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颯猊恩蒐集完情報,在一家點心店找到瑪希雅。
她坐在裡面最角落漫不經心吃著綿綿,像極了在等男友赴約的女孩,一口一口慢慢吃著,在看見颯猊恩時兩眼一亮,一掃方才『我是誰?我在哪裡?我為什麼要在這裡思考人生?』的模樣。
還沒開口嘲諷,瑪希雅就是一句:「妳要吃嗎?」
她舉起手上的綿綿,颯猊恩抽抽嘴角,就算那個零嘴不便宜也不代表她會想跟一個『孩子』分來吃。
「不要就算了。」瑪希雅看那臉色就知道答案,一口把綿綿吃完後舔舔手指;颯猊恩厭惡地拿出手帕沾水丟過來:「那是甜的,妳不用水洗掉只會越黏越髒。」
「喔……」
颯猊恩注意到瑪希雅的心不在焉,這感覺不像是還沒玩夠就得回來的不悅,而是心裡有話想說。只見她用小心翼翼的神情看過來,開口詢問:「那個……我知道妳不喜歡跟人相處啦,但是難得來了,我也已經定好餐廳,那家不能取消也不能退費……妳……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飯?」
「只是吃頓飯有必要這麼扭捏嗎?」
「因為……」瑪希雅咕噥老半天,一個字都沒進展,颯猊恩嘆口氣,她們兩個站在一起太醒目了,現在能閃就閃。
「走吧。」
瑪希雅這才稍微恢復點精神,立刻帶她前往餐廳。
走到門口時,颯猊恩看看這些奢華的裝潢在心裡一笑,佩服自己沒猜錯是高檔餐廳,這餐吃下去旅費大噴血。她原先希望瑪希雅能夠稍微節約,由此可見小公主就是省不下來——反正已經買單了,吃不吃是『更浪費』或『滿足的浪費』兩種選項,至少能心裡安慰這裡的客人水準偏高,不會把她們當成動物一樣仰首觀望。
進去等了兩分鐘,服務生帶她們到一間獨立包廂,颯猊恩一看起疙瘩,很想問為什麼是燭光晚餐?
如果開燈還好,偏偏這裡燈光昏暗營造浪漫,只剩桌上燭光幽幽搖曳,旁邊空間擺滿花瓣跟幾盞精油蠟燭,芬芳的氣味與窗外傳來的優雅提琴聲在空間裡環繞,這裡根本就是情・侶・包・廂。
瑪希雅讓自己鎮定,搞不好是其它包廂沒了才配到這間,結果瑪希雅也肢體僵硬,沒有以往的鬼吼鬼叫甚至一臉緊張的入座。颯猊恩感覺一口血噎上來,這反應是怎樣?這氣氛是怎樣?吃頓飯有必要這樣嗎?她為什麼要緊張?小公主能不能像以往大叫『這什麼鬼!』不要默默接受啊!
颯猊恩要求自己冷靜,在她對面坐下花了一分鐘才平靜內心的起伏。
兩人點完餐後陷入沉默,瑪希雅的眼神不斷亂飄,一臉想說什麼卻沒有勇氣,颯猊恩覺得自己還是腦袋放空就可以了,沒必要讓情緒受到影響。
服務生上餐後她們依然沒有對話,吃到一半時,瑪希雅的叉子輕敲到盤子,或許是包箱內太安靜,那一下意外非常大聲驚得兩人同時抬頭對上眼,颯猊恩發現她在抿緊嘴唇。
到底是怎樣?
「颯猊恩……」瑪希雅用軟綿綿的聲音呼喚著,她內心頓時疙瘩。
瑪希雅偏向可愛類型,但是說起話來一點都不客氣,如今卻睜著水汪汪大眼看著自己說話,聲音軟綿綿的像是撒嬌一樣……颯猊恩感覺到許久不見的寒顫,手指忍不住捻緊叉子。
「幹嘛?」她發現自己說話有些虛軟,只差沒有顫抖配景一下。
「我想跟妳說……」
絕配的氣氛與燭光晚餐,颯猊恩決定聽到不該有的就揚長而去,不管任務也不管小公主了,讓凱特過來接手,不然情況絕對非常糟糕。
「對不起。」
颯猊恩腦中所有的聲音停下,她只挑眉。
「對不起。」瑪希雅深吸口氣:「我的不成熟傷害了妳,就是之前……說穿白袍很像那個的時候,我沒有想推卸責任!那是我不對!現在道歉可能晚了,我也、我也沒有資格要妳原諒,但是對不起,那次是我的錯,真的很抱歉……妳穿白袍的樣子,其實很好看。」
颯猊恩看著她,沒料到瑪希雅是為了道歉才反常。
「妳為什麼忽然道歉?」
「因為我們的關係明明很糟糕,可是妳卻一路照顧我。」瑪希雅深呼吸緩解緊張:「沒有先去瞭解妳是怎樣的人就說出不負責任的話……大概就這樣啦?對不起。」
『大概就這樣啦?』是怎樣?颯猊恩抽抽嘴角,她其實不在意那件事情了,但是看瑪希雅的態度還是沒變化,一口怒氣也上來:「等妳真的搞懂『道歉』是為了什麼才開口吧。」
「可是我——」
「如果妳所謂的道歉就是花父母的錢請人吃大餐,然後才開口說『對不起』,我不想滿足妳認為這樣就沒事的想法。但是基於妳難得主動示弱,我可以明確給個提示,一開始我的確非常氣,但是想想也對,沒人規定白巫師就得穿白袍,更何況我一直以來都覺得那像是睡衣,因此才換成現在的款式。」
「喔……」瑪希雅抿抿嘴唇,看起來一臉委屈:「好吧,我該怎麼補償妳比較好?然後更正一下,晚餐不是花他們的錢,是我之前在魔法師塔幫忙的薪水,陸陸續續存了五年,然後這一餐就沒了。」
颯猊恩嘴唇微開,然後輕閉。
誰都知道魔法師塔的助理跟實習騎士的薪水一樣微薄,難怪她有段時間去魔法師塔很常碰到瑪希雅。
「這樣說起來艾瑞克挺可憐的,妳跟他交往時間不短,然而都是他請客,妳從來沒有主動出過一毛錢?」
「對啦……如果是花我賺來的話……」瑪希雅被這一戳悶悶不樂,兩人交往時的付出嚴重不成正比,難怪父母認為自己並沒有那麼喜歡艾瑞克,而且從分手到現在她回想艾瑞克也只覺得這個人很好很溫柔,並沒有一絲難過或是心痛。
颯猊恩看她一臉懊惱又說不出話的樣子,率先開口了:「妳有想過補償我的辦法?」
「說實話,沒有。」瑪希雅直白說著:「妳連月光草這種稀有種都能拿到手了,我對那部分完全不熟,隨便亂送搞不好還會惹火妳,所以不介意的話,就由妳來出吧,我都可以。」
瑪希雅說完吞吞口水,內心有絲害怕。因為從剛才到現在颯猊恩的反應都過於冷淡,不確定是怒了還是在笑這個謝禮,目前隨便一個方向來說,她都是站在弱勢,而這個道歉其實也包含非常大的私心是想讓颯猊恩放下過去的恩怨,保全自己能平安回家。
誰叫這個人她看不透,看似簡單卻發現一無所知。
颯猊恩的喜好是什麼?她到底在想什麼?
瑪希雅直到颯猊恩丟下自己行動,才深刻感受到這點。
因為她完全摸不透颯猊恩的情緒,就好像在玩猜數字,數字對了不管怒氣點多小都會炸、數字猜錯就算玩笑多惡劣都不會怒,但是她也不完全是恐懼的象徵,如果撇除過往的印象,颯猊恩絕對是能依賴的對象,因為她會聽也會想辦法,甚至給予更多的幫助——只是得賭運氣。
「當我的奴隸。」
「蛤?」瑪希雅一愣回神。
「對,奴隸。」颯猊恩瞇起眼睛:「這段旅行乖乖聽我的命令,要妳做什麼就做什麼,別一直為什麼。」
「為什麼!」她驚得要跳起來了,颯猊恩一副無所謂:「不要也行,自己選。」
「唔……」瑪希雅陷入了苦境,在心裡百般掙扎:「可不可以不要奴隸,但是、但是妳說什麼我都會乖乖聽,不然奴隸聽起來也太那個了……」
「可以。」颯猊恩興起惡作劇之心,故意說著:「但是要改口叫我颯姐姐。」
「為什麼啦!」
「妳的問題真多。」
結果瑪希雅沒得到答案,倒是又被禁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