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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衍】目的

作者:雲滄暮│2020-01-21 01:50:36│巴幣:10│人氣: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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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雖出身於術士家族,卻對術數不感興趣,更熱衷於文學著作。

  他,選擇離開生長的地方去鑽研自己的興趣。

  他,遇見了她,與她熟識、交心、熱戀,然後失去,然後振作,然後繼承。

  然後再次失去......



  噠......噠......噠......

  天算漫步在陰暗的廊道之中,深藍色的舊西裝、灰白的長馬尾、霧靄壟罩的黑眸,他的身姿一如既往,無論何時看到他都是那副模樣,他就像是停在了某個時間點一樣毫無變化。

  他停在一道門前,將用來擦拭雙手的手帕摺好收回口袋,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門。

  明明沒有任何動作,卻有一種難以覺察的變化正在發生,那種屬於他身上的靜滯感像是在同化周圍的一切。

  很荒謬,明明是活生生的人類,卻比周圍的一切更像是無生物,就算是冷硬的鐵牆都比他看來更活潑一些,然而這份活潑就在這幾息之間變得與他一樣沉悶。

  當一切都死去,他才伸手推開面前那扇門。




  曲木一直都很警剔這個男人,打從第一眼看到天算就是如此。

  並不是為了別的,因為他認得那張臉。

  跟隨著第十五代六鬼執行的那一次任務,也是他的"十三號實驗室"正式成形的那一次,這個男人也在場。

  弱小、無力,只是一個普通人。

  作為一個研究者,曲木在眾多的實驗材料上見識過無數情感,歇斯底里的憤怒、如死一般沉寂的哀戚、痛苦刺激中綻放的癲狂,他自認為面對人們的各種極端情緒也能不受任何影響。

  唯有這個男人,他的崩潰隔著鏡頭,透過螢幕,傳達到曲木的腦中牢牢記住。

  他所知道的事情,上層肯定也曉得,肯定也會戒備。

  明明是闇役無數行動中的其中一個受害者,卻選擇加入闇役,只要頭腦清楚的人,都會提防這個人。

  然後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十五代六鬼被調換到其他位置,曲木與另外兩個繼承者接手成為第十六代的六鬼。

  第十六代是歷代以來最特殊的一代,前一代六鬼中有二人尚未選出繼承者便死亡,還有一位則是繼承者叛逃組織被找出來之後抹殺。

  名為六鬼,卻空著三個位子好一段時間,隨後才打破往例,不是由蠱穴從小培養訓練出來的殺手接任,讓當時才加入組織五年的鬥君、默毒成為第十六代六鬼。

  天算是最晚成為六鬼的人,即使對這個人保持警剔也無法否定,他是當年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還有另外三個由組織培養的六鬼對其進行監視,理當不會出差錯才對。

  曲木原本也是這樣想,無論這個男人多聰明,他的實力終究只是那樣而已。

  剛加入組織的他,雖然冷漠,但是一直在關注他的曲木有注意到,看到蠱穴訓練那些尚未成熟的殺手時,這個男人的視線總是會停駐在訓練員身上,不去看那些孩子。

  直到某個時候開始,天算才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不是人,更像是一台機器,由純粹惡意作為能源來發動的機器。

  在注意到他的變化後,曲木就重新拾起了對這個男人的警剔。

  第十五代六鬼退役,接手成為第十六代,再從第十六代退役,被調轉到負責清道夫工作的刑使,十多年過去了,這個男人一直沒有動作,就算這樣,曲木仍然對他保持警戒。

  「這一天終於來了。」

  看著那個走入房內的男人,曲木冷笑道。

  天算默默地看著曲木,沒有講話。

  「不說點什麼嗎?」曲木張開雙手,血跡斑駁的實驗袍隨著他的動作揚起:「你的仇人就在你眼前,你那偉大的復仇劇進入最終幕,這種時候不該來幾句感言嗎?」

  「復仇......」天算輕張開嘴,唸出這兩個字,似乎在品味什麼。

  隨後咧開嘴角,像是想要露出笑容,卻又對這表情十分陌生。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做這些。」

  在曲木錯愕的神情前,天算攤了攤手說道:「或者應該說,雖然根據所擁有的資訊可以分析出最初的我是為了什麼做這一切,但是我感受不到,我的認知之中,只有必須要達成的結果,至於為什麼?怎麼做?這些通通都沒有。」

  「你不知道?」

  「嗯......這樣講好了。」天算調整了一下站姿,用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說:「我知道一切的始末,我知道我曾經愛上一個女人,我知道我在那個女人病故後去到她的故鄉,我知道我在她的故鄉當起了老師教導窮孩子們,我也知道你們為了任務在那裏殺人,為了湮滅證據把一個訊息閉鎖的小村莊毀滅,我還知道你當時也在,用了一些人作為你的實驗品,那之中還有不少是我的學生。」

  「這一切我都知道,但是我感受不到。」

  曲木看著眼前的男人心平氣和地講完這一段話,記憶中那個崩潰的男人與眼前這個用事不關己的態度訴說過去的男人重合在一起,那種不協調感令曲木感到反胃。

  「你既然對那些毫無感覺,那為什麼要做這些?」

  曲木無法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沒有任何感覺,他更願意相信天算只是為了在仇人面前逞強,維護自己的自尊才這樣說。

  並非是為這個男人的反應說話,而是超出人性,一直以來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所累積起來對人性的理解與總結,在這個人面前變得脆弱。

  「就做啊。」沒有任何猶豫或遲疑,天算理所當然地回答。

  怪物......

  從這個男人身上,曲木只感覺到扭曲,他的話語、他的舉止、他的存在,與整個空間格格不入,曲木對他的警戒提升了一個等級,並非是這個人與自己有恩怨,而是威脅感,來自認知,來自自我概念的威脅感,而面對威脅,動物會做出兩種選擇......

  曲木快速往後退開,同時空蕩的房間開始變形,水泥的地板爬起同樣材質所構成的人偶,鋼鐵的牆壁生出無數槍管,並非是機關或密道,純粹由整個房間所構成的武裝指向天算。

  腳下直接生出水泥構成的手抓住天算,天算對此卻不為所動,喃喃說道:「十三號實驗室,將有形的實驗室概念化,變成類似領域的存在,無論所處的環境如何,都能夠讓整個環境變成自己的實驗室。」

  三個水泥人偶已來到天算周圍,抬起手臂變形成尖槍刺向天算,同時上方天花板生出機槍對準天算開始預熱。

  「這個世界的本質其實很單純......」

  他抬起腳,抓住他的水泥手臂如海綿一樣斷裂,對他的行動毫無阻礙。

  「就是"有"跟"無"所組成的......」

  他向前踏步,三個方向襲來的人偶順勢調整攻擊軌道,卻都在這個變換過程中失衡,沒有任何一支尖槍接觸到他。

  「難的只是怎麼去定義而已......」

  頭上瞄準他的槍塔在即將開火之際發生偏差,子彈未確實擊發,瞬間產生的壓力無法釋放在膛室中炸開。

  「人類研究出規則的原理,順應規則,利用規則,做出武器,然後去使用武器......但這使用規則的方式還是繞太大一圈了。」

  天算輕抬起手,房間之中已經生成的、正在生成的武裝與人偶全部停止動作。

  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就失去對整個空間的主宰,還未來得及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曲木,腳下的地面、身後的牆壁、頭上的天花板瞬間生出手臂從各個方向抓住曲木,隨後又快速往回拉扯......

  「抹殺清單,曲木,確認死亡。」

  天算維持著平穩的步伐走向通往更深處的門,他的姿態與進來房間時相比,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剛進入闇役基地的秦墨衍等人剛要趕路,隊伍中的粉髮少女動作突然停頓住。

  她的異狀所有人都注意到,優緹卡主動關心問道:「怎麼了嗎?身體不舒服?」

  艾匹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呆板的雙眼閃爍著,同時唸道:「與創造主失去連結!請求與創造主重新連結......請求未回應。」

  重複了幾次之後,她又接著說:「搜索周圍次級權限擁有者......未搜索到符合目標,搜索周圍第三級權限擁有者......兩名,根據優先序,百謀為當前行動指揮者,EP-743向您請求指令。」

  優緹卡不明所以地看著秦墨衍,秦墨衍本人倒是也有些錯愕。

  藉由與天算殘存的連結,他看到艾匹的創造者──曲木死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作為百謀的身分權限又被人登錄到艾匹的資料庫裡頭。

  他跟曲木並不熟,曲木也沒理由會將組織紀錄中為"已死亡"的人重新登錄,所以也只可能是由其他擁有較高級別的權限擁有者做的。

  不過現在這些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秦墨衍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曲木死了。」

  非人少女眼中閃過幾道流光,然後說道:「情報未鑑定,請權限者給出關聯性證據。」

  秦墨衍沒有說話,他知道就算他說他看到的,以艾匹的分析邏輯模組也只會給出不可靠情報的結論,要解釋到她能夠接受要花一段時間,只有等她親眼見到了才會相信。

  「請權限者給出關聯性證據。」

  少女用無機質的語調重複道,有那麼一瞬間秦墨衍產生一種錯覺,像是看到一個女孩無法接受親人死訊而提出質問,不過隨即他又對於自己的幻想自嘲地笑了笑。

  「情報暫存,標記為待審情報。」

  向艾匹下達指令,秦墨衍轉身領著隊伍: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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