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當巨大惡魔的每次攻擊在光之騎士身體上落下時,光之騎士身上的鎧甲便會劇烈的閃爍,接著又更加黯淡一分。
戰鬥已經結束了,剩下單方面的虐殺。
在巨大惡魔的轟擊下,光之騎士的鎧甲開始碎裂,閃爍的頻率也越來越低。顏色從原本的亮銀色逐漸轉為死沉的灰色,彷彿隨時都會破碎消失似的。
看到這一幕,龍靜做出眾人意料之外的行動。那就是朝著巨大惡魔與光之騎士的戰場全力跑過去!
「喂!等等……小靜!你在做什麼?」龍煞焦急地大喊出來,而龍雪則是在下一刻同時邁出腳步去追逐衝過去的龍靜。
「什麼……?」龍雪有些驚訝的看著龍靜背影,此刻的自己……竟然是完全追不上龍靜,只能夠被她給遠遠拋下。
兩人的速度非常快,在這毫無阻礙物的平地上,兩人只在一瞬間就衝到巨大惡魔與光之騎士的腳下。
在龍靜停下來的那一瞬間,龍雪也跟著停了下來。
「你到底在幹什麼?我和老爸千里迢迢來這裡可不是來見你死的!」龍雪抓著龍靜的肩膀生氣說著。
就在這一剎那,光之騎士的身形完全潰散。一名雙臂斷裂,渾身傷痕累累的少年從天空之中掉了下來。
龍靜穩穩地接住從天上掉下來的白夜,時機點抓得剛剛好,彷彿龍靜就是為了接住白夜才衝到這裡似的。
看到這一幕,龍雪愣在原地……
「我跟他承諾過……當他受到力量的操控,一定會把他給叫回來的。」龍靜慢慢地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姊姊露出一個宛如叫她放心的笑容。
龍靜慢慢將昏迷過去的白夜交到龍雪手上。
「我的生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要怎麼選擇是我的自由。今天,我選擇站在這裡!姊姊……這孩子,就拜託你帶回去了。」
「喂!」龍雪將白夜給接了過來,眼睛緊緊盯著龍靜的雙眼。
只見龍靜面帶微笑,眼神裡沒有絲毫猶豫的波動,平靜而又堅決。看到這樣的龍靜,抱著白夜的龍雪轉過身去。
「你確定要這麼做?」
「嗯,再見了,姐姐。」龍靜明確果斷地回答著。接著她也轉過了身子,輕輕地說:「還有……謝謝你。」
龍雪沒有在回答任何一句話,而是抱著白夜往眾人的方向衝回去。
從沒有人看過的,龍雪的眼淚,隱隱地藏在濕潤的眼角邊,卻馬上快速地滑了下來。也許以後她會後悔自己所做的這個決定,但是此刻……她決定讓龍靜去做她想做的。
龍靜仰視著比自己高出幾十倍的巨大惡魔,張開自己的雙手,竟然好像是要阻擋他的去路似的。
龍靜的眼神堅決,沒有任何退縮。
雖然這看起來無疑是螳臂擋車、蚍蜉撼樹,但是那巨大惡魔竟然真的是停在原地,用不解的眼神看著龍靜。
「你想要遵從本能肆意地破壞、你想去瘋狂的殺戮以追求快感、你想去毀滅這個世界、毀滅這裡的文明,你想怎麼做都隨便你吧!」龍靜朝著巨大惡魔吼道:「可是……你想要這麼做之前,就得先跨過我的屍體!」
巨大惡魔露出獰笑,舉起牠粗壯的右手,毫不在意地朝著地上的龍靜猛捶下去。
「以前曾經覺得我們所簽下的契約:『你死了我也會死,我死了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真的是一個很不平等的條約。現在想想……有這一條規定真的是太好了。」
※※※
「哈哈哈……怎麼了?你不是要奪回你的身體嗎?」黑暗化身抓著徐凌的脖子狂傲地笑著。
此刻的徐凌渾身上下都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洞口,他的四肢都已經被扯下來。由於這裡是精神的世界,只有失去意志才是真正的失敗。所以受到再大的傷都不會喪命,但所承受的痛苦卻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正是所謂的生不如死。
周圍的環境變成一片灰暗,天上的濃厚雲層正式降臨在血紅大地上,地平線邊的曙光已經照射不到這個世界。
徐凌覺得自己的身體外側正在被周圍的灰黑色霧氣所侵蝕著,而內側則是有著瘋狂且不受控制的力量在肆虐,再這樣下去的話……徐凌遲早會被這一片世界給同化掉。
「徐凌……假如你有一天醒過來發現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龍靜的聲音又在徐凌的腦海中響起。
事實上,從徐凌在精神空間清醒過來後,就不斷聽見龍靜呼叫的話語。
不過,這次的感覺竟然好像有些不太一樣?比起呼叫,聽起來竟然更像是在……訣別!
「比起我來,也許莉娜還要更加地適合你。她是個好女孩子,不但溫柔而且又可愛,也願意為你去死。像她這麼愛你的好女孩,你可別再讓她傷心了啊!一定要好好的對待她喔。」
「喂!等……等等!龍靜你在說什麼啊?」縱然知道龍靜聽不見自己的呼喊,但徐凌依然是情不自禁大聲地吼了出來。「你不是我的妻子嗎?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好像要我再去娶莉娜回來似的……」
「再見了……」龍靜的聲音到此結束。
就在這一剎那,徐凌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被撕成兩半。一半還在自己的身上,另一半卻完全消失無蹤了。生不如死、痛不欲生……這並非是身體上的疼痛所能夠比擬的。
『我送給你的三個寶物,第一個便是你的召喚獸。要怎麼使用隨便你吧!不過勸你最好善待牠而且不要讓牠死亡。雖然就算牠死了你也不會死,可是你們的靈魂已經聯繫在一起了。再次奉勸你最好還是別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否則召喚獸死掉的話後果自負。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
此刻,永無止盡的空虛感充斥著徐凌的心神,感覺整個世界在他的面前都變成一片黑白。所有的事物、一切的一切都喪失了意義。他的眼睛猛然睜大,已經失去四肢的軀體竟不斷地顫抖起來,大量的血液從他的傷口中流出,但徐凌宛如完全感受不到痛覺似的。
「外面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無法抑止地大吼了起來,內心出現極端的恐懼。
徐凌在害怕,他在害怕「再一次」地失去龍靜,而且是真正地失去她。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啊!」徐凌瘋狂地大吼。
就在這一瞬間……徐凌的吼聲竟宛如一場颶風似的颳了起來,在周圍不斷環繞而且擴大,最終徹底地震響這個世界。四周的烏雲被瞬間吹散了一大半,遠方的地平線重新照耀在這個世界中。
「什麼?」黑暗化身彷彿是不敢相信眼前的這種變化。接著眼神一冷,將眼前徐凌的脖子徹底扭斷。
「事到如今,我不可能重新讓你取回身體的!最後還是我的勝利啦!哈哈哈哈……」
黑暗化身的瘋狂笑聲笑到一半突然遏止。
徐凌的身體已經在自己的身前完全消散掉,可是周圍的烏雲竟然也完全的不見,全部都被趕回萬里高空上。地平線上的曙光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熱光芒,接著在這個世界中迎來第一次的……朝陽升起!
「我沒有時間再跟你混了!你現在、馬上、立刻……」徐凌憤怒的聲音宛如從這個世界的每一處角落發出來,又或者說是這個世界已經完全與徐凌的意識融合在一起。
「給我滾!!!!」如同打雷一般的吼聲響了出來。與此同時,朝陽的陽光投射在黑暗化身的身上。
「徐凌!別以為你贏了!」當陽光照在黑暗化身的身上時,他的身體頓時冒出一陣陣的白煙,接著開始快速地腐蝕融化掉。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只要你還持續地使用我的力量,遲早有一天……我會徹底霸佔你的身體!」
※※※
徐凌眼前再也不是那虛幻的紅土大陸,而是有些淺灰色,看起來有些潮濕的泥土地。
他的視野非常清楚,徐凌注意到自己的視線是從幾十米以上的高空看出去的,在這樣的高度與此時的視力可以輕易看見幾十公里外的事物。
此刻他的手臂正砸在一處地面上,在這淺灰色的大地上被自己充滿肌肉的黑色巨大右臂給砸出一個大坑。
突然間,徐凌竟然不敢舉起自己的右手。
他害怕看見自己壓在右手下面的東西,害怕面對自己腦中的恐懼,害怕在自己的拳頭底下看見的是……
徐凌慢慢地將右拳移開,接著他看見自己這輩子最害怕、最恐懼、最不想見到的東西。
那是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地渾身上下已經支離破碎。
可以看到碎裂的森森白骨刺出肉體之外,從白骨所刺出來的傷口甚至可以看見屍體內已經破裂的內臟。
這具屍體的臉雖然已經模糊不清,血肉模糊,但是從它的衣服、身形以及左手無名指上、那一枚徐凌熟悉到不能夠在熟悉的戒指……
那一枚戒指,是徐凌在新婚之夜送給龍靜的。
在吉貝斯塔大陸並沒有結婚戒指的習俗,但是徐凌與龍靜都是從地球上所過來的,這枚戒指證明他們穿越兩個世界的愛情故事。
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這個屍體正是龍靜,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徐凌將龍靜的屍體給輕輕地捧了起來。
在腦海中閃過自己與龍靜所一起生活過的點點滴滴,從高中開始相識,接著在異世界開始熟悉彼此、相戀、告白、相愛、最後結婚。
而現在,手上冰冷的溫度清楚的告訴徐凌:龍靜死了!
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是徐凌用自己的手,殺死自己最愛的戀人!
「嗚哇哇嗚哇啊哇啊啊!」在這幾乎是空無一物的灰色平原之上,一隻巨大的惡魔正在仰天長嚎,牠捧著愛人的屍體坐在地上,悲慟地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