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田敲門走進房間，眼前的一男一女儘管已被晾在此處多時，也未露出焦躁的神情。
她在心裡點頭，就是要這樣的才能制衡小姐。
「中村小姐有吩咐。」
她用清朗的嗓音打破沉默。
十九緩緩抬起頭；相較於她的鎮定，十五似乎受到驚嚇，以些許不安的神情面對即將到來的命令。
「原．暗部51梯編號15，自今日起的身分為日本千葉集團所賣至中村家的終生傭兵，名為千葉龍之介；原．暗部51梯編號19，自今日起的身分為中村小姐的遠房表妹，來自日本速水一家，名為速水凜香。」
兩人同時點頭受命。
「千葉龍之介，你接下來將由赤羽少爺直接指揮，擔負保護中村大小姐及赤羽少爺以及除去暗殺者的責任；速水凜香，妳將於中村大小姐的生日宴會起，以表妹身分跟在小姐身旁，出任中村小姐的貼身保鑣。」
「是。」
兩人異口同聲。
「今天到此為止，接下來好好休息吧。」
矢田回頭向外喊了一聲：「麗莎。」
「是，矢田小姐。」
一名褐髮女子走了進來，神態恭敬。
矢田略略點了頭離開。
＊
莉櫻晚餐沒怎麼吃。
儘管看起來像是在玩食物，業卻知道她是沒有心情。
業只得適時介入，不讓傭人也察覺她的狀態。
甚至主動把草莓奶酪給了她。
啊……想起來還是有點肉痛。
算了。
他輕輕搖頭，注意力回到眼前的少女。
她難得穿上了拖地的長睡裙，也不知道是不是矢田趁她無心穿著硬套的。
業留意著不踩到她的裙擺。
空氣凝滯著。
月光照下來彷彿一道牆隔開了兩人。
業煩躁地抓了抓頭，尋思如何自然地開啟話題。
倒是莉櫻先發了話。
「我像洋娃娃嗎？」
她維持著神崎所叮囑的優雅步伐，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步道上走得穩當。
「不說話的時候吧。」業聳肩回應。
「哈哈。」
她的笑聲少了平日的爽朗，而是多了幾許苦澀。
「桃花也說我乖乖地讓她打扮就像精緻的陶瓷人偶。」
「大小姐。」
業忍不住出言。
「少安慰我，很怪欸。」
莉櫻突然踢開腳上的鞋子，踩上小徑旁的石頭。
「我又要閉嘴又要做好……」
她鼓著頰回頭，臉上寫滿了不滿，瞬間又顯得像個小孩子。
「笑個毛啊，老娘是真心在煩好不好。」
她捶了業一拳。
「覺得妳的煩惱，咳咳，挺可愛的。」業掩住嘴角的上揚，瞇著眼笑。
「找死啊？」莉櫻幾乎是撲上去扯他的臉。
「啊，神崎走過來了。」
業一邊應付她的動作，一邊喊。
「咦？」莉櫻邊唸著「端莊賢淑端莊賢淑」邊回頭，看見空無一人的花園。
業趁此機會在她臉上擰了一把。
意識到中計的莉櫻馬上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那樣露出利爪，用矢田精心保養的指甲往他臉上劃。
「你找死、大笨蛋、躲什麼──」
業帶著笑容一一躲開。
這樣才是他熟識的莉櫻。
「哎呀，一動作就變成安娜貝爾了呢，殘念系美少女啊嘖嘖。」
他不知好歹地繼續火上加油。
「不要動、停下來、讓我揍！」
啊咧咧，這下是真的火大了呢。
兩人又這樣在花園嬉鬧一陣，直到莉櫻意識到自己的穿著多麼不方便行動。
「看在今天桃花認真打扮的份上就放過你，哼。」
業仍然維持挑釁語氣。
「我看是打不過吧，說什麼放過。」
接著就被用力敲了頭，正吃痛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就看見莉櫻一把拎起裙擺，站在突出的石頭上。
頭髮凌亂、臉上還散著熱氣、手臂上有零星的紅痕、衣襬散亂、赤著腳。
但他還是無法忽視她的精緻。
只能讚嘆中村大人和夫人的基因了，硬是讓所有缺點都被她的天生麗質掩過。
「所以我說啊，每個人都要我安靜到底是怎樣啦。」
回過神時她似乎正抱怨到一半。
「然後同時又要我學那一堆……還要去碰淺野什麼的……」
「欸業。」
「幹嘛？」
「我明天可以就順你們的意閉嘴不說話嗎？」
她拋過來的問句讓業無奈，江山易改（這話在西西里島還真的沒錯），本性難移啊。
「當然不行。」
莉櫻幽怨的眼神和白色的裝扮在夜色映襯下簡直是剛復活的怨婦。
「妳就認命吧。」
業聳聳肩。
「我不想啊……」她捂著臉一副不願面對現實的模樣。
「首領可是問過妳意見的，這叫自作自受。」
話剛脫口自己都覺得太殘忍了。
「當我沒說。」
莉櫻還是沉默了，而後苦笑著開口。
「那種狀況才不可能拒絕……」
業輕輕點頭。
「盪鞦韆嗎？」他試著轉移話題。
「嗯。」
很順利地成功了。
她盪著盪著就出了神，想起今天的兩人。
順從地聽令、靈活地活動。
這就是大家希望我成為的模樣嗎？
好可怕。
接著又哼的一聲否定剛才的想法。
才沒這麼簡單……
他們要我成為的是對著他們也能眼都不眨、面色不改的人。
她通常都很喜歡閱讀培養出的敏感，也覺得這讓她和母親之間多了一絲連結。
但這種時候好痛苦啊母親。
母親又都是怎麼熬過的？
我好想知道……
她把臉埋入雙手。
泫然欲泣的樣子盡入業的眼底。
他捏了捏拳心，自己總是什麼也做不到。
儘管不知道確切想著什麼，他還是能憑著青梅竹馬的默契猜到幾分。
好想替她抹去眼淚……
他明白自己的想法逾矩了，卻難以克制心中的起伏。
至少要，能夠堅定地站在她身邊。
兩人總是這樣各懷著心事。
－－－－－聽說有種東西叫後記－－－－－
我想看到掙扎的莉櫻，跟其實比表現出來的更關心身邊人的業。
想到就更新，大概這樣。
好像有人問我還好嗎。
拉麵不好，只是活著。
創作內容
煙硝－波紋篇－10
同人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