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突然插嘴的妻子,威普侯爵挑了挑眉頭,神情稍稍有點訝異。
「我只是希望你能重新考慮一下,剛才的發言未免太不恰當了。」
「你對我處理蘭伽特領土的作法有意見嗎?」
「事實上,我連收那女孩為養女這件事情都無法認同。」
克萊菈看向盯著自己的蕾拉,她身上的敵對感已經露骨得幾乎快化為實體了。
「也就是說,你要向我抗議嗎?」
威普侯爵點點頭,一副已經了然於心的態度,不過接下來蕾拉的態度卻嚇了他一跳。
「當然,原本我還不打算把醜事公諸於眾,但你實在太過分了!為了貪圖舊友的領地,居然自導自演出一齣騙局!」
蕾拉單手掩嘴,淚水從臉頰汩汩流下,同時也再度在賓客間投下一顆震撼彈。
「⋯⋯你認真的?」
威普侯爵皺起眉頭,收斂起臉上的笑容。
「沒錯!我之前路過你書房時看得清清楚楚,那張證明正是由你親手偽造的!」
「⋯⋯」
直到這時,威普侯爵才第一次用正眼瞧著妻子。
(這女人,到底想做什麼?)
雖然退一百步來說,他們的婚姻都算不上感情和睦,但經歷這些年的朝夕相處,威普侯爵至少確定蕾拉沒有在這場合插話的膽子。
「冷靜一點吧,好好說我們才能討論不是嗎?」
「⋯⋯失禮了,不過我手上也有證據可以證明。」
蕾拉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淚,緩緩靠近威普侯爵,並在丈夫面前抽出一卷羊皮紙。
「『為了得到領地,就麻煩主教了,親愛的威普侯爵。』你說,如果你不是利慾熏心,要怎麼解釋這封信!」
蕾拉攤開羊皮紙,每當她唸完一個字,賓客們的臉色也跟著蒼白一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明白你的顧慮,發現這種內容會擔心理所當然呢——不過,你未免太過武斷了吧?」
然而威普侯爵卻依舊保持微笑,只是原本輕鬆的氛圍已經蕩然無存。
「蕾拉,那封信是你趁我不在的時候,從桌上拿走的對吧?」
「是又怎麼樣?」
「這就說得通了,哎呀,真沒想到,我居然也會被間諜栽贓呢。」
威普侯爵攤開雙手,向蕾拉搖搖頭。
「⋯⋯什麼意思?」
「菲利茲,我記得之前有一個女僕突然辭職吧?」
無視妻子的詢問,威普侯爵突然將話頭拋向一旁待命的總管家。
「是的,她叫作佩娜。一星期前宣稱父親病逝,然後就以服喪為由離開宅邸。」
「嗯,想必她就是把假信放到我桌上的元兇吧。」
威普侯爵聽完後單手撐著下巴,自顧自地點點頭。
「請問,也就是說?」
這時,一旁搞不清狀況的賓客插話了。
「啊,那個女僕應該是鄰國的間諜,她應該是潛伏在我的宅邸,發現克萊菈的事情後決定藉機發揮,才偽造這封假信誣賴我吧,可惜居然被她逃之夭夭了。」
威普侯爵單手撐著下巴,一臉相當可惜的模樣。
「等、等一下,還沒辦法確定是她⋯⋯」
「這麼說也對,不過只要對我懷有惡意,任誰都可能做出這種事吧?單單懷疑我一個人未免太不恰當了吧?」
「唔⋯⋯」
面對丈夫天衣無縫的說詞,蕾拉只能不甘心地低下腦袋。
「很好,終於可以解決這齣鬧劇了,之後我會拜託陛下調查那個女僕的,或者說,那邊的先生還要發表什麼高見嗎?」
威普侯爵帶著勝者的餘裕,用閒話家常的語氣看向一直默默站在萊拉身邊的車伕。
「⋯⋯呼。」
車伕輕輕嘆了一口氣。
「⋯⋯欸?」
克萊菈似乎立刻認出他的身分,滿臉寫滿不可置信。
「亞爾維斯?」
「嗯,好久不見。」
聽見自己的名字,亞爾維斯脫下帽子,露出原本在陰影籠罩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