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天上烏雲密布,大雨傾盆,烏雲中時不時閃現的雷光彰顯著自然的偉大。
此時一個戴著詭異慘白面具的男人與一名容貌秀美的女孩站在路中間,似乎在爭吵著甚麼。
「你聽我說,他是從鬼域走出的殮師,難道你沒聽過他在外面的名聲嗎?」戴著慘白面具的男人抓著女孩的手,語氣中不難聽出他激動的情緒。
女孩不耐煩的說:「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跟著人云亦云?你從小就教我不要聽信謠言,要懂得自己辨別對錯,難道你以前教我的其實都是在騙我?」
男人看著女孩,用一種無奈帶著些許失落的語氣說:「我們是戲子,我們演過許多種人,別人都說戲子無情,其實是我們太容易看清一個人的感情,所以才不會讓自己輕易心動。
不論那人是好是壞,可在他的眼中我看不見他對你的感情,所以我才會堅決的阻止你,如果你一定要上去的話,那我們從今以後再也不是兄妹。」
「我的路我自己決定,我的感情不用你來教我!」女孩甩開了男人的手,獨自往山上走去。
雨依舊一直下著,看著女孩走遠的背影,以及女孩踩在泥地上印出的腳印,男人沉默了一下。
隨後,只見他大吼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奮力往天空一揮,一道狹長的劍氣沖天而起,將烏雲斬成兩半。
可沒多久烏雲翻滾著,緩慢的癒合了起來,不過此地再也不見男人的身影。
......
此時山頂的一處破舊古宅中,周圍躺滿了屍體,一名膚色稍顯病態的人手拿長劍,口中不停的喘著氣:「你們就非要置我於死地嗎?就為了那根本就是誣陷的謠言?」
周圍的人們眼神複雜的看著場中的人,周圍倒地的人是與他們一起上來的夥伴,如今早已死傷過半。
「殮師,如今早就沒有迴轉的餘地,你殺了這麼多人你應該也知道這一點。」
「可笑的原因,我為死者洗淨身上血跡以及塵土,你們說我褻瀆屍體,就因為這點說我是邪魔外道,如今更是找了許多人來截殺我,這就是所謂的正人君子?!」伴隨著最後一句話的喊出,殮師猛的往人群中殺去。
大雨淋濕了他蒼白的頭髮,從前沒有感情的眼中湧現了不曾有過的悲傷、不解、難過等,然而最多的還是憤怒。
殮師緊緊握著手中的長劍,因為憤怒而顫抖的雙手毫不猶豫的向著敵人斬去,原本褐色的長袍早已因為浸染無數鮮血而變成腥紅色。
......
當女孩來到了山頂,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個畫面。
殮師手拿長劍正抬頭看著天空,眼神充滿迷惘,剛剛與其戰鬥的人此時已無聲息,地板的血跡就算經過了大雨的沖刷依舊清晰可見。
非要形容的話『屍山血海』也許是最為應景的詞。
此時只見殮師轉頭看向女孩,露出淒涼的笑容問了一句:「幽若,你也是來殺我的嗎?」
聽見這一句,女孩只感覺有些鼻酸,她不懂為何一個在各處戰場奔波,只為了可以讓戰死的戰士們可以好好入土的人會有如此下場。
「她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一道聲音從女孩身後傳來。
那道身影迅速的衝向了殮師,臉上慘白的面具表明了他的身分。
看著迅速逼近的身影,以及即將砍中自己脖子的長劍,殮師猛的一個下腰躲過。
看著長劍斬下自己幾縷白髮,殮師清晰的感覺到劍身貼著鼻樑劃過的那一絲冰涼。
「官鳴,我與你無冤無仇吧?難道你和這些人一樣,是因為我的行為來殺我的?」
「我來,只是想要徹底斬斷某人的妄想罷了,與他們無關。」
簡單的對話過後官鳴一腳踢向殮師的側腰,只見殮師不出意料倒飛出去,砸在了牆面上。
根本不給殮師反應的機會,官鳴腳用力往地板一踏,陣陣裂紋清晰可見,官鳴借助地板的反作用力迅速的靠近殮師。
「哥哥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快點停手!」女孩才反應過來,語氣焦急的喊到。
她不明白,為何小時候如此疼愛她的哥哥會變成這樣,自小兩人父母先後離世後,哥哥默默的承擔起父母的責任,對她幾乎只能用寵溺兩字來形容。
殮師提劍擋住官鳴的攻勢,顫抖的手看著官鳴的劍峰一步一步的逼近自己,劍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疲憊的臉。
背靠牆的殮師利用牆壁支撐住自己的身形,一腳踢向官鳴的腹部。
只見官鳴輕輕往後一躍,穩穩落地,這才回答:「我做事不用跟你交代,在你踏過我身旁之後我們便再也不是兄妹了。」
說完用劍輕鬆地擋住殮師丟過來的小石頭,嘲諷道:「無聊的小把戲。」
此時殮師的情況很不好,在百人之中殺出一條生路,如今又要面對官鳴這種高手的殺招,如果不是有強烈的求生慾望,可能手中的劍早已握不住了。
看見官鳴輕而易舉的擋下了石頭,殮師並不意外,隨後用腳勾起遺落在地上的兵器往官鳴身上射過去。
「你就只會使用這種小伎倆嗎?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官鳴不屑的說著,手中的動作也沒停過,迅速的挑開飛來的兵器,並往殮師的方向跑去。
見狀殮師一咬牙,握著手中的劍衝向前去,這時候逃跑只會被官鳴抓住機會一劍擊殺罷了,唯一的生路只有擊敗官鳴。
雖然機會渺茫,可是還是得拼上一拚,這就是殮師此刻的想法。
官鳴輕鬆地接下了殮師的劍,隨後一拳擊向了殮師的腹部,只見殮師乾嘔一聲,身體躬起來像蝦子一樣。
此時的殮師早已沒有再戰的力氣,虛弱的躺在地上,掙扎著要起身,雨水浸濕了他的雙眼,他只能用模糊的視線朝著官鳴無力的揮劍。
看著殮師那可笑的掙扎,官鳴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殘忍,希望你不要怨我。』
隨後抬起手中的劍,打算親手送殮師上路,算是對殮師最後的尊敬。
長劍輕鬆刺入目標的胸口,白色的衣裳滲出鮮紅的血花,似乎一切都那麼的合理又離奇。
原來在最後一瞬間幽若推開了即將被刺中的殮師,而官鳴的劍就這樣刺入了幽若的胸口。
「這不可能......」官鳴不可置信的看著幽若,再那瞬間他看見了幽若推開了殮師,隨後轉身看向了自己。
就算官鳴拚了命的想改變劍勢,但依舊無力回天,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最終造就如今的局面。
一旁的殮師也被驚呆了,剛剛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隨後便看見了幽若被官鳴刺中的那一幕。
「這樣......你們可以不要再打了嗎?」幽若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樣好聽,可這一次卻顯得極為虛弱。
「你先別說話,我送你去找大夫!」官鳴此時緊張的看著幽若,眼神中的徬徨不似作假,這才是幽若熟悉的那個,最疼愛她的哥哥。
「不用了,在這種雨天裡,血不容易凝固,何況失血後就是失溫,雨天只不過加速了這個過程,我撐不到那時候了。」
殮師在一旁迅速的判斷出了現在的情況,隨後又補上一句:「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完成他最後的願望。」
長期陪伴在死人旁的殮師對於這類的事情看得多了,對於這類的事情已經習慣了。
可他緊握的雙手依舊表示了他此時內心的不平靜,殮師看向幽若的眼神有些不解以及難受。
不解在於幽若為何要救他,難受是因為按結果來看還是幽若救了他。
「閉嘴!」官鳴憤怒的打了殮師一拳,要不是幽若殮師早就死了,官鳴不明白,他哪來的勇氣說出這樣的話。
「哥哥......可以讓我跟殮師獨處一下嗎?」幽若盡量維持聲音的平穩。
官鳴聽完生氣地撿起了地上的長劍,看向殮師的眼神充滿殺氣,隨後還是聽從幽若的話離開了。
殮師輕輕的扶起幽若,盡量讓自己聲音顯得柔和些,問道:「你想對我說什麼?」
幽若慘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
「我知道,可是我對你的感情並不是愛。你把你認為好的東西放在我身上不值得,畢竟我們倆不適合。」
也許這麼說很殘忍,可殮師依舊說了,這是他做事情的風格,有一說一。
「我知道......可是我只是把我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你,這是與喜歡的人一起分享的喜悅,我能做的只有這些。」此時幽若的臉色好轉了起來,殮師知道,這只是迴光返照罷了。
「這樣做值得嗎?」殮師不解
「愛本來就是盲目的......」說完這句,沒多久幽若就斷氣了。
看著幽若的屍體,殮師腦海不斷盤旋著『愛本來就是盲目的。』這一句話,久久不能停息。
而此時在門外偷聽的官鳴默默地離開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從今天起,世上再無戲子官鳴,有的只有嗚,哭泣的那個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