖。試圖在黑市出售。但遺憾的是，這種鋼盾甲車除了警方以外，也應該不會有其他用戶。所以他並沒有為此獲益...
羅貝托不得不嘗試其他不堪的工作。
餐飲店、加油站、洗車、夜店保全、...甚至是馬伕。
他本以為自己將從此潦倒。直到三周前，一封電郵躺在他的信箱裡。
一個署名為Karma的人表示對於他的設計非常感興趣。並且願意用重金雇傭他，
羅貝托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有這個谷底反彈的機會...
獲得大量資金挹注的他成功將鋼盾甲車微縮25%，並且實裝操作。
除了操作之外，羅貝托更嚐到了甜美的復仇滋味。
＊
(UTC+2) 2020.9.20 22:35 西班牙‧馬德里市區
行兇完的羅貝托坐上廂型車，看著後方閃爍趕往現場的警笛。
『玩得愉快嗎？』Karma在手機裡問。
『非常愉快，我等不及要玩更刺激的了。』羅貝托說。
『我向你保證，接下來幾個月絕對都是最刺激的行程。』
『那很好，我等你指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