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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老獵人之夢(上)

作者:超級胖嘟嘟的歐鯰│2020-01-18 00:31:41│巴幣:12│人氣:164
大家好,我是鯰魚,好久不見了。因為冰原而重回狩獵行列,受到了一些啟發而寫了這篇小說。思來忖去,決定還是把標題下成這樣了。

全長兩萬字,因為篇幅的關係會分上下集,希望大家看完以後別吝惜給個感想。也當成向魔物版以往興盛的文字創作致敬吧。

0.
        「我曾是個獵人。
        「我曾在各個獵場奔走,雪山、溪流、沙漠、孤島、火山、城砦⋯⋯
        「我曾狩獵各式各樣的魔物,飛龍、牙獸、魚龍、甲蟲⋯⋯
        「我曾不只一次面臨生命危險;
        「我曾有過許多次瀕死經驗;
        「我曾數度退下前線,短暫地享受平靜與安全的生活;
        「然而,每當我這樣做時,我的過往沒多久就會找上我;
        「他們在我耳邊低語、他們在我腦內徘徊;
        「讓我想起狩獵時的緊張、驚險與激昂;
        「而這些,讓我再度拿起了武器,奔赴獵場;
        「享受那些靠著手中兵刃和自身智慧,對抗遠超人類的怪物的每一刻。
        「我是個獵人。我四處奔走。我獵殺魔物。我讚頌生命。我享受死亡。」
——摘自一位無名獵人的日記。
1.
        對於五期團推薦組成員、銃槍獵人迪馬可荷西・赫南德茲來說,在來到了新大陸的這段期間內有幾件令他印象深刻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渡海時遭遇到了調查目標——熔山龍灼拉馬固達拉歐斯——這件事。一般來說,新大陸調查團不一定能夠成功達到自己那期的目標,甭說完成調查,有時候連調查目標都見不到一眼呢。然而,由於這次目標巨大的體型,追蹤和尾隨這件事變得容易許多⋯⋯當然,在海上遇到祂時的震撼程度和壓迫感,也是無與倫比。
        第二件是調查據點「星辰」的興盛與活躍,作為一個在東修雷德大陸活躍的老手獵人,迪馬可很難想像為什麼調查團能在缺乏公會直接支援的狀況下,發展得如此繁盛。在茶餘飯後的話題裡,他從前幾期團的調查員同伴們口中得知:第一與第二期團的前輩們當初真的從零開始建設星辰的,所有欠缺的裝備與物資,都靠臨機應變、現地調配、還有一點點的巧思來解決⋯⋯不管回想幾次,迪馬可還是由衷地欽佩一二期團的老前輩們,能從無到有地靠一己之力把整個據點和調查體系建立起來。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雖然這件事或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更精確一點,這件事只是個人與人之間的萍水相逢而已——但或許是因為對方奇特的氣質與外貌吧?迪馬可對這件事的印象非常深刻。
        那是在他們渡海到來時,在船艙內發生的一件小事⋯⋯
2.
        「船長說我們距離新大陸只剩一天航程啦!哈哈哈!我真等不及大展身手了!」五期團推薦組獵人宮本穗高,高舉起酒杯,滿口酒氣地操著有著明顯東部口音的修雷多語道。
        「我可不會讓你這個太刀仔專美於前!」他的夥伴——劍斧獵人雷多・施耐德——難掩興奮地揮舞著手中的剝取刀,嚇得一旁的人(和艾路)們趕緊退開。「我會讓那些魔物嚐嚐舊大陸獵人的厲害!新大陸就等著我來征服!」
        「喔喔?不然咱們來比一比啊?到時候來看看誰的委託成功數最多、調查進度最快!」「好啊!誰怕誰!」
        「你們兩個,如果要大展身手的話,怎麼不學學迪馬可,少喝點酒、多做點準備?」團隊裡的輕弩獵人,隊長艾蜜莉・哈里斯出聲了。她正忙著將各種不同的彈藥填入彈匣中、然後把彈匣分門別類放入身上的裝具裡。
        「說什麼傻話!我這把太刀哪需要什麼保養!她可是西岐國的名匠打造、能輕鬆切穿雄火龍鱗甲的寶刀啊!」宮本把太刀連著刀鞘從背上卸下,以左手高舉過頭,喊道:「天上天下,天地無雙!管你來的是什麼新魔物,在老子的太刀面前,我都會把牠——一刀兩斷!」
        他以帶著鞘的太刀做出了一記「一文字」,然而,踉蹌的腳步卻透露出他的酒醉程度。雷多看著他,開懷地大笑起來,以西修雷多語嚷嚷著什麼,然後又灌了一大口酒,跟宮本打鬧起來;艾蜜莉看著兩個醉鬼夥伴,嘆了口氣,繼續替彈匣裝入彈藥,沒多說什麼。
        一面替銃槍的各個活動機構上著油,迪馬可看著在船艙中吵鬧的獵團夥伴,嘴角咧開了笑容。由於武器的大體積,使得他不得不在艙內挑選一個較為空曠的角落進行保養——即便他其實很想加入夥伴們吵鬧的酒宴。
        「唰——唰——」砥石打磨刀刃時發出的規律摩擦聲、與刀刃相觸而產生的穩定震動,充斥著他所在的船艙角落。當了獵人這麼久,迪馬可在生涯中磨過不知幾次刀,但每次磨刀時,武器回饋給他的手感總是能讓他靜下心。
        「唰——唰——」
        他打磨好了第一把銃槍,接著換上第二把——他在舊大陸狩獵時就是使用成對的短銃槍了——「弗拉西亞雙銃流」,源於大陸北邊弗拉西亞山脈的波凱村,傳聞是某位出生該村的銃槍手所創的武技,揚棄大盾的守護、以兩把短銃槍和己身的機動力作戰,在銃槍手之間算是非常稀有的存在。同時使用兩把銃槍帶來的重量、操作不便、困難度等缺陷,在那壓倒性的火力面前似乎都算不了什麼了:只要找到機會讓他火力全開,沒有魔物能夠站超過十秒⋯⋯管你是什麼火龍、海龍、鎧龍,在兩把四發裝的高火力放射型銃槍面前,怎樣堅固的鱗甲都只有被打成渣的份。高超的火力、可靠的實力與經歷也是為什麼他被從老家江波村被公會選為五期團推薦組的原因。
        不過,必須承認:作為一個獵人,他對於來到新大陸這件事還是很期待的。「有什麼新的魔物、新的挑戰在等著我呢?」
        他心想著,一面將第二把銃槍中的火藥殘渣清理乾淨。

        「雙銃槍?」蒼勁有力的女聲傳入耳中,迪馬可抬頭,一位裝扮奇特的金髮女性獵人映入眼簾:她的身材高大,論個頭可能比他自己還高些,外表看起來年約三、四十出頭,臉龐與眼神透露著一股凜冽的氣息,若不是那三道由右上到左下、貫穿臉部的扭曲疤痕,以及劃過她左眼的傷,她應該會是個美人。
        她身上穿著一套舊大陸常見的、磨損嚴重的獵人系列防具,糾結粗獷的肌肉從防具沒遮住的地方曝露,與她的臉一樣佈滿了各類疤痕。背上則是掛著一把陽春的鐵銃槍,一樣是舊式設計,但奇怪的是,女獵人的手臂上並沒有裝備配套的大盾。
        「啊,抱歉。」女子再度開口:「只是看到你的武器而覺得非常有趣而已,很少看到有銃槍手選用雙銃槍的,我有點好奇為什麼。」
        「妳自己也是啊,明明是個銃槍手,卻不用盾牌。」迪馬可指了指女獵人空蕩的前臂:「也沒有裝配投射器。怎麼?妳沒有領到嗎?要不要趁現在去跟物資班補領一具?」
        「啊啊,這倒不用了,那個東西我用不習慣。」女獵人搖搖頭,在迪馬可面前坐了下來。
        「那盾牌呢?看妳的裝扮,妳應該也是個推薦組員吧?沒有盾牌的話狩獵起來可是很危險的呢,妳又只有一把銃槍,沒辦法靠火力壓制魔物的行動吧?」
        女獵人抓抓頭,有些心虛地低下頭道:「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並不是⋯⋯呃⋯⋯我被公會指派成『觀察員』安插在五期團裡,不會負責直接狩獵事務,所以我就有點偷懶了⋯⋯嘿嘿。」
迪馬可搓搓下頷,思忖道:「嗯⋯⋯觀察員?所以妳不進行狩獵,只執行調查與觀測嗎?」
        「對啊,想想實在有點不好意思⋯⋯辛苦都是你們在辛苦,我只負責觀察跟記錄而已。」「噢不不不,千萬別這樣說,每個人的工作都很重要的。」
        迪馬可緩頰道:「我們是『調查團』,主要的任務是調查新大陸生態,狩獵只是一個手段而已,妳們紀錄下來的東西才是真正重要的。千萬不要覺得我們這些推薦組的有什麼太了不起的。」
        「謝謝⋯⋯」對方露出了有些靦腆的笑容,眨了眨那對一藍一綠的眼睛:「你很謙虛呢,不像我之前遇到的推薦組員。」
        「哈哈哈⋯⋯請原諒我的夥伴們,他們因為被選為推薦組而開心得不行呢。」
        「這我看得出來。」女獵人望向正在吵鬧著互相灌酒的兩人,道:「所以呢?你還沒說為什麼你會選用雙銃槍做為武器呢。」
        「這個嘛⋯⋯」
        迪馬可搔了搔下巴,緩緩道:「我會選用雙銃槍的理由,是因為仰慕吧?」
        「仰慕?」女子歪了歪頭,做不解貌。
        「對啊,我從小就聽我叔叔講的狩獵故事長大;他以前在結雲村當獵人,常常跟我們講很多結雲村的故事。他最常說的一個故事是發生在他很小的時候:那時,整個村落和周邊獵場被一頭古龍帶來的狂風暴雨襲擊,隨時都有滅村風險,如果不是當時村內的一個獵團挺身而出,他恐怕也無法活著長大成為獵人。」
        「喔喔?」女獵人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而當時那個獵團團長的武器就是成對的短銃槍。我叔叔從沒親眼見過他,但他從其他獵人的口中聽說那個團長的武藝可說是出神入化,甚至還被稱為『天下無雙』。說來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就是因為聽了這樣的故事以後才會選擇雙銃槍做為我的主修武裝。」
        「還有這樣的事情啊⋯⋯」
        「是啊。我的目標就是成為跟那個團長一樣,『天下無雙』的銃槍手!」
        迪馬可的語氣變得激昂,隨著他的話語,他握緊了拳頭、目光向上望。
        「那,祝你武運昌隆,希望你在新大陸也——」女獵人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將手呈杯狀罩在耳後:「⋯⋯你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迪馬可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一愣,道。
        「海中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迪馬可聞言,身為獵人的本能立刻讓他全身繃緊,他迅速背起武器、衝向舷窗向外望去。黑夜中的海面平緩如常,但沒過多久,海面逐漸隆起、升高然後——
        「熔山龍!右舷出現熔山龍!」迪馬可幾乎是用盡全身力量大吼道。轉瞬之間,全船先是錯愕、驚訝、慌亂,然後進入備戰狀態:獵人們抄起武器裝備、船員們衝到各砲位待命、而非戰鬥人員則是魚貫進入船艙的安全間內保護自己。
        「左滿舵!」船長的大吼從甲板上傳來,接著整艘船以幾乎要翻覆的角度向左駛去,艙內沒有固定好的東西在這時開始四處滾轉、碰撞,迪馬可拉著舷窗,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穩定下來。
幸運的是,他們並沒有撞上如小山一般的巨型古龍,但五期團船隊中領頭的一艘就沒有這種好運了:熔山龍上浮時直接將整艘船頂起,在熔岩與火把的光照中,迪馬可甚至可以看見船上的人員和艾路貓們從甲板上滑落海中。
        「天哪⋯⋯」他不禁吞了口唾液。如果不是方才女獵人的警告,或許他們也會加入領頭船的行列。「剛才真的謝謝——」
        他回頭想向對方言謝,卻只看到空無一物的座位。「嗯?她走掉了嗎?」

        「我連她叫什麼都還沒問呢⋯⋯」
3.
        安全抵達調查據點「星辰」以後沒有多久,生活就開始繁忙了起來:接不完的調查任務、食材收集、物資調配、裝備製作⋯⋯因此,這件事情也很快地被他拋在了腦後。作為五期團推薦組組員,迪馬可、宮本、雷多和艾蜜莉等人的表現出色自不在話下,不過,推薦組之中一位獵人更是厲害:他接連面對許多棘手的調查任務與狩獵,並且完美地完成了各種挑戰,甚至連前陣子剛被發現存在於新大陸的恐暴龍伊比爾裘,也都是由他狩獵的。迪馬可聽到在五期團——甚至是整個星辰裡——都有許多人私底下都以五期團的代表意象「白風」稱呼他。
        說實在,這讓迪馬可很是挫折,畢竟他是以「天下無雙」為目標的男人,他多麼希望自己才是那個被眾人稱作「白風」的人。然而,就算有著這小小的嫉妒心,他也很替這位同為五期團的傑出夥伴開心,畢竟再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同期,他受到肯定,在某種層面上就好比整個五期團一同受到肯定,迪馬可因此感到於有榮焉。
        當然啦,即便不被稱作「新大陸的白風」,迪馬可、宮本、艾蜜莉與雷多等推薦組員的實力,也是有目共睹的。這組四人獵團先後狩獵了蒼火龍、角龍、爆鎚龍等強大的魔物,並且完成了各種相關的研究等。同時,星辰據點的許多物資調達、隨團學者護衛任務,也是由他們完成的。他們為調查做出的貢獻,與狩獵的實力,可是連總司令也都讚不絕口。
4.
        「陷阱設置完畢,宮本,把牠引過來!」「知道了!」
        聽見艾蜜莉的呼喊,宮本揮舞太刀,在黑角龍的足脛上重重地來了那麼一記,極為鋒利的刃物在練氣的加持下,連迪亞布羅斯亞種堅韌的鱗甲都能輕易切穿。黑色的飛龍吃痛哀號,隨即轉過身來,怒目瞪視著腳邊那個弄痛自己的渺小生物。嘴角吐出的隱隱黑煙是角龍上科種群激昂時的標示,這意味著宮本達到他的目的了——他成功使黑角龍憤怒,確實地吸引住對方。
        「來啊笨蛋!來抓我啊!」
        一邊這樣說著,宮本一邊俐落地收刀跑離現場,讓憤怒的黑角龍跟在他身後;當然,人類是跑不贏飛龍的,即便宮本再怎麼賣力,他們之間的距離仍迅速縮小,眼看著他就要被那對漆黑的巨角穿刺時⋯⋯
        「吼喔喔喔喔喔!吼嗚嗚!」腳下一個踩空,黑色的飛龍跌入了地裡,而隨著牠的掙扎,洞壁上具有黏性的堅韌網子迅速地纏上了牠的足肢與尾巴,使牠無法脫困。「迪馬可,現在!」
雙銃槍被曳在身後,男人隨著夥伴的呼喊而從一旁的樹叢鑽出。利用前進的速度配合雙臂發勁,雙槍的槍尖立刻指向前、依著主人的意志深深刺入了黑角龍的胸部,接著,他站穩雙腳,透過腰部、背部、肩膀,帶動沈重的銃槍;槍刃化為銀光之束,或上揚、或穿刺、或下劈,佐以穿插其中的烈焰炸裂,將飛龍胸口的鱗甲掀飛、串刺、砍碎。
        「嗚喔喔喔喔喔喔!」宮本則是從飛龍的背部著手,太刀在空中畫出優美的弧線襲擊而來,搭配步法和呼吸,迸發的練氣讓他的每一擊都傷透黑角龍的內裡;每一次的劍刃破空聲,都會伴隨著魔物的高聲哀嚎、與血肉被穿透的低沉悶響。
        艾蜜莉手中的輕弩也裝填完成,開始發揚火力,貫通彈的高穿透力硬是將角龍堅硬的鎧甲貫穿,旋轉的彈芯直接擊中魔物相對脆弱的肌肉、甚至骨骼,被命中的部位綻放著點點血花,一擊一擊都確確實實地削減著對方的體力和生命力。「牠快掙脫了!宮本、迪馬可!」
        「知道!」「知道了!」
        呼應著隊長的叫喊,宮本將太刀平舉,深深刺入黑角龍體內後,以之為依託,一個蹬腳向天空高高飛起,接著勢頭一轉,以全身體重配合下墜的加速度,將劍氣與練氣提升到極致、然後釋放!「唰!」
        轉身、血振、收刀,緊接著,黑角龍的背甲開始淌血、溢血、最後則是順著宮本的劍路一分為二。「吼嗚嗚嗚嗚嗚!」
        即便目標的放聲哀號幾乎讓他耳膜震裂,迪馬可依然沒有停下,他運起雙槍,腿、腰、肩、臂一同施力,雙銃槍的槍刃同時向右斬去,將黑角龍的最後一片胸甲掀飛開來!「還沒完!」
        緊接著的反身動作,雙槍勢頭一轉,槍刃深深地沒入飛龍胸腔內——「磅!」
        火藥炸裂,兩支帶著定時引信的尖銳鐵樁打入黑角龍體內,在幾秒後把牠的胸口炸得血肉模糊;但迪馬可右腳向前重踏、硬是將雙槍再度向前帶去,並扣下了第二段扳機,隨著他的動作,槍口凝聚起火焰、由紅轉黃後變藍,預示著接下來的攻擊——
        「轟!!」
        兩聲爆炸幾乎重疊為一聲,其勁道之大、威勢之猛,連周遭空氣都被炸開似的,連隊友們都不禁為之牙關一緊。而那恐怖的後座力,除了像是要把手臂從肩窩上扯下以外,也讓迪馬可向後退開十餘公尺。
        「咕吼吼吼吼吼!」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黑角龍承受了這樣的攻擊卻仍然存活,並且展開雙翼、從地洞陷阱中飛起,牠怒目瞪視著獵人,準備對讓牠承受如此苦難的小生物們傾瀉自己滿腔的憤怒。
        「雷多!」「喝啊啊啊啊啊!」
        但在就在這時,手持劍斧的獵人,腳踏同伴的背部飛上天空,將劍斧深深地插入黑角龍的臉部;紅色的光芒與煙霧大量冒出,緊接著,就是巨大的爆破!高溫與強烈的衝擊,甚至將黑角龍那對引以為傲的堅韌巨角給連根炸斷,在地面上的迪馬可與艾蜜莉還得遮住自己的頭部,免得被骨質碎片所傷。而飛龍在這樣的攻擊後,也隨之墜落地面,隨著身體的抽動而哀號了兩聲,接著迅速歸於沈默。
        「宮本,檢查一下。」即使如此,艾蜜莉也沒有大意;她讓隊友前去檢查目標狀況的同時,上了膛的輕弩仍持續對準魔物,哪怕是後者的一個抽動,也得挨上她一排子彈。
        太刀手以刀尖刺了刺黑角龍的傷口,見對方沒有反應,將一半的刀身沒入其體內、又轉又挑地,確認了即便是這樣的劇痛也沒讓魔物有動靜後,才向隊友比出了大拇指。輕弩手點點頭,收起了武裝,並以左臂的投射器朝天空擊出了信號彈——拖著綠色煙霧的煙火信號,代表狩獵成功——調查團的其他人看見後,就會把待命中的處理班派來,把魔物的屍身拖回據點,讓研究團隊進行各種處理和研究。
        「呼⋯⋯終於搞定了。」宮本將武器上的血液甩下,將刀收回刀鞘,坐在大石上長吁一口氣。「我討厭黑角龍,麻煩得要死,速度又快、攻擊性又高得嚇人。」
        「畢竟是公會認定為高危險性的魔物,會有這樣的表現也不奇怪。」雷多則是取出砥石,開始研磨起自己的武器來。
        「我從在舊大陸時期就很討厭角龍上科的魔物了,又吵又好動,肉質又硬,非常難對付。不知道研究班的人到底為什麼還要我們狩獵這傢伙,舊大陸不是早已經有一堆可以研究了嗎?」迪馬可也忍不住發了幾句牢騷:「話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傢伙的速度比我記得的更快了些?你們也有這樣的感覺嗎?」
        「我看你是太久沒有狩獵角龍而產生錯覺了吧!」「噢!」宮本巴了一下他的後腦,笑道。
        「就是為了研究新大陸這邊的角龍跟以前的有什麼不一樣,才會要我們狩獵啊,傻瓜。」隊長艾蜜莉道,不忘再敲了一下迪馬可的頭頂:「好啦,與其在那邊抱怨,不如趁現在好好清點跟整備一下,萬一待會有些小型肉食魔物想過來佔便宜,我們也得把對方趕跑,免得牠們把調查對象給吃了。」
        語畢,她將幾個彈匣裡殘餘的子彈彙整到一起,重新塞入裝具上。眾人聞言,點點頭,開始整理起身上的裝備品。
4.
        半刻鐘後,受僱於調查團的艾路們抵達現場,在四人的協助下,將黑角龍五花大綁上了特製的大型板車,準備把牠從大蟻塚荒地運回調查據點。
        「從這邊往北走,森林地帶的地形比較平坦,也比較不會遇上其他的大型魔物。」艾蜜莉如是指示領頭的艾路。對方點點頭,對著其他艾路們喵了幾聲,他們便七手八腳地將車拉往另一個方向。
        「欸,迪馬可,你有去過結雲村嗎?」宮本坐在睡著的黑角龍頭上,享受著高處風景的同時也省去了走路的辛勞。
        「沒,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很想去一次。怎麼了嗎?」
        「我們結雲村有個特產遠近馳名啊,那就是超棒的溫泉!每次狩獵完之後去泡他個這麼一下,再來杯溫泉飲料,真的很過癮!」
        迪馬可回想了一下他叔叔和他說過的話,確實,他時常提到結雲村溫泉的療效、還有那些擁有神奇功效的美味溫泉飲料。坦白講,如果不是後來因緣際會被選為五期團推薦組,他還真想抽空去一趟結雲村看看——當然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自己的偶像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長什麼樣子,指不定還能從對方留下的東西裡得到些什麼關於狩獵相關的知識。
        「哎呀,來到星辰以後,其實生活條件比起以前沒差多少,但就是少了溫泉這一味。」宮本卸下太刀,捶捶自己的肩膀。「真希望之後能找到哪個有地熱的地方,說不定在周圍調查一下就會發現不錯的野溪溫泉呢。」
        「聽起來不錯,如果有這樣的調查,我一定衝第一個報名。」雷多道。
        「是啊,而且泡溫泉也是個看看艾蜜莉身材的好機會⋯⋯」話鋒一轉,宮本露出了色瞇瞇的表情。「都認識這麼久了,每次要盥洗或什麼的時候,她都堅持分開洗,真是沒意思。」
        「我也很想看看隊長的身材如何,每次看到她都穿著全副盔甲,連點肌膚都不露,實在很無趣啊。」
        「喂喂,這樣不太好吧?人家不想讓我們看啊。」迪馬可道。
        「迪馬可你也是個男人吧?好歹偶而也會想想這樣這樣的事情吧?」
        「對啊,難道你沒有好奇過,隊長在那身盔甲下方的身體到底長什麼樣子嗎?」
        被雷多這樣一說,迪馬可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平心而論,艾蜜莉也是個非常漂亮的女性,雖然身為隊長的她有著不可侵犯的威嚴,但小巧的臉蛋、別緻的五官,若不是總是沐浴在獵場的灰沙與泥濘中,還真是相當美麗動人。思緒至此,二十歲男性的妄想已經開始全力運轉,他幻想起隊長緩緩解下盔甲的每條束帶、每個扣具,展現出平常被包裹甚嚴的身體曲線的模樣——
        「嗚喔喔⋯⋯」「對吧?對吧對吧?」「迪馬可,你果然也會好奇吧!」
        面對夥伴的質問,迪馬可微微彎腰,點了點頭。而走在隊伍前面的艾蜜莉,或許是感覺到來自後方的三道異樣眼神,突然打了個冷顫:「你們是不是在想些什麼失禮的事情!」
        她向後大吼道,換得的是三位男性心虛的回答:「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

        板車行經樹林地帶,雖然地形相對平坦,但也因植被的關係而使隊伍行動慢了下來。艾路們賣力地推著車子前進,而獵人們則是為了避免增加他們的負擔而跳下板車,跟著車子一起行動。
        「⋯⋯嗯?」宮本鼻頭抽動了幾下,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
        他沒回應雷多的問題,只是繼續吸著空氣。良久,他才慢慢回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沒有。」劍斧手搖搖頭。「但我相信你的嗅覺。迪馬可、隊長,我們可能有伴了。」
        雷多將劍斧從背後抽出,舉在身前,開始警戒四周,宮本也跟著拔出太刀;迪馬可和艾蜜莉慢了半拍,但也各自將武器備便,準備對付任何不速之客。
        「越來越近了。」「我也聞到了,好臭的味道。」
        迪馬可握緊雙銃槍的手柄,並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到感官上,試著在對方出現前先一步行動。艾蜜莉將輕弩舉至面前,槍托抵肩、眼就瞄具,隨時準備開火。
        「咚、咚、咚⋯⋯」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規律的震動,墨綠色的巨大身影穿破樹林,襲向眾人——「是恐暴龍!板車右邊!」
        雷多扯開嗓門大吼。沒有戰鬥能力的艾路們驚慌地奔入樹林內、或是掘地逃走,留下四名獵人面對這頭巨大的魔物。「吼嗚喔喔喔喔喔喔——!」
        震耳欲聾的咆嘯,即使戴著耳塞,迪馬可仍感到內耳被巨大的音波刺得發疼。恐暴龍張開血盆大口,但目標不是獵人,而是板車上的黑角龍屍身。
        「你——!休想得逞!」「宮本,不要!」
        無視隊長的喝令,太刀手掄起武器,朝正撕咬著黑角龍的墨綠色巨龍衝去。手起、刀落,劍刃在恐暴龍的足脛上留下了一道道傷痕。「那可是重要的調查目標啊!」
        恐暴龍發出了一陣低吼,抬起巨足想踩死宮本,但後者以靈巧的身法躲過了這一擊,趁此破綻,他的太刀再度發難,朝著獸龍的腿部又是一陣揮砍。
        「你們兩個,快去幫他!」艾蜜莉的聲音裡夾雜著恐懼,但誰也不會怪她。身為獵人,沒人不知道恐暴龍的可怖——單單是靠那不知疼痛為何物的巨軀發動的攻擊,就已經極為致命,再加上那似乎要將天地吃進肚中的食慾、以及為了覓食而見誰就殺的殘虐性,每年都有獵人恐暴龍口中的消息,也難怪獵人公會將恐暴龍列為與古龍同級的最高危險度。更糟的是:明明沒有被攻擊,這隻恐暴龍的身體卻已經呈現發著紅黑色光芒與高溫的狀態。
        「惶怒恐暴龍⋯⋯」艾蜜莉顫抖著講出了這個名字。那是被無盡的食慾與饑餓所沖昏頭腦、完全失去理智的恐暴龍之名;牠們常態性保持著憤怒狀態,不停地徘徊在各地,並將所有看得到的東西都吞食殆盡,甚至有目擊報告指出牠們連古龍種也會攻擊。獵人對上牠,基本上可說是十死無生。
        輕弩手對恐暴龍擊出了一連串子彈,試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然而,足以輕易擊穿火龍甲殼的穿甲彈頭,打在恐暴龍身上卻不痛不癢,連讓牠抬個頭都沒有。
        「喝!哈!」劍士揮出了氣刃斬,纏繞著赤色劍氣的圓弧刀光劃破恐暴龍的臉部,而巨大的獸龍卻避也不避,好似這一擊根本沒有傷到牠似的。發著濃烈腥臭的雙顎襲向太刀手,而後者收招不及——
        「嗚!嗚啊啊啊啊啊!」「宮本!」
        全副武裝的獵人近百餘斤的重量,在恐暴龍口中卻像布娃娃一般:右手遭噬咬的宮本,輕易地被恐暴龍連人帶刀甩上半空,肌肉與骨骼被撕裂的他發出了痛苦的哀嚎,而當身體結構再也無法支撐此種折磨、終於斷裂時,他從十餘尺的空中重重墜地,掙扎了一下後,便沒了動靜。
        「宮本——!可惡!」
        雷多見友人如此,悲憤異常。舉起劍斧,他朝恐暴龍發動衝鋒,斧模式的長柄在離心力加速之下,沈重的縱斬劈向獸龍的臉部,但可以重創任何飛龍的斬擊,卻只從對方堅韌的下顎上打落了幾顆牙齒。發出仿若在嘲笑獵人的低吼,魔物一個甩尾,將雷多打飛到岩壁上。
        「呼噁——!」「雷多?雷多!」「迪馬可,小心!」
        隊長的呼喊讓他轉過頭來,只見恐暴龍那如刨刀般的下頷朝自己襲來,迪馬可向右猛地一跳,才勉勉強強逃過了被利齒咬成碎肉的命運。
        「隊長!」
        但恐暴龍卻順勢將下顎插入地裡,用那強健的頭頸部肌肉,將整塊地面刨挖而起,並以驚人的力量將土石拋出,而其拋物線末端就是艾蜜莉所在之處。
        「呀啊!」「隊長!不!」
        巨岩在落地瞬間爆開,其中一塊石頭紮紮實實地砸中了艾蜜莉的腰部,瞬間的劇痛讓她立刻失去意識、倒臥在地。
        「吼喔喔喔喔喔喔!」恐暴龍發出了像是滿足一般的咆嘯,隨即轉過頭,面對迪馬可。深綠色的巨口滴落著腐臭的唾液、而龍屬性能量則是不規則的從牠的齒縫間漏出,迪馬可吞了口口水,努力以發抖的雙手握緊雙銃槍的槍柄。
        「吼嗚嗚嗚嗚——吼嗚!?」「嘿!呆頭,看這裡!」
        咆哮與攻勢被突如其來命中眼睛的爆裂胡桃打斷,恐暴龍吃痛著猛甩頭部,眼淚隨著這個動作灑落四周。迪馬可循聲望去,看見一位穿著舊式獵人裝束的女獵人,站在岩壁高處,一面輕拋手上的爆裂胡桃;她的身上除了一把老舊的金屬銃槍外,還扛著動也不動的雷多。
        獸龍被打中眼睛的痛苦化為了狂怒,頭部周圍的龍屬性能量迸發,化作濃厚的瘴癘之幕,遮蓋了牠的臉部,僅留一對發著紅光的雙眼,直挺挺地瞪著女獵人。接著,牠雙腳猛蹬,朝對方飛撲而去!
        「哇喔,真有活力啊!」但女獵人早已料到這一記。她輕巧地蹦下岩壁,彷彿身無一物似地,一著地就拔腿狂奔起來。「喂——小兄弟!幫個忙,趁我吸引牠注意的時候,想個辦法把你的同伴帶著走!」
        女獵人全副武裝、背著沈重的銃槍、還扛著另一個全裝的獵人,卻能在崎嶇不平的林地裡全速飛馳,甚至連以腳力見長的恐暴龍也趕不上她。迪馬可趁此良機,收起武器、趕緊衝上前將艾蜜莉背起。
        「哈哈!呆頭龍!來追我啊!」
        迪馬可轉身,欲尋找宮本的位置,卻看到了令人冷汗直冒的畫面:女獵人以靈活的身法,在茂密的樹林間穿梭,以毫釐之差閃躲恐暴龍的每一記攻擊,並確保肩上的雷多不會在此過程中受到任何傷害。他不禁吞了口口水,然後將宮本那癱軟的身軀上肩,大喊:「我這邊好了!快走!」
        不幸的是,不只女獵人,恐暴龍也注意到了他的叫喊。墨綠色的巨龍調頭,發出了懾人的咆哮後,朝他的方向狂奔而來。「糟了——」
        「這個傻孩子⋯⋯」女獵人嘀咕了一聲,雙腳隨即猛力一蹬,以難以想像的高速追上恐暴龍、與之並肩而行,接著,她將手中的爆裂胡桃朝獸龍的右眼一扔——
        「吼喔喔喔喔喔!?吼嗚嗚嗚!」果物因衝擊而爆碎,大量碎片朝四周噴發,其中不少噴入了恐暴龍巨大的眼瞳中。脆弱的視覺器官受到如此衝擊,即令強如恐暴龍,也不禁掙扎起來,藉此空檔,女獵人幾個箭步衝到迪馬可身旁、拉起他的手臂就開始跑:「小兄弟,別發呆了!走吧!」「啊⋯⋯啊啊,對!」
        巨大的腳步聲響起,迪馬可轉頭,差點沒把心臟給嚇停——恐暴龍恢復了戰鬥態勢,正朝他們狂奔而來,而那張纏繞著黑紅色能量的大口,與自身的距離正以難以想像的速度急遽縮短中!
        「小兄弟!眼睛閉緊!」女獵人用左手捏碎了一顆發著黃光的球體:「這個送給你!」
        她將球體往正前方一拋,強烈的閃光隨之照耀四周,緊接著是恐暴龍的嚎叫,還有四周物品被牠毀壞所發出的噪音。迪馬可這才意識到,女獵人拋出的,是顆投射器用的閃光球:她反過來利用恐暴龍對他們的追擊,將閃光彈投向牠的視野方向,確保視力靈敏的獸龍一定會吃下突如其來的這記「驚喜」。
        「快趁現在,帶我到你們的紮營基地。」「啊啊,知、知道了!」
5.
        一到了營地,女獵人立刻將傷員一字排開放躺在地,在接待員(受付娘)的幫助下,她利用各種裝備和藥品、迅速地架設起了一個簡單的醫療站,並且熟練地檢傷、分類、處置起三人的傷情。
        「幫我用紗布壓住他的傷口——用膝蓋壓著就好了!把雙手空出來,替她清創跟包紮。然後妳,打救難信號,請公會的人來協助後送!」「我知道了!」「啊啊、是!」
        艾蜜莉與雷多的傷不算重——至少以獵人這個職業所能受的傷來說,不嚴重——隊長被巨石迎面打中,肋骨幾乎全部斷裂,使她的胸廓隨著每次呼吸而呈現不規則起伏,且盔甲薄弱處之下的皮膚也被強烈的衝擊撕裂,鮮血不停地泉湧而出。劍斧手被獸龍擊飛時,側面撞上一旁的岩塊,故他的左肩與左腿現正呈現不自然的扭曲,且左大腿在過程中也被破裂的盔甲刺穿,兩條銳利的金屬碎片正插在他的股四頭肌上,傷口兀自淌著血。
        但比起宮本,上面兩位的傷真的不算什麼。恐暴龍下顎上那一排排尖銳的牙齒配合其恐怖的咬合力,將宮本的肩關節連同防具給一起咬碎、並把他的右手硬生生從身體上扯了下來。而獸龍那強酸性的唾液,把宮本的骨、肉、衣物、盔甲等溶成一團看不出原形的糨糊。
        迪馬可在剛看到夥伴的傷情時,幾乎要絕望得當場傻住,而接待員則是嚇得當場哭出聲來;若不是女獵人的當頭棒喝,他們倆根本不可能用如今的效率處理傷患。「有時間發呆跟哭的話不如趕快來幫忙!他們還有救啊!」
        只此一吼,兩人便從原先的不知所措中脫身,開始乖乖聽起她的指揮。女獵人先是迅速地檢視三人的狀況,只一眼便判斷出輕重緩急後,指點了一下迪馬可和接待員該怎麼做,便開始替宮本進行傷情處置。她解開了太刀手的防具、以膝蓋緊緊壓住了傷口的近心端,並同時以手邊現有的簡單器具和少量回復藥替他清創,再將塗滿了硬化藥的厚布料敷在他的傷口上,在保持著對傷口施壓的同時,她迅速地以布料跟織帶在宮本的上半身綁出了急造止血帶。整個過程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完成,而這時迪馬可才剛替雷多上好骨折固定板而已。
        「呼⋯⋯雖然有點猴急,但這樣應該能行。」她一邊以單膝壓住宮本的傷口,一邊擦了擦汗,道:「我用了點硬化藥在你的夥伴身上,這樣能夠限縮他末梢血管的流量,會比較快止血,但怕是有點後遺症就是。之後每八刻鐘幫他換一次藥,一天後就改成一般的回復藥,免得他的傷口定型,反而沒辦法癒合。等他醒來以後記得定期給他吃漢方藥,不然傷口會化膿爛掉。」
        「呃⋯⋯知、知道了。」迪馬可笨手笨腳地將艾蜜莉的傷口包好,唯唯諾諾道——他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雖然身為獵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運氣好,他在舊大陸狩獵時從沒有遇到過自己或夥伴重傷的狀況:通常都是喝點回復藥就能搞定的事情。當然,更別提什麼應用硬化藥來封閉傷口止血了。
        「幸虧對方的唾液幾乎把他的血管都熔毀了,不然失血量會更大,你的夥伴算是撿回一命了⋯⋯但可能也沒辦法再揮刀了。」女獵人說完,揉了揉自己那頭有點紊亂的金髮,嘆了口氣。迪馬可這時才注意到,對方就是自己剛來到新大陸時,在船上遇到的同一個人。
        「小姐,有拍發信號了嗎?」她轉向接待員,問道。後者聞言,猛力地點著頭。
        「很好,最晚再四刻鐘後,後送人員跟支援班就能趕到了。」
        女獵人長吁一口氣,坐在地上,從懷中拿出了一支雪茄:「我們現在就只要救治傷患、觀察狀況然後定期換——」「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一聲非常接近、且再熟悉不過的龍咆打斷了她的話語。女獵人白了白眼、嘆口氣,將雪茄收回袋中。「就是不肯讓我歇會兒,是吧?」
        她咕噥了幾句,隨即將背後的鐵銃槍抽出、斜斜地扛在肩上,並將迪馬可的一把短銃槍和身上的彈藥皮帶抽走。
        「小兄弟,武器借我用一會兒。」「喂——等等!妳要去哪!」
        「咆哮聲離營區這麼近、恐暴龍又這麼會吃⋯⋯答案不是很明顯嗎?」
        迪馬可聞言,幾乎急得要哭出來:「別去啊!妳只有一個人!這、這是自殺啊!」
        畢竟,他可是親眼看到對方是怎麼在一眨眼的時間內,擊倒三個全副武裝的老手獵人的。不論女獵人是何方神聖,面對那樣蠻不講理的巨大力量,大概都凶多吉少。
        「放心啦,沒問題的,你們就在這裡好好顧著傷患,我不會讓牠越雷池一步的。」
        然而,對方扛著一長一短的兩柄銃槍,轉過頭來,露出了微笑。「記得定時替他們換藥,我先出發啦!」
        「等等!」迪馬可在對方離開前,再度叫住了她:「妳、妳到底是誰⋯⋯?明明有這樣的技術跟經驗,為、為什麼卻從來沒在調查團內聽過妳?」
        金髮的女獵人聞言,停下了腳步,但這次她沒有回過頭,只是淡淡地說道:
        「還記得你在船上說過的那些話嗎?你叔叔跟你講的那些故事?」
        「⋯⋯啊?」
        「我說你啊,連自己的偶像用的是什麼武器也搞不清楚,未免也太傻了點。」
        「哈?」
        女獵人豪氣地笑了起來,接著迅速地衝出營區,留下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迪馬可、以及根本聽不懂他們之間對話的接待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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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奇幻日常系小說『公爵家的獨生子』更新囉,來看看我們無厘頭的ㄎ一ㄤ少爺怎麼在異世界作威作福吧!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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