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們對於這種奇怪的解釋不置可否。 老解打斷了我的話道:「你們先生倒是有趣,這解字,說不准是我同門的,你們先生叫甚麼來者?」
我白了他一眼,還是回答他:「姓那個筆畫挺多的姓,啊,好像是蕭吧!」我想了很久,畢竟沒什麼印象了。
「蕭裕璋。」耳邊傳來這一個名子,我一個激靈就回答:「是了,是了,就是這個名子!」
老解摸了摸下巴道:「沒想到那時候師哥也在那啊,怎麼我都沒見過他,挺會躲的嘛!」
我覺得我要體諒老人家他們總是喜歡打斷別人的話。
老解發話完,等著我繼續講,卻都一直沒聽到我發言抬頭望了望我道:「繼續講呀!」
我撇撇嘴繼續講下去:「那您大爺別再打斷我了好不!」
「行唄!」老解這麼回答,我要是相信他的話,怕是狗屎都能吃了。
那時候先生的提醒,總是有人不聽,接連幾天都有人失蹤,或者有人回來就瘋了。
那些人覺得先生這麼說,不太妙,畢竟山口處一里內還是有幾塊田要耕,這不是斷人財路嗎?
直到我們去後山前一天,張家人才把田強制收回去,不願讓村里的人在為耕種而去賣命。
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問老解:「不大對啊,你那時不是也在村嗎,怎麼會不知道這些事?」
老解表情扭曲了幾秒又立刻變回道:「你記錯了,那時候,我不並常在村子里。」
「你去哪啊,可我怎麼感覺你天天都在的啊。」我說。
「畢竟我解封堂在東北還是挺有名的唄,每天搞生意活,早去早回,你說天天見到我大約是這樣的吧。」老解悶悶的道「但關於村子里的這些事,我還真的不知道。」
雖然他這麼說,但作為一個經常翹學堂的人來說,卻從沒看過他出過村。
沉默了一小陣,我道「姑且相信你,你可別騙我哈!」語氣轉了下,又道:「是說,在後面的是你也知道啦,故事就這些而已。」
老解頗為驚訝的道:「這麼短小啊!」我再度重重的翻了個白眼。
老解摸了摸下巴又道:「那走唄,收拾收拾回吉林!」
「好勒,茶喝完杯子記得洗勒」我趁著老解還沒反應過來,極快的溜走,遠遠的只聽到老解笑罵著「臭小子!」
回到吉林時,已經是好久以後的事了。
許久沒回到村子裡,我還緊張的流了許多的手汗,這還被老解笑了許久。
待我真的站的村子口時,我還賞了自己一巴掌,就怕自己其實是在作夢,仔細算算,離村時才十二歲,今年都已經十六了,不知不覺四年就這般過了。
那些曾經的熟面孔,不知道還有沒有記得我的……
我告知了一聲老解,就衝回到家裡,整個家裡空無一人,怕是在田裡務農吧!我心想,一邊快步的走到田的地方,卻仍然空無一人,田滿荒草。
老解不疾不徐地走來,面露古怪,我走到他身旁迫切的問:「老解,你有沒有看到我娘他們?」老解摸摸下巴一臉疑惑的看著我道:「天王蓋地虎。」我拍了下他肩膀道:「您大爺有病?」
我見老解一臉欣慰的道:「還好、還好!」我說啥還好阿?
老解神秘秘的說:「來來來,看看四周。」我依言四處瞻望,未見甚麼違和之處,老解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眼神望著我,我被他瞧一個惡寒。
直直數秒,老解才未我解惑:「你就沒發現,這村里似乎沒人了?」我聽完再一次張望四周,確實如老解所言那般,一絲人煙味也無,我匆忙地跑去打開每一戶的房門,依舊間間無人。
焦急的情緒「轟」的衝上腦門,四年沒回來,整個村子咋的都沒人!
我再度跑回田間想去問老解,等跑回田間,老解卻不見了。
整個村子,空的,只有我一人。
我緊張地大喊:「老解!老解你在哪!」無限的寂靜,連一隻飛禽的鳴叫也沒有。
「解封堂,解老頭兒!」我接續著呼喊,卻仍然得不到任何回應,我猶豫了片刻喊了一句:「師父!我都喊你師父啦,你咋的不出來呢!」
自十二歲離村那年哭得唏哩嘩啦的之後,即便在山裡頭跌傷了、被先生拿竹條打了也再沒有哭過了,這一次,空蕩蕩的村子裡,連老解都不見了,緊張的情緒襲上心頭,眼眶紅了紅。
「這呢、這呢,阿生啊,瞎緊張啥呢,我去看看周圍情況而已啊!」這時候,自身後我聽見了老解的聲音,像極了久逢甘霖的情緒,我正要轉過身去看時,自我身側又傳了一句老解的聲音「阿生,別去,我也聽見了。」
我不知道我該相信誰,身旁的像是,身後的也像是。
「阿生,老解在這呢,你怎的還不來呢。」身後又悠悠地傳來老解的話。
我的身軀像是魔愣了一般,硬生生地要轉過頭去看,即便我明知不應該轉頭的,卻控制不了自己。
傳過頭後的世界,不是記憶中的樣子。
不管是前,還是後,竟然都是後山那片林子。
耳畔不斷傳來老解的聲音,驅使著我一步又一步的向聲音的來源走去,只見在一步就要邁進那紅線內了。
突然,肩上一沉,有個人將手掌拍到我的肩上,我不敢回頭,可是自耳邊傳來的話語,卻又如此的熟諳。
「阿生,你在這兒做啥勒?」聽聽這聲線,聽聽這語氣,我激動的竟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
我轉過身一臉哭喪喊:「王大智,是你!我差一點就要葬身於此了!」
我表現得如此恐懼,而王大智卻一臉興奮的道:「我還以為你要一個人再去探險一次呢,想說你啥時這麼有膽子哩。」
我擺擺手道:「怎麼可能的事,話說回來,你甚麼時候回村的,聽說你們家都搬出去做生意了!」
他回答得有點含糊,我聽得不是很清楚就不多贅述。
後來王大智有邀我去城裡找他,有沒有去就是後來的事了。
「是說,你娘他們在家等你回去呢,怎麼還在這溜達呢!」王大智這般問我。
我疑惑地說:「不大對吧,村里不是沒人了嗎?」
「那兒沒人了,瞅瞅三毛兒還在那下田呢!」我轉身一看,果然,林家三毛兒真在那下田,四周又回到了以前見著的那樣,原本的空村像是幻覺一般,不復見。
「怎麼會,剛才、剛才村里確實沒人的!」我喃喃道。
王大智似乎聽到了道:「你這是剛回村,喜昏了頭,看花眼了吧!」
而此時,王大智他爹也向這走來道:「呦,關家三兒?巧阿,這麼久未見,長高不少了哈?」
他爹一這麼問起,那一絲奇怪感瞬即拋到腦後回答道:「王叔好!」
「好好好!」他爹笑答著,又喊了聲:「我們也剛回村,來家裡吃頓飯唄!」
王大智翻了個白眼道:「人家娘姐還等著人家回去吃飯呢,咱先自己吃吃就好了!」
他爹道:「這般說也是了。」語罷,又邀了我晚上去他家吃吃飯,我自然是滿口答應了,畢竟那麼久未見了。
大智他爹走了後,我倆就並肩走回村裡去。
村頭有一口井,離我家挺近的,我走到家附近時,果真見到兄姊們在門口等著我。
我大力的揮揮手,姊姊一見到我,就道:「阿生呦,可久沒見你了,回來的正好,去幫阿陸提個水吧!大妹病了,正需要水呢。」阿陸是我的二哥。
我應了聲,就往井邊走去。
二哥正將水從井底拉出,見著我似乎過於驚訝,手中的繩子都鬆脫了。
我喊道:「二哥,你繩都落井底了,咋提水阿。」
二哥笑得合不攏嘴,笑著讓我下去撿唄,我身形一直較小,每當井繩落下時都喊我去撿,在四川山里時也是如此,二哥這時喊我,到也不覺奇怪。
可當我望著黑壓壓的井水時,似乎有什麼說不上口的不太對勁。
我瞧的仔細些,瞧準了方位,下去了也比較好撿,井水面映照出二哥的面容,卻嚇得我,一句話也不敢說。
「阿生,瞧準井繩沒阿,大妹還等著我們提水回去呢!」二哥在我一旁一起望著井裡。
「瞧、瞧准了……在、在邊上呢!」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抖的誇張,心裡不想讓他發現到異樣,說出來的話卻還是出賣了自己。
在水裡,我瞧見的二哥,只是一副穿著破衫的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