鎧甲男忐忑地等待著,交叉著的手不時用力,雙腿也間斷地抖動著,金屬頭對這緊張的態度十分不解,提問道:
「我們不是立功了嗎?」
「違反命令的立功。」
「結果不是好的嗎?」
「我們對服從軍令的重視高於勝利。」
「輸了還有什麼意義,難道會有人服從指揮故意去送死嗎。」
「戰略佈局下,有些是必要的……」鎧甲男一時回神,改口:「必要的失敗。」
「嗯……」金屬頭雖然沒有搞懂,不過既然不想說,那也沒必要追問下去。
遠遠就聽到規律地踏步聲,傳令兵的腳步聲隨著距離越近也越發響亮,鎧甲男止不住緊張,眼睛緊盯著傳令兵腰上隨著步行而晃動的軍刀,在鎧甲男的記憶之中,就地處決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上前聽令!」傳令官拿出腰間的卷軸,開始大聲朗誦:
「X龍兵團任務完滿達成,准許合編降兵,另外再加入兩兵團成一軍團,並支援下個戰場。」
傳令兵繼續朗誦其他不重要的事情,然後將卷軸交給鎧甲男。
「恭喜你啦,軍團長。」傳令兵微笑地祝賀著。
在傳令兵離開之後,鎧甲男像是鬆懈的熊一樣攤在地上。
「賭對了。」鎧甲男喃喃自語著。
傳令兵接著移動到了騎兵小隊長的營地,並宣讀了差不多的命令,小隊長一下子晉升為軍團長,與鎧甲男平等。
「大人期待你身為指揮官的表現。」傳令兵離開。
小隊長--現在是騎團長,深思這句話的意義,並想起先前在營帳內與大人的問答,一瞬間羞恥與憤怒的情緒湧上,將臉漲得整個通紅。
「我不會辜負大人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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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給、編成完畢,全軍移往下個戰場,在拿下這個戰略據點之後,已經可以選定決戰的地點了,只要下場決戰分出勝負,那就可以得到不少喘息的時間,甚至可以準備和談,而那決戰的地點在歷年來的資料來看,總是勝多敗少,隨著戰爭紀錄的增加之後,戰爭學院仔細分析戰術戰略,近年已經將此地的勝率達到了全勝,可以應對所有戰爭狀況,這都歸功於嚴守紀律又富有韌性的士兵們。
王國的軍制十分簡單,百人以上稱為兵團,由各個領地所提供的私人單位,率領者稱為兵團長;領導三個兵團且人數逾五百稱為軍團,率領者稱為軍團長,並且可以參與部分局部地區戰術的擬定;層級再高是戰團,必須受到國內首肯並有戰略思想才能擔任,戰爭的總指揮則一律稱為大團長。
雖然X龍晉升,但最受到影響的只有鎧甲男一人,X龍對此並不關心,像是甚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獸人兵團是降兵,急於立下功勳,爭取榮耀,對這晉升一點參與感都沒有;奴隸兵激情已過,本以為可以解放回鄉,但新的一場戰鬥令他們忐忑不安,雖然沒了手銬腳鐐,但依然感覺被束縛住,鎧甲男決定鼓舞士氣。
「下個戰鬥結束後會有一段和平的日子,服侍王國的軍人都可以得到市民權!」鎧甲男與X龍成員說道。
「我們只想有塊土地能自給自足,平靜地生活。」金屬頭代表著回話,眾人不停點頭。
「我承諾只要我有取得領地的封賞,就會讓你們有生存空間,但市民權是不會因此而消滅的。」
金屬頭思考一秒之後,發出讚許的吆喝聲,接著X龍兵團的成員才開始應和。
鎧甲男接著移動到獸人的營地。
「讚美吧!下個戰鬥就可以證明你們的價值了!」
獸人發出怒吼、或腳踏地、或敲盾牌,發出巨大的噪音鼓譟,像是止不住對戰爭的飢渴,也像是將鎧甲男當成領袖,完全不抱持疑問,接著紛紛拿出武器開始打磨,深怕一把不夠,要背個三四把的樣子,一下子武器的摩擦聲就取代了鼓譟聲。鎧甲男意外地看著、享受著,準備移動到下個地點。
奴隸兵的營地,在整編之後,X龍的規模最小,接著是獸人,最多的是奴隸兵。鎧甲男邊走四處環顧,營地氣氛死氣沉沉,細細交談的低語聲像是飄在空氣中的絲線,奴隸兵並不太關心他的到來,在沒有激情與強制的情況下,奴隸兵普遍是想逃離戰鬥的平凡人,奴隸兵注視著鎧甲男的眼神複雜,夾雜著主人、解放者、尊敬與恐懼。
「弟兄們,我為不能立即讓各位返家致歉。」鎧甲男宏亮的聲音像是鐘聲一樣震撼著奴隸兵,並且深深鞠躬,奴隸兵的注意力逐漸被吸引過來。
細語聲靜默了下來,鎧甲男才慢慢恢復姿勢,繼續說道:
「但幸運地是,下一場就是最後的戰鬥了,結束之後大家就可以回家啦!」
奴隸兵反應平淡,瞳孔中只有一點微小的火花。
「更幸運地是,凡是為王國打仗過的人,就可以得到王國的市民權!」
奴隸兵眼中火花大了一點,鎧甲男摸索著用詞。
「是誰?是誰剝奪了你們原本生存的權力?是誰?是誰用武力暴力逼迫你們做不想做的事?是誰?是誰掠奪燒毀你們的家園?是誰?是誰?」
有的奴隸兵開始哭泣。
「有奴役的地方就會有反抗!為了因此受害的家人,為了平靜自由的生活,為了原本該屬於己的未來,對於壓迫者,以利刃來回答他們!讓他們知道被壓迫者的志氣!」
奴隸兵以哭喊的方式回應,似乎產生了共鳴。
鎧甲男揮舞著拳頭,鼓舞著奴隸兵們,緩緩離開。
「還是這方法比較有效。」鎧甲男嘴唇微動,沒有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