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第三章-邁向希農（４／５）
第四回．奇蹟
博垂庫爾和尚恩、詹姆斯圍繞在指揮所中央的長方木桌邊看著站在桌子對面的二名騎士，他們身上的板甲和藍色長袍上沾染了不少汙漬與血跡。
「你們是王太子派來的援軍？」
「是的，大人。」
不論原先的指揮官是誰，這兩名騎士無疑是這些援兵所剩餘的最高階幹部，他們恭敬地向博垂庫爾報告狀況。
「我們原先有400人，但如今只剩下150人到達伏古勒，而且多數是傷兵。」
「馬的！好不容易的援軍！」
博垂庫爾氣憤的一拳打在桌上，他不僅是對失去得來不易的支援而惱怒，也是深感自己愧對王太子的掛心與重視。
「襲擊你們的是哪支英軍部隊？」
尚恩沉穩地接著詢問以好了解狀況，而兩名騎士則輪番解釋。
「不，襲擊我們的不是英格蘭人，是勃艮第人。」
「他們趁著夜間突襲我們的露宿營地，指揮官也在那場戰鬥中陣亡了。」
「我們本來是秘密行動的，不知何時被他們掌握動向了。」
「......！」
博垂庫爾感到震驚，這使他想起了先前收到勃艮第軍進入戰區的情報吻合。
「大人？您似乎知道什麼？」
尚恩見博垂庫爾的一臉錯愕加深了他的好奇心，使他轉而向其追問。
「嗯，之前斥侯發現勃艮第軍進入伏古勒的消息，想說為何沒有藉機聯合英軍向我圍攻，原來......」
「他們打聽到援軍的情報了吧。」
「是啊......」
詹姆斯打岔的拋出博垂庫爾接下來的預測，果然正如所料，博垂庫爾也應聲附和。
「斥侯探聽到勃艮第軍數量大概有2000人，英格蘭則有1000人。」
「而我們包含傷殘的援軍只剩500人。」
博垂庫爾和尚恩的情報彙整使現場瀰漫著一股不知所措的尷尬氣氛，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而這時外面卻傳來吵鬧的雜亂聲，有如人潮眾多的市場，使得博垂庫爾有些惱怒。
「外頭又再吵什麼！」
「大人稍等，我去看看。」
尚恩離開指揮所，這時出現在他眼廉前的景象使他一時說不出話。
＊ ＊ ＊
幾分鐘以前，指揮所外頭的營地。
「嗚啊啊......」
「再去多提幾桶水，快！」
「不可以直接拔出箭頭，拿工具來！」
現場哀聲遍野，傷患們的呻吟伴隨著救助者的手忙腳亂而此起彼落，呈現一種焦頭爛額的困境。
「主......嗚......請......」
一名身負重傷的士兵望著蔚藍的天空，用盡全身僅存的力氣想向上帝傾速他的懺悔，但現在的他已經連話都說不清了，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彷彿死神已經悄悄在一旁等待收割他脆弱的生命。
「撐住，我來為你禱告。」
珍妮握住那名士兵的雙手，用慈悲泛淚的眼神安撫著那名士兵的情緒。
「天......使......？」
那名士兵已經分不清楚眼簾前的少女珍妮究竟是前來索命的死神，還是降臨救贖的天使，如果單純從他被握著的雙手中殘存的感受得知也許是後者。
「我不是天使，但我會引導你向主祈禱。」
「嗯......謝謝......妳......」
珍妮為那名士兵虔誠地向上帝禱告，希望他能獲得主的赦免。
「至仁慈的主耶穌......」
珍妮閉著雙眼默默地為那名士兵祈禱著，心中充滿著無私又慈悲為懷的善心，沒有一點的污穢、沒有一絲的惡念、更沒有一毫的為己，只有對他人無償無悔的祈福。
「嗚......咦？」
那名士兵逐漸消散的意識再次復甦回來，同時他也察覺傷口的劇痛也隨之煙消雲散，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可思議的畫面使他一時目瞪口呆。
「傷口不見了？」
本來一道被深深撕裂的傷口，忽然在不知不覺中完全癒合了，彷彿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不只那名士兵，連珍妮都啞口無言覺得不可置信，她虔誠無私的祈禱竟然產生了無法解釋的奇蹟。
「天使，您是天使嗎？果然是天使吧。」
士兵這次望著珍妮，發覺她細長的耳朵與精緻的面孔，如此美麗的少女使士兵不禁深感珍妮有如降臨世俗的天使。
「我......這個......」
珍妮一時不知所措，但在周圍的人們投以一臉呆滯的觀望後她將目標轉向躺在另一旁的傷患，並施以方才虔誠無私的祈禱。
「傷口癒合了，奇蹟啊！謝謝您美麗的天使！」
珍妮在剎然間發覺到這是自己從上帝那裡獲得的能力，前些日子在棟雷米的住家中通過了聖彌額爾的考驗因而被賦予施展奇蹟的力量。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持有其他奇蹟，但現在無疑確定自己的確有從上帝那裡被賜予力量，這與當初在棟雷米的感覺如出一轍。
「美麗的天使，請幫幫我們！」
「主啊，奇蹟降臨啦！」
「天佑法蘭西！賜予我們美麗的天使！」
現場忽然一陣騷動，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讚嘆與求助珍妮，而珍妮也義無反顧的善用她的奇蹟救助所有的傷兵。
「至仁慈的主耶穌......」
珍妮一個接著一個，用她虔誠無垢又無私無悔的祈禱話語向上帝尋求奇蹟，士兵們被逐一的治癒，治癒了戰爭的傷口也治癒了低落的情緒。
「那是我們認識的珍妮？」
「感覺有點跌破眼鏡。」
貝爾特朗和伊里貝兒也被眼前的景象搞得不知所措，他們完全不知道那個人畜無害的鄉村小姑娘有著這樣的特殊能力。
「該不會棟雷米的長耳族人都會這樣的能力吧？」
「不，他們大體上與我們沒什麼不同，看起來只有珍妮才會施展奇蹟。」
「嘛......起碼這是好事，對吧貝兒？」
貝爾特朗露出苦笑看著身旁的貝兒，希望能獲得認同。
「也許吧。」
與樂觀的貝爾特朗不同，貝兒雖然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反而應該值得慶幸，但她總覺得心中有什麼坎坷。
「如我所想，她就是我們要找的洛林少女。」
「尚恩？」
尚恩從貝爾特朗和貝兒身後的階梯上緩緩走下來，望著遠處不斷施展奇蹟救助傷患的珍妮。
「如你所想，這句是你已經知道她就是洛林的少女了嗎？」
「不算是，但我感覺她有著一股深不可測的力量，只是無從施展。」
「這樣啊......」
面對貝兒的質疑，尚恩毫不掩飾的道出當時遇見珍妮的想法。
「既然這樣，那我們不是就應該立即護送她面見王太子。」
貝爾特朗也提出後續的問題，這是他們當初的使命，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為之。
「我明白，待會去叫珍妮來見我，補給完後明早我們就出發。」
「這麼快。」
「沒辦法，相信博垂庫爾也會支持我們的。」
交代完事情後尚恩轉身準備回指揮所時，想起了不見蹤影的妹妹，便返頭向那兩人問到。
「對了，蘿菈呢，沒和你們在一起？」
「她和約翰去了溪邊一趟。」
「......」
看到尚恩一語不發、面容嚴肅地站在原地，貝兒不禁感到疑惑。
「尚恩？」
「沒事，你們去幫一下珍妮然後交代她明日的行程。」
拋下這句話後尚恩頭也不回地離去，只是方向不是指揮所，而是城寨旁的溪邊。
＊ ＊ ＊
「嗚......嗯啊......」
「蘿菈，交給我就好。」
見到蘿菈面紅耳赤、走路搖搖晃晃地提著水桶，使約翰情不自禁上來幫忙。
「我可以的，本來就是要來幫忙提水的。」
「別勉強，那可不比槍輕啊。」
「可是......」
「勞力活就交給我就好，妳有這份心我就滿足了。」
約翰對蘿菈微微一笑，讓蘿菈稍微放下過意不去的坎坷，正當考慮將水桶交給約翰之時，有人過來將蘿菈手上的水桶給提走。
「啊，哥哥。」
發覺兄長的到來，蘿菈感到喜悅，看來她真的很喜歡自己的兄長。
「你們也太專注彼此了吧，都沒注意到我走過來了嗎？」
「抱歉大哥......」
尚恩接過妹妹手中的水桶，面色嚴肅得盯著約翰瞧，讓約翰稍有膽怯。
「走吧，我們有任務了。」
尚恩沒有藉機多向約翰說些什麼，而是告知那兩位少年少女接下來的行程。
「任務？我們的任務不是要找洛林的少女嗎？」
蘿菈露出滿臉疑問的表情歪著頭望著兄長。
「找到了，就是珍妮，她剛剛施展了奇蹟。」
「哎呀，果然就是珍妮姊姊呢，太好了。」
雖然約翰有些震驚，但蘿菈卻有如未卜先知般沒有過度的反應，只見她還是如此純真得露出甜美笑容。
「先走吧，路上再和你們說明。」
＊ ＊ ＊
除了尚恩他們三人，其他團隊成員已經到齊並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尚恩！」
見到尚恩帶著蘿菈和約翰回來營區，珍妮立即激動地跑到尚恩面前表現稍有不滿的抗議。
「為什麼明天就要走！那博垂庫爾大人和士兵們怎麼辦？」
「先冷靜一點，珍妮。」
「這叫我怎麼冷靜！我們怎麼能拿了補給卻拋棄了他們！」
雖然尚恩沉穩地向珍妮解釋，但她似乎並不領情，這與平日的她反應有些出入。
「可以施展奇蹟後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嗎？」
「......！」
被尚恩突如其來的言詞嚴峻所反駁，使珍妮有些錯愕，同時也使她驚覺自己的失常反應。
「尚恩，珍妮也是，都先冷靜下來！」
尚恩靜靜的看著珍妮，而她則羞愧地低著頭，剎然間現場瀰漫著尷尬的窘境，見狀不對的貝兒隨即上前勸解。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之時，一陣豪邁勇武之聲劃破了凝滯的空氣。
「怎麼啦！你們這樣可是要讓我收回先前的評價喔！」
「博垂庫爾大人。」
博垂庫爾從指揮所緩緩走來，神色怡然自得地向剛才衝突的兩人調解。
「珍妮的事我已經明白，她只是太過善良，你可別犯下我先前的錯啊，尚恩。」
「珍妮啊，尚恩只是希望妳以大局為重，畢竟妳所擁有的能力很特別。」
「但是我不想就這樣離開，我想先幫助你們。」
珍妮看著博垂庫爾，希望能得到他對自己的認可。
「珍妮，比起國家我們根本微不足道，妳不是想幫助尚恩和法蘭西嗎？」
「......！」
博垂庫爾的開導讓珍妮頓時茅塞頓開，這是她初次見到博垂庫爾時的第一句話，也是她當初離開棟雷米的初衷。
「行了，你們今晚就好好休息，隔天早上帶上補給立刻趕往希農。」
「大人，我尚恩·德·梅斯對不住您了。」
尚恩感到自己的行為和決定對不住博垂庫爾，但博垂庫爾並沒有因此而有所介意。
「怎麼連你都這樣講，別管我們了，護送珍妮到王太子那比較重要。」
之後尚恩等人接受了博垂庫爾的晚餐邀請，並在博垂庫爾事先準備好的房間內過夜。
夜已深，天空被黑暗統治，但仍然可見許多閃亮的星光在整片夜色中不停地點綴粉飾。
「珍妮？」
「尚恩......」
睡不著的尚恩起來在寨牆上到處走走，偶然發現珍妮也出沒在寨牆上，她呆站在那裡靜靜的禱告，被尚恩的聲音給叫回頭。
「怎麼了？不好好休息可不行喔，小村姑。」
「那個......尚恩。」
「嗯嗯？」
珍妮欲言又止，但經過內心中的掙扎後仍然選擇向尚恩說出。
「下午那時候對不起，我太得意忘形了。」
「還以為妳要說什麼，我才該向妳道歉。」
「......」
「呵呵。」
兩人沉默片刻後突然發笑，對於雙方的互相體諒達成了共識。
「才剛在決鬥中取勝，結果我們反而被博垂庫爾大人教育了一番。」
「就是啊，對了尚恩。」
「嗯嗯，請說。」
四周除了他們外沒有其他人，夜景的美麗不禁使珍妮想向尚恩表達內心的誠意。
「我喜......！」
「怎麼了？」
珍妮忽然停頓，沒有繼續說下去，下一秒立即轉身做出祈禱姿態。
「......」
尚恩一頭霧水地望著珍妮，雖然不知道她為何做出這個動作，但現在只好能默默等著她祈禱完。
「尚恩。」
「妳怎麼哭了？」
珍妮禱告完後兩眼淚痕斑斑的轉過身看著尚恩，模樣有如受傷的小動物。
「我們法軍又戰敗了。」
「什麼！在哪裡！」
「奧爾良......」
一聽到奧爾良，尚恩反應暴跳如雷完全不敢置信，他知道那裡正處於激戰的最前線，但守城的將領都不是省油的燈，他更認識其中的幾位，都是身經百戰的精英。
「奧爾良！怎麼可能，那裡有擅長防守戰的迪努瓦公爵坐鎮，以她的個性不可能輕易讓英格蘭人通過！」
「還有王太子的義兄布羅斯元帥、善戰的桑特萊伊與拉海爾等傑出將才支援，奧爾良再怎麼樣也不可能......」
尚恩很清楚，奧爾良的重要關係著法國的存亡，那座城市不只是羅亞爾河防線的重心，更是支持王太子的象徵。
*-羅亞爾河是法國最長的河流，敝人小屋首頁的法國地圖中間那條河流即是*
*-奧爾良是一直支持王太子為法國國王的奧爾良公爵都城，又稱阿爾瑪尼亞派*
*-奧爾良是一直支持王太子為法國國王的奧爾良公爵都城，又稱阿爾瑪尼亞派*
「不是的尚恩，奧爾良沒有淪陷。」
「什麼？」
「但是在奧爾良近郊正北方，王太子的直隸軍在那裏慘遭英軍擊敗。」
「......！」
尚恩逐漸冷靜下來慢慢回想奧爾良周邊的地圖，奧爾良的正北方是魯維列-聖坦尼，那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市鎮。
「妳怎麼知道的？」
「剛才天主告訴我的。」
雖然聽起來有些荒唐，但尚恩知道珍妮與眾不同，況且下午還施展奇蹟救助了諸多傷患，因此她所言恐怕不假。
「還有，詹姆斯他......」
「詹姆斯？他不是在營區房間內歇息？晚餐時間見他還挺有精神的。」
聽聞一連串的噩耗，尚恩開始被珍妮預言點名的好友詹姆斯提心吊膽，真心期望他不要出事。
「他堂叔過世了，在那場戰役。」
待續
下一話就在眾人驚愕珍妮的奇蹟與寓言之時，英格蘭軍隊開始對伏古勒發起攻勢，珍妮的抉擇是......？
這次也謝謝各位閱讀，我們下次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