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ゆし!終於打倒修女了!」
「幹,修女真她媽爆難打。」
這是我在朋友的安利下,忍不住去接觸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主動去玩的類型──『魂』類遊戲時,發生的其中一段插曲。
那是在打名為『黑暗靈魂3』的遊戲的可下載內容,通稱DLC,為了拿取據說是本遊戲最強且最帥的芙莉德大鐮刀,前去挑戰修女芙莉德無數次,最後終於打贏時,我與朋友的對話。
順帶一提,我們都是台灣人,只是被動漫影響太深,有時候情緒激動時會除了罵髒話,一些簡單的日文也會脫口而出。
□
『魂』類遊戲到底是什麼,這裡就不多贅述,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上網查也查得到,這是一篇類似心情抒發,表達我遊玩這類讓我情緒直降冰點以下,但卻越玩越不捨得放手的心路歷程,也是一種回憶日記,希望能給一些跟我一樣手殘又容易情緒激動、死個幾次就不想玩的玩家一些動力。
我想表達的不是「看,我這種手殘黨都行,你們也可以」這種其實已經算是上手了的玩家才會說的話,但如果在看完全篇之後,能讓曾經放棄的人重拾遊戲,決心再度被虐、阿不是,是決心傳火,那我便很開心了。
眾所周知,魂類遊戲最出名,讓得很多人玩不下去的地方就是一定程度的難度加上死了會掉『魂』──在這類遊戲裡堪稱萬能貨幣的代表,著實體現何謂「沒錢是萬萬不能」這句話。
那麼,進入正篇。
□
那是正在打魔物獵人世界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欸。」
「恩?」
我跟朋友一邊聊天一邊打怪,有時候話提結束時會突然沒聲音,就在那種沉默之中,我朋友突然開口跟我搭話。
我操作我的角色滾到石柱後方,藉以躲避冥赤龍的王之雫。
「怎麼了?」
我回問,同時看到他的角色也剛好滾過來。
「我們下一款遊戲要打什麼阿?」
「呃?」
這話來的莫名,但我其實也有這個想法,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提出。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我揮動斬擊斧,幹,距離抓錯,沒砍到。
「沒有阿,就想說接下來想玩什麼而已。」
他使出一記跳劈斬,全中。
他接著問道:「你不會覺得膩嗎?」
「是有一點。」我拋出鉤爪,上頭,屬性解放!
「對阿,幹,我們這個遊戲都打到封片了,還不換個遊戲打。」
「說的也是,而且新魔物要等到5月,就算是特殊個體也得等到3月,這期間的確沒什麼好打的,而且我們的裝備跟珠子都差不多齊了。」
「對阿,阿你什麼時候放假?」
「我喔?明後都還有班,所以是大後天吧。」我一個翻滾閃避冥赤龍的拍擊,一邊問道:「問這做什麼?」
「沒阿,想說看你哪天放假,一起去地下街挑個遊戲來打。」
「喔,也可以阿。」阿,冥赤龍跑了。
於是在任務時間結束時,我們達成了前往購買遊戲的協定。
同時也是我踏上魂類遊戲不歸路的開始。
□
放假當天,地下街某間電玩店裡。
「我們剛才看那片多少?」
「我記得是999。」
「那這個790不就便宜很多,怎麼會差這麼多?」
當天在地下街遊蕩時,我跟我朋友討論起下一款想要玩的遊戲時,正好看到架上二手的『黑暗靈魂3』(以下簡稱黑魂3),因為在打魔物獵人初期時,曾聽朋友說過,加之雖然想打新遊戲,但卻打算當過渡用,因此不考慮全新的,故而在逛兩三間之後,決定鎖定在挑片便宜的黑魂3上。
而當我們看到同一個架子上有兩個相同封面,價格卻不同的黑魂3時,便有了上面的對話。
「我也不知道耶。」
「而且這邊一片是790,一片是900,同一間店同個遊戲價錢不同,這可能嗎?」我拿起790的那片翻看,說道。
「要不我們再去別間看看?」朋友如此提議。
「也好。」
於是我們又逛了幾間,仍是沒有找到比前幾間看到還要便宜的,就在我們決定折返回去買最便宜的那一片的時候──
「啊,我知道了啦。」
我朋友看著遊戲盒子背後的說明對我提到。
「知道什麼?」
我從朋友手中接過遊戲盒子來看,恩,看不出什麼不一樣。
「這個是有附DLC的啦,所以才999,這樣算便宜的啦。」
「有附DLC?」
我開始猶豫了,就現況而言,買有附額外內容的確實比較划算,而且就時間看來,這款遊戲如果不能撐到三個月,到時候又會變成不知道打什麼的狀態,但是換個角度想,要是三個月內連遊戲都打不通,也不需要什麼DLC。
畢竟這種硬派動作遊戲,我還真不常玩,在打魔物獵人的時候就聽朋友說過,魂類遊戲是遠比魔物還難上許多的類型,而那時候光事為了熟練上手魔物獵人我就花了三個月以上,還是在有朋友支援的情況,而這款遊戲聽說在打完第一個王之前都不能叫外人幫忙,這個難度……
此時的我尚不知道,即便算上DLC,我們卻只花了一個半月就通關一周目的事情。
□
「這個安裝意外的快耶。」
看著原本顯示需時24小時,洗完早回來後就只剩30分鐘的螢幕畫面,我喃喃自語道。
「~♪」
此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下,是我朋友。
我先接上耳麥之後才接起電話:「喂?」
「喂?你安裝了嗎?」
「正在讀條,阿,好了。」
「這麼快,我的還在載。」
「那要等你嗎?」
「不用阿,你可以先打阿。」
「好喔,我先捏個人。」
上網看說新手建議職業選騎士──
□
「喔幹。」
「……」
「媽的又死了。」
「……」
「幹,這真的好難喔。」
「……」
「大哥,還在嗎?」
「恩。」
「喔,我想說怎麼都沒聽到你的聲音。」
「恩。」
「阿你打完了嗎?」
「還沒。」
「感覺你快死掉了耶。」
「恩。」
「……」
「……」
呼。
我用力吐出一口氣,舒緩了一下僵硬的身軀,重新握好手柄。
轉換一下被沉重的BGM壓得喘不過氣的心情、被略帶陰暗的畫面激發的恐懼心、被隨時都可能有人攻擊過來的疑心帶動的手足無措,以及被朋友拋下的背叛感。
我試著用比較開朗的口氣開口:「這好難,我一直死,有的時候旁邊還會突然衝出人來。」
「正常啦,這遊戲本來就這樣。」
「這怎麼砍都不痛,被打到超痛,一下就又死了。」
「正常啦,這遊戲本來就這樣。」
「而且接下來怎麼走都不知道,一個不小心又會摔死,還會掉魂,要撿魂又死了。」
「正常啦,這遊戲本來就這樣。」
我當下有一種想揍人的衝動,但因為當事人不在場,我只能將這股憤怒傳達給遊戲裡的小怪,結果因為忘記閃躲跟不會舉盾,死了。
原本抱持著的興奮情緒早被丟到腦後,角色數值上網找個喜歡的並照著數據捏好之後,朋友也剛好捏好,於是便一同進遊戲。
起初那難歸難,但也在合理接受範圍,時不時衝出的小怪反倒比較煩,我個人對於這種驚嚇系的抵抗性很低。
可也就這樣了,實際讓我心情蕩到谷底的是因為處於摸索狀態,想詢問個提示時,被一句「這遊戲要自己探索才好玩」然後徹底放生,還像個附讀機一樣不斷重複,說我是第一次接觸則被回「我當初也是自己一個人打」,想抱怨一下有點難,卻被立刻回「正常啦,這遊戲本來就這樣」,結果自己也在喊難。
簡單來說,就是被一個一玩遊戲突然變得很靠杯的朋友造成的。
然後那個朋友玩得正開心。
我頓時一把無名火從心底深處燒起來。
比朋友還早打倒冰晶龍的成就感已然不存,但我仍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性,我也不想為了一個遊戲跟朋友吵架,可又必須讓他知道他現在多麼惹人厭。
即便我知道他說的都對,換其他一百個魂類熟手肯定也都會肯定他所說的,但不爽就是不爽。
再加上,那整體營造的壓迫感,正好是我比較不能接受的,所以造成的煩躁感更甚。
我原以為自己是不能接受黑暗風格的,結果從之後的血源詛咒證實我並非不能接受,而或許是類似恐怖谷理論提到的感覺,至於詳細留待之後預訂會寫的《我用刀刃打血源》裡。
當然此時的我心裡已經有點放棄了,我勉力與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從死角衝出來的緊張感作戰,導致視野與思考變得狹隘及遲緩,怒火導致貪刀,貪刀導致死亡,死亡又再度激起怒火,緊張使心跳加速、掌心冒汗,手柄的蘑菇頭變得滑膩,操作困難導致落崖或翻滾不及,最後又是死亡。
看著不斷丟失的魂,想去撿就會死,不撿也會死,無視一切衝過去最後仍是沒有魂,結果最後仍是只能硬著頭皮上。
已經忘記死了幾次,感覺已經花上半天時間,可實際上僅過了一個小時,此時發生了一件事。
在突破懸崖之後,眼前的是一個巨大廣場。
還來不及對廣場的設計感到訝異,已經在廣場中央看到一個非常突兀的存在,『那東西』明顯異質且赤裸裸的存在正待在視線不遠處。
已經被前面搞得疑心暗鬼的我,對於這種好似告訴你『我是陷阱』的『那東西』,我當然不會上當受騙。
於是我步步為營,延著外圍走,走沒兩步就會稍停,然後轉動視角,當然也不忘記盯著場中央的『那東西』。
當我走到『那東西』身後的大門時,卻發現門打不開,看來這一場仗不可避免,『那東西』必須要打。
然而,『那東西』卻像是無視我一樣,只是默默地跪在那,原先我以為是我不夠靠近,慢慢接近之後卻仍是毫無反應,揮劍去砍卻絲毫沒有其他動靜。
怎麼回事?
完全搞不懂什麼狀況的我,只得發問已經開打一陣子的朋友:「接下來呢?」
「你等我一下喔。」好像正再忙的朋友如此說,過了約數十秒後他回道:「你就走近他,然後把他胸口的劍拔出來。」
「胸口的劍……怎麼拔?」
「走近會顯示。」
「喔。」因為就在旁邊,所以貼著『那東西』緩緩繞了半圈,便看到按鈕顯示。
原本還想問,是不是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但從剛才朋友那回覆的語氣判斷,他可能正專心打王,於是我便默默地按下按鈕。
看著我的角色走上前將插在『那東西』胸口的劍拔出之後,我第一個反應是往後退,退的越遠越好,誰知道『那東西』會不會突然給我來一下。
然而往後退的同時,我看到『那東西』竟然沒有如我所料那般立刻起身,而是動作稍微緩慢地撿起地上的長戟,看到這一幕的同時,我立刻停下後退的腳步,轉而趨於向前,開始狂砍。
「呼,又死了。」此時耳邊從耳機裡傳來朋友的聲音:「阿你拔了沒?」
「拔了。」而且正在砍。
然而,其實我回頭去砍的時候,『那東西』已經將長戟握在手上,並站了起來,所以我實際還沒砍到幾下。
「那你可以趁拔起來的時候砍他,他不會還手。」
聽到朋友的聲音,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你是不會早點說喔!
但已經來不及了,而且此時我又犯了一個錯誤。
我手上的操作跟不上腦袋的思考,腦袋的思考跟不上眼前看到的畫面,於是當我明明看到『那東西』已然站穩,視線明顯對著我時,我還沒反應過來,手甚至還連按了好幾下攻擊。
而等我想到應該要遠離『那東西』時,我的手仍沒反應,但攻擊已至,一個戟影重重劈下,我的角色結實地吃下這一擊,瞬間被擊飛至後方,此時的我手才有辦法反應,但角色卻處於擊飛狀態,無法操作。
直到此刻,我才注意到畫面下方顯示的血條與『那東西』的名字。
灰燼審判者-古達。
這便是我與在遊戲初期十分痛恨,甚至導致通關後不想開啟第二周目,通稱古老師的古達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