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把濕答答的衣服換下來,洗了個熱水澡。洗完之後,換好衣服就躺在床上。
我的手機開始震動,應該是有人打電話來,是袁龍打來的,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狂歡啊,他應該也不會喝太多酒吧,我想。
我把電話接起來。
「喂?怎麼了,袁龍?」
「寶貝~我好想你~」電話的另一頭說。這是袁龍的聲音,絕對錯不了。
「天啊,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整個酒窖嗎?」
「只是喝了幾罐啤酒而已啦~不用擔心我喔。」袁龍搖搖晃晃地說。(沒錯,聽起來就是搖搖晃晃的)
「這樣誰不擔心你啊!要不要我去找你?」
「不用啦~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而已。」
天啊,他再繼續講下去的話,全世界都會知道我們倆的事。
「我的老天鵝,你也太茫了吧!等我,我現在就過去。」說完,我直接掛電話。
還好我知道他去哪裡狂歡,也幸好他沒有去太遠的地方。
我立刻奔出門,前往他們去的KTV。
我走過大概五個紅綠燈,花了大概十分鐘趕去KTV,順道在路上買了瓶礦泉水,以便不時之需。
到了KTV門口,我才想到一個男生去接另一個男生是一件多麼尷尬的事(還是只有我這麼想呢?)。算了,誰理他呢,反正裡面的同學大概都醉成一團了,應該不會注意到我才對。所以,我直接走進去,找到他們的包廂,開門進去。
門一開,濃厚的酒臭味撲鼻而來,薰得我倒退了幾步。裡面的音樂非常大聲,而且幾乎每個人都隨著音樂又擺又搖。我覺得我的鼓膜快被摧毀了。
袁龍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臉色看起來很不舒服。
我坐在他旁邊的位置,然後他注意到我。
「嘿,你怎麼來了?一起喝酒啊!」袁龍醉醺醺地說,邊說邊拿了罐啤酒給我。
我把啤酒推開,說:「你先說你到底喝了多少。」
他朝桌上的空啤酒罐指了指,三、四、五……,他大概喝了一手啤酒,但是他的神情看起來比較像是喝了一車威士忌。
「好吧,袁龍,你不能再喝下去了。」我把袁龍從沙發上拉起來。「我要送你回家。你有要分攤什麼錢嗎?」
他搖搖頭,說:「不用,今天是他們請客。」
「那我們走吧,你還能走嗎?」
「我誰~?我當然可以囉!」,然後他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差一點踩進一旁的小垃圾桶。
「算了,你還是不要逞強好了,手過來。」我把他的手掛到我的肩上,扶著他走出這個聲色場所。
袁龍渾身都是酒味,還微微伴著他平常會散發出的香味(應該是洗衣精的味道)跟淡淡的汗味。
雖然我平常極度厭惡酒味,但是因為是袁龍的味道,所以,我愛死了。
「魏賢,你怎麼會來接我?」袁龍問我。
「這還要問嗎,我是你男朋友,這麼做不是應該的嗎?」我把手環過他的腰際。
「天啊,我好愛你。」袁龍臉上的紅暈變得更紅了。
然後袁龍乾嘔了一下,這把我嚇了一跳,難道我說的話就這麼噁心嗎?
我把他帶到一旁的小死巷,在這裡沒有人看得見我們,而且這裡有一個無蓋的水溝。
袁龍吐得一塌糊塗,還好他全部都吐在水溝哩,真是萬幸。
我把礦泉水跟口袋中的面紙遞給他。
「別再喝這麼多了,你又不會喝酒。」我說。
「抱歉……。」袁龍說。然後他喝了一口礦泉水,含在口中漱一漱之後吐掉,想把嘔吐的味道沖掉。然後他用面紙把嘴巴擦乾淨。
看著袁龍的臉,我的心蹦蹦地跳個不停,讓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
我重重吻上他的唇,摟住他的腰。起初袁龍很錯愕,但是他也閉上眼睛,緊緊地抱住我。
我離開他的嘴唇,然後從他的下巴吻到喉嚨,最後把臉埋在他的頸窩。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硬了,而我也是。
我們佇立在沒人看的見的死巷中,彼此享受這一刻。
最後我把袁龍送到他家門口,讓他自己跟他母親解釋他的渾身酒氣,「我一定要跟你分手!你這狠心的小婊子!」,在我走之前,袁龍這樣對我說。
所以我給他一個吻,就像是把勇氣灌輸給他一樣。然後我把他推進門。
然後我帶著微笑,獨自走回家。
走在熟悉的柏油路上,我的腦海浮現幾小時前在戲水池看到的家長們的眼神,那些眼神是多麼令人畏懼又令人不舒服。為了避開這些眼神,我們只能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做一些比較親密的事,例如:牽手或接吻。
但如果我們是異性戀情侶,我們就可以隨意在公共場合牽手或接吻,而大眾不會覺得奇怪或怎樣,甚至還會覺得有點羨慕。可是我們不是那所謂「正常的」情侶,我們完全沒有資格做那些事,畢竟,別人不允許我們這樣做。真是耖他媽的傳統眼光。
他們可能覺得我們之間的愛跟「平常人」有些不同,例如同性戀的腦袋裡都是近親濫交,或是戀童行為。我可以說:絕對不是。第一,會讓我近親濫交的只有我的舅婆,還記得她在家庭聚餐的時候還想要湊合我和自己的親戚做男女朋友嗎?第二,我痛恨小孩子,我受不了他們在公共場合大吼大叫。
算了,我不會去跟他們理論,因為這根本就是浪費口水。
我只要能跟袁龍在一起,我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