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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P

【符德】校園妄想

作者:溜米│2020-02-29 22:32:37│巴幣:4│人氣:1737
食物語同人文
CP:符離集燒雞X德州扒雞
高OOC注意:老子想做什麼就什麼符X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德
屬性:架空學園
>私設父母離異:德州跟母親同居、符離跟父親同居

 
滴答、滴答——
安靜的房間裡回蕩著鬧鐘本身獨有的,規律的,微小機械轉動的聲音,隨著秒針又完成了一圈,分針緩慢的繼續往下一格前進著。
然而在分針快要邁向正下方之際,一隻偏白的手伸過來按下了鬧鐘上的按鈕,提前終止了本來要迎接的響鬧聲。
德州扒雞睜眼看了一下時間,比預設的還要提早了兩分鐘,但他並沒有打算討回那僅有兩分鐘的回籠覺,拿過一本放在床邊的答題本,德州半坐起來低垂眼簾順著那夾在裡頭的書籤翻開書本讀著題目,隨著成功解完一題,大腦也清醒了不少。
梳洗與替換身上的衣物後,德川來到書桌前看向放在其上方的鏡子中的自己片刻。
最後戴上了一直放在一旁的平光眼鏡,讓鏡中的自己看起來讀書份子的感覺增加了不少,倒是讓人覺得略顯文弱。
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做出今天的第一個微笑,因為眼鏡的關係看起來有點蠢,這已成了他每天的習慣。
來到廚房熟練的準備起便當,過程中他把幾片吐司放到麵包機裡加熱,便當的食材他提前在昨天處理好,現在也只剩下翻炒調味的動作,將熟食平衡的放到兩個空的便當盒裡後,德州把便當放到一旁待涼。
這時脫下圍裙清理過雙手,再次向掛在客廳的時鐘望去確定了一次時間後,德州往母親的房間方向走去。
「媽,起床了。」在門外例行的輕敲了三下,德州清楚光這樣做並沒可能叫醒對方,所以在第三下敲門之後他輕聲說了聲「打擾了」後便打開了並沒有上鎖的門。
裡頭物品隨便擺放著,德州看到滿地亂放且需清洗的衣物頓時生起一股無力感,努力壓下想要把人拉起來狠狠念一波的想法,他走近床前輕拍還在熟睡的母親。
「醒醒,再不起來可要遲到了。」
可窩在被子裡的人只是轉了個身。「再五分鐘。」
「好的,我只等五分鐘。」然後德州就一臉認真的看著母親縮在棉被,開始在心裡默數著時間。
...
......
.........
「我錯了,兒子。」
「嗯?距離五分鐘還有四分零三秒可以睡哦?」
「不,請您別再這樣盯著我,我睡不著。」放棄了跟棉被的愛恨情仇,母親坐了起來揉著有些亂掉的頭髮,不顧形象的打了個哈欠。
這樣的回答得到了德州的淺笑,只見他從跪坐站起身來。「起來了就快點去梳洗,我先出去煎雞蛋。」
「我要兩顆!」
「不行,要均衡飲食。」
「...是~」看著自己的兒子離開房間,母親這才歎了口氣。
她知道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並不可能簡單就輕易消失,她依舊記得那天自己抱著怎樣沉重的心情從校長室出來,那時天在下著大雨,自己的兒子站在校門前撐起傘在等候著自己。
『德州...』腦子裡轉了一遍想要責備對方的話最後還是化作一個悲傷的笑容沒有出口。『走吧,我們回家。』
兒子撐著傘走在自己身邊,貼心的對方把傘傾向了自己一邊,那時只顧著為自己的教育失誤而自責的她並沒能察覺對方那濕了半邊的衣袖。
一路上他們沒有交流,只有站在家門前,當自己把鑰匙插進鑰匙孔之際,聽到兒子如同承諾的說道。
『媽,我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她並不知道那時兒子是以著怎麼樣的心態在說著,因為她並沒有回頭去看兒子,只是在門鎖打開時,疲倦的回應道。
『嗯。』
之後德州變了很多,在很多人的眼光裡,也包括自己的目光中,他變得溫順乖巧、認真聽話。但她並不知道這是否一個好的轉變。
把上班的制服穿好,對著鏡子認真檢查一遍自己的妝容是否得體後,她己經聞到自廚房傳來的香氣。
「天呀,已經這個時間了?」
拿著皮包跟外套快步走到客廳,看到餐桌上已放好的早餐跟便當盒,還有一張寫著「路上小心,我先出門了」的紙條,母親的心不由得冒起了幸福的小花。
 
把便當放進無人的儲物櫃區並上鎖,低喃了句「不好意思,佔用了」後,德州又再為兩個儲物箱上鎖,他記下儲物櫃的編號以及密碼數字後將所有的密碼打亂,確定沒有問題後,才穿過舊的小菜園,重新往班房的方向前進。
一路上遇到幾個早到的學生,但他們無一不對自己避之則吉,但又像說到什麼有趣的事,帶著嘲笑的目光打量著他。
平光眼鏡彷彿能為他過濾這些視線,德州踏上往上的樓梯,上課的位置在三樓,今天是他當值日生的日子,提前到班房準備好一切是他需做的事情。
手伸向金屬門把,德州的腦裡不斷地猜想著那票人又會打什麼鬼主意時,手指傳來觸電的刺痛讓他驚叫出聲。
「唔!」
剌痛讓他縮回了手,蹲下身子查看把手,果然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看到細電線,指尖已經紅腫起來,德州揮手像是這樣做能驅走痛意。從背包的筆袋掏出一把剪刀,他小心的握著塑膠的位置,然後把電線剪斷。
確定沒有其他問題後,德州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嘩啦——!乓!
水花四濺,在自己面前,一個水桶隨之然落到地上。幸好德及時退開,那放在門後的小機關才沒擲到他頭上。
「...唉。」
看著被水濺濕的地面,德州為自己的工作量增加而歎息,趁自己的雙手還乾時把門上的電池拆了下來丟到不遠處的回收箱,然後又找來了拖把。
手指早已被自己用隨身攜帶的OK繃處理好,當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後,德州才背著書包跟拖把走向男廁,順手將拖把歸還到雜物房。
用水沾濕自己的頭髮,把自己弄得狼狽一些,像是剛剛的機關他沒來得及躲開般,看著鏡子裡頭髮絲不斷滴出水珠的自己,德州這才走出男廁回去班房。
「呵呵。」班房裡已經開始有其他學生到來,他們看到德州的樣子後都笑了出來,言談間彷彿又再誇讚那些想出這樣惡作劇的人。
站在門口的德州看向自己的位置,原本還在的椅子不見了,目光看了遍班房內的人,最後還是低頭托了托眼鏡,離開班房去找自己的椅子。
在德州轉身之際,班房內頓時爆出一陣笑聲。
他翻了一遍三樓,最後在一樓的男廁找到,當德州把椅子拿出來,那響遍全校的鐘聲響起,內心裡升起一股焦急之意,德州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想要趕在老師到達之前回到班房。
可惜事與願違,德州還沒接近班房,就聽到從班房裡傳來老師開課的聲音。
自己還是晚了。
德州回到班房門前,伸手再一次摸了摸眼鏡,像是確認自己是否還戴著它,最後輕敲了班房門。
「進來。」
打開門還沒看向班內就能感覺到已經台下的同學們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德州拖起椅子走進去。
「你——」老師看到德州滿頭水珠的樣子,皺著眉但並沒有多問什麼,只是打開手中的教科書低頭移開了視線。「快回自己的位置坐好。」
「是。」德州這次總算能走回自己的桌子前,把椅子放回原位,直到這時,他才放下那一直背在身上的書包。
掏出書本放到桌上,德州抬頭聽著老師開始講解起書中的內容,不時在書中加入自己的筆記,或許只有這個時候他才得以休息。
但德州知道,今天的事情並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這只是一個普通的開始而已。
 
拖著疲累的身軀,當母親用鎖匙打開家的大門時,才真正的感覺到這一天的工作總算完結。
「兒子~晚飯好了沒?」今天難得提早下班回來的她把高根鞋脫下,皮包丟到沙發上,高興的走到廚房門前正好看到自己的兒子忙活著的身影,彷彿間跟自己的前夫結合。
「很快就好了,請再稍等一下。」把剛炒好的菜倒在早已備於一旁的碟子上,德州這時瞄了眼另一個灶台上放在蒸鍋裡的食物,應該還要再需要些時間。「要不要在外面等待?」
「好~」但母親並沒有離開,她站在廚房門前仔細的看了一遍自己的大兒子。「臉上的傷怎麼了?還有手上的。」
德州看著面前的蒸鍋,蒸氣讓他的平光眼鏡佈滿了一層薄水氣,沒有回頭的他把早已準備好的說詞道出。
「在學校走路看書不小心摔著的,我有去給校醫看過,只是輕微的擦傷。」
母親認真的看著兒子的背影,然而現在的她竟發現自己早已分不清對方口中的真偽,彷彿在他決定買下一副平光眼鏡之後,對方所說出口的每一句話只會讓自己安心。
但這樣的轉變讓她沒由來的感到了一絲害怕,可這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
畢竟誰不想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兒子?
兩菜一湯,看著一桌美食,母親端起了盛著湯的飯碗,半涼的湯水入口是剛好的溫度,先是用湯壓下咕咕作響的肚子後,她跟坐在自己面前已經開始盛飯的兒子問道。
「兒子呀,你這週六有空嗎?」
「有空的。」德州接過了母親遞過來的空碗,然後替她盛了一碗白飯。「是有事情需要我幫忙?」
「嗯~怎說呢。」母親接過飯碗,然後夾了一塊炒菜。「你還記得你弟弟嗎?」
「你說阿符?」像是想起小時候的回憶,德州不自覺的笑道。「怎麼會不記得呢,小時候他很可愛。」
「對吧對吧。」母親高興的說著。「小時候的他又乖又甜,我還怕那麽可愛的孩子會不會被你帶壞。」
「才沒有這回事…」話雖如此,但德州說話明顯有些沒底氣。「怎麼突然說起阿符?他不是在...父親那邊?」
思考著用詞,最後小心的留意著母親的反應。
「呵,還不是那傢伙嫌阿符妨礙自己的大事,所以一直想讓阿符轉學。」她不忘把自己的手機丟給了德州,只見德州快速的翻閱著短訊內容。「真想不明白當初硬要跟我搶撫養權做什麼。」
「媽,你最近是不是網購又嚴重了?雖然網購是方便,但還是有個限度吧?」
只是德州先被那佔在前面的好幾通取貨通知吸引了目光。
差點被白飯哽著的母親乾咳了幾下,本來想瞞著兒子的事被發現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尷尬。「給我去看重點啦!」
德州再往上滑動,很快便找到了他們的聊天內容。
「...他只是剛好出差而已。」
「最好出差還要兒子轉學,你還是別替他說話了。」
「...好吧。」德州把手機還了回去,訊息是好幾天前的,想必已經通過電話討論過。「那要轉哪一間學校?」
「就你現在那所學校,前天我已經打過電話過去把手續處理好了,下星期就可以去上學,你身為哥哥可得要好好照——」
然而光是聽到第一句,德州已聽不清後面在說些什麼,只見那張嘴巴一張一合,可所有的聲音都如同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見。
阿符要過來自己的學校讀書...?
這樣的認知德州並沒有感到喜悅,充斥在內心裡的只有慌張,但他並沒有表露出來,自那事件以後就早已擅於把自己的真正想法埋藏心底,但並不妨礙德州對之後的事情猜想感到害怕。
有些事情他並不想自己的弟弟去接觸到。
「德州?」
他想起了今天所遇到的事情,臉頰上的傷口開始傳來灼痛感,甚至是手指的小傷也同樣,即使他知道已經上過了止痛的藥,也明白這痛楚只是來自於心理。
阿符會被這樣對待嗎?現在的自己能保護好他嗎?
不,那些人會像是找到新樂子般,跟自己扯上關係的事物若被知曉,那都會讓他們翻找出來,然後像現在的自己那樣——
「——德州?還好嗎?」
頓時被接近的母親嚇到,德州眨了眨眼睛趕快掃走那些負面的思想。
「你的臉色不太好。」
「...可能是最近學校的事情有點忙,你這樣一說又想到那些事情去了。」德州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勾起了一個微笑。「所以阿符要過來讀書?需要重讀嗎?」
「不用,他會搬過來一起住,也不知道帶來的東西多不多。」
「那我整理一下房間跟客廳吧,順便更換新的棉被。」
「哎?不用呀,你跟阿符一起睡不就好了,以前小時候不也是這樣?」
聽著這樣的疑問,德州有些哭笑不得。「媽,你那是多久以前的記憶了,我房間裡的只有單人床,並容不下兩個人,我去睡沙發吧,沙發的長度應該足夠。」
「...好吧。」
即使聽著自己的大兒子這樣解釋著,但身為母親總是認為自己的孩子還小的她,還是一邊吃著豐盛的飯菜一邊吐嘈著那張床的大小。
「對了,你有跟校方說我跟阿符的關係嗎?」
「沒有,這需要嗎?」
「不,沒有就好。」鬆了一口氣的德州夾起了一塊雪白的魚肉放到母親的碗裡。「吃飯吧,再不吃的話飯菜都要涼了。」
「呀對了對了,你可別對阿符管太多。」
「嗯?為什麼?」
早就體驗過自己兒子的嘮叨,她開玩笑般又再補上一句。「小心被討厭了。」
 
週六去火車站接久未見面的弟弟。這樣一個任務被分到自己身上時,其實還是有些小緊張,沒有戴著眼鏡的德州站在火車站,距離弟弟所乘搭的車次到達還有一小段時間,他在出閘口找了一個顯眼的位置站著。
認真的回想起來,父母分居已快有十年之久,同樣地,他們兩兄弟也有快十年沒有交流。
記憶裡停留在年幼時期兩人玩耍的畫面,跟自己不同有著漂亮金髮的對方沒少被人投過好奇的目光,跟自己那偏白的銀髮一樣被人排斥。
只是那時自己憑實力說話,至少沒人敢說他們的不是,同樣因為性格差異,很少人相信他們兩人竟然是兄弟關係。
想想那時天天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弟,那有些模糊的樣子開始清晰起來。
十二月的天氣只要沒有太陽,氣溫一整個掉了好幾度,即使有穿夠保暖的衣物,但外露在外面的手指還是覺得冰冷。
把雙手抬起置於嘴前呵氣,彷彿體內的熱氣總算能感染到雙手般,德州揉了揉凍得發紅的手指。
看到又一列火車駛進,跟被告知的時間吻合,德州抬頭留意出閘口裡面的變化。
在茫茫人海之中,他努力的尋找著那抹熟悉的金色,這時他才發現,以前小時候只要回頭就能看見的事物成了如此值得期待的事。
「哥!」聽到脫去孩提時的幼嫩,變得成熟開朗的聲音叫起自己,隨著聲音過來的是已經長大了的對方。
只是德州打量起對方身上的穿著,即使早已想過對方很有可能的變化,但內心還是不由得被對方的新潮衣著給怔住。
媽,您快來看看這還是我們熟悉的那個可愛阿符嗎!?
符離理了理自己被髮夾固定的前髮,拖著行李箱走向德州,伴隨著厚跟的靴子走在路上與手腕上多個手環碰撞發出響聲,根本不保暖的外套並沒有扣上衣鈕,在這種大冷天對方白色中衫的衣服下還露出了半節手肘。
這些衣服是什麼回事了!?
不行,這麼久沒見面還是先別那麼直接。
這種穿法根本就是讓人覺得很可疑吧?
冷靜點,德州扒雞!母親說過要控制一下自己。
得要處理好關係,可別被討厭了。
「你…不冷嗎?」直到對方來到自己跟前,德州才從腦子裡那諸多問題裡挑出了一個較為正常的,他伸手接過符離的行李走在對方的前面領路盡量不去管太多。
「還好吧,這裡的天氣並不算冷。」隨著符離的說話,他口中吐出了白氣。「我們怎麼回去?」
「媽把摩托車借給我,我們騎車回去。」
德州剛滿十八歲便去考了駕照,但載過的人除了自己的母親後,第二位的機會看來是要給了自己的弟弟。
將行李塞在前面,德州把早準備好的安全帽交給了對方,符離對於安全帽的造型皺眉,但最後還是戴到頭上。
聽著機車發動的聲音,符離有些不情願的坐在德州身後。
等自己十八歲那年一定要去考個駕照。在心裡默念著這樣的決意下,符離還是被德州以安全性為由要求抓緊對方的腰。
手感蠻不錯的…
因為車速而劃過臉上的冷風也沒能吸引回符離的注意力,手被風吹得冰冷,符離花了點時間才聽清德州的聲音。
「手冷的話可以放進口袋裡去。」
「不、不用你多心!」
從火車站往來家中的車程並不算久,當他們回到家裏頭時,時間也才剛到中午時份。
「我們出去吃?順便熟悉一下附近的街道。」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不出去反而更奇怪,符離把柬西擺到客廳便跟著德州出門。
他們兩兄弟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相處,看著身邊不斷介紹地方的德州,符離有股微妙的陌生感。
彷彿以前一直只能遙遠仰望的人突然變成伸手可及的距離,這種親近感反而讓符離覺得不適應。
學校與家的距離並不遠,用走路的話路程大概十五分鐘左右,當然這是要在走小巷的情況下,符離的記憶力並不差,他很快便記下路來,甚至是在德州提起回去時順路買些食材時,便想起了附近一家超市。
「晚上都是你做飯?」在自己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白菜,符離不由得問道。
「嗯。」德州在比較著手上兩份肉類的價格哪個更為划算。「母親經常會因為工作關係晚歸,如果讓她來做的話得可能要等很晚才能開飯,那還不如我來處理。」
「你做的料理應該不會吃死人吧?」
聽到符離的質疑,德州的心裡有些沒底,畢竟就算是他自己也沒怎聽過母親如何評價自己的手藝。「我想不會很差吧...?」
而事實證明,德州的手藝並不差,只是如果不去看他做飯的過程,符離感覺自己會吃得更香。
下個鹽還得要用小量杯你這是在做實驗還是在做飯呀!
在長輩面前符離坐得筆直,或許是因為太久沒見面,母親如同打開了話題匣子般,才只吞了兩口飯就開始不停的問符離事情。
以致於一頓晚飯足足被拖了快一個小時才吃完。
「我去幫德州洗碗了!」符離在看到母親坐在沙發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自己時,他如同逃難般轉進廚房並關上了門。
「呼...」
「你要先去喝杯水嗎?」德州指了指那杯放在一旁的水,沾水的手在動作間落下些許白色的泡沫。「她太久沒見你了,就是有點興奮,話才多了點。」
符離一口氣把水喝光,將空了的杯子放回原位,他今天自見面後一直都在留意著自己哥哥。「話說你變得可真多。」
「會嗎?」聽到這話後,德州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回頭看向符離。「那...這樣的變化,你感覺如何?」
似乎被對方認真的態度影響,符離思考了一會兒,今天跟德州的相處過程被他回憶了一遍,有一種感覺,德州比以前的記憶中還要容易接近。
「嗯...還好?」
「那你喜歡嗎?」
然而卻迎來了漫長的沉默。
「抱歉,是我問太早了。」德州見許久都沒等來回應,也自知再等下去並討不到答案後,他回身繼續本來手上的作業。「你不是說要過來幫忙嗎?拿起那邊的乾布過來把這些擦乾。」
「對了,今晚我睡哪裡?」
「我的房間。」德州把一個剛清洗好的瓷碟交到符離手裡。「房間我今早已經整理好,你待會把行李帶進去就可以了。」
然而符離記得,自己在剛到這裡時看過,對方的房間只有一張單人床。「我睡你房間的話,那你睡哪裡?」
「客廳的沙發。」
於是乎,洗過熱水澡後的符離就看到德州在昏暗的客廳裡把棉被跟枕頭放好在沙發上。
「阿符。」
剛好抬頭看到對方的德州叫停了符離,他穿著長袖的黑色睡衣坐在沙發的棉被上。
「怎麼了?」
因為明早還要工作的關係,母親早已回到自己的房間睡去,他們兩人在客廳裡壓低著聲音說話。
「想跟你說一下學校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似乎覺得自己用詞不當,德州改了口。「不對,請你在學校裡不要承認跟我有關係。」
「為何?」符離對於這樣的要求感到十分不滿,他皺起眉頭看到德州一面欲言又止的樣子,內心開始不希望在對方的口中聽到所謂的答案。「放心好了,我不會說的。」
「我要去睡了。」
定是怕我拖累自己才不想承認吧。符離有些自負的想道,頭也不回地轉身往德州的房間走去。
「...嗯,晚安。」
看著符離完全沒入黑暗之中,德州鬆了一口氣,即使他知道對方定是誤會了自己的原意,但從結果來看,這跟自己所期望的一致,德州並沒有打算去多作解釋。
 
德州的那句話對於符離來說還是有著影響的,新學校的校園生活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是比想像中的還要好。
符離的年級比德州的還要低一級,對於學期中突然轉過來的新生,同學們還是感到有趣,特別是從自己並不知道的外省過來。
只是剛下課,他就被班裡的同學圍了起來。
「喂、新生,有興趣加入籃球隊嗎?剛剛體育課的時候我看你技術不錯。」班裡最高的男同學,也就是今早的體育課裡,邀請自己一起打籃球的人。
「我——」
符離還沒說完一句話,教室外便傳來巨響,那像是東西被推倒時所發出的碰撞聲,這讓全班的人都被聲音吸引了目光往外看去,只聽到又從樓上傳來幾聲奔跑聲與歡笑聲後,大家便像是習慣了般的繼續那因為巨響而中斷的事情,談笑的談笑,玩鬧的玩鬧。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第一次見到這類事情的符離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本能讓他向身邊的同學發問。
「噢,這個習慣就好。」其中一位女生笑著道。「高年級生的打鬧而已,這種事情天天都有。」
「還是別理會吧,不然管太多的話很可能會惹禍上身。」男學生也插了話,聽到這裡符離也只好擺手不再細問。
然而內心對這樣的事情升起了一絲好奇。
「等等要跟我們去樓下飯堂吃嗎?」
「不了,我有帶便當。」拿出了在今早出門時放於桌子上那壓在寫了自己名字的紙條上的便當盒,符離拒絕了同學的好意。
便當是德州準備的,當打開的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顏色豐富的飯菜罷放在裡面,只是這樣一看就感讓人食慾大振。
「哇呵...你家人對你可真好。」
符離內心有點小小的竊喜,但表面上還是冷冷的說道。
「一般般啦。」
他絕不承認自己因為德州的便當而感到了高興。
 
德州回到家中的時候,符離並不在。
他想起了自己在路過籃球場時看到對方跟同班同學玩得火熱,大概是要更晚才回來吧。
「——嘶!」把書包放下的動作扯到背後的傷,德州痛得緊緊閉上眼睛。
今天那群人玩得過火了,直接從樓梯被撞下來的德州幸好及時有護著頭部,但後背落地的結果就是現在只要小小動作都會牽扯到背後的傷處。
還是先去房間裡找藥箱處理一下比較好。
打著這樣想法的德州走向了自己的房間,在床底翻出了自己的藥箱並打開,熟練地從中拿出了幾件針對瘀傷的藥物。
把衣服脫下,在膏狀的藥物挖出一些,他看著桌上的鏡子對比著傷處的位置。
背後的傷麻煩就是在這裡,德州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對到位置,藥膏塗抹在背後帶來一絲涼意,但至少那刺痛的感覺被成功的壓下不少,德州能看到後背瘀青了一大片,想必得要等好一段時間才會退去。
然而當他準備把衣服重新穿上時,身後傳來開門聲。德州發誓,如果還有下次,他一定會好好關門並上鎖的。
符離推開門就看到德州的衣服拉到一半,那偏白的腰身頓時盡入眼簾。
「你在換衣服嗎、抱歉!」
快速把門關上,符離站在房門前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腦海裡全是進門時他哥那來不及將衣服穿好時所露出線條好看的腰腹,心臟從沒試過跳得如此快,符離想起了那天騎摩托車坐在德州身後時,自己的手扶在那裡的手感,他不自覺的吞了口水。
我絕對是瘋了。
符離一邊吐嘈起自己一邊走到客廳,對方一早就把被子折好放到沙發的一側從而騰出空位讓別人坐下,符離走到沙發便直接坐了上去。
自己在慌什麼,大家都是男生,小時候又不是沒看過!
這樣不斷給自己找理由的符離並沒有把注意到對方為何要把今天的校服再穿回去的事情上,他把頭埋到自己的雙手裡。
天呀,阿符你沒救了,居然喜歡看男人的腰。
然而德州也沒好到哪裡去,他把衣服拉好後內心不斷的在猜測符離究竟看到了多少。但明顯兩人所擔心的並不在同一條線上,德州只是怕對方看到自己在處理傷勢而已。
他把藥箱重新放回床底並推進去,但留下了一劑藥膏藏起來待洗澡過後使用。
現在只能看情況了。這樣想道的德州推開了對方關上的門走出來。
「阿符?這麼早回來了?」
符離透過客廳的窗往外看去,冬日的夜晚總是來得很快,只是五點多天色就已經黑了一大片。
「我還以為時間已經很晚了...」
「冬天的日照時間並不長,下次還是帶手錶出門吧。」德州留意著對方的臉色,看起來是沒有發現,他安下心來走向廚房拿出了打掃用的工具。「我看你跟班裡的籃球隊關係走蠻近的,如果可以的話,進入籃球隊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們最近好像在找新人加入的樣子,很可能是對於三月份的籃球賽在找可靠的隊友。」
「我又沒說要進籃球隊...」
「是嗎,我以為阿符會對這些感興趣,畢竟以前你看到的話會很喜歡的樣子。」
德州的聲音隨著他打掃的位置改變,符離打開了客廳的電視,現在的時間點在播放著自己不怎麼看的節目,他已記不得自己上一次看電視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自父母分居後,跟著父親的符離留在了原來的家,或許是失去了兄長的牽制,身邊的人開始對自己的冷落讓符離知道自己若要改變,就得要放棄那個懦弱的自己。當中的過程並不是如想像中的順利,符離也是花了許久才摸到門路。
「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人也是會長大的,我永遠都不可能會是你記憶中的那樣。」
「...嗯,你說得也是。」
最後符離還是覺得電視節目有些無趣的關掉。
他討厭德州總是把自己跟以前回憶裡的作對比,那就像是在對方眼中,自己永遠都只能是那位跟在對方身後的小孩般,需要別人的過份關心。
但他盡量壓下不滿的情緒,這是他對兄長難得的尊敬。看著身邊折疊好的棉被,符離還是把昨晚睡前在思考的事情說了出口。
「睡這裡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這裡...」德州抬頭看到對方盯著沙發的棉被。「還不錯。」
「算了吧,就這小沙發光是翻身也很不方便。」
對於這樣的質疑,德州並沒有說什麼。
「...那德州,你要回房間睡嗎?」
「嗯?」德州這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房間裡只有一張單人床,並容不下兩個人的。」
「誰跟你說要一起睡同一張的!」符離如同炸毛又像是嫌棄著,他連忙解釋道。「要麼你去睡床,要麼我去打地鋪睡地板。」
像是怕對方誤會,符離又再補了句。
「房間裡開著暖氣,可別多想了,我只是怕你在客廳裡冷死會有人心痛而已。」
「...哈哈,那還真是難為你了。」德州彷彿在這個變化很大的弟弟身上,看到了一點點以前的身影。
然而那時的符離並不知道,這樣的邀請為他接下來的一年迎來了怎麼樣的補習生涯。
 
德州認為他們那因為時間而出現的隔膜正在慢慢地變好。
在再一次的深夜補習裡,他滿意的看著那份自己出的作業被填滿了答案。
為了讓對方補上那因為期中轉學而出現的學業落差,特別是在見過第一次測驗下來分數在低空飛過的數學試卷後,德州單方面的提出了替符離補習的要求。
符離感覺自己被搾空般,他已經整整面對那一堆模擬試卷快兩個小時了,腦子裡全是從對方口中所說出的數學定理。
更別說是那之後的國文課文,他壓根就一個字都沒記進腦子裡。
「我看還是算了,我並不用考很美好的分數吧?」
只見德州皺眉,似乎是對於這樣的質疑感到擔憂。
「我們並不能預知下一次的測驗自己能否做到最好,盡所能的把握好能夠得到的分數是應該的吧。」
對於哥哥的高分理論,一向信奉『有過就好』的符離很是反感,他看著對方在認真的檢查著自己的作業內心不斷的抱怨道。
他應該像個自由的鳥兒那樣,而不是在這裡被這些試題纏住。
「我加入了籃球隊。」
於是他開了口。
「這很好,加入籃球隊能充實校園生活,阿符多認識一下同班的同學吧,這樣在班裡相處起來也會比較好些。」德州頭也沒回,只是在一題做錯的題目上用鉛筆輕輕的圈了起來,之後他放下筆緩了緩開始有些發痛的手。「那麼現在特訓來得及嗎?」
符離覺得德州的回答有點煩人,他在床上轉了個身沒去看對方。
「兩星期前就加入了,特訓最近準備開始,所以之後會晚回來。」
「嗯,我明白了,回來的路上要小心些,天色晚了可別讓人擔心。」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嗯,我知道。這裡有兩題還要修改。」德州把筆放下,檢查完的答題紙放在桌面上,他輕聲的站了起來。「你休息完了過來看看,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直至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符離才回覆道。「哦...」
在走向浴室的過程,德州熟練地在黑暗中摸出了家用的藥箱,並從中取走了繃帶。
把深色的衣袖拉起,原本纏在前臂上的舊繃帶早已滲出了新鮮的血跡,德州快速地清理傷口,然後換上了新的繃帶。
這是前天那些人拿著美工刀造成的,像是大家都沒想到會出現流血畫面,在看到血跡的時候,他們明顯慌張了。德州安靜地看著他們虛張聲勢的說了幾句狠話後就離開,直至只留他一個在那做著止血措施。
美工刀自然是被德州丟掉了,但他也不打算向學校告發,一來是沒什麼人會相信他,二來他們都快要畢業了,就這樣留下負面的記錄並不好。
傷口的重新包紮自然是花費了不少時間,重新回到房間裡發現對方早已關了大燈躺在床上背向自己,時間已經晚了,德州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安靜的走向早已鋪好的地板床並躺下。
 
加入了籃球隊的符離很快成為了籃球隊裡的主力軍,在學校裡他依舊沒有跟別人說自己認識德州,但從多話的朋友聊天中,他聽到了不少傳言。
像是一些校園怪談事情,又像是一些不為人知的八卦,高年級的學長追求校花結果失敗收場,又或是那可信度很低的自殺事件。
「我跟你說呀,有線人透露——」
「線人?」
「哦,跟你說也沒關係,反正也不是什麼大秘密,你記得我們有一個叫電腦社的社團嗎?」
「記得...聽說似乎因為只有一個人而面臨廢社危險。」符離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有這個人。
「算了吧,那個社只要那位學弟還在的話,就不可能會廢社。那傢伙的情報網很廣,只要錢跟他喜歡,你想要的學園情報都能調給你。」
「不對,我要跟你說的可不是那個電腦社,自殺末遂事件你聽過嗎,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沒有,畢竟這件事在我們學校也只有少數人才知曉,聽說當時的是一個女學生,挑天台那種鬼地方也真是難為她了,拜託,這裡才五樓而已,怎跳得死人呀。」
符離喝著能量特飲,他對這樣的事情內心存疑,但又想到校方有一條明文規定,就是非教職員不得進入天台,違規者記大過一個。
這些該不會太巧合了吧...?
在初次聽完後他就趁著電腦課時偷偷查了一下網路上的資料,結果發現這學校跟「自殺」一詞完全沒有相關,更別說是跳樓了。
至於那些校園怪談,無不也只是些經常聽見的,像是最近多出了的在美術室無故出現血跡的靈異事件,雖然在後來就被學生證明那只是顏料。又或是籃球場後總被上鎖的三個置物箱,聽說現在每天都在變換著位置。
「會被上鎖是因為有人在用吧?」符離對於自己隊友八卦的方向感到藐視。
但隊友卻一臉『嘖嘖你想得太天真了』的表情看向符離分析著自己的論點。「的確按你的說法,那應該有人在用,但是!」
「就連最早到籃球場的人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使用這些置物櫃的傢伙,要知道我們還真的派人秘密的調查過,結果派人提早過去守著也沒查到什麼。」
「我有時覺得你們真的很閒。」
「哈哈,這樣才會覺得自己年輕時有瘋過嘛。」只見隊友自豪的說道,符離也不知道要怎吐嘈對方那吃飽太閒沒事幹的行為。
「喂!你們休息夠了就過來練習了!」
聽到隊長拍手宣告休息時間結束,符離連忙把手上的飲料放好準備走過去。
「好~」
「這麼趕做什麼?」身邊的隊員連忙跟上,籃球隊的訓練通常都因人而異,或許是對於比賽的事十分重視,隊長跟指導老師經過討論後給每個人量身定制訓練計劃。
「今天晚上我有事就不留下了。」
想到那張放在背包裡的紙,符離的內心有些小竊喜,但只是撥了撥亂了的頭髮重新夾好。
「哦?約人了?是班裡哪一個女生呀。」
「才沒有,只是難得的想要早點回去而已。」
 
這又是一段漫長的尋物之旅。
德州花了許久的時間,才在舊教學樓的體育器材室裡頭找到自己丟失的背包。然而剛找到背包的他還沒走出體育器材室,便又被一群人堵了回去。
「德州,你難得過來這裡一趟,怎這麼急著回去?」帶頭的人是德州認識的,在那件自殺未遂的事件還沒發生前,即使自己並不承認,但對方卻一直稱呼自己為老大。
德州知道對方很狡猾,那些惡作劇有很多數都是出自這個人的手筆。
「你們把他捉起來。」對方指使那些跟在自己身後的人並關上門說道。「放心吧,這傢伙可不敢向老師打小報告。」
這一番話與其說是在說服身後的人有勇氣去動作,更像是對著德州說著。
你還敢反抗嗎?
當雙手被人架住,德州只能看著對方走了過來在自己面前把因為他們的動作而掉到地上的背包撿起,下一秒卻把裡頭的東西全都倒出來。
「!!」
「哇~不愧是高材生呀,你們看,這書裡都是手寫筆記。」伴隨著自己的書本被翻開,那用作複習用,再正常不過的筆記都被對方當成笑料。「你要扮演弱者到什麼時候?」
「...這正不是你們所想要的嗎?」
「天呀,你可別這麼說。」對方裝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你要知道你本可以不留在這個位置的。」
「但是你留下來了。」
然而對方並沒有從德州的眼中看到一絲後悔的神態,那清澈的神眼有著自己的意志,這讓對方的內心升起一股挫敗感。
「別再用那種討厭的眼神看著我!以前也是、現在也是!」
突然的怒吼震懾了場內所有人,德州感到手上控制的力度有所鬆懈,他連忙掙扎,直覺在告訴著德州:別管所有東西,快跑,然後趕緊離開。
可惜德州還沒碰到門口的把手,他就被人攔腰捉著。
「我警告你,只要你打我一下,我就直接告訴老師。」對方把德州丟回原處,略顯生氣的他命令著自己的跟班。「你們給我把他按好。」
對方走近自己,過程中撿過了地上的筆袋。
「你很喜歡做筆記,對吧?」
突然衣服被人翻起,冷空氣的進入讓德州打了個冷顫,那偏白的肚腹暴露於空氣之中,對方卻從筆袋裡取出了一支原子筆。
當筆尖接觸到皮膚之際,德州看著對方在自己身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字。
緩慢而用力的筆劃讓他生痛,但那由筆尖接觸身體的痛覺並不是最能傷害他,真正讓他痛苦的是那些文字。
『殺人犯』、『活該』、『去死吧』等難聽的字眼充斥在德州身上。
「喂喂,別太過份了。」這樣帶著勸說的聲音也不是沒有,但也快便消停。
「怕什麼,這傢伙又不會說出去,你要不要寫?」
當身上的字由腹部開始往上漫涎,德州沒有說話,但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這些文字烙下了印記。
我並不是殺人犯。德州想道。
那天的天台裡,打開門的他看到早已站在天台邊緣的女生,在對方跳下去的瞬間,德州衝了上去伸手捉緊向下墜落的對方。
『...我、救我。』在見識過死亡恐怖的女生不敢放手,她那恐懼的樣子讓德州難以忘記。
我並沒有殺掉她。
並沒有...
「喂!老師要過來了!」突然門外傳來他人的叫喊,頓時體育器材室內的人馬上散走,畢竟這些事兒私下做可以,老師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但被當面看到的話可就危險了。
符離看著那票人沖沖離開,當中還有些不忘跟他道了聲謝。
剛剛放消息的人正是符離,他冷眼的看著那票人離開,老師要過來這話本來就是假的,他只是因為籃球隊的要求才過來拿個東西,要不然符離也不會看到這種事情。
德州不敢直視自己的弟弟,即使有些衣衫不整,但他在第一時間把衣服拉下來,現在只要冷靜地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然後離開就可以了。
「你——」然而在德州快要跟自己擦身而過之際,符離伸手攔住了對方。「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請不用管我。」低著頭的德州抱著書包沉思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輕輕的推開了對方的手。「還有謝謝。」
看著德州離開的身影,符離沒來由的心裡生起一股氣。「好呀,我以後再也不管你了我跟你說!聽到了沒!」
 
很髒。
 
坐在教室裡頭的,即使穿著再厚,即使再怎把注意力放到老師的講課內容上,德州就是覺得全身骯髒。
由腹部而來的不適感就像是藤蔓般攀爬而上,最後壓抑在他胸前。
德州並沒有來得及去處理那些被書寫在他身上的文字,那些字還刻在他身上。
討厭的感覺在充斥於他的身上。
德州嫌惡著這樣的感覺。
手中的原子筆被他無意識地在紙上再畫了一個圈,根本無心聽課的德州乾脆把筆收起,免得自己再糟蹋眼前的書本。
德州又再把衣服往下拉了拉,即使被書寫過的地方已經被都蓋過去,但他還是覺得不夠。
很髒。
骯髒,而且讓人在意。
難熬的課堂總算過去,放學後的班房裡很快只剩下德州一人在收拾東西,身為最後一個離開的他要把所有的門窗關好。
『我以後不再管你了!』突然內心閃過一陣剌痛,德州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但那裡只傳來平靜的心跳聲。
「呵,我在期待什麼呢。」那叫對方不要參和這件事上去的,不正是自己嗎?
只是當他走出了校門,在轉角處看到符離倚牆等待的身影,內心又再次的升起一絲暖意。
符離看到德州後轉身往家的方向行走,對方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始終保持著距離,他們一路上沒有交談,符離是不可能開口的,他還在為今天的事生氣。然而他哥的死性子根本沒有打算解釋,結果就是讓他更生氣。
回頭伸手拉過德州的手一氣呵成,符離把人拉到身旁並加快腳步。
「阿、阿符!?」
被迫跟上對方的步伐,德州感覺到對方捉著自己手腕的力氣很大。
「能先放手嗎?有些痛。」
然而符離不但沒有放慢腳步,也沒打算放鬆他的手。
「他們那樣對你時怎不見你喊痛?怎到我這就不可以了?」
當然不可以。
德州整個人如墜冰窟,意識只停留在那一句來自於內心的掙扎。但他沒有說出來,就像是含了一顆苦果不能吐出,吞下去也化不開那份苦,含著又把苦澀的味道帶偏全身。
因為你是我弟弟,是那位最不可能會傷害我的人。
德州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對方拉回家的,當自己被丟進柔軟的沙發之中,他才想起自己連鞋子也還沒脫下。
書包中那略硬的書本咯得他的後背生痛,符離那略冷的手已伸進自己的衣服裡。
「等等——!」
衣服被拉了起來一大半,德州根本來不及阻止就已被對方壓在身下,那難堪的地方被對方映入眼簾。
剌眼的文字遍佈整個腹部,深色扭曲的字跡有些甚至已接近胸口的位置。
符離看著那刻畫在對方身上的字眼,內心升起了另一種的怒意,他用手指壓在其中一個字上,然後用力的擦拭,皮膚之間的磨擦讓德州感到痛楚,那筆跡被抹開了些許,但深藍的字跡還有很多。
「你就這樣放任他們不管!?」符離生氣的向著對方怒吼,他並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怒火是針對哪些。「你可曾想過他們會做得更過份的?」
那本來只在腹部的雙手向上探去,揉在還沒被沾污的胸口。
「像是這樣?」
德州那光滑的皮膚手感不錯,胸前摸起來還是能聚起點小肉,更別說是生氣狀態下的符離那力度了。
符離眼神暗下來看著對方胸前的兩點最後伸手用力捏了下去。
「噫--!」
「這樣的你有想過嗎?」
平光眼鏡下的眼神寫滿了抗拒,符離的說話在不斷的瓦解著德州自己築起的高牆,內心在不斷地掙扎,最後他痛苦的閉上眼睛。
如同默許了符離般,又或是符離所猜想的他們可能的動作。
「...可惡!」
砰!
隨之而然的一聲巨響,拳頭狠狠的擲向德州的頭側,德州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符離那雙深紅的眼眸讓他感到害怕,他並不知道符離的怒火是針對誰,但有一種直覺在說著,不是他。
符離站了起來,像是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般,他很快把情緒沉靜下來。
「...算了,先起來去洗澡吧,我去幫你開熱水。」只見對方轉身走進浴室的方向,沒多久水聲便傳開來。
突然的轉變讓德州有些反應不過來,最後把鞋子脫下放回鞋櫃裡後的他被嫌棄動作太慢的符離拉進了浴室。
「你太慢了。」刷!的一下,自己的三層衣服就被對方由下往上的脫下來。
「我、我自己就可以了,你先出去。」再怎樣德州也意識到對方想要跟自己一起洗澡的意思,即使以前小時候也有一起洗澡的經驗,但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最好你是能看清楚自己哪裡被寫哪裡沒有。」可符離這次並不打算聽他兄長的說話,堅持己見的他已經伸手向德州身下的衣物打算幫他脫褲子。
「這我自己來!」
一起洗澡還好說,但是又不是沒法自己脫衣服,這還讓符離幫忙實在是太害羞了。
 
嘩啦——
 
當溫熱的水淋向腹部時,德州輕哼出聲。
「冷嗎?」
「…不會。」
符離一手拿著淋蓬頭,另一手則拿著一塊毛巾。清理的時間很漫長,原子筆的痕跡並不好處理,往往都把皮膚擦得通紅才能磨掉,符離蹲著雙腳開始有些發麻。
「還是你把比較難處理的位置擦掉,剩下的我來就好。」
然而符離默不作聲地認真的在清理著上面的污跡,但更多的是各種已經不明顯的瘀傷被他看見。
直到身上所有的痕跡都被擦掉,德州才鬆了一口氣。
「謝謝。」
即使符離的力度還是讓他覺得有點痛的。
忍了許久的德州覺得自己都快要被對方磨掉一層皮,低頭看向肚腹的位置,紅色的磨痕讓它沒有一個地方是完好的,想必如果是自己處理的話,很可能要花上好一段時間,畢竟有些地方是他真的沒有想到,打比方說偏上的腰側。
最終符離開了口。
「好,一起泡澡吧。」
浴缸裡只能剛好容下兩個人,多出來的熱水被擠出,大冷天的享受熱水浸浴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兩人面對面的坐著,符離注視著他那位改變很大的兄長好一會兒。
「我不在的時間裡,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德州再一次的陷入沉默,這是符離最討厭的事情之一,深思熟慮並不是不好,但對著自己也這樣沉思的話,就像是有些事情即使是親兄弟也不能知道。
「嘖算了,你不想說就當我沒問。」
然而德州卻慌忙打斷符離。
「並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在思考要從哪件事說起!」
那雙酒紅的眼眸又再一次的看向自己時,德州總算是找到了話題的起點。
「我們從那位女生說起吧,兩年前自殺未遂的事情,你有聽班上的人說過?」
「有,但更多人說那只是謠言。」符離想起了籃球隊裡,從那位管不住嘴巴的隊友口中就聽說過高年級生裡發生過這件事。「但不是有人僻謠說那是假的嗎?」
可德州搖了搖頭。「不,那件事是真的,只是校方壓制了消息,大概只有跟事件相關的人與幾位老師知道而已。」
「女生自殺的原因並不是學業壓力,而是校園暴力。」
符離從德州的眼中看出了一絲疲累,只見他用手盛水洗了把臉,然後說道。
「她已經承受了好幾個月,這些都是在女生準備好的遺書裡所寫的,再也承受不住的她來到了天台,我並不知道她在那裡站了多久,但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跳下去。」
符離不由得打斷對方。
「不對,我們學校並沒有死過人,不是嗎?」
「所以才叫做自殺未遂呀。」德州笑道。「因為那時我剛好在天台。」
符離大概可以想像得到當時的畫面。
「但救人的你怎麼成了現在這樣?」
「因為欺負女生的人,是以著我的名字去實行。所以那位女生也是如此的堅信著這一切都是我所指示的。」
「這不可能!」他皺了皺眉頭。「你並不是會做這些事的人。」
「符離,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事。」
德州平靜的語氣說道,被中斷的故事又再繼續。
「事情被壓了下來,校方把那位女生作為重點關心對象,這很好,正因為被關心著,所以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她。」
「我本來得要因為教唆他人行使暴力而被開除的。」此時德州停頓了一下,他盡所能讓自己所說的只是一位他人的故事,但他似乎做不到,那就像是在挖出他內心深處裡頭,那個不斷在自責的自己。「那天放學後,我聽到母親在校長室裡求情,只為了讓我留在這所學校,她在校長室裡跪了下來。」
「所以你自願成為了被霸凌者?」
德州並沒有承認,只是把雙腳向自己的方向縮了縮,那是一種示弱的姿勢。「那女孩在被我捉住雙手的瞬間眼神充滿了恐懼與害怕,你並不知道,那就像能感染他人般讓人無法忘懷。」
他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轉移話題。
「而且我比其他人還要耐抗,只要我在,他們也不會找尋下一個目標。」
德州露出了一個像是自我安慰的笑容。
「過了這一年我跟他們都會畢業,屆時所有一切都會過去,我並不想再有什麼意外發生。」
「所以請不用管我,阿符。」
「我可以的。」
你可以的…
聽你說可以個鬼!
要是這麽簡單就聽話,那他也就不叫符離集燒雞了。
如同對於德州所說的事作出結論般,符離宣佈道。
「我討厭。」
「咦?」
「你之前不是問我喜不喜歡現在的樣子?」
「呀...」德州想起了對方第一天過來時在廚房裡自己問起對方的說話。
「所以我很討厭。」符離從浴缸裡站了起來。「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出來,一直看別人臉色做事的陰沉樣子根本就不是我哥。」
「真的很討厭。」符離拿起了一旁的洗髮水往手上弄了點。「所以你給我快點變回去。」
然後把手中的洗髮水揉在德州的頭上。
「等等、我自己來就好!」因為符離的動作而被迫低頭,德州難得地略顯手足無措。
「不要,你倒是把手移開。」
「符離集燒雞!!」*OS:我不厚道的笑了
聽到德州認真的叫出自己的全名,符離也只好罷手。
「我自己就可以了,請不用幫我揉頭髮!」德州認真的看向對方,只是那紅起來的耳根看起來更像是在羞怒。
「是是是。」
符離馬上收起雙手,但也收獲了對方一個不錯的表情。
 
自殺未遂事件、女學生、霸凌事件。
其實如果確定這些都是真實的話,要找起線索來並不難,符離身為轉校生甚至在打聽事情上更方便一些。
然而當符離計劃好了接下來該要怎處理時,卻發生了一個小意外。
德州生病了。
「嘖,你這樣子不發燒才奇怪。」濕毛巾的水扭乾,符離將對方的前髮撥開再把毛巾摺好放在對方的額頭上。
昨晚的事情真的是嚇了他一大跳,在寒冷的冬夜裡難得地下了一場大雨,一早回到家裡的符離卻沒有看到德州。依德州的性子,如果晚歸的話一定會跟他報備,在符離擔心著要不要出去找人之際,對方卻回來了。
全身濕透的德州打開門時看到符離後只勾起了一個虛弱的笑容。
『抱歉,我忘了帶傘。』
大冷天的淋雨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就算德州被符離馬上捉去洗熱水澡,還是無法避免的發起了高燒。
『我跟母親說了,明天幫你請假一天。』
迷糊間,德州被對方拉到房間裡躺進柔軟的棉被中,然後被人狠狠的用棉被捂緊每個透風的位置。
『真是的,都這麼大一個人都不會照顧好自己。』符離又去拿了點感冒藥跟水來。『這麼大的雨就不會打電話叫我嗎,就叫人瞎擔心。』
『抱歉...』
然而這樣的回應只是讓符離更生氣。
『你跟我道歉做什麼!?』心中無名火起但卻無處發洩,符離做了好幾次深呼吸,難得地在德州面前沒有爆發出來,平靜地讓對方服下藥後,符離又再把人塞回床裡。
『算了,我等等再過來幫你擦一遍身體,你先休息一下吧。』
突然德州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強行清醒著意識,因為重感冒而如同深陷泥沼的意識在努力的往上攀爬。
『咳咳、晚餐...』
『這種東西叫她自己在外面處理啦,又不是一定要每餐都在家裡吃,你倒是給我好好在這裡躺著。』
從料理清淡的粥水,到去把那些濕透的衣物拿去清洗,符離忙活了許久才有空拿著水盤跟毛巾過來幫對方擦拭身體。
生病的人總是意外乖巧。經歷過補課惡夢的符離不由得感慨道。看著對方服藥時還因為藥丸的乾澀而明顯的皺眉像是在做什麼不得了的決定後才將其吞下。
…他承認安靜下來的德州有些時候會因為反差而顯得可愛,打比方說吃藥。
回憶先到此結束。
準備出門前看了眼德州略顯辛苦的表情,符離有些不忍心於再責怪對方昨晚的行為。「我今天會早些回來帶你去附近的診所吧。」
然而卻得到理所當然的搖頭拒絕。
「是是。」然而符離卻當作沒有看到般,睡了整晚地板的他久違地感到肌肉酸痛,符離伸展了一下筋骨順手驅散了一下困意後便拿起了背包頭也不回地關上了房門離開。「我今晚會早回來的。」
當德州再次醒來時,家裡早已空無一人,或許是因為睡了一覺回復了不少體力的關係,即使還是感到倦意,但他還是走下床。
客廳裡放著便利貼,在廚房裡的電飯鍋,打開蓋子就能看到裡面的白粥。
「只要加熱就好是這個意思呀。」
按下加熱的按鈕,德州回到客廳打算先把感冒藥服下,然而在那感冒藥上同樣地也貼著一張紙條。
『要飯後進食!』
「好吧。」歎了口氣,德州只好拉開椅子安靜的等待著電飯鍋的加熱完畢。
 
德州是沒可能沒帶傘。這是那天在飯桌上看到給自己備好的雨傘的符離可以確認的事。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符離總算是摸清了自家兄長的性子。
一個嘮叨的老古董,明明自己的能力並沒有那麼大,卻偏偏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背到身上。
所以說老古董就安安份份待在安全的地方好了,偏要下來受這渾水做什麼...
看著坐在自己面前低泣的女生,符離這才如釋重負般的把全身的重力都放回椅子上。
總算找到了。
符離想起了那天在器材室所目睹的事。那些人之所以能像現在這樣為所欲為,還不是因為德州那傢伙的縱容而已。
面前女生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符離彷彿聽到身旁人對自己的竊竊私語。
『那女生一直在哭呃,該不會那個男生說了些什麼不得了的事吧?』
不明真相的群眾隨意的推測著,一些內容傳入了符離的耳中。
麻煩的東西。
「紙巾擦一下眼淚。」
「謝謝。」女生接過紙巾,她輕輕印去眼睛落下的淚水。「我那時太害怕了,所以才沒有多想,或許你說得對,德州學長跟這件事沒有關係。」
「但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無心害他的!」女生淚眼惺惺的樣子緊張起握緊雙手。
「呵,知道那些人沒把目標放在你身上時還是止不住的竊喜吧。」忍不住的小聲諷刺,幸好自身跟對方的距離並不近,聲量並沒有讓女生聽清。
「你剛說了些什麼?」
「沒,約好的事情可別忘記了。」
跟女生做好了約定後,符離便道了句失陪後就離開,倒是把女生的其他邀請堵了回去。
「真是的,那傢伙惹出來的禍,我為什麼要幫他...」突然褲袋傳來震動,符離拐了個彎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在廁所裡打開早被調到靜音模式的手機,顯眼的短訊出現在通知欄,符離打開快速的看了遍然後關上手機。
他記得最後那『順手幫忙打個飯』的字句。
「那剛好去電腦社吃午飯吧。」
 
德州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性子,即使符離再三的跟他說,生病了就該好好休息,但他還是戴上一次性口罩走進廚房開始忙活著晚飯。
所以當提早回來的符離看到對方忙活的身影時差點以為自己是走錯進了實驗室。
「我不是說了生病就該好好躺著休息嗎?」
可廚房裡的人卻不以為意。
「阿符太小題大做了,只是一個感冒而已。」德州專注的把手中發黃的菜葉撕下,並沒有察覺符離已來到身邊。
「不行,病人就是該安份的在外面坐著。」直接解開對方身後圍裙的繩結,隨著德州『哇』的一聲,圍裙直接落到符離手中。「所以換人換人。」
直到被人趕出廚房,德州也是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從那一系列動作所造成的錯愣之中反應過來。
「阿符,還是讓我來吧,你剛下課回來想必也累了,要不先在客廳休息一下?」
然而符離只是盯了德州一眼。
「你說我要不要現在帶你去看醫生比較好?剛好你需要一張病假單。」
可想到去診所開出的那些藥丸,德州就皺起眉。
「我想由家人寫的請假單子就可以了。」就算再怎遲鈍,德州也感覺到符離的意思。「好吧,我在客廳坐著。」
德州並沒有打開電視,只是在沙發上窩在一個角落,彷彿這樣能讓他感到舒服。
「對了,你有用學校的論壇嗎?」
廚房裡傳來符離的詢問,德州在自己的記憶裡翻了遍,很快就從有些陳舊的記憶裡找到一點相關。
「你說是由學生自主管理的學校論壇?」
「嗯。」
「說來慚愧,雖然聽說校內很多學生都有在玩那東西,但我連登入也沒試過,如果阿符想要知道些什麼的話,可能問別人會好些。」
「那沒事,我只是問問而已。」
此時的德州並不知道,當天晚上在熱量不錯的學校論壇裡,一則突然出現的討論貼炸起了一堆夜貓子。
深夜一位匿名者發了一個影片貼文,裡頭全是校內的監控錄像,錄像上方的時間顯示都是兩年前。
一群男生把一位女生堵在了一角,無論怎麼想都可以確定那並不是什麼好事情。而那些影片差不多全是一樣的內容,只是地點跟行為有些改變,但還是無法掩飾當中的惡意。
『這已經是霸凌了吧?』
不知情的吃瓜群眾動起了雙手,在下方紛紛留言著,眾人開始猜測著影片中人物的身份,影片的解像度並沒有很高。根本看不清人臉,討論的內容更多的是來自於同學之間的互相猜測。
『會不會是我們班的那個誰呀?』
『哪個班?』
『你這樣說有點像ww』
大家很快就已經扒了個徹底,當符離躺在地板的床墊上看著德州還在堅持要把作業檢查完,他偷偷打開手機流覽起學校論壇。
那則貼文早已被頂上熱門區,看那留言數也能猜想到裡頭的討論有多激烈。
「德州你還不睡嗎?」
「今天睡太多了,現在有些精神。」
符離躺在地上轉了個身,偏硬的地板讓他不太喜歡,看著隔壁柔軟的床,他翻了起來走到德州身後把燈關掉。
然後把人摟在懷裡拉起來。
「這種東西明天再看也不遲啦,走走,去睡覺。」
「等等、還差一點點!」
可剛病完的人明顯力氣還不夠一位籃球隊的人大,根本沒有掙扎,德州就被人從書桌拖到床上去,其過程一氣呵成沒有半點多殘的動作。
兩個長高的青年躺在一張單人床上,要不是符離把德州摟著,這根本就不夠空間給他們兩人睡。
「呃...阿符,還是我去睡回地板?」第一次被人這樣摟著,德州感覺自己抬頭就能撞到對方的胸口,更別說身後緊緊貼著對方,自己枕在符離的手臂上。
德州選手很快就行動起來,目標是爬下床的他試圖先慣性支起上半身,可身後的符離選手很快就察覺到對方的意圖作身了反擊,往那放在腰部的手加大了力度,德州選手剛支起一點距離後又被拉了回去。
「別亂動啦,難得睡暖了的床窩都要冷掉了。」把棉被又再摟高些,語氣雖然聽起來似乎就只是簡單的因為兩個人一起睡比較暖和,然而符離的內心其實慌得很。
「...兩個大男生睡在一起成何體統,而且床的大小根本不夠。」
隨著聲音弱下,德州反抗的動作也消去,只是低聲喃喃的靠在對方懷中。
看來是接受了。
「那個...」
安靜而又漆黑的房間裡,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德州待了一會兒後又再開口。
「閉嘴,睡覺。」
德州有些不好意思,花了好一會兒時間,他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阿符,那個...腰上的手。」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對方平穩的呼吸聲。
...睡著了嗎?怎總感覺在符離面前自己那身為兄長的尊嚴經常不見,或許自己人是否該要嚴肅一些...?
等了好一會兒後見符離也沒有動作後,德州只好閉上眼睛緩緩睡去。
此時符離才敢鬆了口氣般的睜開眼睛,看著懷中已經熟睡的兄長,他此該有種彷彿劫後餘生的概視感。
手還待在對方的腰上,嗅著對方身上沐浴乳的清香,他像是得到禮物的小孩般把禮物緊緊抱在懷裡,內心裡升起了一絲小高興。
「祝好夢。」
 
校方第一次對這樣的事情束手無策。
只是一個晚上,本來被早被壓下來的事件被人擺回到面前,有註冊過論壇帳號的老師即使出面澄清並沒有我校並沒有霸凌現象,但在論壇裡並沒有權力的他們根本做不了什麼,很快整件事情的真相就被學生們一言一語的拼湊回去。
他們或許該慶幸學校論壇還只是一個秘密論壇,但若再不趕快如那時的事件般處理掉的話,會不會被外面知道也只是時間問題。
他們似乎只有開除相關學生這一個做法。
在經過中午佔用了午餐的時間所緊急召開的教師會議後,校方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跟像上次那樣處理就好。」
當德州還在疑惑著今天為何有些反常之際,學校裡那不常用到的廣播被打開,幾個熟悉的名字被道出,然後統一召集到校長室裡去。
德州認得這些名字,是這兩年一直找自己麻煩的傢伙,他更記得這種廣播,因為當年他就是被這樣叫進校長室。
發生了什麼事...?
坐在因為午休而少人的課房裡,德州拿著手中那還未拆開包裝的飯團,因為今早睡太沉加上忘了設鬧鐘的關係而睡過頭的他並沒準備午飯,只好花錢提前去買食物。
「嗨,德州。」符離熟門熟路的走了進來,並不介意低年級的自己進入高年級班級裡時所吸引的些許視線,他就著德州前面的空位坐了下來。「一起吃吧。」
德州皺了皺眉,他記得有跟對方說過在學校裡別跟自己走太近才對的。
「眼鏡也就別戴了,不好看。」
「這不關你事吧?」
「是不關我事啦。」符離打開了自己剛從飯堂買回來的飯盒,裡面的炒飯傳來陣陣香氣,趁德州沒注意時奪過他的眼鏡。「但就是有些礙眼,不適合你。」
「所以由本大爺沒收了。」
見符離一副沒打算離開的樣子,德州只能沉下氣來拆開手中飯團的包裝。
「我不是告訴過你,在校內別跟我走太近嗎?」
「我只是答應你在校內不承認跟你有兄弟關係而已,這並不妨礙我在這裡吃飯吧。」符離拿起了一次性的膠湯匙,他有些不想吃加在裡面的菜心。
有點不太習慣在校內脫下眼鏡的德州咬下飯團的一角。「我跟你拉遠距離不就是怕那些人找你麻煩...你倒是好好把菜心吃下。」
「我晚點會吃。」符離不以為意的再把一個菜心塊堆到一邊去。「所以我才想說你的做法根本就是錯誤。」
「錯誤...?他們這兩年都沒有再去欺負其他學生,班內的氣氛也很不錯。」
「那是因為你把自己忘了算進去。」
「...這並不重要。」明顯地,德州因為這句話而動搖。
最後符離把那堆起了一小座山般的菜心放入口中快速的咬了幾口後吞下去。「所以我幫你做出了選擇。」
剛巧,一名男學生快速的跑回班房裡,緊張的他才緩了兩口氣,就馬上跟還在班裡的人說道。
「我們班有人被開除了!」
德州訝異的看向那位男同學,對方還在有聲有色地描述自己在經過校長室時,又或許是故意守在那裡偷聽回來的情報。
最後有些狀況外的德州把視線放回那坐在自己面前的弟弟。
「阿符,你做了什麼?」
看著自家兄長那一面的錯愣,符離不知為何的覺得自己就像是小時候下飛行棋難得贏了對方一次的小孩般,這樣的心情難得地讓他蹦出了有些童言的話語。
「我在伸張正義呀。」
好吧,說起來真的有夠蠢的。
「算了,你要笑的話就隨便笑話我吧,我不會介意的。」說完後的符離馬上移開視線,似乎這樣就能趕走內心升起的羞意。
德州看著面前的符離,內心在滿溢著一種難言的情感,眼睛在醞釀起濕意,它們模糊了視野,直到再也裝不下之際,終於如脫去了韁繩的馬匹跑了出來。
「喂喂、你別哭呀!」等不到回應的符離才偷瞄了一下,就見證著那難得的眼淚滑落而下的一瞬,在自己這位從沒見過對方哭泣的哥哥,符離第一次深深明白什麼叫手足無措。
紙、紙巾,對,先把眼淚擦一下!
然而自己的手早已本能的代替大腦做出了選擇,在手指暈開對方濕潤的臉頰時,符離清晰的聽到對方如釋重負般的輕聲道。
「...謝謝。」
這要比之前那些還要好聽多了。
符離想道。
那一刻他彷彿被下了定身咒般,只能就這樣愣住的看著德州伸手蓋在自己那放在臉頰的手上。
然後輕輕的,蹭了一下。
符離找回了自己那跳得過快的心跳,如觸電般的縮回了手。
「...你這哭慘了的樣子我一定要記下來,之後拿來好好的笑話你!」
「別呀...」聽到這樣的話,德州不由得紅著臉,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臉。「這樣還是有些羞恥。」
「哼哼。」
 
小番外 - 表白
 
符:喂,德州!【因為嬴了比賽而下足勇氣】
德:?【剛看完對方的籃球比賽】
符:我有一個喜歡的人,一直想要跟他...嗯...就那個...
德:...學生不得談戀愛,你應該要以學業為重
符:嘖,老土
德:好吧,至少畢業後,好嗎?
然後讀大二時被捉到的德州在自己的租屋裡迎來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被壁咚表白。
實施者是剛好考到同一間大學而搬過來住的他弟符離。
符:哥,你說好的畢業後。
德:這不應該是哪個好姑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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