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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P

【百合】夜鶯櫻(上)

作者:GioGio│2020-01-26 18:14:16│巴幣:8│人氣:197
       前言:

  夜晚,櫻花於月光之下飄落,雖然這並不是甚麼稀奇的景色,不過著實美麗,少女夜鶯路過這座有著如此美景的公園,一如往常地如此說道:「真美啊!」

  這本應是早已看慣的尋常風景,突然,夜鶯發現了一朵不曾綻放於此景的奇花¬¬:一名少女正在落櫻之下舞蹈著,櫻色的髮絲與飄逸的衣襬讓人出現彷彿櫻花妖精現身的錯覺,落櫻花瓣隨著少女的雙手飛舞,在旋轉的舞步之下不斷盤旋,盤旋;周圍的路燈照應著少女,皎潔月光直射下方,形成了舞台燈光,少女一人吸引了所有光源,一切目光,一切燈光,均為此一人舞台而擺設於此;完美的舞台搭配完美的布景,完美的舞步由完美的少女舞動著,看著這渾然天成的一切,夜鶯不禁唱起了歌,如其名般的美妙歌聲迴盪舞台,曲調配合著少女的舞步旋轉著,變換著,瞬間,夜鶯突然改變了音調,這僅是夜鶯的突然起意,然而少女聽到改變的曲調之後也不慌不忙地配合嶄新的音調舞動,從那樣的舞步變換中,夜鶯彷彿聽見少女的心聲:「盡情歌唱吧!無論如何我都能跟上。」,如此理解的夜鶯開始了音調更加多變的歌唱,少女亦隨之舞出相應變化的舞步,一方不斷逼近,一方則巧妙化解,一來一往之下,譜出的是無止盡的變幻舞曲;在最後的高亢知音結束同時,隨少女高舉之手躍舞的櫻花亦在飛至最高點時緩緩飄落,做為這場最棒演出的完美句號。

  這是夜鶯有生以來第一次唱得如此暢快,而緩緩喘氣的少女也對夜鶯露出了最棒的微笑,被這笑容吸引的夜鶯前去向少女搭話,這時她才發現少女無法說話,但是藉由少女拿出的筆紙的幫助之下,兩人仍然相談甚歡,直至少女提出自己必須回家了時,兩人才依依不捨地離別,少女始終未提及自己的姓名,卻在最後表示兩人將會再度相見,少女的身姿、笑容、文辭,以及那神祕性都讓夜鶯著迷不已,然而夜鶯始終無法出聲詢問少女的名字,只因畏懼那份神祕會被自己戳破,而更重要的理由是──深怕配不上她的自己無法高攀。

  少女蒼葉夜鶯是個除了聲音以外一無所有的孩子,她那能夠自由唱出美妙曲調的天賦讓她自幼時就鶴立雞群,她的父母也曾經認為能將夜鶯作為歌星培養,然而只有聲音是可以的,夜鶯雖然能巧妙唱出美妙的歌聲,但除此之外是一蹋糊塗,除了天生的笨手笨腳以外,學不會的舞步、忍耐不來的訓練、平凡的顏值、不善社交的自我性格,這些都成為了夜鶯歌星之路的絆腳石,而最為致命的是夜鶯的演唱,夜鶯在唱歌時會突然如變換人格一般從怯弱轉為激昂,然後開始自由變換歌調,甚至可以有180度的風格大轉變,對於一個從未受過訓練的孩子而言這是貨真價實的才能,但這股不受控制的性格卻被視為麻煩,也因為如此,不論是歌星培訓,亦或是歌唱比賽,這些都無情地拒絕了夜鶯,夜鶯的父母則從憤怒轉為失望,再轉為冷漠,一開始還會用打罵的方式要求夜鶯,到最後他們深深為夜鶯感到失望,最後則是將這件事封印般不再提起,甚至不准夜鶯歌唱,而夜鶯的自卑性格就是從那時埋下種子。

    讓種子發芽的事之後的同儕,夜鶯的失敗是小學時代,也因此遭受了不成熟的孩子們任意的嗤笑,「只有聲音的夜鶯」這個綽號則自國中開始伴隨著夜鶯,原本以為不會被他人知道的過往在某次被小學的同班同學揭露開來,再加上夜鶯在國中自卑、怯懦、笨手笨腳的行為,導致這個綽號開始流傳到整個國中,而關鍵的一擊是不記得名字的某人的一句話:「妳真是配不上這聲音啊!」,這句話與這綽號讓夜鶯心中的自卑徹底開花,她不敢再在別人面前唱歌,畏首畏尾,成為了「除了聲音之外一無所有」的少女。

  這樣的夜鶯唯一的嗜好便是晚上時在家裡附近的公園散步,尤其是春天時公園盛開的櫻花總是能溫暖她的內心,甚至讓她能夠放心歌唱,當然了,僅限於公園沒人時,也因此夜鶯在那個晚上與櫻花妖精的相遇之後才有了如此想法:「那晚的少女一定是妖精,所以自己才能盡情歌唱。」,因此夜鶯害怕少女的神祕被揭開,害怕自己無法高攀少女,因為那次的相遇是那麼唯美,是那麼夢幻,是那麼盡興,一旦理解到了對方是自己無法碰觸的人,那自己將無法再次歌唱,因為能讓自己放心歌唱的對象將就此消失,自己將真正失去歌唱的勇氣,然而若非如此,則自己將願意永遠將歌聲奉獻給那名少女,不只因為對方能讓自己盡情歌唱,也是因為對方能夠包容那任性且無法控制的自己。

  抱著這份愁緒,夜鶯進入了深眠,明日是高中的入學,夜鶯只祈求著低調而平靜的生活。

  明日是高中的開始,而今晚則是命運的序幕。





  一如往常吃著只有熱度的早餐,面對即將來迎的高中入學,夜鶯的內心只有滿滿不安,從小學到國中,夜鶯因為自身的個性與毫不搭調的聲音而陷入了寂寞與自卑的生活,「等待自己的新生活也一定是一如往常」,這是夜鶯一直以來的想法,一切都是「一如往常」,自己將一如往常前去上課,一如往常過著孤獨的生活,只要這麼想著,夜鶯就多少有點勇氣前去高中,畢竟這些都是一如往常,往後的日子也一定是一如往常。

  在入學典禮結束之後,夜鶯在班級的自我介紹簡短說了自己的名字與畢業的國中,接著便靜靜等待放學的時間,就在同學們都自我介紹結束時,教師突然公佈了一件事。

「我們班上還有一個同學,她的身體比較特別,沒辦法發出聲音說話,因此老師希望各位可以用看待平常人的心情面對她,絕對不能因為對方不能說話就出現什麼霸凌的行為!老師現在就叫她進來,櫻木夜櫻同學。」

  少女一踏進教室便改變了整間教室的氛圍。

  原本躁動著的學生們一看見少女的身姿即沉靜了下來,少女的移動、衣襬、髮絲的飄逸等都是如此優雅,若不仔細看還以為少女的周圍飄落著櫻花,宛若被春風包圍送進教室的少女緊緊吸住了眾人的目光,而夜鶯則是最為驚訝的,因為眼前的少女正是昨晚相談甚歡的櫻花妖精。

「我的名字是櫻木夜櫻,因為身體的緣故只能用紙筆與各位交談,還請各位不吝與我往來。」即使優美的字跡被教師用粗野的聲音念了出來破壞風雅,但是夜櫻的笑容又把所有同學都拉回自己製造的氛圍中,或許是自我意識過剩,夜鶯感覺對方彷彿是對著自己微笑。

  這就是「除了聲音外一無所有的少女」與「除聲音外擁有一切的少女」兩人故事的第一幕,圍繞著聲音的故事,正式開始。





  由於出色的外表與優雅的舉止,夜櫻的座位旁一下課就圍繞著許多的學生向她詢問各種事情,面對諸多疑問,夜櫻仍不疾不徐以紙筆回答各種疑問,夜鶯雖然也有滿腹疑問想向夜櫻詢問,但是她卻不敢向夜櫻的座位前進一步,擁擠的人潮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認為對方是自己無法高攀的存在,那怕是出聲招呼都不敢為之,夜鶯很明白自己一旦待在群體之中就會畏懼各種視線,她不想被否定,更不想引人注目,長年的自卑感讓她對於他人的視線意識過剩,因此她只敢靜靜看著人群中的夜櫻,但不知為何,夜鶯心中逐漸焦躁起來。

  突然間,兩人的視線相交。

  原本靜靜看著夜櫻的夜鶯看到了對方的視線朝向自己,並輕露微笑,夜鶯急忙撇過視線,之後抱著緊張的心情慢慢將頭轉回原位,視線投射的位置仍與夜櫻重疊,並非自己的意識過剩,而是夜櫻確實看著自己,一股情緒突然湧上,夜鶯趕緊衝出教室外,躲到了廁所中,心臟猛烈跳動,臉頰赤紅灼熱,夜鶯並不明白自己怎麼了,她只知道自己內心湧出了一股衝動-歌唱,她現在突然渴望高歌,想要將內心的情緒歌唱出來,但與此同時她又害怕自己在學校唱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過往被霸凌的經歷浮現在眼前,最終夜鶯硬是壓下這份衝動。

  放學的鐘聲一響,夜鶯便急忙趕回家中,這段時間家裡沒有別人,正是解放自我的時候。

  夜鶯開始高歌,在學校中硬是壓下的情緒隨著歌聲爆發出來,曲調猶如激烈的河流,又轉為巨大的漩渦,隨著夜鶯盡情歌唱,曲調越轉越為激烈,聲調越升越高,最終如同於夜空綻放的煙火般,激昂的歌唱在聲調拉至最高點後結束。

  在這長約半小時的歌唱結束後夜鶯累癱在床上,接著開始思考起今天的種種,昨晚巧遇的少女居然成了自己的同學,而自己看見少女時心中又出現了奇妙的情緒,最讓她訝異的是對方也注視著自己這點,夜鶯不禁浮現了與對方成為朋友的想法,但這想法瞬間便被夜鶯所否定,因為夜鶯想到要是對方了解自己是「除了聲音外一無所有」的人,那一定會對自己感到幻滅與失望,進而拒絕自己,要事真是如此,那自己昨晚的相遇將會永遠成為自己的美夢與夢魘,自己將永遠被綁住而無法歌唱,只有這點是必須避免的,唯有這點事絕不能發生的,即使這歌聲是夜鶯痛苦的來源之一,卻也是她的生活動力,歌唱,就是自己的生命。

  夜鶯下定決心與少女夜櫻保持距離,只要彼此並不親密,那麼至少自己的缺點不會暴露太多給對方知道,沒錯,只要「一如往常」保持孤獨,與任何人保持距離,自己就不會麻煩到他人,自己也不會受傷,自己將不會再次被──

差一點就回想起悲痛記憶的夜鶯即刻停止了思緒,但是自己仍嚇出了一身冷汗,她打算洗個臉冷靜冷靜,正當她起身前往浴室時,門鈴響起了,趕緊前去開門的夜鶯所看見的是一名櫻髮的少女,櫻木夜櫻,當晚的那名妖精悄然降臨在眼前。

  「是夜鶯同學對吧?我是搬到妳家隔壁的櫻木夜櫻,請多指教。」夜櫻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與之相比夜鶯臉上則是完全的混亂。

  「櫻──櫻木同學?為甚麼?诶?我的名字?隔壁?」

  「名字的話我在大家自我介紹時一直在教室外聽著,我不會認錯夜鶯同學的聲音的喔!隔壁的話則是我最近剛搬過來所以在跟鄰居打招呼,畢竟我的身體狀況比較特殊,先跟大家打個照面比較方便,而且我還是一個人住,不過隔壁就是夜鶯同學真的太好了呢!」夜櫻寫字的速度之快簡直就像真的在說話一樣,而明明是如此快速的書寫卻有著優美的字跡,加上臉上的微笑,搭配起來著實賞心悅目。

  「啊?啊……啊!那──那個,要不要進來坐坐!?」總算反應過來的夜鶯手忙腳亂地邀請夜櫻,但就在話說出口的下一秒夜鶯就後悔了,自己與對方明明不熟卻如此直接地邀請對方進來家裡會不會太過失禮,就當夜鶯打算改口時,夜櫻則是十分欣喜地表示願意接受這份邀約。

  夜鶯並沒有注意到對方一瞬間改變的神情。

  原先只是想邀對方到客廳喝杯茶,但是在夜櫻強烈的要求下夜鶯還是將對方帶到了自己的房間內,夜鶯的房間並沒有多少東西,不如說對於一名高中生而言簡直是簡樸,也因此房間並沒有多亂,這對有著意外訪客的夜鶯而言可謂鬆了一口氣,然而即使房間並沒有甚麼擺設,夜櫻仍然興致高昂地看著周遭。

  「這還是我第一次到別人的家中作客呢!」

  「咦?這樣嗎……櫻木同學第一次進來的房間是我這種人的,總覺得對櫻木同學很抱ㄑㄧㄢ──」

  「才沒有這種事!」夜櫻突然將寫好字的紙拿到夜鶯眼前中斷了對方的話。「我認為這樣的擺設很符合夜鶯同學的性格,所以請不要這麼說,我認為第一次進來的房間是夜鶯同學的這點讓我感到非常高興。」

  「櫻木同學……」

  「所以,請露出笑容吧!而不是那自卑的臉色,妳可以抬起頭來喔!直視我的話我寫的字也可以比較快被妳看到啊!」

  「謝──謝謝,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對待我,所以我有點不太適應,不過我也,我也非常高興。」融化於夜櫻溫暖的笑容與話語,夜鶯逐漸打開心房,與夜櫻的互動也慢慢放開,這時,夜櫻開啟了話題。

  「對了,昨天晚上的果然是夜鶯同學對吧?」夜櫻提出了對夜鶯而言一直掛念的問題,這個自昨晚便一直纏繞在夜鶯心頭的問題再次讓她陷入恐懼,先前的擔憂再次浮現出來,看見顫抖著的夜鶯,夜櫻伸出雙手包覆住了對方的雙手,那溫暖的笑容仍未變過,感受到溫暖的夜鶯這才停止了顫抖並緩緩開口。

  「果然是櫻木同學嗎?」

  「昨天沒跟妳說我們會同班真是抱歉,我想要多點神祕感所以就刻意隱瞞了,不過我很高興再次見到妳喔!我真的很喜歡妳的歌聲,也因此我想要跟妳做好朋友,可以嗎?」

  「可是……櫻木同學啊!我是一個『除了聲音以外一無所有』的人喔!我能被認可的也就只有聲音而已,我很高興妳喜歡我的歌聲,但是如果妳更加明白我的話是不會想跟我做朋友的,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距離,以免破壞妳對我的想像比較好。」

  「我拒絕,雖然我不知道夜鶯同學的過去發生了甚麼,也不知道妳為甚麼要這樣評價自己,但是所謂的朋友不就是互相扶持嗎?就算妳有很糟糕的地方也沒關係,我願意幫助妳改進,就算妳不敢向前邁進也沒關係,我願意牽著妳的手向前邁進,因為我是妳的朋友啊!」

  「我不能發出聲音,所以我一直對此很自卑,可是我聽到了妳的聲音,那是非常讓人雀躍,非常讓人享受的聲音喔!我認為這是妳很了不起的優點呢!而且妳當時不是唱得很有自信也很愉快嗎?我想要再一次在妳的歌聲之下跳舞呢!」

  寫完這些話後的夜櫻伸出了手,示意著夜鶯將之握住,夜鶯很害怕,她害怕往後夜櫻也會離開她,害怕夜櫻也會討厭自己,害怕自己無法高攀對方,但是她同時也害怕自己現在不握住這隻手的話未來也將永遠如此。

  選擇「一如往常」的話,少女夜鶯的人生將永遠維持現狀,遇到甚麼都能告訴自己「一如往常」好讓自己能勉強過活,然而自己的人生多半也將無法有所改變,只能夠永遠自卑,永遠孤身一人;選擇「改變現狀」的話,少女夜鶯將得到改變人生的機會,自己可能會得到認同,可能不再孤獨,但是改變也意味著有失敗的可能,自己已經不敢再面對失敗了,一旦再次失去友人,自己絕對會一蹶不振,直至死亡。

  眼前的少女認同了自己的歌聲,並宣稱對方會幫助自己,但是自己真的不會讓對方失望嗎?自己真的不會被對方拋棄嗎?一想到這些,夜鶯的手就顫抖不已,但於此同時,自己卻也清楚少女帶給自己的溫暖,明明只相處了這麼短的時間,自己卻已被少女的溫暖緊緊包覆,她不想離開這樣的溫暖,她不想回到沒有溫度的日常,她想要被眼前的少女更加認同,她想要成為能一直待在那份溫暖的人。

  夜鶯向前伸出手並握住了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是那麼溫暖,就彷彿在冰天雪地中點起了足以抵抗酷寒的烈火,看著夜櫻溫柔的笑容,自己竟留下了淚水,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感受到了人的溫暖,眼前的少女簡直就是象徵春天的櫻花妖精啊!

  等到夜鶯的心情平復之後夜櫻才開啟了話題:「對了,夜鶯同學以後就叫我夜櫻吧!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所以我希望妳能直接叫我名字。」

  「夜櫻同學,像這樣嗎?」

  「能聽到夜鶯同學這樣叫自己真開心呢!」

  「我-我去洗一下臉!」害羞過頭的夜鶯飛奔似地跑出房間,留下了夜櫻一人,看著這樣的夜鶯,夜櫻不禁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幾分鐘後夜鶯才回到房間,兩人開始談論歌曲的事情,一直到了晚上兩人才依依不捨準備分開,相約明早再見。

  睡前,夜鶯回想了這兩天的事情,一切是那麼讓人無法置信,昨晚自己遇到的神祕少女居然成了自己的同學、鄰居、朋友,這一切是那麼湊巧,簡直是「命運」一般,就這樣,夜鶯久違地帶著笑容沉睡,這一晚,她不像以往般作著噩夢,而是進入甜美夢境。

    第二天開始,夜櫻主動來到夜鶯家門前接她,兩人在學校也是由夜櫻主動接觸,這是夜櫻在思考過夜鶯怯弱的個性下想出的辦法,夜櫻在生活中處處帶領著夜鶯,並適時幫住笨手笨腳的夜鶯,兩人總是形影不離,但也只會是兩人相處。

  夜櫻打從第一天的自我介紹就表現亮眼,除去無法說話而只能筆談這點,夜櫻不論外表、個性、家世、運動與學業都相當亮眼,簡直就是「除聲音外擁有一切的少女」,這樣的夜櫻卻總是黏著畏畏縮縮的夜鶯,自然讓夜鶯招惹到那些憧憬夜櫻的人,不,在他們眼中應該是夜鶯反過來黏著夜櫻才對,也因此雖然因為顧慮到夜櫻而沒有太大動作,但是夜鶯確實或多或少遭到了排擠,身為當事人的夜鶯則因為整個世界都變成圍繞著久違的友人而毫不在意這些,對她而言只要身邊有夜櫻在就好。

  夜鶯本來就是自卑且內向的人,她完全不擅長主動與他人交流,更別說她對此還有著心靈陰影,這樣的她自然寧願忍受孤獨也不願向前踏出一步,但是夜櫻是例外,夜櫻主動向自己伸出了手,為生活在缺乏溫度的世界的夜鶯注入了溫暖,因此她只願意,也只敢與夜櫻有所互動,她甚至不敢主動與之談話,既然她都已經只對夜櫻敞開心房了,那又怎麼會在意他人的排擠?

  但也就是因為這份依賴之情,夜鶯對友人的依靠逐漸變樣,夜鶯越來越在乎夜櫻的一切,無時無刻都在注意自己不要變成夜櫻討厭的模樣,隨時隨地都在想著夜櫻,害怕自己有朝一日會被夜櫻拋棄,同時又害怕自己太過主動會讓夜櫻嫌棄自己太過黏人,卻也擔心自己會因為太被動而遭嫌棄,生活是比以前更加幸福,但是畏懼也同樣日漸上升,夜鶯甚至越來越懂得判斷夜櫻的想法,在對方寫字前就先猜到對方的想法,當夜櫻需要跟別人對談時也是由夜鶯負責念出紙上的字,夜鶯也因為夜櫻喜歡自己的聲音而原比以往更加重視自己的聲音,下足功夫保養之。

  這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能讓自己成為擁有資格待在夜櫻身邊的存在,在夜櫻的幫助與執導下,夜鶯笨手笨腳的情形開始減少,課業開始進步,甚至讓她久違得到父母所認為的稱讚(雖然只是簡單一句「還可以」),但是人際方面卻是越發嚴重,如果說以前的夜鶯是不敢向他人說話,那麼現在的夜鶯就是不願意跟他人對話,太過執著於夜櫻的結果就是夜鶯無暇顧及他人,目光總是只追著夜櫻一個人跑,並逐漸覺得跟他人說話是浪費時間,認為與其有時間跟他人相處不如多花時間讓自己能更有資格待在夜櫻身邊,甚至病態到只願意將聲音用在與夜櫻有關的地方。

  夜鶯的這些舉動不斷刺激著那些在意夜櫻的同學們,排擠因此升級到了欺負的等級,被亂畫的書桌、散播的謠言等能夠挑在當事人不在的場合進行的欺負行為逐漸成為夜鶯的日常,夜鶯甚至在暗地裡被譏諷為夜櫻的寵物,然而這一切都不被夜鶯看作是一回事,她已經認為自己的世界只需要夜櫻一個人的存在,而且無論自己有多少委屈都能向夜櫻傾訴,夜櫻都會溫柔地擁抱自己,所以她認為這一切都不算甚麼,只要有夜櫻在自己就無所畏懼。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櫻木夜櫻看在眼裡,而她只是靜靜微笑著。





  稍微說說少女夜櫻的事情吧!

  櫻木夜櫻,出生自富裕的家庭,且自小就展露了優秀的舞蹈天賦,也因此接受了全面的舞蹈訓練,除此之外,包括教養、插花、茶道、毛筆、待人處事、學業、體育等都展現出過人之處,可謂是完美的存在,然而,世上不存在完美。

  夜櫻自小就知道自己是多麼得天獨厚,而她也希望自己的天賦能夠被打磨以綻放更耀眼的光輝,因此她非常努力地訓練自己,而這也養成了她自尊高的一面,換句話說,夜櫻並不允許自己有任何不足,她認為自己有著才能、環境、努力,不應該存在不足,然而她卻先天性地擁有一向被她認為是缺陷的地方──聲音。

  夜櫻的聲音與同齡的孩子相比較為低沉沙啞,而她也不擅長唱歌,但是這對於凡事都是完美的夜櫻而言就如同是缺了一枚拼圖一般無法認可,她希望自己的歌聲是黃鶯出谷,然而事實上卻是豬吼鴉啼,猶如烏鴉的啼叫一般,夜櫻無法接受這種事情。

  夜櫻因此對聲音這唯一不完美的地方抱有強烈的自卑感,其他領域越是出色,這份自卑也就越發強烈,漸漸地,夜櫻停止了發音,對自己聲音的厭惡讓她就連發音都感到嫌惡,她開始拒絕說話,寧願慢慢一筆一字寫下話語也不願開口,得益於自身善於營造形象的緣故,這樣倒也沒有多少不便,透過管道開了失語症的證明,磨練了寫字的速度與字跡,以及無論何時都不會鬆懈的笑容,為了彌補自己的缺陷而付出更多努力,這就是夜櫻的堅持,做出這個決定並付諸行動時年僅9歲。

    夜櫻初次接觸到夜鶯的歌聲是在決定停止說話的隔年,僅僅是在路上偶然停到的,雖然純粹是偶然聽到的歌聲,但是當時的音色與輕快的旋律卻不斷盤旋在夜櫻的腦海中,這時的夜櫻並不知道這歌聲對她而言象徵甚麼。

    隔天,夜櫻的父母正好在收看歌唱節目,興趣缺缺的夜櫻雖然無意觀看,卻在聽到熟悉的歌聲之後急忙趕到客廳,那歌聲正是昨天偶然聽到,無法離開腦海的歌聲,映入眼中的是與自己同齡的少女,腦袋感受到的是黃鶯的歌聲,夜櫻目不轉睛盯著電視,耳朵不斷聽著夜鶯的歌聲,完全被歌聲的漩渦捲了進去,又猶如被賽壬女妖深深吸引的船員,夜櫻傾心於其美妙的歌聲,享受其多變的曲調,完全中毒了。

  既是忌妒也是傾慕,既是憤怒也是喜悅,既是震驚也是驚喜,更是完全的崇拜,眼前的少女擁有著自己渴求不已的聲音,為甚麼不是本該完美的自己獲得這聲音?為甚麼自己必須擁有這種缺陷,而眼前這只有聲音亮眼的少女能夠擁有?為甚麼?為甚麼自己會如此喜愛這歌聲?為甚麼自己會打從心底感動?

  自己陶醉的難道只有這如此美麗的歌聲嗎?少女那盡情享受歌唱的姿態又是多麼吸引自己,多麼讓人傾羨,一股想要隨之起舞的衝動居然油然而生,淚水甚至悄然流下。

  夜櫻確實忌妒著眼前的少女能夠擁有這番歌聲,確實為擁有者不是自己而感到憤怒,但與之相比更加強烈的是對其歌聲的著迷,正因為自己是如此渴望擁有美妙的嗓音,所以此刻才更加為這歌聲著迷不已,缺了一塊的拼圖彷彿完整了。

  歌唱節目的結果揭曉以後夜鶯因為無視規則隨意歌唱而落選了,這樣的結果讓夜櫻打從心底憤怒,她並非不明白違反規則代表甚麼,但是她認為憑這美妙的歌聲應該超越比賽規則才對,因為其他人根本無法與之相比,倉葉夜鶯這個名字就這樣深深埋入夜櫻的腦袋之中。

  從那之後無論晝夜,夜鶯的歌聲都一直纏繞在夜櫻的腦海內久久無法散去,夜櫻不只一次想要找到歌聲的主人,但是夜鶯早就已經因為當時的挫敗而傷心喪志,低調生活。

  之後幾年,夜鶯當時的歌聲仍存在於夜櫻的腦袋中,即使夜櫻是那麼想要再次聽到當時的歌聲,但是那簡直是不可能的奢望,因此夜櫻逐漸有了放棄的想法,她仍然渴望著再次聽見歌聲,瘋狂渴望著,而彷彿命運一般的是,她再度在偶然下聽見了那優美的歌聲。

  那是國中時期的事情,夜櫻在某次的尋找行動中偶然走到某個城鎮,當時是黃昏,走累了的她做到了公園的長椅上思考自己是否該停止如此瘋狂的舉動,就在這時,熟悉的歌聲以截然不同的曲調傳進耳內,夜鶯難以置信的立刻起身尋找,這樣的她看見的是一名身穿制服的少女悲傷地一邊哭泣一邊歌唱,顫抖的聲音並沒有干擾歌聲,反而是讓歌聲以另一種形式綻放其美妙,悲傷的曲調有別於自己以往聽見的輕快音調,沉重、哀傷,宛如破碎的玻璃碎片割裂內心,血液如同淚水般流下,同時又感覺周遭的空氣將人壓縮,讓人喘不過氣,龐大的壓力壟罩自身,無法動彈。

  歌聲隨著演唱越發激烈,音調不斷攀升,將聽眾的內心一同帶至高峰,回過神來,歌曲已然落幕,唯一的聽眾夜櫻始終未被演唱者發現,而夜櫻則是在心裡痛苦地鼓掌著。

  那是將一切哀傷濃縮至極的歌聲,讓聽者也一同感受到其哀傷的演唱,夜櫻在那時雖不明白為何夜鶯會唱出如此悲傷的歌,卻也深深體會到夜鶯當下是多麼哀傷,彷彿直接被傾述了內心一般,自己無意之間接觸到了崇拜之人內心的哀傷,而自己又因為這份哀傷而痛苦不已,她無法在一時之間釐清自己的感受,只能確定一件事情──自己無法停止淚水。

  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尾隨夜鶯到家門口了,記下夜鶯家地址的夜櫻回到了家中開始釐清當時的情緒,自己當時無疑是被夜鶯悲傷的歌聲所影響,導致自己也一起悲傷了起來,但是不只是如此,其中還包含了自己久違聽到歌聲的欣喜、對夜鶯哀傷的不捨,而現在則又興起了對於兩人命運般重逢的狂喜,以及想到夜鶯悲傷的可能原因時感到的憤怒,為甚麼夜鶯會悲傷呢?難道是被人欺負了嗎?是自己的才能不被他人重視嗎?一想到這,年幼時那對於夜鶯被判違反規則的憤怒又再次油然而生,為甚麼沒有人能理解那歌聲是多麼厲害的存在?為甚麼沒有人能理解她的歌聲?究竟是為甚麼?

  夜櫻打從心底感到困惑,她不知道夜鶯悲傷的理由,也不知道夜鶯的歌聲不被重視的原因,但是這次的重逢加深了她對於夜鶯的追求,她不只感受到了命運,更是下定決心要將夜鶯周圍的資訊查個水落石出。

  隔天夜櫻就付諸行動,她藉由夜鶯的制服鎖定了資訊來源,並想盡辦法蒐集資訊,當她知道一切的那一刻恐怕是她一生中最為憤怒的時刻,夜櫻知曉了自己所一直憧憬的少女是怎麼被嘲笑,是怎麼被欺負,甚至連少女的父母也疏遠了少女,而讓她最無法原諒的是某個曾和少女是朋友的人,「除了聲音外一無所有的少女」這個綽號也是那時傳進夜櫻的耳裡。

  夜櫻對於這個對夜鶯毫不友善的世界感到憤怒,更是對夜鶯周圍的人感到憤恨,他們根本不明白自己所欺負的人是多麼讓人敬佩,根本不明白那聲音的價值,夜櫻沒有注意到自己只不過看見了夜鶯的聲音,自己其實也沒有正眼看著夜鶯,而是以近乎崇拜的濾鏡看著對方,她只是憤怒,對那些無法理解自己偶像的人感到由衷的憤怒。

  「既然如此,那不如由我來拯救吧!」在盛怒之下,夜櫻做出了這個影響她往後一生的抉擇。

  她開始為往後的日子設定計畫,計畫核心相當簡單,就是由自己一個人去拯救夜鶯。

  探聽夜鶯未來要讀的高中、發現夜鶯鄰居要搬家後準備獨自一人搬過去、說服父母讓自己在高中獨居與要就讀的高中、將自己的新家改裝成良好隔音好讓夜鶯能盡情歌唱、請父母靠關係讓自己能與夜鶯同班、策畫如何讓夜鶯孤身一人好只依賴自己、為未來的「命運邂逅」-在夜晚的公園與夜鶯相遇-做好準備等,夜櫻可以說是費盡苦心,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救贖自己唯一的偶像,同時也是滿足自己一直以來對夜鶯歌聲的飢渴。

  夜櫻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瘋狂,滿腦子只想著獨佔夜鶯一人。

  計畫相當成功,甚至可以說是超乎預期。

  夜櫻成功搬到夜鶯家旁邊,不善社交的夜鶯絕對不會有所察覺;在入學之後便努力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並露骨地與夜鶯在學校交好,藉此引起他人對夜鶯的忌妒;強勢地接觸夜鶯,成功讓她對自己敞開心房,甚至得到她的依賴;而最為成功的還是那一晚在公園與夜鶯初次的共同演出,那次成功的經驗不只為夜鶯對自己的信賴與傾慕打下樁子,甚至讓自己對夜鶯更加迷戀,她深信初次見面便能與自己配合如此之好的夜鶯一定是自己的命運之人,兩人一定是注定相遇。

  而在日常中與夜鶯的相處不只沒有減少夜櫻對她的喜愛,甚至反而是加深了,雖然夜鶯的笨手笨腳確實相當麻煩,但是夜櫻早已做好相關計畫,加上夜鶯本人也相當努力,笨手笨腳逐漸被治好,而夜櫻自己也對夜鶯的努力感到欣賞,除此之外,兩人在日常相處之下關係也越來越親密,夜櫻甚至覺得夜鶯對自己的依存是多麼讓人憐愛,認為會害怕自己被拋棄的夜鶯是多麼可愛,除歌聲的憧憬之外,對夜鶯的保護慾也是日漸強烈。





  「除了聲音外一無所有的少女」與「除聲音外擁有一切的少女」,一名因為只有聲音而自卑,一名則因為沒有聲音而自卑;一名遇見了憧憬自己聲音的人,一名遇見了擁有自己憧憬之聲音的人;兩人擁有著彼此所欠缺的東西,而也是因為如此兩人才吸引著彼此,互相吸引,甚至到了為彼此所瘋狂的地步。

  「若是為了她,我願意成為她的聲音,哪怕是為她獻上這唯一有價值的聲音也在所不惜。」

  「若是為了她,我願意成為她的救世主,哪怕是為她奉上我的一切也無所謂。」

  某夜的睡前,兩名瘋狂的少女如此決定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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