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青歲先前的猜測,願意站到前線跟軍隊一起作戰的冒險者根本是少數中的少數,在收集地形勘察的樣本資料之餘,她也曾經巡過位於多特萊爾防線的前線基地,目睹正隨軍往羅巴防線前進的幾批冒險者。
但是當她前去向他們表面閒聊、其實是收集看法的時候,得到的答案都跟自己想像的有所差距。
『我可沒有那麼偉大,只是覺得後勤實在太無聊了,衝在最前面肯定能看見很多有趣的事情。』
『蛤?老子只是想找架打而已,對面好幾個紅毛仔可以當活標靶,殺了也不用擔心出什麼問題,不是很棒嗎?』
『這是官方發布的任務吧?啊?這裡是誰我是哪裡?我等等要幹嘛?』
幾乎都不是什麼正經理由,而且真的有完全沒讀過相關資料、不知前因後果就跑到前線去的人,讓青歲聽了之後實在尷尬不已。
當然,覺得尷尬的並不只青歲一人,她敢說她在訪問這些冒險者時,確實看見了一旁正在生火取暖的南方戰鬥群和魔眼族軍人,露出了不是無奈就是斜眼鄙夷的神情。
偏偏這群意見難以統合的人都是聯邦認可的戰力……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如果一軍人馬之間沒能達成共識,那阿爾斯特軍打的根本就是易如反掌能夠搞定的一盤散沙。
「無論如何,你們都還是接下了這樣艱鉅的作戰行動,這一點咱替自由聯邦感謝你們。」無論這批人到底對銀星和她的想法是如何,她都向他們行了一個貴族禮。「相信你們都是不會畏懼前方的勇士,但是凱爾特專屬的『鬥氣』能力,咱前幾天就親身領教過,以他們的實力並不是什麼好應付的族群,就算以南弗軍的魔眼視力和南方戰鬥群的武裝技術,應該會讓難度下降一點,但諸位一樣不能過於輕敵,做到盡力而為就可以了。」
後來的時間,青歲都在閱讀這幾名冒險者的報名資料,分析他們的能力以決定他們該待在什麼樣的定位、應該走前鋒還是主防禦、配合什麼樣的軍種戰鬥。並將相關的戰術提議給軍方作為參考。
雖然軍方還是對這些冒險者的配合度不太信任,特別是那些魔眼族軍人,但是青歲都已經投入了心神去幫忙這一部份,在分秒必爭的戰事中即是沒辦法之中的辦法,所以他們還是決定採納下來。
很快的就到了下一次對敵作戰的日子。
既然前線冒險者特別少,青歲來到這裡作戰的目的就是讓每一個人的戰力都能夠達到最有效的發揮,再加上她曾經支援過個時期主戰力的輔助能力,期許達到一人當兩人用的奇效。
守軍全數鎮在防禦牆之後,青歲站在城牆之上,把握住最後一次提振防守方士氣的機會後,便偕同先攻部隊馬不停蹄的朝著敵方軍營前進,那群德魯伊們馬上就發現了異樣,讓阿爾斯特軍還能有整裝出戰的餘裕。
青歲幫全體施放了光之盾後,耳邊很快就只剩下槍與砲的環繞音效──魔眼族和南方戰鬥群的共同點就是專長使用槍械等科技武器,因此兩者相性非常的高,又正巧與對面施展鬥氣、崇尚自然為主的凱爾特人呈現極端的對比。
不過由於魔眼族人有相當多的先天優勢,他們的雙色瞳中,僅有紅色的眼珠才是本體,身體對他們來說只是隨時都可以更換的容器,除此之外更有接近返祖的威力加成,體術和武技都相當高超,故比起南方戰鬥群以相對脆弱的一般人類為大宗,魔眼族軍人大多時間都是擔任打頭陣那一方的角色,南方戰鬥群則是技術上的火力支援。
但是百密總有一疏,誰也不會想放過任何增加勝算的方法,包含冒險者這麼一種變數。
砲擊不只振著敵我雙方的五臟六腑,也同時撼動著阿爾斯特的城牆,青歲暗中期許著每一個被她約談過的冒險者都能依照原定計畫來行事,而不要擅做主張的出任何亂子。
她振翅飛舞於硝煙與迸散的火光之間,協助被敵方防守給擋下來而僵持不下的我軍,另一方面也嘗試著與其他有飛行能力,或是自由聯邦軍用級載具的持有者們,接近阿爾斯特城牆協助破壞。
忽然,她聽見了幾支箭矢破空的聲音,幾乎都是往她這個方向來,而且全數帶著鬥氣。
她連忙壓低飛行高度讓那些箭矢驚險的從她頭上越過,但是對空攻擊並沒有停止,那些飛箭不斷地在破壞她的光屬性防禦姿勢,只要她開始忙著閃避,阿爾斯特的城牆就少了個威脅。
簡直像是一開始就針對她似的……等等?
腦海中浮現了之前與弗格斯戰鬥時,那名一直在旁邊輕鬆觀戰、自言自語的兔耳女德魯伊。
該死的,估計當時所有人使出來的招,全部都被那隻德魯伊給記下來,公布給所有的凱爾特軍了。
難怪明明白翼是聯邦的空軍載具,這批人看見的時候卻一點也不害怕,因為白翼當時黑子也有用過……
弗格斯一個人就讓當時所有人幾乎開大來戰鬥,但是他卻沒有弱點可以讓我軍掌握,這落差實在是太大了。
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那道已經有了裂痕的城牆離自己好遙遠......
※
「您的意思是,阿爾斯特也收集到了聯邦戰力的資訊嗎?」
被情報官這麼問,她心有不甘的捏著自己的長裙,愧疚的低下頭。
「是的,非常遺憾,這次沒有擊潰敵軍的防禦工事。」
「您不需要道歉,華稜卿。上陣的人數本來就不多,沒有被那些難纏的鬥氣兵反攻就已經是大幸了。」軍人在戰場待得久,自然也習慣了用兵總有輸贏。「我會轉達這些情報,讓像您一樣曾經與弗格斯戰鬥過的那五名冒險者再承接到對敵軍委託時,能獲知他們的戰鬥資訊已經被公開的警示,此外也會提醒白翼持有者謹慎使用。您還是早點休息吧,這陣子不要走前線對您會比較安全。」
休息?她今天還可能睡得安穩嗎?
得到「與冒險者並肩作戰的神靈」這個美稱的,只有過去的自己而已。
她苦笑著與情報官道別,但是那一顆頹喪的心直到返回冒險者會館的房間時,依然不止息的下墜、下墜、下墜……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