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盧卡大橋南端的城鎮出口與索克莫克森林接洽的寬大馬路兩旁,搭滿了花花綠綠以及打著補丁的破舊帳篷跟隨意搭砌的簡陋木屋,這些東西在各處無序的排列著,裡面的地上隨處可見各種人畜的糞便和一些奇怪的動物內髒,其中夾雜著冒險者之間的爭吵,德魯伊與商人之間的討價還價,還有著刺耳的牲畜鳴叫與放浪的笑聲,各種各樣噪雜的聲浪混雜在一起,向人們彰顯著城外這處冒險者營地的活力。
冬季已過,初春來臨,巴拿盧卡隨著冒險季節的到來,城裡城外一如既往的又熱鬧了起來,城鎮中的旅館眾多,但是冒險者們的人數則更多,搶不到旅館住宿的、租不到房子的,或是囊中羞澀的,通通聚集在了這裡。
黃昏時分,營地裡,在一處側搭的木牆旁,由刷著桐油的淺灰色布幔架起的帳篷邊,幾名穿著皮甲的冒險者用手斧砍斷了一棵枯萎的油桐樹,又用枯枝架起了篝火,烤著一隻跟野豬差不多大小的凶暴兔。
橙黃色的火焰舔舐著兔肉,用一些磨碎的迷迭香、鼠尾草、辣椒以及鹽所製成的調料,被均勻的灑在了肉上。
撒調料的人小心翼翼,因為香料的價值對他們來說要比凶暴兔肉高上許多。
不多時,那肉類特有的油脂與焦香味,伴隨著調料的辛香,彌散在了味道雜亂的空氣中。
就著橡木杯中的便宜麥酒,冒險者們歡唱起了歌謠:
「我的老爹把家產給了我大哥;
你的田地雜草比麥穗還要多;
他的商鋪門前掛滿了蜘蛛網;
我們的家族在幾輩以前就已經衰落;
與其蹉跎了歲月,不如提起刀劍拚搏;
我們是冒險者,沒有什麼事情不能去做;
狩獵采集,尋寶探險,這再好不過;
殺人放火,追捕逃跑,那也沒有錯;
你想問我為什麼?
這一切啊,都是為了生活!」
......
一個身材苗條、臉頰處長滿了雀斑的女孩從這群冒險者的身邊走過,這群冒險者中的一個起身大聲喊道:「嗨,小美人兒,天氣太冷了,來這裏坐坐吧,我絕對會讓妳暖和起來的!」
但是女孩連頭都沒有回,就像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叫喊似的,徑自往前走去,而這個熱情的冒險者則在他同伴們的哄笑聲中,訕訕的坐回了原位。
女孩跳過一處橫在路中間的水窪,又微笑著和一個縫補著衣服的中年女冒險者打了下招呼,最後才在一處賣黑麥麵包的攤舖邊停了下來。
她穿著有些陳舊的淡藍色連身開襟長裙,有些雜亂的紅褐色頭髮順著脖頸垂下,蓋在了半裸露的堅挺胸脯上,女孩好像要買一磅顏色黝黑的黑麥麵包,可是在價格上似乎和賣家一直談不攏。
「十枚銅幣,不能再少了。」瘸腿的賣家說道。「這裏可沒有磨坊,也沒有麵包房,這些麵包可都是我辛辛苦苦從城鎮裡推著獨輪車運來的。」
女孩用被初春的低溫凍的有些蒼白的手指,指著黑麥麵包被烤焦的部分,嘴裡大聲的爭辯著什麼,可是賣家隻是搖了搖頭,任憑女孩費盡口舌依然不為所動。
女孩發現單憑言語似乎無法打動賣家,便很自然的將頭發撩起,用另一隻手將胸前深V型的領口慢慢往左下拉,那堅挺狀的左側白皙乳房伴隨著緩慢的動作,幾乎就要蹦跳出來。
然後在賣家那充滿著期待的愣神中,女孩又將領口遮了回去,拿起麵包,扔下兩枚銅幣,便施施然的離開了。
她那堅挺的胸部如同她的年齡一樣,正處於綻放期,但這並不妨礙她懂得如何利用身體的優勢。
「如果妳沒錢的話,應該用‘它們’去賺更多的錢!」
賣家罵罵咧咧的抱怨了一句,卻也沒有追趕,不知道是因為腿腳不利索,還是因為兩枚銅幣的價格雖然讓人不太滿意,但是再加上那一眼白皙青春肉體的話,卻也勉強能夠接受。
女孩拿著麵包,沿著營地內狹窄蜿蜒的道路向前走著。她在一處露天的臨時鐵匠舖旁邊停了下來,借著通紅的爐火烤了烤手,鐵匠打鐵時飛濺出的火星,落在了她有些蒼白的皮膚和破舊的藍色連身長裙上,皮膚上的微痛並未讓她在意,但是長裙被火星燎過後燙起的點點焦黑,卻讓她有些心疼。
在鐵匠舖汲取了足夠的溫暖,又趕開了腳邊幾隻想要討食的野狗,女孩繼續向前,她趕的凶悍,野狗嗚咽的跑開了很遠。
女孩靈巧的像一隻星曜蝴蝶,在那些身材魁梧的冒險者間穿梭著,熟練的避開了那些想要占便宜的大手。
一個禿頭的冒險者蹲在女孩經過的路邊,正蘸著一種黝黑的醬汁,大口的吃著木碗裏的辣椒灼烤蜥蜴肉,冒險者的禿頭和眉毛上被辣的滿是汗珠,伴著嘴角流下的醬汁,不住的滴在地上。
在女孩經過時,禿頭用滿是醬汁的手向女孩的屁股偷襲了過去,女孩雖然早已經注意到,並輕盈的閃向了另一邊,但是禿頭出手的速度太快了,伴隨著「啪!」的一聲脆響,女孩長裙後腰下圓潤的弧線處被印上了一個大大的醬黑色手印。
「啊!」女孩不由自主的叫了一聲,她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自己長裙後擺處那醬汁形成的手印,臉上顯出了憤怒,她伸腳踢向禿頭淫笑的大臉,就像是在踢那討人厭的地精。
女孩的腳上穿著一雙充滿著歲月痕跡的灰色縫底短靴,這雙短靴的尺碼相對於女孩來講有些大,似乎靴子原本的主人並不是她,不過至少現在,它們穿在了女孩的腳上,並暫時充當著女孩的武器。
禿頭大笑著將女孩踢過來的腳擋開,他擋的很輕鬆,甚至都沒有起身,還將女孩腳上穿著的灰色短靴隨手給摘了下來,並得意的拿在手裏晃了晃,又在後者脾氣將要發作時,隨手扔了回去。
女孩接過鞋,知道自己拿這個可惡的冒險者沒什麼辦法,示威性質的罵了一句後,便悻悻的離開了。
路上,女孩又駐足看了會兒熱鬧,一個手臂粗壯的鐵匠在給一位冒險者正骨,這位身材瘦弱的冒險者因疼痛而大喊大叫的聲音,和骨頭被掰回原本位置時發出的「哢吧。」聲,讓女孩的眉間充滿了笑意,她的眼睛因此笑彎成了一輪新月,配上臉頰上淡褐色的雀斑,煞是可愛。
城鎮外的這處營地,你不能指望什麼職業都有,所以有些冒險者們還兼職著裁縫、或者廚子,而隨著冒險季節到來的遊方鐵匠也很可能兼職正骨的醫師,至少他們的手勁絕對夠用,隻要有錢賺,這裏的很多人都可以多才多藝。
女孩從營地進入了大橋區域,此時夜色降臨,四周開始昏暗,女孩還有幾樣東西沒買,那些東西只有這邊的商舖裡才有。
在大道上走了約十五分鐘,她拐進一條三叉路的右側小巷當中,又前進了幾步,但是還沒到達巷弄裡的商舖門前,女孩便被一道黑影從背後襲擊,對方用麻藥遮住的她的口鼻,讓她頃刻間便軟下了身子,襲擊者接著快速將她抱進了黑暗的陰影之中,石板地上除了散落的黑麵包之外,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