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士兵之死
「我絕對……不能讓這個礦被破壞……我要保護她們……我死也不會……讓你破壞這個礦……」倒在地上的普拉吉抓著魔物不肯鬆手,嘴中虛弱地喃喃道。
普拉吉先生!
我無法壓下心中的衝動,本能的直接衝向魔物們。其他幾人對視了一眼點頭確認後,開始用各自的方法掩護彼此。
剎那用劍撞擊自己的盔甲發出聲響,引起了魔物們的注意,魔物紛紛朝他襲來。
奈特雙手迅速結印,然後朝地一拍。在魔物將和剎那接觸時,剎那腳下的土塊隆起將他和魔物暫時分開。
利美和海莎一左一右分別將一隻魔物解決,魔物中立刻打開一個缺口,我立刻將普拉吉先生抱起和魔物拉開一段距離,達克立刻上前施展他不擅長的治癒魔法。
達克負責治療普拉吉,利美和海莎負責在周遭保護,而我、奈特和剎那負責解決魔物們。
很快魔物就被我們解決了,但普拉吉的情況卻沒有好轉的跡象。
達克滿頭大汗的咬牙持續施展治癒術,但普拉吉的失血卻不曾停止,臉色越來越蒼白。
普拉吉拍拍達克的手,笑著搖了搖頭。短暫的錯愕後,達克停下了治癒術。
我默默上前坐下,輕輕扶起他的上半身,讓他方便說話。
「幹的好……珊浮……你們真厲害……跟我這沒用的傢伙比起來……妳完全就是個真正的英雄。」普拉吉笑著說道。
連眼前的人都無法拯救的我,怎能配上『英雄』這個稱呼呢?
我搖頭否認。
「結果……哈哈……我也是個笨蛋……看到那些魔物……朝這邊來……原本可以逃走的……可是我卻……不自量力……咳咳!」普拉吉說到最後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不要再說話了,你的身體……」我制止道。
他望著我手上的藍色花紋的瓶子,開口道:「能把冷卻氣息給我,讓我親手使用它嗎?」
我點了點頭,將瓶子放到他手上,接著將他扶到地熱礦前。
地熱礦裏頭傳來陣陣熱氣,忽明忽暗,看來相當不穩定。
普拉吉將藍色瓶子拋入地熱礦,隔了沒多久後,地熱礦變得平穩,不再散發陣陣熱氣和光亮。
「火山……不會爆發了,危機……已經……過去了吧?」普拉吉問道。
我點了點頭,普拉吉露出了微弱的笑容。
「我好想……看我的女兒出生……好想……活著回去……我不想……死……」普拉吉流著淚聲音越來越小地說道:「……依莉莎……對不……起……」說完了最後的話後,普拉吉失去了動靜。
我緩緩放下已經逐漸冰冷的普拉吉,接著癱坐在地,內心百感交集,忍不住的閉目流淚。
我又……無法拯救眼前的人們了……到底是為什麼?
「讓她自己靜靜吧……」
「珊浮……」
利美上前想伸手試圖安慰我,卻被奈特按住了手,奈特搖了搖頭。
休息了一段時間,等我稍微平復後,我們和分頭的布遜等人會合,並把情況告訴了馬爾寇等角民們。
馬爾寇與士兵長萊維斯得知情況後,立刻吩咐了一些人處理普拉吉先生的遺體。
「珊浮.海特,謝謝妳們拯救了所有的角民。」馬爾寇答謝道。
「要是沒有普拉吉先生,我們恐怕就來不及了。」我悲傷的搖頭道。
「我錯了……沒想到我居然被艾利歐格所欺騙,妄想和冰原生物聯手,甚至要去對付同為角民的凱恩。」馬爾寇懺悔道。
「你還打算向神族們復仇嗎?」我問道。
「妳放心,我會遵守我的諾言,全面停戰。我也打算找個時間和凱恩好談談角民們的未來……另外,能拜託妳一件事嗎?」馬爾寇開口道。
「……什麼事情?」我問道。
「我們已經將英雄普拉吉的遺體安葬,但是還沒有人去向她的家人報告這個消息。據我部下的調查,他有個懷孕的妻子名叫依莉莎。」馬爾寇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我知道,我認識她。」我說道。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經不在世上,不知道會受到多大的打擊……抱歉,這種事情卻拜託妳去做。」馬爾寇為難道。
「沒關係,總得有人讓她知道……」我搖頭道。
「請妳一定要告訴她,她的丈夫直到最後一刻,都是值得驕傲的英雄……」馬爾寇補充道。
「我會的。」我點頭道。
稍作討論後,我們決定改日探索『遺跡』,立刻啟程返回灰岩城。
又到了那間城裡開著的小商鋪,我深吸了一口氣做足準備。
「請你們在外面等我一會。」我對公會的夥伴們說道。
穿過門口邁步踏進店裡,景物依舊和上次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今後將會少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櫃台旁一名腹部隆起的女性坐在椅子上,親柔的撫摸著肚子,眼裡透著的盡是慈愛。
「打擾了。」我開口道。
「哎呀……冒險者小姐妳好,今天怎麼有空來呢?」依莉莎笑著開口道。
「我只是路過順道看看。」我笑道。
「抱歉,因為身體還有點虛弱,沒辦法起身招待妳,請妳多多包涵。」依莉莎略帶歉意道。
「不會的,沒關係的。」我笑道。
「對了,我老公有收到我給他的東西嗎?」依莉莎問道。
「有,他很高興。」我的笑容開始變得不太自然。
「呵呵,那就好。對了,他現在還好嗎?」依莉莎又問道。
看著依莉莎那幸福的模樣,和她那懷裡未來即將出世的孩子,我忽然難以啟齒。
依莉莎注視著忽然沉默的我,察覺了什麼,開始不安顫抖著問道:「……妳為什麼沉默不語呢?是不是……隱瞞了些什麼?是不是普拉吉……老公他已經……不在了?」
我吃驚的張大了眼睛愣了一會,接著我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是士兵的妻子,所以也知道自己老公隨時會遭遇不測的事實。但是我……我……我畢竟還是……希望他能……平安回到我身邊啊……嗚……嗚嗚……」依莉莎忍不住低頭掩面掉下了眼淚。
或許算是安慰,我將普拉吉的英勇事蹟一五一十告訴了依莉莎。
「英雄?妳說普拉吉是英雄?」依莉莎抬起頭看著我,停頓一會道:「……我寧願要個被人唾棄的老公,也不想要個死去的英雄!」
「依莉莎小姐……」
我剛要開口試圖安慰,卻被依莉莎打斷道:「對不起,今天請讓我安靜一下,我需要時間來整理心情。謝謝妳專程來報訊,對不起……請回吧……」
出了小商鋪,我失魂落魄地和夥伴們回到了旅館,草草用完了晚餐,稍作盥洗便躺下了。
上床後我久久不能入眠,一直想著普拉吉臨死前的悔恨,與依莉莎的悲傷。
分隔線
故事前期遇見普拉吉這個腳色的時候,感覺就只是個貪生怕死的士兵而已。但隨著越加瞭解他,便發現他其實也只是有著自己的理念讓人改觀。最後他為了守護自己的家人獻出生命,也成了眾人口中的英雄。
但他妻子依莉莎的一句話:『我寧願要個被人唾棄的老公,也不想要個死去的英雄!』,卻是如此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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