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瑞揚走掉後,一芯一臉竊笑的看向牧江。
「笑什麼?」
「我在想姜哥和墨大哥的感情其實還不錯。」一芯說道:「連我都沒被你請客過。」
「......你過來一點。」牧江對一芯招了招手。
「幹嘛?」一芯不疑有他,把頭湊了過去。
「啪!」
「好痛!」一芯吃痛的摀著頭。
「還不是因為你差點掉下海,人家救了你!」牧江生氣地說道,接著十分小聲地碎念道:「而且我差點把人丟下海也不好......」
「姜哥你說什麼?」
「沒事!快去幫忙救人,順便幫我找一張還能坐的椅子,坐地上讓我屁股好痛。」
「喔。」一芯委屈的走開,在船艙四處找尋完整的椅子,但大部份的座椅都拿來放傷員了,最後只能找到一張勉強撐住不解體的。
在一芯把牧江扶上去後,楊逵緩緩的走了過來,探頭探腦的不知道在找什麼。
看到這一幕的牧江急忙向一芯說道:「快點!把我的毯子拿來!」
一芯雖然不知道牧江想幹嘛,但還是趕緊把毯子拿給牧江。
牧江拿到毯子後慌張的把自己的臉摀起來,假裝是一名傷患癱在椅子上。
「奇怪了?怎麼到處都沒看到牧江,他不可能不在船上啊。」楊逵抓了抓頭,然後看向一芯問道:「小妹妹,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男生,這個嘛,看起來有點邋遢,衣服都挑最便宜的穿,三句不離開錢的那一種。」
聽到楊逵精準的敘述,一芯很想笑,但因為牧江就在旁邊所以只能憋著笑回答:「沒、沒有,噗噗。」
「是嗎?那也沒辦法,上次趁他不在攤位上,跟他借了五百元,想說今天要還他,只能下次了。」
「我去你的死楊逵!我就想說為什麼回攤位後少了五百元!原來就是你這王八蛋給我偷拿!」
聽到楊逵偷拿他錢後,牧江立刻火氣上頭,毯子往旁一甩,雙眼死死的瞪向楊逵。
「欸?牧江,原來你就在這裡啊,別生氣嘛,我看對面那家章魚燒好像很好吃,身上又沒帶錢,這不是來還錢了嗎。」
楊逵摸了摸那連口袋都沒有的褲子後,說道:「啊,我忘了我今天也沒帶錢,不然你再借我五百,剛好湊一千,下次還你?」
「想得美!」牧江站了起來,原本想揪住楊逵的領子,但看到對方根本沒穿衣服,根本無處下手,只能指著楊逵喊道:「我告訴你,我可知道你在哪裡打拳!從鬼市回來後我就直接,嗚!」牧江單手摀著嘴,看上去又要吐了。
「哈哈哈!明明會暈船還那麼激動。」楊逵大笑道:「行啦,下次我有比賽的時候招待你來看,到時候再還你錢。」
牧江對楊逵搖了搖手指頭,示意他要記得,接著就坐回椅子上,一芯立刻拿起毯子弄成枕頭給牧江枕著,同時敬畏的看著楊逵,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跟牧江借錢,而且還逾期不還的。
「喔,小妹妹怎麼了?這麼熱情盯著我,難不成是我的粉絲?真不好意思,我現在身上沒帶筆,還是我們合照?」看到一芯的視線,楊逵熱情的回答。
「不、不用謝謝。」一芯委婉地拒絕。
「不要害羞,來來來,拍一張沒關係的。」楊逵又摸了摸那沒口袋的褲子,想拿出手機,但想了想後看向牧江,說道:「牧江你有沒有帶手機啊,還是有筆也行,你身上應該都有帶毛筆吧?」
「你根本沒帶東西上船吧!而且老子的毛筆才不是給你拿來簽名的!」
「原來你是牧江帶的新人啊,哈哈哈!沒想到牧江也有這一天啊!」
經歷一場惡戰後,錄品柔及艾維斯走向航行室,打算和雙胞胎商量後續計畫,其他人則忙著收拾殘局,,高個在巡視完上層後,留下足夠的人幫忙療傷,剩下的人則正在將鮫人一一綑綁起來,阿難自動自發的跟在高個後頭做事,牧江、一芯及楊逵則在船艙內聊著天。
「不過上頭的人也真是的,也不派幾個新人來給我玩玩,還是葉小妹妳有興趣來跟我?牧江那麼小氣肯定沒讓妳吃飽,而且我還可以教妳打拳啊!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組雙打!隊名就叫......叫超級拳王楊逵!」
「謝、謝謝楊大哥好意,但不用了,跟著姜哥很開心。」一芯汗顏說道,她不禁想起當初牧江為何說認識楊逵一定會後悔。
「我懶得吐槽你剛剛那段話。」牧江揉了揉太陽穴,先別說隊名裡只有楊逵的名字,拳擊根本沒有雙打。
「而且你怎麼突然帶起面罩?醜死了。」牧江看著楊逵那花花綠綠的面罩說道,天知道楊逵從哪買到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牧江,面罩可是摔角手的靈魂啊!」楊逵得意的說道。
「你是拳擊手啊!」牧江還是忍不住。
「姜哥,這你不懂了,墨西哥摔角,最重要的就是那張面罩。」
「就說他是拳擊手!」
「不過帶著確實有點悶,剛剛汗都悶在裡面。」楊逵說完後,便爽快的把面罩脫掉。
「說好的靈魂呢!」牧江覺得自己快腦充血了。
楊逵的臉看上去也是力量感十足,當初帶著面罩時就若隱若現的粗壯脖頸,彷彿可以扛下任何攻擊的強壯下巴,可能是為了怕麻煩,理著一顆俐落的平頭,配上兩根粗粗的眉毛,遠看有點像是顆圓飯糰。
就在這時,外頭又是一陣騷動。
「喔,有有趣的事?」楊逵說完後就跑了出去。
而一芯用渴望的眼神看向牧江,後者嘆了口氣說道:「去吧,跟好楊逵,不對,別跟著他......總之注意安全。」
「遵命!」一芯也開心的跑了出去。
當一芯走到外頭時,只見海面掀起一陣浪花,一頭鮫人跳上了船。
那名鮫人和剛剛的鮫人群雖然外觀上類似,但細部上還是有些不同,鮫人群的鱗片偏綠,但牠的鱗片更加接近大海的藍色,牙齒也沒有那麼銳利,左眼有一道長長的刀疤,身上的裝備也截然不同,剛剛的鮫人群身上的裝備比較像回收破爛而來,東拼西湊,十分粗糙,但牠的裝備十分精良,金屬打製而成的盔甲還閃著銀光,上頭有著一顆龍頭的標誌,背後的長槍看上去也銳利無比。
「又、又有?」「別怕!才一隻!」「不能打的先後退!」
那頭鮫人一跳上船,立刻引起眾人的驚慌,有些還有餘力戰鬥的立刻撲了上去。
很快的,眾人就把那頭鮫人包圍住。
那頭鮫人也不反抗,緩緩舉起雙手,示意牠沒有敵意。
「我不是敵人。」鮫人張口說道,雖然夾雜著一些口音,但確實是人類的語言。
「我和襲擊你們的血牙族不同,我是青鱗族的,隸屬龍居警備隊,通用名叫穿浪,,請問領航人在嗎?」
雖然鮫人說話乍看之下很稀奇,但船上的人哪一個沒看過妖怪,雖然不覺得驚訝,但是穿浪所說的話還是讓眾人摸不著頭緒。
「「太慢了!!」」雙胞胎的聲音從上層傳來,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立刻從上層跑了下來,錄品柔和艾維斯則不疾不徐的走在後頭。
「非常抱歉,我們沒想到血牙族會突然襲擊商船,他們平時只會吃魚,不會做這種事的。」穿浪彎腰道歉道。
「「這不是理由!這裡可是鬼市海域,就是歸你們管的!」」雙胞胎叉腰罵道。
「真的很抱歉,我們之後會再加強警備。」穿浪再次道歉道:「為了表達歉意,剩下的路程由我們領航,請各位好好休息,血牙族我們會處理。」
在穿浪一說完,立刻往海上叫了幾聲聽不懂的語言,下一秒,一頭頭鮫人跳上船,每個人身上都穿著和穿浪一樣的裝備,可見都是警備隊的人。
不用穿浪命令,警備隊的人立刻將血牙族聚集在一起,用帶來的繩索牢牢綁在一起。
其中兩頭鮫人手上拿著鐵鍊,呈給穿浪,同時嘴中念著他們的語言。
穿浪點點頭,接過鐵鍊,拿給雙胞胎看,說道:「我的部下說,血牙族用鐵鍊把你們的船和暗礁綁在一起,所以才動不了,現在已經清掉了。」
雙胞胎聽完後,立刻向樓上的船員喊道:「「試試看能不能動,能動就快開船!」」
過沒多久,船隻的喇叭響起,示意船隻運行正常。
「可以了,下次要早點到,我們差點就死掉了。」呂觀天嘟著嘴向穿浪抱怨道。
「帶路就不用了,這是我們的工作,你們快把血牙族帶走吧。」呂望海也嘟著嘴說道。
「下次我們會改進,那我們在龍居等待你們的到來。」穿浪說完後,向部下喊了一聲,便跳入海中,他的部下也拉著血牙族,一併跳入海中。
「「好了!大家都回去坐好!這次真的要進鬼市了!」」雙胞胎大喊道。
眾人聽從雙胞胎的指示,返回船艙,但是看著面目全非的船艙,眾人頓時不知坐哪才好,有找到椅子的倒還好,沒椅子的只能勉強靠著牆坐下。
一芯想說自己也沒做到什麼,椅子還是留給辛苦的人,就沒有去搶椅子坐,乖巧的站到牧江身邊。
「如何?」牧江裹在被子裡說道:「外面有什麼?」
一芯思考了一下後,說道:「有一個鮫人說是什麼龍居警備隊,然後把壞鮫人都帶走了,還有要進鬼市了。」
「那也沒什麼......等等,你說要進鬼市了?」
「是啊,雙胞胎說的,怎麼......」
一芯話還沒說完,船隻開始劇烈搖晃,一芯被晃的站不住腳,最後撞到一個厚重物體,回頭一看,正是楊逵,在劇烈搖晃的船隻裡,楊逵卻站的四平八穩。
「葉小妹,沒事吧,站不住的話就抓好我。」
「謝謝楊大哥,對了!姜哥!」
一芯急忙看向牧江,但是後者已經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整個人無力的倒在地上,隨著船隻一起晃動著,船隻往左倒,他便往左滑,船隻往右倒,他便往右滑,乍看之下還以為已經死了。
「哈哈哈哈哈!!」看到這幕的楊逵爆笑著,說道:「這我要拍下來,啊,對了,我沒帶手機,葉小妹,幫我拍一下。」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一芯皺著眉頭說道。
「哈哈哈哈哈!!」另一道笑聲傳來,正是墨瑞揚,此時他手上的手機快門聲不斷,說道:「橫行霸道的姜牧江到了船上跟廢物一樣!楊逵你放心,我之後再傳給你。」雖然船隻不穩,但墨瑞揚卻也站的穩妥。
「這不是瑞揚嗎?好久不見,上次見到你是什麼時候來著?」楊逵熱情的說道。
「我也記不清楚了,但確實很久沒見了,最近過得好嗎?」墨瑞揚摸了摸下巴思考道。
「不錯!我已經連十七KO了!現在都沒人敢跟我打!」楊逵握拳說道。
「那真厲害,下次有比賽時通知我一下,我一定捧場。」
「那個,有人可以幫一下姜哥嗎?」看到兩人聊的十分熱絡,一芯急忙打斷。
「對了對了,都忘了。」楊逵單手抓起牧江,將他揹到背上,雖然還是有些搖晃,但在楊逵背上比地面好上許多。
「你的錢還是要還......」牧江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還真是死要錢,一芯妹妹,可別學他這樣,人生中不是只有錢。」墨瑞揚伸出了他的手臂說道:「來,抓住我,雙胞胎現在在帶路,要閃暗礁,船會晃很正常。」
無奈之下,一芯只能抓住墨瑞楊的手臂,不得不說,船隻晃的那麼激烈,讓一芯也有點暈船。
過了大約十五分鐘,船隻終於停了下來。
「到了嗎?」一芯有氣無力的問道,她終於有點理解牧江的痛苦。
「這才到門口而已。」墨瑞揚說道:「走吧,我們去外面,如果妳是第一次來鬼市,那接下來的東西妳一定要看。」
「這個......」一芯看向牧江,後者趴在楊逵的背上動也不動,一隻右手虛弱的揮了揮,示意一芯可以去。
「那姜哥就麻煩楊大哥了。」一芯點了點頭
「沒問題!」楊逵比了一個讚。
「走吧。」
跟著墨瑞揚走出船艙,外頭依舊是漆黑的大海,甲板上站著許多人,雙胞胎則站在人群中央,手上拿著一個老式油燈,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向了船首。
呂觀天將燈罩拉起,接著呂望海拿起一包粉末倒了進去並點火,油燈的火苗緩緩升起,奇妙的是,火苗是陰森森的綠色。
「墨大哥,那是什麼?」一芯踮著腳,探頭探腦的看著那盞油燈。
「那叫真實之火,剛剛倒進去的粉是犀角粉,用犀牛角點燃的火可以照穿一切幻覺。」墨瑞揚解釋道:「因為鬼市入口有一層幻影,雖然大部分妖怪不會被影響,但我們人類如果不靠那盞燈的話根本進不去。」
船首立著一支桿子,雙胞胎將油燈掛了上去,森綠的光芒將海面照亮,頗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過沒多久,海面開始泛紅,船隻前方的海面如霧般消散,乍看之下就像是海面分開一般。
一條斜向下的水道出現在眾人面前,水道由青磚砌成,牆壁兩旁點著一支支的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才讓海面看起來變紅,水道的長度很長,只看得到盡頭微微有著亮光。
船隻緩緩的向前開去,向下駛入水道。
『腥臊海邊多鬼市,島夷居處無鄉里;黑皮年少學採珠,手把生犀照鹹水。』—《島夷行—唐.施肩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