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後日談,含些許小說斷罪者的系譜設定
。下町組,些許フレ→ユ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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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著頭,靠坐窗臺的由利凝視弗連振筆疾書的背影。
星蝕之後,世界陷入混亂,帝國與公會花了一段時間才讓人們逐漸習慣失去魔導器的生活。
抗議或不滿的人當然是有,但也無可奈何,始祖靈長都成為精靈的現在,要找出聖核或魔核並不容易。或許深埋地下的遺跡還有殘留舊時代的魔導器,不過也不好取得。
莉塔繼續埋首研究,沒有了魔導器,開發新能源就成為首要任務,憑藉對艾爾與瑪那的熟悉,他相信少女很快就有進展。
尤德爾繼承皇位成為陛下,艾絲提爾自願成為副帝,輔佐年輕皇帝治理國事。不過因為這是少女深思後的選擇,由利自然是支持對方,何況也因為是少女的意願,艾絲提爾並不像之前禁足似的足不出戶,偶爾也會借公務之名行旅行之實。
雷文一樣是自由自在的,不過回帝都騎士團的時候意外的多。
至於他們凜之宵星,多虧星蝕與星蝕之前的一連串活躍,他們現在可算得上有名。卡洛爾大老師還曾為一下太多的委託焦頭爛額,他們花上不少時間消化完那些小至除草、大至護衛與魔物狩獵的委託,幫忙分攤人們對於失去魔導器後的無助和慌亂。
他現在可以這麼清閒看弗連批閱公文,可是用前陣子徹夜未眠的忙碌換來的。
而他的竹馬摯友,在陛下繼位沒多久後,正式任職騎士團團長。
雖然弗連最初以自己過於年少、經驗不足為理由婉拒,但怎麼看,現下騎士團最有資格的人選還是非他莫屬。
光是讓海格力斯傾斜不至於直擊帝都,那份領導力與判斷力不容小覷。
不過,正因為襲擊世界的危機終於落幕,善後也告一段落,他才有時間像個老人一樣難得回憶這段經歷與旅程。
或許是那天艾絲提爾問起他們的童年,他現在連帶偶發地跟著回味與弗連彼此相識相處的過程。
總算走到今天這個模樣,對他們彼此而言都得來不易。
弗連依照弗連所希望的,走上正直且明亮的道路;而他也跟吉莉奶奶一樣,在最萬不得已的時候,出手並步入黑暗。
這之中究竟誰才是正確的,可能也沒有一個答案。他的罪因為尤德爾陛下的善意被特赦,但他也清楚明白,奪去他人性命這件事,已烙印於心。
不是法律赦免他這就是正確的,但如果必要,他依舊會再次去做。
而弗連就是不讓他再次犯罪,堅守的最後防線。
已經是騎士團長了,總該有點作為了吧。
拉寇那時候的無力與無奈,現在會不會更少一點呢?
他知道他們還是在對抗某個看不見的力量,只是那個「什麼」,現在比以前更容易對付。
由利凝視年輕騎士停下筆,動了動僵硬肩膀,再繼續工作。
午後陽光透過窗,曬得他整個人暖洋洋的。黑髮青年用力伸了懶腰,將視線投向弗連升遷後,變得更加舒適的床。
瞥一眼感覺沒減少的公文量,估計不到傍晚不會結束,由利乾脆轉移陣地,輕巧躺上摯友那張柔軟床鋪。
移動聲響讓弗連回頭看他一眼,皺眉似乎想提醒什麼,但半晌只是無奈嘆氣,轉過頭繼續工作。
……那個表情,是想叫他滾下床吧?
側躺繼續看對方正坐於桌前,由利打了個哈欠。
管他的,他好不容易休假想來找人吃個飯,是弗連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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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由利!」
「……?」
睡眼惺忪,由利揉揉眼睛,好一會才對焦於叫醒他的青年。
室內光線已暗,窗外僅存薄薄餘暉,弗連見他醒了便點亮油燈,晃蕩黃光映出騎士溫和面容,「久等了。」
「真的等夠久了。工作結束了?」
「到一段落,先去吃飯吧。」深知他來意的弗連微笑提議。他旋即點頭,「吃什麼呢?」
「難得由利來了,到街上去吃?」
「噢、還以為你要去食堂解決就算了。」
「如果你想的話。」
「別了,帶你出去走走比較好,省得悶出病。」由利笑了起來,翻下床,伸個懶腰活絡筋骨。
他們並肩而行,一路上東南西北地閒聊,談騎士團的近況、談凜之宵星的工作,聊最近世界的變遷、也聊庶民街的日常,誰搬家、誰結婚,或者哪裡魔物聚集、哪裡有不義之事,他們隨心所欲換著話題,交換想法,然後為不同的意見無傷大雅地爭吵。
一如他們一直以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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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某一個,另外一個午後。
簽下最後一個名,弗連緩過口氣,意外發現結束時間比預期更早。
「由利,久、……」他邊說邊回頭,末句卻下意識打住。
他知道他的摯友很漂亮,雖然並不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是偶爾會從周遭聽見類似評語。
不過他的摯友的確很漂亮——他初次自己這麼認為。
習慣直接坐在窗臺上的由利閉著眼,睡得正熟。陽光明亮那張清秀面容,像灑上一層薄薄金粉。難以誤認的凌厲氣質讓光芒柔和大半,放鬆肢體的青年毫無防備,烏黑長髮順著頰側滑下,似瀑,柔順且光滑。
靜謐得宛如畫作,折射陽光的粉塵襯得青年出塵,像童話裡的精靈,一瞬間使他噤了聲,無膽破壞。
好半晌才回過神,騎士團長小心翼翼走向對方,卻不想吵醒睡美人。
他好像很少有機會看到這樣的由利。
並不是由利會對他有所戒備,只是純粹他們相處時間在成年後就越來越少,是直到最近由利找到自己的道路,他們才又開始互動頻繁。
由利選擇了吉莉阿姨的那條路。
在那個沙漠夜晚,看著由利親手犯罪、親口承認,他不僅僅是對由利生氣,也對自己生氣。
他加入騎士團是為了消除「矛盾」,在必須有所作為時可以有人用正確的方式做出對的決擇。為了讓不公不義的事能夠用正確的方式結束,而不需要染黑像由利這樣的人的手。
可是那時候他做不到。
拉寇的時候沒有、邱摩爾的時候也沒有,甚至他自己也差點成為他們最討厭的那種騎士。
如果不是由利提醒自己,他是不是也會無意間,像很久以前那些違法騎士一樣,做出傷害別人的事?
看著由利走進黑暗的背影,就像在提醒他,不能再有第二個由利。
不能讓那些想要為善的人,必須玷汙自己的手才能拯救他人。
他知道由利不會忘記殺人的罪,那會一直烙印在由利心上,跟著由利一輩子,無論由利是否真的因此入獄。
弗連垂眸凝視眼前睡顏,此刻在光之下,純潔得宛如天使。
他很抱歉,他很努力想將由利拉向光明,但由利婉拒了這條路。他的功勳來自於由利等人的暗中活躍,他時刻告訴自己不能忘記。
為了大家的笑容而努力。
那份敲在劍身、刻於骨髓的誓言,也絕對不能忘記。
金髮青年傾身,很輕很輕地,將唇淺淺覆上薄唇——宛如羽毛般輕盈、蜻蜓點水的一吻。
但是由利,你的笑容也在那個「大家」之中。
所以不要怕,即使你選擇了那條路,你的背後依然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