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caloid】Reaching For the Star

作者：羽凌│2009-10-05 21:07:12│巴幣：0│人氣：748

初來乍到的那天晚上，她怯生生地望向被人工的光芒染成淡紫的夜空，試圖尋找任何來自遙遠過去的白色星點，卻由於只能望見缺月的寂寞而不禁嘆息。
怎麼了？那人忽地出現在身後害她心頭為之一驚，溫暖的大手撫摸著她的頭帶著一絲關懷，她於是吞吞吐吐地道出了看不見星星的失落。
－－為什麼這裡看不見照片裡那樣漂亮的事物呢？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她天真地這麼問道，語裡的憧憬卻隱約流露淡淡惋惜。
－－大概是因為在這城市裡的人只顧著低頭一個勁兒地往前走吧。他輕描淡寫地如此回答，同她靠在陽台的鐵欄杆邊仰望只有月亮的嫣紫夜空，甚至能在底部看見日暮殘留的昏黃。
－－因為大家都不看星星，久而久之星星便因為太寂寞而漸漸消失了。
－－可是，我會看啊。
低聲如此喃喃自語，她滿不服氣地轉過頭去，卻只看見他臉上帶著些許遺憾的苦笑。
－－是嗎？星星聽到你這麼說一定會很高興的。
－－可是啊，這座城市發出的聲音太多太嘈雜，Miku一個人的聲音是沒辦法被星星聽到的。
－－所以想看星星的話，就必須邁出腳步自己去尋找才行。
那人投映著星空的眼底，有著難以掩藏的寂寞。
看著那雙波光盪漾的美麗雙眼，Miku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輕疊在那雙比自己大上許多也溫暖無比的手上。
－－那麼，Master會陪Miku一起去尋找嗎？
為她眼中的堅定所震懾，他微微張開的口表達出些許的訝異，最後卻像是放鬆一般露出一臉「真拿你沒辦法」的苦笑。
－－會啊，一定會的，只要Miku願意跟我一起去尋找的話……
他緩緩將手掌上翻，十指因而交扣，兩人毫不在意地在寂寥無比的夜空下，分享著彼此的溫度。

「Do、Re、Mi，Sol…」
看著手裡由於反覆翻閱而有些皺折的樂譜，耳上綁著兩束碧綠長髮的少女靠在沙發的椅背上吟誦樂句，白皙的手在大腿上輕輕彈動打著節拍。
閉上雙眼，她在心裡默默背誦已經完成數日，卻尚未填入任何歌詞的樂曲。這次的新歌雖然和之前的不同，比較緩慢也比較柔和，卻還是保有著Master自己的風格。
由衷地喜愛著自己的Master每一次的創作，看著他緊皺著眉苦思每個音符的架構與排列，她總會在靜靜地守在一旁，窺探他苦惱神色的靈動雙眼卻明顯地帶著一絲期待。
－－這次會讓我唱出什麼樣的歌曲呢？想到這裡Miku不禁開心地露出笑容，將重心後傾咚地翻過略矮的椅背，不在意這般天旋地轉，只是看著頭頂不斷旋轉的葉扇輕哼愉快的小調，修長的雙腿則掛在椅背上輕盈地晃動。

『喀喳。』

像是被鋼琴聲驚醒的貓一般，聽見玄關的開門聲後Miku連忙滾下沙發，直起身子時正好迎上打開客廳的房門、肩側掛著大背包的年輕短髮男性。
「Ma、Master！歡迎你回來！」
一隻手慌忙地整理著自己有些凌亂的頭髮，她語調中的愉快透出了些許的驚慌，聽出那般不自然的男子雖撇起了修長的眉，卻還是以淡淡的微笑應了聲「我回來了」。
「今天也辛苦你了，想喝咖啡嗎？Miku剛剛才又沖了一壺喔。」
「謝謝你了，可以請你幫我倒一杯來嗎？」
「嗯！等我一下喔！」
看著美麗的綠色身影開心地奔向位於小公寓另一側的廚房，男子臉上的微笑更加深了些許。
將肩上沉重的背包放在腳邊，他吐出一口深長的氣，任憑疲累的身軀深深陷入柔軟的沙發中，以掌根用力揉著額頭試圖驅散方才隱藏的疲憊，有些渙散的雙眼卻瞥見了眼前Miku在匆忙之間遺留桌上的樂譜。
「－－－－。」
只是看見數個小節，他立刻知道這是自己最近才完成編曲，卻尚未填入歌詞的新譜。
然而他只是緊咬著蒼白的下唇，凝望著由五條線所切割、點綴無數圓點紙張的眼神訴說著哀傷與痛苦。

「Master，家裡沒有牛奶了，要直接加奶精嗎－？」
手裡握著冒出乳白熱氣的咖啡壺，Miku回到客廳這麼詢問卻四下空無一人，連結至玄關的走廊則清晰傳來倉卒的腳步聲。
「Master？」
聽見Miku打開房門後的呼喚，已經換上外出鞋的男子背著刺眼的夕陽回過頭來對著她露出感到抱歉似的笑容。
「不好意思喔，Miku，我突然想到有些急事，晚餐請你自己吃吧，不用等我沒關係。」
「咦、可是…」
「別吃泡麵喔，即使加了蔥還是對身體很不好。再見。」
不等Miku出聲挽留，男子像是一道風般迅速地抽身離開為暮光所染的橘紅背景，關門聲很輕很輕，對被獨留在空曠走廊上的少女而言卻沉重地令人感到寂寞。

是怎麼了呢，Miku雖然想追上前去這麼詢問，卻還是踩著沮喪的腳步回到客廳，將咖啡壺往桌上隨手一擺便整個人懶散地躺回沙發上，一腳卻似乎碰撞到什麼東西而發出倒地的一聲悶響。
「？」
抬起上半身低頭探去，她發現Master愛用的背包就側躺在地板上，從袋口溢出不少看似寫著重要事項、做了許多記號的A4辦公用紙。
雖然由於Master的不在身邊感到意興闌珊，Miku還是乖乖地蹲下身去收拾起滿地的紙張，不經意地瞥向上頭的文字後卻忽地停下動作，專注地閱讀起以略嫌潦草的字跡寫下的訊息。

那張紙上寫著的，其實是Master這次負責的工作，因為合作的廠商在國內相當知名，Master雖向Miku坦承接到這樣的大案子他很緊張，但她卻沒有忽略Master在向她解釋工作詳情時眉飛色舞的開心表情。
而為了這次工作寫出的曲子中，幾乎沒有一首是Miku不曾聽過的，雖然沒有加入她的歌聲，她還是會和Master一同討論，甚至專注地忘記了時間，回過神來往往是在其中一人起身去拉上窗簾時，才發現輕敲著玻璃窗的泛白晨光。
這樣是不是不夠呢。完成所有的曲子時，白透的晨光落在他由於徹夜未眠而帶著些許死灰的臉上，一邊整理著作業用的文件，一邊擔心地如此詢問。
沒問題的。Miku的聲音雖疲憊卻不失開朗，努力露出真摯的笑容希望能讓他取回一些自信。

－－因為Master每次每次都這麼努力，由這樣的Master寫出的歌曲怎麼可能會有人不喜歡呢？

聽見她這句話的男子只是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自己的臉，臉上的苦笑卻純粹地看不見任何擔憂。

然而此刻呈現在Miku眼前的一字一句卻像是為了諷刺她的話語而特地寫出來的一般，赤裸地令人想別開眼去。

『太過單薄、表現力不足』
『歌詞沒有重點、副歌缺少力量』
『前奏太過冗長、收尾無法留下印象』

諸如此類的語句像是灑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斷斷續續地寫在上頭。
縱使痛苦她還是一字不漏地全部看過，抓著紙張的手由於難過與震驚微微顫抖。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明明就沒有這麼糟的。

不甘心。
緊咬著下唇，感覺到濕潤的熱度自臉頰滑落，打在紙張上模糊了以水性墨水寫下的字句。
不甘心，所以很難過。
因為她是真的真的，打從心底喜愛著那人以無數的音符構築而出、獨一無二的世界。
雖然知道那並不真的完美，但她可以肯定包含在那其中的美好與情感絕非其他事物所能取代的。
只是單純的喜愛而已。
只是單純地希望，每個聽見這些歌曲的人也能和自己一樣喜歡上這世界而已。
所以就在得知不被他人承認的瞬間，才會感到這般的、哀慟而揪心－－

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抬起頭，望向自沒有掩上的門後，向著玄關延伸而去的濃濁黑暗。
－－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站起身子，卻搖搖晃晃地必須一手撐在沙發上頭，凝望黑暗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捨與責備。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應該比我更難過－－

抹去盈滿在晶綠眼瞳中的淚水，像是為了某人而祈禱一般，將緊緊交握的雙手靠在額前，緊閉著雙眼思考著什麼。
她無法確定那單薄的背影下究竟隱藏了多少的傷口。
但她必須想辦法，去療癒他所受到的傷害、撫平他所感受到的苦楚。

－－因為對我而言，那是最重要而無可取代的－－

那是她所寄居其中，深深相信著的世界。
她完全無法想像，要是那樣的美好在瞬間被破壞的殘破不堪而無法復原，自己究竟會受到多大的打擊，更遑論那人會有多麼悲傷痛苦。

－－為了我所真心喜愛的那個世界，我必須為他做些什麼才行。

歸來時銀月早已高掛於淡紫天際，卻因為看不見星星而顯的無比孤寂。
站在門口前，手裡拿著放了蔬果汁的便利商店塑膠袋，青年低著頭沉思待會該怎麼和少女解釋方才超乎常理的脫軌行動，映在水泥色地板上的黑影看來似乎單薄的一吹就散。

說是突然有急事也不過是出去晃了幾圈而已。
漫無目的地在尖峰時段的大街上晃蕩，把全副心力放在不與他人有所碰撞上，他就只是繼續走著、走著，盲從地認為只要這麼做就能完全融入來去匆匆的人群之中，卻又驀然驚覺自己和這些人完全不一樣。
致命性地、截然不同，現在的他沒有前進的方向。

很害怕、突然覺得沒有自信、開始感到無所適從。
每個親手寫下的音符、在心中默數的節拍都是他所珍惜的事物，並非出於自豪，而是因為僅是如此便能讓他感到快樂。
這些快樂卻在眨眼之間藉由他人之手變的微不足道又可笑萬分，而眼睜睜看著那些事物被踐踏的殘破不堪，自己卻只是茫然無助地佇立在一旁什麼也做不到。
走在逐漸為夜色所滲透的日暮中，他發現自己慢慢習慣這份失落，縱使伴隨著一份不得已。
沒有讚美就更應該珍惜批評，至少自己還有能夠改進的空間，這次只是有點操之過急了，下次一定能做的更好！

再常見不過卻又單薄無力的鼓勵話語只是更添空虛。
－－不過還能怎麼樣呢？
站定在大街中央，來往的行人連抱怨他擋路都嫌麻煩，只是與錯開並沿著各自的方向繼續前進。
望著夾雜了淡紫與殷紅、被都市的高樓大廈切割成多角形的天空，深呼吸。

－－總之，全部重新來過吧！
不能再這麼漫無目的的走下去了。
腦海裡浮現的是那翠綠的雙眸，和少女純真不帶雜質的真摯笑容。

－－為了那名真心喜愛我所創造事物的重要之人，我更該好好努力才是。

話說回來其實那時候也沒必要就這麼到街上亂晃的……如果是她的話一定能接受自己這種落魄的樣子。
……不，就是因為能接受才糟糕，一個搞不好說不定還會哭出來，因為那女孩實在太溫柔了……

嘆了口氣責備自己的不中用，帶著壯士斷腕的決心一口氣轉開門把，他以清晰的嗓音向著光線微弱的公寓深處喊了聲我回來了。
然而一片寂靜，走廊上只能聽見掛鍾片刻不停的響亮滴答聲。
「……？」
換下鞋子，他走到整間小寓裡唯一亮著燈的小客廳，看見整個人縮成一團、蜷曲在沙發上發出規律鼻息沉睡的綠髮少女，忍不住露出「原來如此」的寵膩苦笑。
大概是為了等自己回來才會一直待在客廳裡吧，想到這裡他也不好意思吵醒Miku，便回房間從壁櫥拿出薄毯子，回到客廳時卻發現Miku睡眼惺忪地揉著愛睏的眼睛，望著他的表情明顯地帶著剛睡醒的困惑。
「Mas…ter…？」
「早安。啊，應該是晚安才對。」
「晚安…？」
像是在尋找什麼似地，Miku茫茫然地轉動頭部四下張望著，看見不知為何擺在桌上的保溫便當盒後卻又像是看到鬼似地臉色一變。
「Ma、Master！？現在幾點了！？」
「嗯？現在是…七點四十三分，你喜歡的電視劇還沒開始演，可以再睡一下啊？」
「咦咦咦咦咦－－－－！？」
和從容看錶確定現在時間的他不同，Miku的表情錯愕的只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
「這、這樣來的及嗎？真的來的及嗎？嗚嗚該怎麼辦……」
雖然Miku煩惱的雙手抱頭、不斷重複著懊悔的字句，搞不清楚狀況的Master卻也完全不知該從何安慰起，不過Miku倒也沒花上太多時間反省自己的過失，想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突然抬起頭來。
「Ma、Master！現在去哪裡可以看到星星？」
「咦？星星…？想看的話應該……還是要到海邊去吧？」
「那、現在去的話還看的到嗎？」
「嗯，如果現在騎車過去的話剛好可以看到星星完全出來的時候喔……咦？現在？」
完全不給他任何提出質疑的空間，Miku在鬆了一口氣後立刻跳下沙發，一手抓著桌上的便當盒、一手牽著他的衣擺就連忙往玄關跑。
「Mi、Miku？你現在要去哪裡？」
「嗯？當然是要去看星星！」

少女的口吻堅定地不容反駁與質疑，讓他為那嬌小卻凜然的身影所噤口不語。
如果要她停下來的話，只要自己說一聲她就一定會停下來吧。
然而這麼做又能得到什麼？跟著少女繼續前進又會失去什麼嗎？
一切都是未知數。
如今的自己卻連眼前簡單的選擇都只能駐足不前、猶豫再三。

像是察覺他心底不停翻湧的種種思緒，Miku停下腳步回過頭來，那碧綠雙眼中的光輝清澈地彷彿足以穿透他的靈魂深處。
「吶，說好要一起去尋找的，不是嗎？」

－－那麼，Master會陪Miku一起去尋找嗎？
－－會啊，一定會的，只要Miku願意跟我一起去尋找的話……

真是沒藥救了。
連這種理所然而不容置疑的承諾都要遺忘的自己真是沒藥救了。
「……嗯，說的也是呢。」
看見男子不由自主露出的淡淡苦笑，Miku跟著咧開嘴巴以真摯的笑容回應，然後就這麼牽著他的手向著前方跑了起來。
只是這次藉由交疊的掌心所感受到的，不是彷彿迷路孩子般的茫然無助，而是那份不曾懷疑過的深厚信賴。

夾雜著些許青草氣息的夏日晚風迎面呼嘯而來，坐在自己身後的Miku雖然帶著安全帽卻還是伸出一隻手壓住披散在肩上的長髮。不冷嗎？像是害怕自己的聲音被前方的黑暗吞噬一般，他提高音量向著後頭這麼問道，透過後視鏡卻能隱約看見Miku一臉堅毅地輕輕搖頭。
50cc的小機車孤孤單單地奔馳在能夠從市中心到達濱海地區的公路上，兩人就這麼不發一語地任憑微涼的晚風浸透有些發燙的身體，月亮輕柔的光芒灑在Miku身上讓那身光滑的肌膚更顯潔白。
「啊－－」
傾斜車身轉過彎後，身後的Miku忽然發出小小的驚呼，因為眼前突然出現的是如同藍絲絨般深邃的大海，和幾乎只在照片裡頭看過的、將夜空渲染成無數美麗色層的滿天星斗。
「好棒！真的、真的真的好漂亮！」
雖然由於風聲讓Miku的話語削弱了些許，卻還是能夠充分感受到少女那難以掩藏的興奮。
「要找個地方停下來看看嗎？」
「嗯！」
Miku開朗地如此回應，看見後照鏡中少女那開心的表情，他在露出淡淡的微笑後再度摧了摧油門，向著位在前方不遠處的海堤直奔而去。

在海堤邊的空地停下機車，Miku立刻解開頭上的安全帽咚咚咚地踩上階梯。小心別跌倒喔。雖然因為擔心而這麼出聲提醒，登上海堤的Miku早已毫不在意地望著燦爛的星空放開腳步奔跑。
等他同樣來到海堤之上，Miku早就已經跑到離自己好遠好遠的地方了。Master你也過來嘛－，像是在這麼說似地，Miku舉高纖細的雙手朝著這邊大幅度地揮動。真像個孩子呢，他不由自主地浮現苦笑，在清晰而騷動不安的海潮聲中緩緩邁開步伐。
海風微弱而沁涼，Miku尚未綁起的飄逸長髮在月色照耀下閃爍著淡淡光芒，將雙手背在身後只是目不轉睛地仰望星空，臉上的專注雖帶著孩子的稚氣卻讓那雙翠綠的眼更顯魅力。
「……如何？喜歡嗎？」
走到依舊不發一語的Miku身邊，他看見Miku靜靜地點了個頭，嘴角的笑容與其說是滿足不如說是幸福。

兩人肩並著肩，就這麼在海堤邊坐下，不時劃出雪白波紋的深藍海面反射著月亮的昏黃光芒，與近乎銀白的天際相接的海平線上，偶而會有輪船的紅色燈火不定閃爍。
真漂亮呢，將頭輕輕枕在自己肩上，Miku溫柔地如此低聲耳語，他輕而沉著地點頭回應，握著那隻纖纖細手的掌心微微地加重了些許力道。

「吶，Master。」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Miku望著無垠無涯的暗藍海面輕輕開口，如同銀鈴般澄澈清晰的話聲晶透的幾乎讓人誤以為是群星的低語。
「Master記不記得，Miku第一次唱歌的時候？」
凝視著少女透露淡淡懷念氣息的側臉，他像是被微風中的海潮氣息所刺激一般輕輕瞇起雙眼，隨即浮現腦海的畫面是尚未與自己熟稔的少女緊張地抓著樂譜、因為害怕而讓音色完全失去應有的透明而唱到快要掉下眼淚的模樣。

辦不到、我唱不出來、我沒有辦法，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停下伴奏後，少女一邊顫抖著雙肩一邊拼命道歉，潰堤的淚水帶著懊惱與不甘心不斷自濕潤的眼中滑落。

「那個時候，Master對我說的話，我一直都記在心裡喔。」
像是要憶起那天的情景一般，Miku緩緩閉上雙眼，輕輕覆述字句的語氣小心慎重的，像是手裡捧著某個易碎而珍貴的玻璃藝品。

『沒有問題的，你一定辦的到。我喜歡你的聲音，所以你一定一定、可以唱出這世上最動聽的歌曲。』

……唔哇，沒想到當時的自己竟然臉皮厚到可以說出這種話……
像是突然感到丟臉似地，他忍不住露出有些害羞的苦笑。不知道為什麼，Miku原本因為月色而有些蒼白的臉頰也浮現了淡淡的紅暈，像是要掩飾自己的害羞一般，她旋即站起身來，仰望著隨著夜色漸深而更顯燦爛的美麗夜空，然後深深地深深地、鼓足全身的力量吸了口氣。

如水晶剔透的、帶著金屬音質的澄澈音色隨著群星的照耀低迴於夜空之下。
與那天一模一樣的、令人感到無比懷念的歌曲，雖然編曲與唱詞都因為當時的功力不足而稍嫌生澀，少女不斷磨練而超越過往的美麗音色卻讓每個音符散發著不可思議的璀璨光芒，在風聲與海潮聲的伴奏下靜靜閃耀著。

－－吶，我已經走到這裡來了喔。
－－因為有你的陪伴，我才能夠走到這裡、才能唱出這樣的音色。
－－所以啊，不要沮喪、不要灰心。
－－我就在你的身邊、一直陪伴著你。
－－因為我喜歡你的曲子，所以你一定一定、可以寫出這世上最美麗的歌曲。

像是要將滿懷胸中的思緒一股作氣全部傾吐而出一般，Miku賣力地閉起雙眼高聲歌唱，清麗的歌聲蘊含著那般堅強的力量、同時卻又溫柔無比。
尚未綁起的如絲長髮閃爍著銀月的色澤隨風飄逸，少女嬌小的雙肩看起來似乎脆弱的會被過於寬廣的夜空所壓碎。
即使如此，她還是在滿天星斗下全心全意地、毫不保留地高聲唱著。
那樣莊嚴而神聖的身姿深深撼動了他的心，隨著歌聲湧進胸口的除了幾乎要讓他掉下眼淚的感動外還有著無法以言語形容的感謝之情。
－－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陪在我的身邊－－

歌曲幾近尾聲，在唱出那個過去讓自己灰心喪志好多好多次、如今卻完美的似乎能讓天上所有星星掉下來的高音以後，Miku再度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睜開翠綠的雙眼，對著依舊不發一語的他露出羞赧的淡淡一笑。
由於喉頭的哽咽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好站起身來帶著似乎就要哭出來的奇怪笑容拼命地鼓掌，Miku的表情也因為哭泣出現的些許的扭曲，即時如此她還是笑著，然後伸出雙手、用力地抱住他由於感動而顫抖不已的身軀。

－－吶，Master，這樣的歌聲是不是能被星星聽見呢？
－－不過，就算聽不見也沒關係。
－－只要Master聽的見就夠了、只要Master會因此而露出笑容就夠了。
－－根本不需要去尋找啊，因為我的「星星」確確實實地，就在這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