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嗎?自己的機械奴隸?」利文·歐多森的眼睛閃爍著審視的光芒。
稀疏但梳的整齊的銀髮透露出他的年紀,黑西裝下的軀體相當壯碩,寬闊的肩膀撐起了墊肩,作為世界最大終端機公司的創辦者,他的氣勢令人屏息,即便他的嘴角微帶笑意,仍然讓我的手心忍不住冒汗。
「我聽說這是這裡的人必須做的行為,如同一種標記,和外頭的世界做出區別。」
「啊!是沒錯,外面的人都是那麼傳的。」利文微微瞇細了雙眼,眼角的皺紋遮蔽了他的視線:「但這有點不同,你對於機器人了解多少?」
「我看過一些人工智慧的報導,據聞依據目前最新的技術,要模擬出一個能夠通過圖靈測試的機器人並不是困難。」
「所以你認為那就是極限了嗎?」
「不,我當然不這麼認為。」我知道還有什麼,正因為知道,我才會來到這裡。
「是的。」利文從經過的侍者手上拿取了一杯紅酒,啜飲了一口,接著用手指向那名侍者:「告訴我,他是機器還是人?」
「這是對每個來到此的人的考驗?」
「不,只是一個遊戲,別太緊張。」
我望向那名侍者,他身著著以白色襯衫為底的侍者服,外頭搭著黑色的背心,他的身材相當高,臉蛋也十分英俊,不過更加重要的是動作和表情十分自然,感覺不到矽膠材質的不協調和機械運作的僵硬,但是,即便是如此逼真,我可不能忘了這裡的規則,這裡是「亞特蘭提斯」,世界富豪的俱樂部,只有身價達到十億美金的人才有資格踏訪,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攀高。
「我想他就是您說的機械奴隸。」
「說的很好,很有眼光。」面對我的回答,利文露出讚賞的眼神,然後,他伸出手:「再次歡迎你的到來,法蘭德福先生,讓我們共同奮鬥,為了世界的繁榮和進步努力。」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下午的迎賓宴會結束之後,我比照之前所有富豪來此的模式接受了「拉比拉」公司的邀請前往公司總部,拉比拉作為泛用機械人形(Universal Mechanical Human, UMH)開發公司,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泛用機械人形服務提供商,它的客戶來自於世界頂層,也就是說,它的產品只為了富人服務,更精確的來說,它的泛用機械人形都只出現在「亞特蘭提斯」裡頭。
因為這個原因,外頭世界的人們對於這個產品出現了多種想像,雖然大多數都過分誇大,但是仍然讓世人理解到這個產品的可怕之處,簡單而言,即便人工智慧已經高度發展,人類在機械材料以及生物材料方面仍未取得重大突破,為了提供更逼近真實人類質感的產品,所有機器人製造公司均絞盡腦汁,但就在此時,拉比拉橫空出世,它使用了全新的想法,全新的概念打造從根本上就和機械完全不同的產品,也就是「機械生物混成」,這是在學理上非常難以解釋的名詞,如果使用通俗的講法就是「賽博格」,UMH的出現解決了人工智慧機器目前存在的所有問題,同時補足了目前機械所無法達成的空白區塊,也使拉比拉公司一躍成為世界頂級企業。
專車抵達了停車場之後,我們跟隨引路的UMH前往設計室,設計室是一間巨大的蛋形穹頂房間,牆面上貼滿了類似磁磚的白色材料,穹頂頂端垂下了銀色的鎖鏈,鎖鏈下方垂吊著一名成大字形的裸體少女,而少女前方則是一塊相當巨大的顯示器。
「那麼,請照您的喜好調整吧!」UMH說完之後,面帶微笑退到了一旁。
我望著眼前複雜的參數面板,即使已經事前做過無數調查,仍然壓抑不住心中的驚訝,臉型、身材、聲音、搭載機械設備、判斷邏輯甚至性格和價值觀等都可以隨心所欲地調整,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調整了髮色的拉桿,眼前少女的髮色跟著從白色慢慢轉為深灰色。
「這還真是……厲害。」
我忍不住讚嘆了起來,即便現在也有高度客製化的機器人公司,但是那些說穿了只是無機的人造纖維,可不是真實的毛髮,我轉向UMH。
「任何的參數都可以調整嗎?」
「是的,只要不超過載體的極限,任何的參數都可以隨心所欲地調整。」UMH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回應。
我感受不到任何機械的冰冷,她的對話十分自然,肌肉也相當靈活,真是可怕。
「那麼,現在眼前看到的就是最後的成果嗎?」
「嗯,在您眼前的是『無』,是什麼都沒有的空白,沒有性格也沒有喜好,您的動作會為她添上色彩,添上任何您所鍾愛的一切。」
「原來如此,那麼如果直接這樣輸出的話會如何呢?」
聽到這個問題,UMH就像是一般人一樣做出了些許吃驚的神情。
「您要這樣子輸出嗎? 就算是對UMH完全沒有興趣的客人,至少也會將自己喜愛的人的樣貌輸入進去。」
「我只是詢問。」我聳了聳肩,裝作輕鬆的樣子。
「原來如此。」理解了我的問題之後,UMH點了點頭:「如果您什麼都沒有輸入直接輸出的話,那麼UMH的所有行動就會像是機械一般冰冷毫無感情,不過,她所能做到的所有事情和經過精心輸入的是一樣的。」
「妳所說的所有事情,具體而言是指那些事情?」
「我們可以做任何事。」UMH微笑著回答:「人類能做到的,機械能做到的,我們基本上都能做到,不過目前您所設計的型號為Y型號,是專門用於家務勞動的UMH,所以對於X型號所擅長的勞動以及Z型號所擅長的警備會較為不擅長,當然,若您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和我們的產品業務人員洽談,我們可以提供更高度客製化的UMH。」
「我知道了,那麼在設計之前,我想參考一些範例,該怎麼做呢?」
其實我並沒有必要進行任何複雜的設計,UMH只是亞特蘭提斯裡頭的一種標示,和我來此的目的並不相同,但是,我不想要一開始就過於特立獨行,否則可能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範本的話請點選幫助按鈕,裡頭收錄了所有已公開的設定檔。」
我點開幫助鈕,螢幕上立即跳出兩個UMH的3D模組,我向下滑動螢幕,螢幕隨著手勢浮現出更多模組,每個模組的設定都相當精細,沒有人是使用預設的「無」,再者,或許是個人的品味或喜好,只要編號標示為Y結尾的UMH都十分有個人特色,有些相當成熟,彷彿女王君臨城下,有些則相當嬌嫩,如同天真無辜的孩童,我綜合了幾個人的成果,搭配上一點自己的喜好,調整了三個小時的參數之後,放下了雙手。
「就這樣……吧!」
「辛苦您了。」見到我停下動作,UMH隨即露出招牌式的甜美笑容:「接下來我們會盡快作業,將UMH交到您的手中。」
亞特蘭提斯的第一天,就在這裡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