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醒來了,會怎麼樣呢?
對於她的死。會有甚麼樣的反應?
他們是朋友,是曾經最接近戀人的一對。
直到我的出現,改變了他們的關係。
雖然也很有可能在我出現之前就改變了,但導火索肯定是我。
我......
我到底該怎麼辦?
「起來了,小鬼。」
感覺到輕拍臉頰的動作,小島遊嚇得立刻從無靠背沙發上跳起來。
這是一間相當乾淨的房間......或說客廳。
潔白的舊式和風牆面、精心裝飾的插花、盆栽點綴著這個簡單而又清淨的室內。
面前的老舊木桌上擺著一些點心、幾杯茶,而自己坐著的沙發旁、和桌邊上的幾張椅子上也坐了幾個人。
並不是完全沒有見過,實際上不到七十二小時內她們才有過一面之緣。
「你們是那天---」
話才說到一半,小島遊就被強力的暈眩感給弄得差點再次倒下。
幸好就在一旁的女性緊急扶住,不然小島遊大概會再次昏死過去吧。
「別激動,我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灰髮女性輕聲安撫著,遞上了一杯水。
「慢慢喝,這對你來說可能有點......烈。」女性將杯子遞至小島遊的嘴邊,但小島遊立刻別過了頭拒絕喝下。
一般都會這樣的吧。
陌生人突然遞上的飲料、食物,怎麼想都不應該接受。
「建議你喝下比較好,你剛剛過度使用能力,一度高燒三十九度以上,腦迴路已經開始受到損傷了。那杯水對你們能力者有相當不錯的治療能力。」
桌旁的白髮男性微笑著說道,嘗試說服小島遊。
「你們都嚇到人啦,一般都要先自我介紹的吧?久佐奈野、八意。」
坐在小島遊對面的女性拍拍手,無奈的說道。
只是,那張臉小島遊是有印象的。
「我知道你......」
絞盡腦汁,從記憶中搜索著羽這個女的有關的紀錄。
「八尺瓊......月姬......六守的朋友有提到過。」
具體提到的時候,其實就是那天晚上。
在討論作戰時,三木有偶然的提到過這個名字。
不過,完全是偶然的,沒有刻意要派遣作戰方向或討論,僅僅只是提到而已。
「喔,記憶力真好。」
八尺瓊笑著盤起了二郎腿,並看向了其他人。
「你們也自我介紹一下吧。」
聽到這句話,周圍幾個人紛紛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而第一個開口的,是剛剛開始就一直試著照顧小島遊的女性。
「我姓八意,八意重迦涅,是私人醫生,他們帶你回來之後你高燒不退,是我讓你在這兩個小時內退燒的。」
灰髮女性---八意拿起了毛巾替小島遊擦了擦臉之後,將水放到了桌前,自己則退到了旁邊。
「我叫久佐奈野,只有這個名字,旁邊的這個一直憋著沒爬出來的女孩是撫藏御靈。」
這樣說著的白髮男性從身旁一個小島遊看不到的位置拉出了一個女孩子:「是我們把你從橋上救出來的。」「喲!」
灰髮少女抬起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千五班政。」坐在久佐奈野的對面、黑髮的少年僅僅只說了自己的名字。
「拒絕回答。」而千五班政身旁的赤髮少年別過頭,拒絕透漏自己的名字。
「矢和野。」「無論怎麼樣我就是不說,我只信任你並不代表我要告訴別人我的情報。」
被八尺瓊喚作矢和野的少年強硬地拒絕,讓八尺瓊騷了搔頭:「嘛,我是無所謂就是了,畢竟你狀況也比較特別。」「感謝。」
在場的人各自介紹完畢後,八尺瓊拍了拍手:「好啦,稍微重新整理一下狀況吧。」
「就是這樣了......我不知道百式用了甚麼方法......但我很肯定就是他殺了我的朋友。」「亨恩......很有意思的狀況,是叫百式院花的女人是吧?」
一邊接受著八意的治療,小鳥遊一邊明確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六守古道昏迷的現在,就必定得走旁門左道。」
八尺瓊轉動手上的項鍊,另一隻手撐著脖子思考著。
最簡單最暴力的解答被封印了,只能透過有限的情報與人力去下手。
八尺瓊相當的清楚。
整個學園都市的兩百三十萬人的情報,高天原完全的收錄著。
儘管多少各有差異,但這份資料是確確實實的透過AIM立場去完全分析出來的。
當然,【天才】、【天災】、【怪物】、【非人】也都是一清二楚,八尺瓊完全可以自豪地說高天原的情報收集能力遠遠超過樹狀圖設計者(當然八尺瓊也早就知道樹狀圖設計者被毀一事)。
方法先不說,總之八尺瓊當然知道那個百式院花的能力、性格與經歷。
但是不能說,也不能明確的幫助。
這是獲得了全方位情報網的絕對限制,除非事關重大,否則高天原絕不出面、出手。
「我得先告訴你,無論怎麼樣,我們都不能幫助你去殺了那個女人或怎麼樣。」「我知道的。再怎麼講這也是個人情債---」「不是那麼簡單的問題......光是久佐奈野與彿葬能把你帶來我就很吃驚了。」
八尺瓊說著小島遊不明白的話,並持續地思索。
「我們這些人有一種後天的枷鎖,讓我們無法輕易的、明明白白的去幫助他人,所以很抱歉,我唯一能幫你的就是讓突然擁有特權的你待在這裡,至少可以免於被百式院花再次迫害的可能。」
八尺瓊攤了攤手:「至於百式的問題,透過某些辦法我還是可以輕易弄死他---」「不行!」
小島遊突然激動地叫了出來。
稍微有點嚇了一跳的八尺瓊拍了拍胸,定息後回應她:「你可不要跟我說你不要他死喔,生與殺、奪與還,這些事情是必定要決定的,猶豫會釀製敗北,是懦弱,不是溫柔。」
小島遊微微低著頭,說:「我希望......我能自己處理。」
結果得到的,是稍微有點出乎八尺瓊預想的回答。
「......」
看著跟隨久佐奈野前往出口的小島遊,矢和野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迷上人家啦?」
注意到矢和野的狀況,八尺瓊馬上纏上去逗弄他。
「別開玩笑了。」「哈哈。」
八尺瓊轉過頭,看著離他們還沒有多遠的小島遊:「我們在想的是同個問題嗎?」「也許吧。」
矢和野深深思考著。
小島遊惠美到底怎麼繞過高天原詛咒的判定,在那瞬間成了【必要生命】之一。
處於生死交界處的高天原,就像是觀測者一般,無法輕易干涉生命的生死。
最多,只能透過操弄無知者,讓他們去做出某種程度的行動。
只有【必生者】才能使他們主動、被動干涉。
必需生還的人,他們不僅無法傷害,甚至還能拯救、引導。
這是位處核心地位的他們才有的詛咒。
對命運的詛咒、對命運的枷鎖。
而小島遊,儘管只有那麼短短的時間,他成了世界要求的【必須生還者】。
這個女孩,肯定對最後的命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吧。
「只能繼續觀望。」「啊啊,觀望這個世界的下一個階段。」
時間依舊裹足不前。
【大輪迴】的事情,全高天原上下只有八尺瓊與矢和野、久佐奈野,以及今天不在這裡的某個人知道。
儘管他們沒有任何一次輪迴的記憶、甚至不知道連外神都在嘗試破解這個循環,作為命運環之外的他們依舊在用自己的辦法去破解這個死循環。
......
當久佐奈野打開門時,小島遊看到的是一間潔白的房間。
小島遊馬上明白了,這裡是那間醫院。
窗戶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是他如今唯一的精神支柱。
雖然對於這種特殊的門感到好奇,但看到六守的臉,小島遊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小古......」
一旁的久佐奈野很識相的閉著嘴,安靜的關上了門。
病房內只剩下微微地啜泣聲。
她走到床邊,握住了六守的手。
這雙發誓要守護他們的手,強壯而又單純的手。
「......」
努力的平定情緒之後,小島遊依依不捨的放下了六守的手,走向了病房的門。
她轉過頭,想著他這時會突然跳起來,然後保護她。
她曾會如此渴望。
「我很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