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非常抱歉,輝夜大人,其他能走的路線都試過了,但全部被封鎖…我真是太沒用了…可能需要麻煩您暫時在這裡待一會。」繪理香滿是自責地道歉。
「沒關係的。」
我將推車裡放的束口袋及地圖拿出來確認,這裡是服務員專用的空房。
「這次的計畫,很多人參與進來嗎?」
「嗯!我是被早坂同學找來的,其他人都是白銀前會長找來的,和之前的學生會成員都有些關係呢。嗚…只剩下沿著外牆攀爬嗎?不過這樣對輝夜大人還是有點太危險了…」繪理香努力研究著手中的餐巾紙船圖,在這種狀況下,她仍舊沒有放棄。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飛吧──」
後方彷彿傳來石上激昂吶喊聲,明明是不可能傳達到的,但在隔著無數牆壁的另一端,我知道,他們都在這裡。
「輝夜大人!不好意思,看來我們要稍微繞點遠路了。」繪理香開著窗戶朝外面探頭張望,並從床底下掏出整組的攀岩裝備。
「不,就走最近的路吧。」
「咦?」
我取出袋中的摺疊弓及其他工具,現在,必須讓混亂的思緒平靜下來。
以左手貼上右臉頰,例行動作讓身體放鬆下來,四肢傳來的不安與顫抖也一瞬間平復。
『我想再見你們一面』──這樣的想法,給予我勇氣,能對付現在的敵人。
我必須要顛覆自己過去被灌輸的想法。
不可依賴他人,只可加以利用──不對,那是因為信賴,才能盡情依賴。
謝謝妳,早坂。
我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同在冰冷無情的財團教育下成長,妳為了保護我不受到痛苦與難過摧殘,戴起了百變的人格面具,扮演了『姐姐』的角色。
我對妳老是過於依賴,而妳總是順著我的脾氣、忍耐我的無理取鬧,一次次地幫助我取得頭腦戰的勝利,對於忙到無法談戀愛的妳,也極盡所能的絞盡腦汁,哪怕是少女的純情妄想,都是在為我的幸福著想。
妳想讓我看見自己的幸福,所以,我想讓妳看見幸福的我。
不可受人恩惠,只可下手搶奪──不對,施恩於人是非常棒的事情。
一開始關注石上同學過去的事件,只是在他身上感受到同樣的孤獨,之後對他一連串的幫助,卻在最後回饋到了自己身上,讓我察覺到,就算是性格如此惡劣的自己,也有能溫柔助人的一天。
人無法改變,但人會因為別人而能夠改變。
不可愛上他人,沒有例外──才怪!因為我,四宮輝夜,已經愛上白銀御行啦!
討厭這個世界、討厭不溫柔的自己,就算是和御行交往的那個時候亦不例外,在幸福笑容的面具下,我也有著不安,害怕被奪走這難得的幸福,就像一場虛幻而美妙的夢,一醒來,只剩下無盡的悵然。
所以,今天的婚禮,我決不同意!我要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用瑞士刀割開白色婚紗的下襬,露出白皙的雙腿,踢開腳上的高跟鞋,踩在柔軟的地面上。
船上的走道除了船外的甲板外幾乎全都鋪著高級地毯,這樣打著赤腳會更方便行動。
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吐氣時確認全身的狀態,並重新調整自己的情緒,將精神狀態調整到最佳。
在戰鬥之前,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我解開繫在弓上的髮帶與盤起來的頭髮,先用細繩綁起馬尾,將髮束摺兩次後,再用髮帶捲好髮髻,這是從高中時代開始最常整理的髮型。
我轉頭向看呆了的繪理香問道:「覺得如何?」
「啊!太尊貴了!輝夜大人是世界第一的女孩…我只是路邊的雜草…」
「哈哈!這次很感謝妳的幫忙,再來就是我的戰鬥了。」我向她露出微笑,並深深一鞠躬。
「哪、哪、哪裡…您太客氣了!不用這樣啦!」
「妳稍微過一會再從這個房間出去吧。」
構築通道中可能的設備配置、估算距離,到達目標的最佳路線在腦中清楚浮現。
輕輕推開門,剛剛已經用耳朵確認過,外面沒有人在。
我將弓矢繫在背上,邁開步伐,比起手刀,全力衝刺。
頭腦中的輝夜們同時說道:「「「一起去見他們吧!」」」
一跑進主要走道,馬上就看見了成群的警備員。
「中央管控中心,發現四宮家的大小姐了!在G12區,請通知其他部隊並加派支援,聽到請回答…中央管控中心?」
但看來警備員的通訊設備確實無法使用,對於逃跑計畫來說,掌握資訊的多寡可說是成功與否的關鍵。
我把剛剛抱在懷中的滅火器,全力朝他們滾過去,瓶身用窗簾纏了厚厚一圈,再以繩索綁緊,不會被握把妨礙滾動。
其中一位警備員舉起警用鋼叉,想阻止滾動的滅火器鋼瓶前進,居然連這種武器都有準備,但這還在預想之內。
舉起展開後的摺疊弓,搭上『鈍頭』的箭矢。
人體穴道的位置在幫御行按摩的那一次就全部都記下來了,只要讓警備員或四宮家的護衛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爭取逃脫的時間便足夠了。
請讓我任性一下吧,父親大人。
第一箭,擊中那位警備員跨步時正在支撐的右腿,他失去重心而倒地,滅火器鋼瓶繼續朝人數較密集處前進。
第二箭,箭矢尖端推開安全插銷,在壓、提把間纏上的伸縮繩索瞬間緊縮,由噴管射出的粉塵霎那間便充滿整個走道。
「怎麼回事?咳!咳!」
我毫不猶豫衝入煙霧中,輕巧的閃過向我撲過來的警備員。
「她剛經過這裡,別讓她通過了!」警備員在煙霧中雖然仍保持冷靜,但是不可能確實掌握我的位置,相對而言,就算閉起眼睛,我也能順利跑到終點。
數個警備員與我擦身而過,只要通過下一個轉彎,就是搭乘逃生艇處。
跑出通往船上甲板的出口,刺眼的探照燈讓我不禁瞇起雙眼。
本家常派來別墅的那位女管家已在那裡待命。
「大小姐,當家有吩咐過,不能讓您的婚禮被中斷,但事以至此,還請您跟我們回到會場,將儀式辦完。」
「讓開。」
「恕難從命。」她舉起右手,一旁十幾位的護衛同時踏出一步、擺出架式,不需要回頭亦能感覺得出來,我的背後也有差不多的人數。
「我不會回去的!」重新舉起折疊弓,這是我最後的一場戰鬥了。
「!」空中落下數個黑影,其中兩個一前一後圍繞在我的周圍,另外幾個則是直衝向四宮家的護衛們。
「陀螺?」
在我身旁高速迴轉的陀螺噴出灰色的煙幕,阻隔周圍所有護衛的視線。
「嗚!我的眼睛…」聽到前後傳來的哀號聲,看來其他陀螺也有相似的功能。
一個身影從上層樓的窗戶跳下來,戴著黑色禮帽、白色上半臉面具的男子颯爽登場。
揚起黑色的披風的男子朝我疾走而來,緊緊抱住我的手臂與緊貼的胸口,傳來熟悉的溫暖。
「抱歉,讓妳久等了。」你說過吧,不會把我交給別人,僅管會錯過,但你總是會在最後找到我。
「嗯。」真是的!這套服裝是怎樣啦…也太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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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擔心他們,已經過了集合的時間,還沒收到成功逃脫的訊號,要不要回頭去看一下?」藤原有些不安地說道。
石上一邊駕駛著小船靠近真妃與帝搭乘的逃生艇,一邊答道:「相信米優學長及船上的夥伴吧,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確保在這裡的人能都平安離開。」
「說得也是…」
「真是的!你和御行都沒有將計劃先通知我,我們不是知心的好友嗎?」真妃指著石上說道。
「嗚…雖然一開始有考慮叫上學姐,但學長也是考慮到四条家與四宮家長期不和,如果被知道有和學姐合作,很可能會衍生出很多額外的麻煩,像是財團間的鬥爭之類的,不過現在說這些好像都太晚了…」石上的臉上滿是無奈。
小船拖著四条家兩人搭乘的小艇,逐漸駛離郵輪。
郵輪的另一側突然傳來震撼彈的爆炸聲,船上的一行人紛紛轉頭看向那個方向,臉上無不是露出擔憂的神色。
「還是繞到另一側看看情況吧,現在還沒辦法正常連絡,如果是這邊幫得上忙的狀況,不能錯過任何機會。」早坂提議後,大家都沒有反對,石上也將小船轉回郵輪的方向,加快速度前進。
一旁的帝看向藤原的腰帶,禮貌地問道:「千花小姐,那條腰帶,能否稍微借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