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還記得嗎?
我們一起許下的誓言。以永遠為開頭,那個最為美好的童話。……事隔十年,不久,只是我十分之一人生的時;亦很久,十年啊,我能做多少事?坐在寂靜的咖啡廳,喝著一杯溫熱的卡黑咖啡,虛度著光陰。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咖啡,同樣的時間,時空,就此倒退。……「請問,我能坐在這裡嗎?」活潑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剛抬起頭的我,就看見一個長髮少女。她——妳很美,烏黑的秀髮被陽光染成棕色,如同咖啡一般的顏色;眼角有一顆淚痣,是水汪汪的大眼一個絕配的點綴;身穿的是一套寬鬆的運動服,身上還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味,很像某種肥皂的氣味。「嗯,當然。」我鬼使神差地說道,眼中全然是妳的身影,我,好像對妳一見鍾情了。「黑咖啡?好喝麼?」妳好奇地看了看我手中的杯子,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著菜單,看來想不到要喝什麼的樣子。「嗯,挺好的。」我點點頭,視線卻從沒離開過妳。「那我也嘗嘗唄~」妳下了單,又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眼神就似看到什麼神奇的生物那般。「你啊,怎麼一直盯著我看?」妳依舊托著頭,很是不解地問我。這時我才發現,原來妳看我的原因,竟是因為我一直盯著她。
我尷尬地低下頭,連忙喝了口咖啡,卻不小心被嗆到了。
妳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很好聽,宛如天籟之音。
「別這麼幽怨地盯著我看啊,我就是覺得你很可愛而已。」
竟然形容一個男生可愛,那還真的是奇怪,這形容詞,用在妳身上,更為適合一百倍才是。
不久,妳的黑咖啡來到,妳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眉頭一皺,臉色一言難盡。
「哇!這也太苦了點!」
果然,女生都是不喜歡黑咖啡的生物,甜甜的飲料才是最愛。
「砂糖、砂糖呢?」
妳慌亂地找著砂糖,卻發現桌上的砂糖罐早已清空。
看到這麼兵荒馬亂的妳,我亦啞然失笑,拿出一包砂糖,遞給妳。
「謝謝!真是的,這咖啡廳也太不濟了吧,連砂糖也沒有!」
妳有點憤慨地說道,一包砂糖就這樣溶於黑咖啡之中。
被攪拌的咖啡泛起漣漪,連同我的心,沒入這個漩渦。
「要不,交個朋友?」
妳見我有點癡迷的樣子,提出了這個建議,而我,有拒絕的理由嗎?
由朋友,到戀人,其實花的時間並不長,也只是兩個月的時光,由妳接受我告白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人生再次充滿了色彩,不是欺騙小孩的粉色,而是色彩斑斕,絢麗無比的景象。
交往的三年,簡直比我活過的二十年全部加起來還要精彩美妙,是糖果,是童話,更是天堂。
九月二十日,是我們相遇的日子,所以我決定,向妳求婚。
「小月。」
在我們初相遇的咖啡廳,同樣的位置,我向你跪下了。
「嫁給我,好嗎?」
妳,流下了淚,我不喜歡看見妳流淚的樣子,因為淚代表了悲傷;但現在,流淚的妳比一切還要美,比一切,還要真實。
「嗯!你要永遠地愛我哦!」
我們畢生的承諾,就這樣以「永遠」開頭。
好景卻不長,一年後的同樣日子,同樣地點,我們離婚了。
為甚麼?
這問題我想了很久,答案依舊是無解。
為何短暫的誓言總以永遠作開頭,為何至死不渝總是難以實現,為何諾言的背後寫滿不可能?
黑暗,无盡的黑暗。
在極致的色彩斑斕后的,是極致的黑暗。
……
至今我仍不懂,為何妳會說出那樣的話,會狠心背叛愛妳的我,我為何仍無法忘卻殘忍的妳。
或許,或許我已病入膏肓,或許妳有著飲鴆止渴的詛咒,或許妳我都無藥可救。
但是我,還是愛著妳。
回過神來,黑咖啡早已涼透,而我眼前,竟是妳的身影。
「請問,我能坐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