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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謊言烏托邦《20 死亡宣判》

作者:安普特│2020-01-30 00:20:36│巴幣:6│人氣:86
  「如果是妳的話,一定能拯救他吧。」無窮無盡的濃霧之中,少女的聲音再次浮現。

  而這次我知道了,這名少女名為薇朵。

  同一時刻,我也知道了亞修渴望的東西。

  解脫,以及救贖。

  「我答應妳,我會拯救他。」我低語道。

  濃霧中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悅耳動聽。「亞修的生命中有兩個女人,一位是希爾達,另一位則是我。希爾達啟發了他的革命之路,而我則陪伴他發動革命。」

  「現在,我希望妳可以成為他的第三位女人,讓他完成革命。」

  濃霧散去,而我也自亞修的夢中甦醒。

  當我醒來時,亞修還沒睜眼。而現在,我也終於得以明白為何亞修大多數時候臉色都不好。

  他不是看起來病懨懨,而是本來就抱病在身。

  第一次,我對於要如何面對他毫無頭緒。我緊握他的手。好冷。

  亞修睜開了眼。

  我對上他澄澈的眸子,好一陣子沒開口發話。

  「為什麼回來救我?」他的聲音虛弱,甚至連之前冷漠的偽裝都不做了。

  是啊,為什麼?他尋求著解脫,而我救了他。如此一來,我是不是做了錯誤的決定?

  「謝謝。」正當我準備開口道歉,他卻率先說了。「活著能看見妳,也不賴。」

  我鼻頭一酸,感覺眼淚已經在氾濫邊緣。眼前這個溫柔的亞修,才是真的他。「關於那個隨身碟……」

  「是我職位權限所能拿到的所有資料,交給妳決定該給誰,或誰也不給。」亞修將選擇權交到了我手中。「或是,妳也可以直接銷毀。」

  我點點頭,把隨身碟收進口袋。

  「兩位醒了嗎?」安卡端著一盤茶水走進來。「晚點我要替亞修先生上藥,若有什麼疑問可以現在問我。」

  的確是有一件事,但我不曉得自己是否有勇氣在亞修面前問出口。

  「布蕾伊小姐,我想妳現在亟欲知道的,應該是亞修先生的病情吧?」安卡倒是直言不諱,一語中的。「亞修先生,我想您也必須做好心理準備,檢查的結果不是很好。」

  「您現在是異能者癌,第三期。」宛如死神般,安卡做下了判決。「我想您應該也是有自覺的,畢竟三期患者的主要症狀便是蠻延至全身的劇痛。」

  第三期,意即亞修最多只剩半年的壽命。

  「這樣嗎。」相較於被宣判死刑的病人,亞修的表情卻出乎意料的平靜。給人的感覺反而像是被告知今天晚上吃什麼一樣。「我早該在六年前就死了,這幾年的時間我都是當成自己多賺的。」

  「現在開始,我會給您以止痛藥為主的藥物,也請您不要再使用異能。」安卡嚴肅的說道。「這是身為醫者所給你的忠告。」

  「知道了,反正我現在是被你們軟禁的狀態,也用不上異能。」亞修淡然說道。明明內心會因知道自己活不長而痛苦,外表卻還是要裝做不在乎。

  「如果沒其他事的話,就讓兩位單獨聊聊吧。」安卡拿起紀錄板,起身要走。

  「等等。」我的叫喚及時讓他停下腳步。「前線現在怎麼樣了?」

  「烏托邦大半被攻下,剩下的非異能者及敵人死守中心政府大樓。至於戴著枷鎖的高層則全部都被處決滅口,亞修先生應該是唯一一位倖存的。」安卡偏了下頭。「戰況陷入膠著,特爾斯正在努力突破困境。」

  我轉頭望向亞修。亞修對我聳肩,表示支持我所有決定。

  「這是亞修的權限所能取得的資料,希望對攻略烏托邦會有所幫助。」我把隨身碟放到安卡手心。

  「謝謝你們。」安卡對我及亞修表達謝意,轉身離去。

  這是我做的決定,而我不反悔。我必須讓特爾斯攻略烏托邦,殺掉凡妮莎以報亞修的一箭之仇。凡妮莎必須死,不只是為了烏托邦,也是為了亞修。

  說到亞修……「疼嗎?」

  「妳這不是說廢話嗎?」亞修用手掌緩緩將自己撐起成坐姿。「別擔心,第三期一開始不會很痛。」

  「亞修,特爾斯即將毀了你喜歡的烏托邦,你會生他的氣嗎?」我摩娑他的手掌,想讓他的體溫回溫。但就如課堂上講到的,完全徒勞無功。

  「那裡總有一天會毀滅,只是時間的問題。」亞修轉頭凝視著窗外,外頭紅沙滾滾,景色一成不變。「現在,我可以期待妳的。」

  「我的?」我一時腦筋沒轉過來。「不是特爾斯的嗎?」

  「特爾斯這個人傻,覺得推翻非異能者大家就會幸福。殊不知,這只是悲劇的第一步。」亞修嘴角微勾。「聽好了,異能者與非異能者之間,是永遠不會有和平的。我們就像兩個不同的種族,糾纏不休。這樣的世界,我不會認可。」

  「我希望,妳心中的烏托邦值得我期待。」他望進我眼中,另一隻手輕輕放在我臉頰上。「而我希望妳能在我活著時辦到,妳能答應我嗎?」

  「能。」想都不想,我直接堅定答覆。

  「很好。」亞修再度將背靠回牆上。

  從進入烏托邦到現在,我已經經歷了許多,而我也漸漸的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而最重要的部分,便是一個能和亞修一起平靜生活但不再受到非異能者統治的地方。除此之外,我還得想辦法解決如何讓異能者及非異能者再也不會干擾到對方。

  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亞修再次開口。「在我的枷鎖爆炸之時,我其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自己能活著。那個時候,我以為自己就要死在烏托邦了。」

  「但是妳奮不顧身的回來了,還救了我。」他捕捉到我的視線。「那時候的我已經幾乎快要失去意識,但我真的很開心。因為妳,我找回了活著的意義。這是第一次,我不再尋求死亡。布蕾伊,謝謝妳。」

  「不客氣,你、你同時也救了我嘛,這樣便打平了。」我不好意思的咳了咳。至於為什麼我當時會去救他……可能是因為,亞修在我心裡面的地位,似乎已經上升到了極為重要的部分了。

  亞修低下頭,把視線放到我鍥而不捨的手上。「別搓了吧,沒用的。」

  「我……」正當我答不出話時,亞修收回了他的手。

  「布蕾伊,妳知道嗎,除了搓手之外,還有很多方法。」他露出了每次要鬧我時的表情。「為什麼不直接抱上來呢?」

  「欸欸欸欸欸?」不用看鏡子確認,我都知道自己臉紅了。莫名的熱度在臉上悶燒,讓我很是不好意思。「你又在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很認真。」亞修收起輕浮的笑,嚴肅的捧起我的臉。「之前妳可以那麼輕易的猜測我喜歡妳,怎麼現在又不相信了呢?」

  我那時是開玩笑的啊廢話!

  被亞修灼熱的視線凝視著,我頓時明白這不是玩笑話。

  心跳開始瘋狂加速,直接進階到百米賽跑。

  所以現在是可以直接進階到告白的階段了嗎?

  其實我還真的沒想過亞修會喜歡我這件事。畢竟從以前到現在,我不是被冷眼瞪視就是直接放置,他還真的從來沒對我表示過好感。

  又或者,其實害怕的人是我。

  因為兩人是屬於敵人的立場,所以我一直隱藏著自己的感情。甚至,我連自己對他的感情是否為「喜歡」都不敢去想。而且,現在最為主要的問題是……

  亞修放下了手。「抱歉,我的生命很短,沒辦法給妳幸福。」

  ……結果告白環節還真的就這樣沒了!

  快還我告白啊幹!我都準備好了!

  因為太過害怕這個瞬間的過去,我直接撲上在床上的他。結果就是我直接跨跪在亞修身上,手撐在他臉側的牆上。

  各位觀眾朋友,我終於達成床咚亞修的成就了,在一個十分詭異的情況下。

  我和他平視,彼此的鼻間距離不到五公分。

  現在的我一定很像準備強迫他向我告白的惡劣女子,真是太糟糕了。

  亞修臉不紅氣不喘的看著我,表情淡定到讓我覺得不妙。

  正當我要抽開身想辦法離開時,他突然環上我的肩,直接在唇上啄下一吻。

  雖然只是個蜻蜓點水的吻,但我們的唇,是真真確確的碰到了。

  我的腦袋閃過幾秒的空白,整個人直接垮下在他懷裡,而亞修還不忘替我們蓋上被子。哇哦,希望安卡不要突然走進來,要不然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我的頭靠在亞修胸前,整個身子則都趴在他身上。亞修的身體冷得像冰塊,不像是正常人該有的溫度。他的手臂緊箍在我的腰間及肩膀,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果然,捨不得放妳走。」

  「最後的時間,請讓我待在你的身邊。」我輕聲呢喃。「不要說久不久的事,有時候,一剎那,即為永恆。」

  「如果妳不反悔的話。」靜默了幾秒,亞修終於給予回覆。

  「到此為止了。」一個聲音瞬間打破了寂靜。

  又來了,在亞修家聽見的奇怪聲音。

  我原本預計自己又要被偷掉時間,但這次意識卻沒掉線。

  然而,身體自動動了起來。

  「這十四年來,妳果然是藏在這裡,是嗎?」亞修依然坐在床上沒動,凝視著眼前的女人……不對,是凝視著我!

  亞修透過我,到底看到了誰?

  我就像是被阻隔在玻璃窗外,雖然聽得到聲音也看得到事物,但卻無法自主說話及移動。

  「上次我出現時,就警告過了呀,你應該不會太驚訝才是。」「我」勾起了虛假的笑容。「怎麼了?不想我啊?」

  「希爾達,離開她的身體。」亞修冷漠的回應,一點也不把不速之客放在眼裡。

  等等……希爾達?希爾達住在我體內?

  希爾達嘟起了嘴,做出不悅的表情。「你難道不好奇我是怎麼出現的嗎?還有,我明明在你心裡的地位比布蕾伊高吧?要不是你突然吻了她,也許我會選擇更晚才出現。」

  我懂,現在是一種情敵的概念嗎?

  「妳怎麼出現的?」亞修隨便問了一句想敷衍希爾達,而希爾達也看出來了。

  「既然你這麼好奇,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吧。」希爾達得意的哼了兩聲。「十四年前,我在你面前自刎而死,而我告訴你,我會在未來回歸。不知道是我洪福齊天還是怎樣,竟然還真的在旁邊的屍堆找到了一名尚留有一口氣的三歲女孩。」

  「而這個女孩,便是布蕾伊。」

  希爾達停下話題,觀察亞修的表情。但亞修只是面無表情回了一句:「繼續說。」

  「嘖。」因為對於亞修了無新意的反應趕到厭煩,希爾達便直接解答。「當時我把自己的靈魂碎片彈到布蕾伊身上,如此一來,我便能在她體內修養生息,直到力量恢復。而現在,我認為力量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自然就是殲滅掉她的靈魂來取得這個身體。」

  「如何辦到?」在聽到「殲滅」二字時,亞修臉上的表情終於產生了變化。

  「言靈。很簡單的。」希爾達瞥向亞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果然關心布蕾伊。」

  「隨便。」亞修轉過頭,不再搭理希爾達。「接下來妳要怎麼辦?」

  「當然是攻入烏托邦,統治一切。我會碾碎那些非異能者,或是讓他們終生被囚禁控管。」希爾達呵呵一笑,用指間抬起亞修的下巴,強迫亞修看她。「而你,將擔任我的副手。」

  「不。」幾乎不到一秒,亞修便斷然回絕。而這時,希爾達的耐心終於到了極限。挑逗、勾引、挑釁,竟然全部都對亞修沒用。

  「是誰曾經說,我到哪裡就跟我走的?」第一次,希爾達高傲的語氣中,混進了不甘的委屈。「難道我只十四年沒出現,你就這麼容易的變心了嗎!」

  雖然現在希爾達使用的是我的身體,但我卻聽不到任何她的心聲。我的世界就像是完全被隔絕,外頭的東西彷彿只在一個小方格內播放。但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

  希爾達忌妒我搶走了亞修的愛,認為我搶走了她所屬的東西。

  「希爾達,小時候的我,對妳只有仰慕之情。」亞修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之前,我憧憬妳想要帶給異能者的世界,妳說會帶給異能者和非異能者幸福,一個共存共榮的世界。但現在,我只在妳眼中看見復仇的怒火。現在的妳,一心只想殺戮和統治,根本不是我之前所認識的希爾達。」

  「你竟然質疑我?」希爾達的表情變得猙獰,她揪住亞修的領子,也不管亞修還是傷兵這件事。「十四年!這十四年來你也看到非異能者對我族的所作所為了,而你竟然還支持非異能者!看看凡妮莎對你做的事,你還能這樣雲淡風輕把仇恨一筆撇清嗎!」

  「我所希望的烏托邦,只有和平。而在妳眼中,我看不到這兩個字。」亞修閉上眼。「希爾達,妳心中的烏托邦,已經變質了。」

  啪!

  那是極為響亮的一巴掌,就這樣毫不留情的揮在亞修臉上。

  異能者女王用我的身體狠狠的賞了亞修一巴掌,力道大到讓亞修的臉直接轉向另一邊。

  「聽好了,我會讓你看見,我認為的烏托邦該怎麼樣。」希爾達瞪視著低垂著頭,遲遲沒轉回來的亞修。「我的統治,就從此時此刻開始。」

  雖然異能者女王並沒注意到,但在她離開房間時,我清楚聽見了悠悠飄過來的聲音。

  「那麼,讓我來見證吧。」

  「就由妳來告訴我,妳心中的烏托邦,是什麼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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