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沒有寫靈異驚悚的短篇小說了。
最近忽然想起以前國小曾經有過幾次去參與國劇的龍套演員。
其實那時候就覺得沒人的劇場很陰森,然後在那個Moment又忽然從陰影之中冒出一個畫上臉譜的演員,差點沒嚇死我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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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臉濃眉,戴網巾,穿布衣的招賢者邊敲鑼邊上舞台。他朝著台下喊:「大漢丞相,斜谷慘敗!招賢納士,再圖大業!咳、咳!招、招賢囉~!」隨後走出舞台。
燈光漸暗,布幕降下。
舞台上的老者鼓掌,滿足地看著身旁,以及舞台邊的年輕徒弟們,開心地說:「好!大家都做得很好!明天就照這個氣勢演下去!」
眾人齊聲向老者鞠躬:「謝謝老師!」
原本跪在地上,身穿文人官服的青年起身向老者作揖說:「老師您也辛苦了!」
老者看著青年,眼裡笑得開懷。他拍著青年的肩膀說:「下戲了還作揖,你也真是,跟我這老頭同樣是個戲癡啊!」
「那我還真不愧是您的學生啊!」青年回話。老者聽了滿足地笑了笑,接著對全場的戲班說:「大夥一塊去沁香園吃飯吧!」
※
餐廳內人聲鼎沸,男女老少各自談天。方才穿著文官服的青年卸下古裝後,看來仍有古人的風範。
坐在青年身旁,年齡與他相仿的另一名青年小聲咕噥著:「又是沁香園,每次都吃這裡......」
「免費的還嫌啊?阿岱?」
「一直吃同樣的東西總是會膩的吧?」阿岱向隔壁的同窗好友楊賢德半開玩笑地說,但賢德卻忽然雙唇緊閉,直直盯著自己的身後看。
「啪!」阿岱的後腦被拍了一下。他驚愕地回過頭,發現方才在台上的老者,同時也是這個劇團的團長站在自己身後怒視著自己。
「嫌?我還得請你這個懶鬼吃飯我都沒嫌了!你還有臉嫌?多學學人家賢德吧!呿!」團長說完後便無視阿岱,與同桌的其他人敬酒,隨即離開。
團長走遠後,賢德立刻向阿岱道歉:「抱歉啊!阿岱來不及通知你老師就走過來了。」
阿岱攤手:「沒關係啦!反正他老人家就剩一張嘴!」
「你怎麼這樣說自己的老師......」
「他沒把我當學生,我幹嘛要把他當老師?」
「唉,老師他是恨鐵不成鋼。你又不是不知道──」
阿岱笑笑地對著賢德說:「好了啦!資優生,吃飯啦!」
「總之,老師的氣話別太放在心上。知道嗎?」
聚餐結束後,大家各自解散回家。賢德正準備到停車場騎車,卻發現自己的鑰匙忘在劇場裡。
時常在劇場排練的賢德早已習慣空蕩的劇場,但獨自一人在夜裡走進劇場這還是第一次。
偌大的劇場只有警衛室的燈是亮的,賢德向警衛表明自己是來拿忘在劇場裡的機車鑰匙後,警衛便給了他表演廳的鑰匙,並讓他進到劇場內。
空蕩的迴廊迴響著賢德的腳步聲。他以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照明,回到今天排練表演廳的後台門口,使用警衛交給自己的鑰匙開門。當他走進後台,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墓碑──『郭嘉之墓』。
「......」賢德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原來那是明天演出要用的道具。
他來到置物櫃翻找,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機車鑰匙。
正當他要離去之際,一陣班鼓敲打,嗩吶吹起。原本靜謐無聲地後臺倏地響起樂聲,讓賢德嚇得向後退了好幾步。
賢德壯大膽子,循著聲音打開置物櫃,拿出正響起音樂的手機。他猶豫了一陣後接起電話:「喂?」
「喂?你好,請問你撿到我的手機了是嗎?」
「你、你阿岱喔?我差點被你嚇死!」
「賢德?你撿到我的手機啊?」
「你手機忘在劇場裡。」
「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劇場啊?」
「唉,因為我的機車鑰匙也忘在劇場裡了。」
「哈哈!真巧啊!你可以幫我送手機過來老師家嗎?」
「老師家?你怎麼會在老師家?」
「對啊!老師剛才喝醉了,我開車載他回家,後來才發現自己手機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唉,明天就要演出了怎麼老師還喝醉了呢?我等等就幫你送過去。」
※
賢德騎車來到老師家。眼前的透天厝燈光昏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排演太累,他似乎看到窗簾後有人影舞著長劍。還是說老師喝醉了,一時興起,在阿岱面前表演起來了?
賢德打開大門,玄關地燈閃滅了一下,屋內一陣死寂。賢德遲疑了,他看著眼前的門檻,猶豫著要不要踏進門。
他不只一次來過老師家,但老師家中有一個收藏品一直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而此時此刻,賢德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不想看到那個收藏品。那是一個曹操的國劇臉譜。一張死白的臉,以幾條黑線勾勒出絕世梟雄暴躁而陰險的臉孔,並且就掛在通往老師房間那條長長走廊盡頭的牆壁上。
老師是知名的『淨角』的演員,也就是俗稱的『花臉』,其中又屬曹操他揣摩得最深。因此他在通往自己房間的走廊掛著曹操的國劇臉譜,讓自己每天回到房間休息之際,都不要忘了自己身為演員的身分,這正展現出他的敬業;但賢德每每經過那條走廊,都彷彿感覺到那張臉正在打量自己,那種猜忌的眼神讓賢德渾身不自在。
賢德在經歷一番天人交戰後仍然走進老師的住所。
當他來到『那條走廊』的轉角處時,賢德整了自己的呼吸,並鼓起勇氣轉過去面對曹操。
曹操直直盯著自己,那盛怒的容顏讓賢德感覺到強大的壓迫感。他甚至連向前踏出一步都辦不到。這臉譜的表情原本就這麼凶狠嗎?
此時,牆上的臉譜大罵:「大膽楊修!竟三番兩次羞辱寡人!逼迫寡人!今日寡人便要你的項上人頭!」
賢德驚恐地看著牆上人臉,發出獅吼般的怒嚎。他雙腿發軟跌坐在地。
「哪裡跑!」
「哪裡跑!哪裡跑!」
「哪裡跑!哪裡跑!哪裡跑!哪裡跑!哪裡跑!哪裡跑!哪裡跑!哪裡跑!哪裡跑!哪裡跑!哪裡跑!」隨著曹操跳針般地狂吼,賢德所在的地板忽然像是輸送帶般動了起來,快速將他送到曹操『面前』。
曹操與賢德面面相覷,賢德甚至能感覺到曹操的鼻息。曹操接著喝令:「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賢德驚嚇大叫。他猛然坐起,發現自己倒在走廊。走廊盡頭的曹操仍安然地掛在牆上。
是因為自己的心理因素才產生幻覺的嗎?賢德不禁有些懊惱,自己真是太神經質了。如果等等阿岱問起自己剛才在叫什麼,那多沒面子啊?他一邊想著等等該怎麼向阿岱解釋,一邊走向老師的房間。
賢德打開門,看見阿岱的頭顱在地上,表情驚愕地盯著自己。
「──」賢德啞然失聲。他抬起頭看見老師渾身是血,手中拿著長劍,阿岱的身體在一旁像是倒下的寶特瓶般規律地倒出鮮血。
老師的表情與賢德同樣錯愕,他不斷搖頭並向賢德說:「不、不是我幹的!賢德,真的!寡人,不!真的不是為師幹的!」他拿著仍在滴血的長劍走向賢德。
「你、老師你不要過來!」賢德伸出手想阻擋老師,但他仍繼續走向賢德。
「賢德!相信我啊!真的不是為師幹的!」老師的情緒忽然更加激動。賢德拔腿逃出老師房間。
老師拿著長劍追了出來:「賢德!你要相信我啊!真的不是我幹的!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啊!!!!!!」
他崩潰地大喊,並高舉手中的長劍。
※
隔天,三名要角失去聯絡,整個劇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有人想起昨天團長喝醉,於是派人到府迎接團長,但一行人按了許久電鈴都沒人回應。
一名劇組人員心急之下轉了大門的握把。
『喀』的一聲,門開了。所有人面面相覷,接著紛紛進門。
一行人找遍整個屋子都沒有看到任何人。所有人於是到團長家的客廳集合。
「人到底都到哪裡去了?演出都要開始了啊!」一人焦躁地打電話給其他跑到阿岱跟賢德家的組員,但他們同樣沒找到任何人。
一名劇組人員環視著四周,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般停下。他拍拍同伴的肩膀,指著他們身後的牆壁問:「老師家原本就有這個嗎?」
牆上掛著三個面容各異的國劇臉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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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4偷偷補一首樂曲,可能很多人在電影上聽過的闖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