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of Faith：Episode 1》平行的交叉線

《Time of Faith：Episode 1》平行的交叉線


　　離元靈村不遠的試練平原，一對小孩在草原上玩著你追我躲的遊戲，縱使人數只有少少的兩個，他們依然是玩得不亦樂乎。

　　婆娑搖曳的風輕掠過他們的臉龐，為這足以把人烤熟的悶熱稍稍降了一些溫度，才不至於被熱成了個汗水人。

　　接近中午時分，兩人跑到附近的一棵大樹下避暑，一同分食著剛摘下來的樹果果腹，之後便沉寂了數分不等。

　　「小緋哥，我們要搬家了。」女孩語氣帶著些落寞，試圖著尋求一絲安慰。

　　「是嗎？那要好好過下去，不要被欺負了。」若不注意看衣飾，根本看不出他是標準的男兒身。

　　女孩聞言後鼓起腮幫子，原先就有嬰兒肥的臉龐變得更加圓潤。

　　她站起身子，露出纖細的小手臂，「誰敢欺負靈靈，靈靈就要打他！」

　　小緋驀然笑了出來，「好好，我知道靈靈最厲害了。不過妳一走，小緋哥就要寂寞了。」最後一句，他眼神中透露了相當的寂寞。

　　從小到大，他只有靈靈這個朋友，他不懂什麼待人處世的道理，光優柔寡斷這個性，就足以讓同儕的孩子互相排擠他了。

　　也只有靈靈，肯接納他成為朋友，也只有靈靈，說過要保護他一輩子，如今，這一切也只是一場夢。

　　想到這，不爭氣的眼淚滾滾落地，他再也無法自己地放聲大哭。

　　她見狀，一把抱住小緋，一起哭了起來。

　　直到兩個人都哭累了，情緒才稍稍平緩下來。

　　「小緋哥，我們來約定，長大後是我或是你，都要去找對方好嗎？這樣，我就能永遠保護你了。」比小緋還瘦小的身軀依偎在他身邊。

　　他沒說話，眼神望著遠處點著頭。

　　隔天，原本可以在他封閉內心常駐的人就這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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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後──

　　一位銀髮少年疲憊地走出試練洞窟，額上的汗水更是直冒不止。

　　「我就說嘛，夜緋你想做還是做得到的，不過你都十七歲了，其他跟你年紀相仿的人早在十五歲都就職過了。不過還是說聲恭喜，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方術士的一份子囉。」西莉絲按著凝夜緋的肩祝賀道。

　　「可是……我還是覺得自己現在不適合……」他欲言又止地搓弄著雙手。

　　「你啊，就是這扭扭捏捏的個性改不了，這樣要怎麼成為大陰陽師？」西莉絲輕敲了他的頭。

　　凝夜緋撫著被打的部位，走回了元靈村，看著手中的木法杖不免又暗自犯下嘀咕：「以我現在的資格，真的能當個稱職的方術士嗎？」

　　嘆了個氣，隨意找個地方坐下，看著熙來攘往的冒險著們進進出出著村子，彷彿每個人都忙得焦頭爛額，尋求組隊解任務的告示更是絡繹不絕。

　　忙碌的人潮讓自己看起來更為愜意，也幸虧自己只是剛就職的人，並沒有什麼冒險者特別注意他，才不會顯得太過突兀而變得更為膽怯。

　　宛若過了數十分，他望著天上的雲朵不知飄走了幾朵，才赫然驚覺自己不知道發呆了多久，臀部都坐到有些微微的痠痛。

　　他起身拍拍臀部的灰塵，獨自走出了元靈村，既然目標是成為一名大陰陽師，那連魔法都不用的話，豈不是連方術士的名號都白費了嗎？

　　在試練平原，他張望尋找獵物，驀然瞧見了從小伴到大的果凍史萊姆。

　　「史萊姆，抱歉啦……」他露出一抹冷笑，唸起了咒語，法杖上頓時凝聚了一團火球。

　　在他發動火元素攻擊後，同時有一名剛就職的武士正要砍向史萊姆，在他快要揮到時，史萊姆就被火球打了個粉碎。

　　「喂，你！幹嘛燒了老子的魔物？」武士氣憤地走上前理論。

　　鮮少與人發生衝突的他第一次試著使用魔法就惹到人，他是造了什麼孽啊？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低聲下氣道歉，聲音細得彷彿連蚊子振翅都聽得見。

　　武士瞧著這位冒失又膽怯的方術士，雖穿著一身男裝，可是臉蛋卻像個女孩子，扭扭捏捏的個性也像女孩子，連聲音都聽不大清楚，該不會是女扮男裝吧？

　　一想到「他」可能是女孩子，語氣馬上變柔了許多：「下次要注意附近有沒有人再使用魔法攻擊，知道嗎？」

　　「好，好的……真的很抱歉……謝謝你……」凝夜緋抬起了頭，膽怯地道謝。

　　這時武士好死不死竟然瞄到他喉間有一團塊狀物體──喉結！

　　他再也維持不住形象，一出口就是極度損耳的穢詞，髒到附近的小孩子都被大人們摀上耳朵，免得受到感染。

　　「你這個人，死一死算啦！」武士抓狂得拿起劍就開始亂揮。

　　「唔啊！」兩人開始了你追我打的兒戲。

　　畢竟方術士仍是體弱的，過沒幾分鐘他就跑得氣喘吁吁，但身後又有個怪人窮追不捨，他哪能停下腳步啊！

　　驀地，凝夜緋被一塊石頭給絆個正著，重重摔落地面。

　　「拜託……手……下……留情啊……」他喘到無法正常說話了。

　　武士根本聽不進任何話，就要在他臉上畫下一刀，而他也絕望地閉上眼，反正只是個傷，過不久就會好的。

　　突然一陣金屬互相碰撞的聲音傳到凝夜緋的耳裡，使他不由得睜開眼瞧個仔細。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繫著雙馬尾的棕髮女武士，她正替自己擋下那一刀。

　　「喂，這樣就夠了吧，有必要搞到見血嗎？」女武士的武功宛若比男武士還高強，迅速擊落他的武器後再補個一腳，讓他被震退了好幾步遠。

　　「讓開，我要殺了這個娘娘腔，看我的猛擊！」拾起武器，他再度朝著凝夜緋衝來。

　　他打算來真的，趁他離兩人不到幾步遠的距離，女武士趕緊退到凝夜緋身旁，用力地踢了一腳，讓已經雙腳發抖的他滾到另一旁，才不會影響戰鬥。

　　而她並不打算接下這個攻擊，在他的劍揮下去前，女武士側身一閃，輕鬆避過攻擊，男武士的劍也因此插入了土內。

　　抓準機會，她朝男武士的腹部狠踢一腳，被擊倒的他自然不醒人事，暈了過去。

　　見凝夜緋瑟縮在一旁，女武士收起劍，走了過去，「還站得起來嗎？」她友善地伸出右手。

　　「嗯……」他抓住她的手，緩緩地再站起身。

　　一攙扶起他，女武士才赫然發現，這張臉龐，就是兒時跟她做約定的小緋哥，心中是一陣喜一陣悲。

　　喜的是她真的再見到他了，原先十五歲的時候她有再來元靈村進行就職，但聽說小緋哥跟父母出遠門暫時不在，心中就落寞了很久。

　　想不到在今天，終於又遇上了。

　　悲的是，為什麼小緋哥沒認出自己？難道他都忘了嗎？

　　「你……不記得我嗎？」她試著打探。

　　見凝夜緋一臉茫然地搖頭後，原本就揪得緊緊的心，又揪得更緊了。

　　「沒關係，我應該是認錯人了，我叫璇澄萌。」在他自己回憶起往事之前，她一概都不提，這是她的矜持，也是對他的考驗。

　　「我是凝夜緋，您好，謝謝您幫助我……」他正想釋出善意的笑，卻被左臂傳來的疼痛感所取代。

　　「啊，有擦傷，要趕快回村包紮治療。」她再度攙扶著凝夜緋走回了村內。

　　經過一陣包紮後，兩人才走出了醫療所，凝夜緋撫著受傷的左臂，時而痛苦時而落寞的神情讓璇澄萌看得有些心疼。

　　「很痛嗎？我看還是請靈媒幫你治療比較快。」璇澄萌打算上前請人幫忙，卻被他拉住手。

　　「我沒關係，真的……」

　　璇澄萌沒好氣地叉著腰，「我說你啊，要是再跟以前一樣扭扭捏捏的話，是要怎麼成為獨當一面的人？」說完後她才發現自己居然說溜嘴了。

　　「以前？澄萌小姐，我是第一天認識妳吧？」他狐疑望著璇澄萌。

　　「沒……沒什麼啦，只是有聽村子的人說過，元靈村有一個畏畏縮縮到出名的男生，我才會這麼說的。」雖然轉得有點硬，但她還是轉過來了。

　　凝夜緋一副「原來如此」的眼神投射過去，接著又再度低下了頭。

　　街上的嘈雜聲，在她耳裡已經是完全的無視，除了傷心，還有不盡的寂寞，明明從小約定過的事，為什麼能輕易的忘記，連長相，都忽略了嗎？只是因為自己換了名字，所以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

　　璇澄萌不由得抵著已經悶到痛的心口，故做打起精神狀，拉起凝夜緋瘦弱的身子，進入了試練洞窟。

　　「為什麼要進來這啊？我有點怕……」凝夜緋握緊手中的法杖，躲在璇澄萌的身後。

　　「你不是剛成為方術士嗎？倘若連戰鬥方法都不會的話，不如當一輩子的平民算了。」抽起劍，她一步一步地向前慢慢走。

　　很快地，兩人面前出現了一隻野盜哥布林，當時是初心者的凝夜緋第一次戰鬥的時候也是遇上它，還曾有被它擊暈的紀錄過，在他心中已經構起很大的心魔。

　　之後會順利成為方術士，也多虧其他初心者的尋助，不然到了四、五十歲，一定還保持著初心者的身分。

　　「我們可以回去了嗎？好不好……」他拉著璇澄萌的衣角，膽怯地問。

　　璇澄萌不理會他，撇開了他的手，在野盜哥布林面前施展技能：引誘怪物。

　　她故採防禦及閃躲，遲遲不做出攻擊，無非是想要凝夜緋提起勇氣戰鬥。

　　「我……好吧，火元素攻擊！」空中凝聚了一團火球，發射出去。

　　由於太過緊張，火球反而失了準度，打中野盜哥布林旁的地面上。

　　「集中一點，你想當壯士慘烈犧牲嗎？」她邊防禦邊訓斥著，「放心，有我在，好嗎？」僅僅只是一、兩秒，他仍清楚見到她溫柔的回眸一笑。

　　對啊，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懦弱？明明都有人保護著，為什麼依然無法放下心？早在靈靈走的那天，他早就想要自力更生了，但到現在，他又有什麼能力可以說自己已經獨立？不，以現在來說，絕不可能有這個資格！

　　他再次集中精神唸著咒語，在他身邊浮出了冰的霧氣。

　　「澄萌小姐，快讓開，冰元素攻擊！」用盡全身的魔力匯聚出巨大的冰塊，準備砸向野盜哥布林！

　　聞言後，璇澄萌頓時向旁跳開，緊接著巨大的冰塊砸中了野盜哥布林，在它來不及哀嚎後就撒手人寰了。

　　「我，做到了……靈靈……」凝夜緋雙腿一軟，隨著意識的消失而癱倒在地。

　　「笨蛋，只是一隻哥布林有必要使出全力嗎？」她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昏睡過去的傻瓜，三度攙扶起他，慢慢地走出洞窟外。

　　不過他剛喊了聲靈靈……難道說他並沒有忘記嗎？

　　「小緋哥，我真的只能成為回憶嗎？」她努力忍住自己快溢滿眼眶的淚水，要永遠保護他的小緋哥，就不能讓自己先被過去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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