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 08：怪胎秀
起初，他嚐到海水苦澀，接著是波浪與冰冷。
他不記得上次去海灘玩是什麼時候，或許那時還是個孩子吧。他記得母親會躺在陽傘下打盹，哥哥們會扔下他在沙灘上打鬧或用魚網戳爛各種被沖上岸的小生物，只剩武打師傅陪著他，靜靜地注視眼前光景，享受海風吹拂臉頰。至於父親？大概又去工作了。
然而，不自然帶有氯味的鹹腥將他迅速拉回現實。
還有人們的聲音。
「這實在……非常神奇。」潘蜜拉目不轉睛地看著帖木兒從灌滿人造海水的游泳池面探頭。
「只差沒長出魚鰓。」帖木兒不置可否地掃視眾人，幾個科學家害怕地躲到潘蜜拉背後。
「或許這就是未知X和吸入深水而產生異變的人類之間最大的差別。」她蹲下身觀察帖木兒身上的鱗片。理查正拎著一疊浴巾走來，但她卻選擇在理查靠近池畔時將對方踢進水中。
「幹！」帖木兒連忙抓住落水的金髮殺手，利爪猛然從指間冒出，這讓科學家們更驚慌了。「妳在搞什麼？」他對潘蜜拉咆哮。
「我猜想理查陷入危險能引發你快速進入異變狀態。」潘蜜拉壞心地聳肩。
「但妳也犯不著把他踢下水！」
「我可是考量到你泡水泡了整整半小時只長出幾片魚鱗才選擇這麼做，這跟你們先前的說詞明顯不同。」
「也許不是因為我陷入危險才讓他這樣。」理查撥開濕透的髮絲說道。「有沒有可能是導因於強烈的情緒波動？或求生本能？」
「這會是下個測試的目的，建議你先離開池子。」潘蜜拉把掉落在地的浴巾扔給他。
「那我呢？」帖木兒不快地把老搭檔推回池邊。
「當然是留在池裡，我們有另一位受測者。」
「誰？崁蒂？」
「不是。」她拿起對講機。「叫比利進來。」
「比利？！」帖木兒對推開大門的魚怪哀號。
「看來我們現在站在同條船上了，殺手先生。」比利用那半張人臉露出嘲諷笑容。
「你他媽怎麼變這麼醜？」
「彼此彼此，或許深水正在把我逐漸變回人形，但就目前情況來看，那藥物正對你產生相反的效果啊。」比利跳進游泳池，無視帖木兒的咒罵愉快地伸展起四肢。
「感覺如何？」潘蜜拉問他。
「比浴缸好多了。」他一邊游泳一邊對帖木兒潑水，這讓職業殺手發出惱怒的低吼，但所有人都注意到帖木兒身上的鱗片有越來越多的趨勢。「你真的怕我對吧？做太多虧心事終於得到報應了？」
「媽的死怪物……」帖木兒死瞪著他。
「先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再來罵我怪物吧，我還得感謝你們兩個殺手讓我名正言順搬進貝蒂家呢。」
「說說你最近身體有什麼變化吧？」潘蜜拉不禁翻了個白眼。
「除了長回半邊臉之外沒什麼不同，頂多比以前更愛吃魚，但有件事挺奇怪的。」
「什麼事？」
「當我在海裡時，海水能讓我聽見一些聲音，妳知道的，就像那些違反物理法則的電影一樣，水裡有人在對我說話，但人造海水就沒這個效果。」
「什麼聲音？」
「有個聲音告訴我，我成為現在這樣子並非偶然……」他思索道。「他……那聲音應該是個男人，他還不停說著一句話……『陸地令你命絕，汪洋予你新生，大海……會告訴你答案。』」
理查瞪大眼睛。
大海會告訴他答案？
難道那時聽見的不是幻覺？
「這確實頗奇怪，但把你們帶到海邊風險太高。」她皺起眉頭。
「如果把這池換成天然海水呢？」
「給我幾小時準備。」她示意兩人上岸。「不想打架就滾上來。」
「我又不是暴力狂。」比利漠然回嘴。
鱗片指爪在帖木兒離水後仍未褪回皮肉下，他一邊瞪著比利一邊擦乾身體，直到對方走出大門才恢復原狀。
「本來想拐你們幹上一架，不過比利似乎沒興趣。」潘蜜拉望著比利的背影說道。「況且理查可能會一槍斃掉他。」
「我當然會這麼做。」理查把浴巾扔給一旁驚魂未定的科學家。
「那最好，不然我就拆了那該死的記者。」帖木兒低聲碎念，隨即走向金髮殺手查看。「你沒事吧？」
「傷口有點裂開而已，別擔心。」
「先去換衣服吧，等會幫你換藥。」他搭上對方肩膀走向更衣室，此舉讓潘蜜拉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我竟然在吃他們的醋。她無奈地想著。
「你們感情真的好到不行耶。」比利趁帖木兒沖澡時溜進更衣室。
「他是我搭檔。」理查面無表情地回應他。
「峽灣人謠傳他對你如同對待親生兒子。」他拿起一個裡頭充滿液體的大面罩戴上，面罩將頸側的魚鰓一併罩住，理查能看見魚鰓在液體中規律地開闔吐出泡泡。「雖然你們應該沒差太多歲就是了。」
「帖木兒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收留我並教我如何成為職業殺手。」
「他確實是很優秀的老師。」
「還在記恨我殺了你？」金髮殺手歪嘴笑著。
「等這堆狗屎爛蛋結束我們再來算帳。」比利也回以狡猾笑容。「喔對，你想知道變成未知X還有什麼特殊能力嗎？」
「我洗耳恭聽。」
「我聞得到你們的情緒，就算在水裡也聞得到。或許就像動物一樣，我能聞到人體散發出的恐懼、憤怒與慾望，你搭檔全身上下散發慾望的腥臭，挺噁心的。」
「我一點也不意外。」
「但他在你身旁時更明顯。」比利在淋浴間水聲停止時這麼說。「你們真的只是搭檔？」
「你最好趁我想再殺你一次前滾出去。」
笑容仍未從理查臉上消失。
「只是說出我的觀察而已，不聽拉倒。」他快步溜更衣室。
「那傢伙在這幹嘛？」帖木兒不快地踏出淋浴間。
「像個八卦嬸來串門子而已。」理查聳了聳肩。
別相信那怪胎記者的胡言亂語，那不可能。
他著實在心裡嘆了口氣。
~*~
吉米打開事務所大門時發現自己踏進一場舞會。
大廳裡充滿熟悉臉孔，無論死活全都身著華服悠哉地跳著舞，彷彿沒半隻眼睛注意到他的存在，就連先前折騰他好一陣子的尼可洛也沒跑過來向他搭話。
「我很確定我在做夢。」他喃喃自語。
他看見翁肥挽著露西的手在舞池中旋轉，露西臉上洋溢幸福笑容，那像極了她母親年輕時的模樣。
那讓他感覺刺痛。
並非所有罪犯都一臉窮凶惡極。
他最無法對付溫柔的罪犯。那些滿口為了他好而犯下無可彌補錯誤的「好人」，他永遠掙扎著到底要憎恨還是憐憫他們。
落地窗邊坐落樂團演奏著，亞歷克斯的未婚妻被一襲黑紗包裹(至於亞歷克斯則是毫不意外地和理查窩在一起，旁邊還有摟著潘蜜拉、笑得像個傻子的帖木兒)，站在麥克風前演唱他從未聽過的哀傷歌曲。
他轉瞬間被所有賓客包圍，身陷漫舞的人群之中。
所有人都在旋轉。
他從落地窗倒影裡看見自己變回了人形。
「挺令人懷念的，不是嗎？」小陳朝他走來。
「你想要什麼？」他瞇起眼睛。
「只是想回味過往時光而已。」小陳伸出手。
「我可不記得我們出席過這種場合。」
「你記性真差啊，吉米，我們參加過美術館長舉辦的舞會。」
「我們是受館長夫人委託去抓猴的。」他不情願地握住小陳的手，感受近乎真實的溫暖在掌心擴散。「因為場面實在太難看，那傢伙沒幾天就辭職躲回老家去了。」
「你只記得那些？」
「如果親眼目睹美術館長試圖在雕塑上幹人大概只會記得那些。」
「也是，好在我當時人在大廳試圖說服館長夫人別衝上去揍狐狸精。」
「你真該看看那有多精彩。」
「光聽你講就夠精彩了。」小陳對他耳語。「你那時穿了套白西裝，舞會中沒人能比你滑稽，但只有我能從那滑稽的鳥頭下看見你的真面目。」
「吃人不眨眼的怪物？」他不屑地笑著。
「不，你是這罪惡之城裡最純潔的靈魂。我愛你，吉米。」
「你當真愛我？」
「我能用性命發誓。」
「但你不懂我，所以連命都沒了。」他搖了搖頭。
「而我現在懂了。」小陳親吻他的臉頰。「你屬於這世界，你擁有無可取代的任務，我自然無法佔有你。」
「任務？」
「你能讓人類免於滅亡。」
「尼可洛知道我不會聽他半句話才叫你來對吧？」他揪住小陳的衣領。
「他管不住我，我是真心想來說服你的。」小陳輕撫他的手指說道。
「是啊，告訴我他人在哪，我會找到他然後把他再消化一遍。」
「你終究會加入我們，吉米，你不是自私的人。」小陳把他猛力推開，所有景象轉瞬間被黑暗吞噬。「我相信你。」
「約翰──」
他墜入虛空時絕望地大吼對方名字。
「你沒事吧？」
翁肥蹲在床邊緊張地看著他。
「……噢……早安？」吉米眨了眨眼，發現自己仍躺在床上。
「你又做惡夢了？該不會又是尼可洛？」
「沒，不是他，倒是你怎麼跑進我房間？我不是有上鎖嗎？」
「呃……」
「老天，你已經撬我房間的鎖撬到成精了是吧？」
「我一進事務所就聽見你在叫我而且叫得超淒厲，所以只好進來看看是怎麼回事。」翁肥在吉米鑽出棉被時把襯衫扔給他。
「他的名字也叫約翰。」吉米悄聲說。
「誰？」
「小陳。我夢見的是他。」
「小陳？那個硬上你結果被你吃掉的前男友？」翁肥感到有些驚訝，他已經很久沒聽吉米提起小陳了。
「基本上，或許這真是個惡夢。」吉米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準備好早餐了，一起來吃吧。」他輕拍吉米的肩膀便走出房間。「記得在崁蒂進門前換好衣服，別搞得像穿四角褲亂跑的糟老頭，吉米大叔。」
「好啦我知道。」
~*~
「海水半小時後會送來。」潘蜜拉對走出更衣室的職業殺手們說道，比利正窩在一旁的沙發上享用鮪魚罐頭。
「等會別再把小混蛋踢進水裡，他最近已經夠糟了，萬一傷口發炎很麻煩。」帖木兒警告她。
「我會試著不那麼做。」她壞心地輕拍帖木兒的肩膀。「關於我父親，我從湯普森紀念精神療養院的廢墟中幸運找到一些監視器影像，再加上些許D市與S市警方提供的錄影，我可能找到了他的去向……」
「等等，瘋人院錄到的影像有沒有那群活死人……或是怪物？」理查打斷她。
「可惜沒有，不然我真想見識你們到底遇上了什麼妖魔鬼怪。」她聳了聳肩。「影像主要來自地下室的病房走廊。爆炸並未完全摧毀地下室，那裡似乎有通道能離開療養院，殘存的錄影顯示我父親被尼可洛挾持從地下室通道離開，之後是D市警方提供的監視器畫面，他們可能在市中心和其他不明人士上了一台廂型車，而那台廂型車的車牌號碼是贓車，但只相隔數小時就出現在位於S市中心的監視器畫面裡，比我們回S市的時間還早許多。」
「也許千年會成員的噁心魔法能一併移動交通工具吧？」帖木兒不快地猜測。
「對了，猜猜S市的監視器是在哪錄到那台贓車的？」
「說吧。」
「距離你們闖入的邪教團體總部只有一個街區，或許那個莫名其妙復活的尼可洛在你們被魚怪追殺時正躲在車裡欣賞呢。」
「克拉肯聖殿……千年會的海底探險……」理查皺起眉頭。「所以這一切全都有關？」
「但我們需要更多證據，你那個歷史學家男友還能提供多少千年會的資訊？」潘蜜拉問他。
「他未婚妻才剛死。」
「照他的說法，他未婚妻的死很可能也與千年會有關，我們這下全都得合作了。」正當她準備說服兩人吉米恐怕也要被列入其中時，她的手機不是時候地響了起來。「請說。」
「警方找到了贓車來源！」秘書緊張兮兮的聲線從手機爆出。
「對我們的調查重要嗎？」
「我不知道，因為車子原本屬於D市一個馬戲團長所有，但警方自從半個月前接獲報案後就無法聯絡上失主，您覺得需要繼續追查下去嗎？」
「你們覺得呢？」她轉向兩個殺手。
「可能就只是有個倒楣鬼被偷了車子，D市治安又沒多好。」帖木兒聳肩說。
「我同意，這時花太多心力追查贓車恐怕無法找到什麼線索，尼可洛他們說不定早就把車子給扔了。」理查附和道。
「那我們就暫時別管贓車的事，除非警方確實有找到它。」她向祕書交代。
「對了！警方說還那個失蹤的馬戲團長照理說會在這週末到S市演出！馬戲團宣稱他們也擁有魚怪！這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秘書補充道。
「……我們保持聯絡。」潘蜜拉掛上電話。「他媽的各種巧合。」
「轉瞬間魚怪變得如此廉價。」帖木兒瞟了比利一眼。
「但也有可能是深水被尼可洛到處散播的結果，那些魚怪可能也是人類變成的。」理查思索道。
「我會請秘書隨時回報任何關於馬戲團的消息，至於我們……還是得先完成測試，快去準備吧。」
「這陣子最好別讓我再看到游泳池……」帖木兒低聲碎念。
~*~
「妳說比利一大早就跑來潘蜜拉家？」翁肥不敢置信地看著崁蒂。
「我出門前看到一隻長了半張人臉的放屁飛天魚怪出現在客廳，潘蜜拉說那傢伙是之前被殺然後莫名其妙變成怪物的記者。」崁蒂拿起三明治回答道。「還有峽灣來的那兩個殺手，天知道他們要幹什麼，有夠詭異的組合。」
「如果是要尋找她失蹤的父親，這組合就沒那麼奇怪了。」吉米為自己倒了第二杯咖啡。
「我記得她最近忙於尋找一個叫千年會的俱樂部……」
「她父親曾是千年會成員，和那個害妳吸進深水氣體的尼可洛是舊識，至少那人渣現在已經連人帶船被屁普給吞了。」吉米對翁肥使了個眼色，以免他不小心說溜嘴導致崁蒂知道屁普的真面目。
「但她說尼可洛還活著而且挾持了她老爸。」崁蒂邊咀嚼邊說。
「什麼？！」翁肥瞪大眼睛，敲門聲立即打斷了他的哀號。
「我們找到了射殺克拉肯聖殿教主的嫌疑犯。」翹鬍子警官接過咖啡後說道。
「是他們的成員嗎？」吉米毫無期待地問他。
「我們一開始也這麼懷疑，但對方只是個……呃……無業遊民。」
「有槍的無業遊民。」
「拜託，這裡是S市，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翹鬍子攤手說。「我們在嫌疑犯身上找到一堆遊民該有的東西，零錢、毒品、廉價威士忌之類的，還有一疊馬戲團表演傳單，亂開槍的老混蛋平常大概有打零工賺點生活費。」他從公事包掏出裝有傳單的夾鏈袋。
「設計真古老。」崁蒂評論道。
「對啊，我還以為是骨董呢。原本我以為這傳單不怎麼重要，但有同事告訴我他們最近在調查這個馬戲團，因為對方宣稱他們擁有放屁飛天魚怪，將在這週末的演出讓牠亮相。」
「這下可好，怎麼又有魚怪了？」翁肥發出哀號。
「這不免令人懷疑克拉肯聖殿與那個馬戲團之間的關係，考量兩者都擁有魚怪，至少我們已確定其中一方擁有不少隻。」吉米拿起夾鏈袋端詳，對復古風格濃厚的海報設計皺起眉頭。
他見過這圖案。
「對了，還有件事得請你們到警局一趟。」翹鬍子的神情突然變得異常嚴肅。
翁肥頓時有股很不好的預感。
「什麼事情？」
「之前市長在你們事務所遇襲的事，你們……可能都對警方撒了謊，對吧？」
「怎麼說？」吉米的語調沒有任何變化。
「出於好心，我那辭職的鑑識人員抽空回來幫我整理那場意外的證物，他認為你的說詞不合理。」
「讓我猜猜，你的鑑識人員認為我當時不是出於自衛而射殺入侵者？」
「沒錯，但我相信你有合理解釋，我相信你，吉米。」翹鬍子嘆了口氣。「我們能馬上出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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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怎麼找上他們。」這是亞歷克斯第二次舉槍對準他退休的指導教授。
「你真的很不適合做這種事啊，亞歷克斯。」布蘭姆依然對他投以微笑。「再者，把我前妻關在閣樓然後讓史雲頓的鬼魂驚嚇她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你們這樣只會把她給嚇死。」
「或許不用嚇她就能讓她一命嗚呼，我多的是時間。」史雲頓從牆壁穿了出來，一罐藥掉在布蘭姆腳邊。
「你們打算用她來威脅我？」布蘭姆瞟了那罐慢性病藥一眼。
「塔緹雅娜被你的舊識殘忍地殺害。」亞歷克斯對他低吼。「你根本沒與千年會成員斷絕往來，你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而你現在知道了答案，我和他們往來是為了避免你再次受到傷害。」
「不，布蘭姆，受到傷害的從來都不是我，受到傷害的人們都死了，先是我父母，再來是塔緹雅娜。不管你們在盤算什麼，我都必須阻止你們。」亞歷克斯絕望地瞪著恩師，一團墜落在槍管上的暗紅黏液讓他猛然抬頭。
「我多不希望你成為計畫一份子，亞歷克斯，但現在我別無選擇。」
布蘭姆對天花板上憑空湧出的黏液說道。
「這是……怎麼回事？」亞歷克斯驚駭地看著一雙人腿從黏液裡滑出，接著是一張老女人的臉。
他見過這張臉。在他喚醒的過去之中。
就是她殺了塔緹雅娜。
「早在你父母脫離千年會並藏起殘片前，我就已經解讀完殘片上那場儀式的所有環節，但你父母並不知情。」史雲頓飄向他。「是我們隱瞞了真相。」
「……什麼？」
「那場儀式必定會賦予參與者能力，但如果不是由參與者本人獲得就會轉移到子嗣身上，你父母沒得到的能力就這樣被你給繼承了，我們可是花了不少時間想激發你的潛能，這下終於有了成果。」
「不……你們為什麼要……」亞歷克斯感到視線發黑。
「這場爛戲總該結束了吧？」莉茲把腸子扔到一旁。「這孩子簡直比他父母還蠢。」
「他只是一時無法承受這麼多資訊而已。」布蘭姆放下用來敲暈亞歷克斯的厚書。「湯普森已經準備好了？」
「差不多，但我們還需要招募一位幫手，帶著這孩子出發吧。」她掃視四周，一副認定史雲頓早該準備好咒語犧牲品的樣子。「我以為你們已經找好祭品了。」
「樓上。」布蘭姆撿起藥罐說道。
我真是個好演員。
他不禁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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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抵達校門口前看見學校圍牆外多了些新海報，其中幾張吸引了她的目光。
「簡直像過去突然回到眼前……」她望著馬戲團海報低語，色彩斑斕、字體復古的紅紙印有各種珍禽異獸與畸形人，她甚至無法確定這類表演是否還合法，然而好奇心已如野火在腦海點燃，以S市的娛樂為研究對象的她實在不願放過這時空錯置般的演出。
她掏出手機傳了封簡訊給翁肥，眼角餘光注意到轉角有個穿小丑裝、體型痀僂而且動作蒼老的人背對著她正在發放傳單，樣子像極了老廣告中的老小丑。
老小丑轉頭對她微笑。
她瞪大眼，隨即拔腿狂奔逃進校門。
人類不可能那樣轉頭。
~待續~
創作內容
《紐約驅魔師》三部曲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