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應凡帶方迅來到百貨公司的玩具專櫃，方迅眼睛閃著亮光地跑到玩偶區，挑了卡通裡很喜歡的貓咪角色的造型布偶，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想要的，要結帳時，方迅拿出小黑貓零錢包，裡頭放著一張信用卡跟幾張百鈔。
應凡說他賺的錢都在卡裡了，就像姊姊之前給他的卡片，不用帶很多零錢，很方便的，不過買東西前要記得問能不能刷卡，不行的話就要改拿鈔票。
店員將簽單放到方迅面前，然後看孟應凡指導方迅在簽名欄上寫下他的名字，一筆一劃寫得歪斜的正楷字。
孟應凡怕他只有玩偶很快就會無聊，請店員幫他挑幾樣益智遊戲的組合，印象中靜姐會買叫『尋找哈利』的書，可以讓方迅乖乖地待在桌前一整個下午。
方迅抱著玩偶，坐車回去的路上，正巧經過方家眼科前的巷口，熟悉的景色一閃而過，他本想叫孟應凡停車，轉頭看見不苟言笑的冷峻側臉，方迅安分地沒說自己想回家，他將臉埋進玩偶的頭頂上藏住表情。
他答應應凡會乖乖的，不惹他生氣。
孟宅內的兩位小弟打掃著庭院落葉，老大人在地下室健身，沒人盯著就想閒聊打發時間。
「雞仔，你不覺得大哥最近這幾個月來挺春風得意的嗎？」
染著一頭黃髮的小弟沒想太多，一抬頭就露出笑容。「大哥的區域已經穩下來了，色鬼哥跟細金先生那邊管理得挺好的，風平浪靜，心情自然就好了咩。」
「不是啦，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在想大哥是不是找到意中人了？」那人笑得淫蕩，「我們是不是快要有大嫂啦？這邊少有女人出入，每天看一樣的人，很膩啊。」大哥在外明明就有女人，卻不像其他大哥會帶回來享樂，沒得意淫美豔的妖嬈女子，心裡空虛。
雞仔笑而不答，聽他繼續胡亂瞎猜未來的女主人是哪間酒店的紅牌，甚至扯到葉和豪的長女葉莉莉，那位令孟大哥感冒的大姊頭。
關於大哥在鮮少人知的住處裡養了一個男的，還是腦子有點問題的，這事要是傳出去……對大哥的形象是重傷，雖然他因為好奇跑去找資深前輩探問關於『方迅』的事，得到僅是他就是方家眼科的人，那個密醫的胞弟，在跟洪獅鬧不合的時候滿常去方家光顧的，勉強算大哥的舊識吧。
如果大哥是基於舊識，不願方迅流落在外而養他，那可以理解。可是如果不是？
雞仔沒被限制要保密，但大哥的一言一行都在暗示著，要是『方迅』的任何一絲消息被傳出去，就有人要倒楣了。
「我也好期待有漂亮的女人可以看喔。」雞仔敷衍地說完後，拿著掃把往別處走，裝作勤奮地掃地，希望身後的傢伙別再跟他搭話。
孟應凡健身完後，滿身大汗地走出地下室，想著回公寓前得先去找女人洩火。
這些日子以來，他感覺自己被方迅需要及依賴著，就會想對他更好，然後貪心地想取代方靜的地位，要他忘了姊姊，只要『孟應凡』這人就可以了，其他人都不再重要。
心境上的改變連帶影響肉體，他陪著方迅入睡的時候，注視在昏黃光暈照射下的睡顏，平靜安詳，忍不住會低頭親吻他的額髮。
改變的人不只是他，方迅可能體悟到孟應凡是他的『唯一』，自然是想親近，會抱著他撒嬌，會努力討好，就像期望得到誇讚的小朋友。
方迅的靠近無疑加深了孟應凡想鞏固彼此關係的欲求，但理智告訴他，眼前的人雖然肉體早已發育成熟，心智仍是小孩，他的道德底限不允許，最多就是親人間的擁抱親吻，不能再更進一步了。
當然，他明白方迅不可能會主動渴求疼愛，更別提他會知道肉體交纏時帶來的快感，寧可他一輩子都如此純潔，他們的關係很特別，是心靈上的羈絆。
孟應凡簡單地淋浴後便傳訊息給等待他通知許久的女人，約定好見面的時間，他趁著剩餘的空檔幫愛貓按摩牠的後腿。
真想把方迅帶回這裡，代價是有風險的，他得把人藏好，絕不會讓人捏著軟肋。
阿葉，我似乎懂你的心情了。
方迅坐在餐桌前，桌上擺著兩個大碗，他做著以往的早課：分類珠子。孟應凡當他是習慣，但其實是他會假想姊姊坐在對面，就像以前一樣，陪他做早課，聽他說話，那是方迅每天最喜歡的時段，一旦下樓，姊姊就會被其他事物搶走。
「應凡他現在對我很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開心不起來？」方迅說完後，抬頭看向空無一人的坐位，等著回應。
『因為這裡不是你的家啊。』
「我也想回家，可是應凡沒有要帶我回家的意思。」
『小迅不是認得路嗎？』
他想起之前跑去倒垃圾，結果惹應凡生氣的事，那冷瞪讓方迅有點害怕。
「可是我答應應凡了，我不會惹他生氣……。」
『如果你怕應凡生氣，先跟他說一聲，得到允許再出門，這樣不就好了嗎？』
「說得也是。」方迅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打算先做完早課，接著去拿應凡留給他的手機，先盡到告知義務的話，就不能怪他沒說一聲就偷跑喔。
女人坐在梳妝台前化上最精緻的妝容，穿上自認最性感的情趣內衣，她在更衣鏡前搔首弄姿，確認每個角度都是完美的。
她是不曉得孟應凡含她在內，到底有幾位情婦在服侍？但無疑都想入主孟宅，他不到三十歲就有屬於自己的地方勢力，現在跟了他，到他壯年時不知是何種光景？不過就算他沒啥勢力，她也樂意養這男人，沒什麼特殊原因，就他沉穩的氣質加上媲美明星的陽剛身材，帶出去多有面子。
聽見門鈴聲，女人趕緊穿上絲質外袍去應門，門一開，久等的客人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進房，被無視的她哀怨地關上玄關大門。雖然他來，通常就只為一個目的，可之前都還有打聲招呼的，這下連招呼都省了，不禁讓人有點擔心，是不是找到更好的床伴了。
女人怨歸怨，仍是快步地跟進房間，一進房就見到他壯實的上身，春心蕩漾地軟倒在他背上，雙手挑逗地撫摸他的胸膛。
「躺好。」
一句『躺好』，女人感到錯愕地停下手上的動作，他的語氣不能說是冷淡了，而是命令，不容挑釁的命令句，她開始想今天的孟應凡是有多不耐煩？然而不安在他套上保險套，進入自己體內後，她想自己多心了。
孟應凡跟她之間本來就是床伴關係，是他有需求才會聯絡的對象，就算曾有過前戲或是得到他的反應也不代表什麼。可遇不可求，這樣想就會輕鬆許多。
正當她放棄思考沉浸在歡愉之中時，隱約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類似手機震動的細碎聲響。
孟應凡也注意到了，他停下動作往聲音來源看去，是他的手機在外套裡震動。他臉色很差地從女人身上起身，順帶拔掉滑膩的套子，女人知道這意思，他沒心情了。
其實他從一進房也只脫去外套，上衣褲子都沒脫，表明發洩完也不會多待。女人從床上坐起身，撩起散亂的長髮，等孟應凡接完電話，視情況判斷是否要繼續。
『應凡，你在忙嗎？』話筒那頭的方迅怯生生地問著，深怕打擾到他。
「怎麼了？」
『我想回家一趟，吃晚餐前會回來的。』
「你現在人在哪？」
孟應凡一邊說話一邊整理儀容，床上的女人見狀，無趣地下床去淋浴。
『還在應凡家。』
「在家等我，別亂跑。」
待在浴室的女人聽見關門聲，無奈地在浴室抽起菸來。打電話給他的人是誰？好事被打斷還能溫聲對待，可見那人在孟應凡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既然有了新歡，幹嘛還要來找她，搞得人鬱悶。
方迅坐在玄關大門前發呆，他其實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開心……他想念關東煮阿姨還有其他人，他每天待這間屋子裡，不是看電視就是玩遊戲，應凡長時間不在時會有雞仔來看顧自己，但他不能讓自己出去，只有應凡回來時，才會帶他出去。
感覺好奇怪……以前在家的時候，他可以到處溜達，觀察地上的螞蟻要去哪，也常跟小黑炭到附近公園散步玩耍，但現在什麼都不可以。
此刻室內明亮，方迅卻覺得自己身處在小黑屋裡，周遭一片寂冷。
大門開了，是應凡回來了。
「怎麼坐在這？」
「等你帶我回家，我在應凡家打擾太久了，這樣不好……。」他知道提這件事有人會不高興，但還是得鼓起勇氣說出心裡話，不安的他互搓手指。
「的確也該想家了。」孟應凡走過他身邊，想先去淋浴，女人身上噴的香水味太重了。「在我洗澡的期間，你先去挑你喜歡的衣服，我載你去出去逛逛。」
「我不想逛……我只想回家。」玩什麼的，已經膩了。他受不了經常一個人待著，找不到人可以說話。「每天都過得一樣……很奇怪。」
哦，小迅說的這話有意思。孟應凡停下腳步回頭欺近方迅。
「哪裡一樣？」
「就是我一直待在屋裡看電視玩遊戲，累了就睡覺，下午吃完點心就做家事，做完就洗澡……等你回來。」方迅無法將內心的怪異說明得很詳細，只能照實地敘述大致上相同每一天。
「每天怎麼可能都一樣？」孟應凡其實懂他想表達的心境，但他不願解釋以外還企圖混淆方迅，使他錯亂。
「欸……？」
「小迅你難道每天都在一樣的時間起床，吃一樣的食物，玩一樣的遊戲，看一樣的卡通，讀一樣的故事書？我記得我前天是煮海鮮粥給你吃，昨天是你最喜歡的蔬菜炒飯，今天呢？你想吃什麼？」孟應凡語氣無奈卻又寵溺地抓起方迅的手放到嘴邊，親吻他泛涼的手背。「每天哪裡一樣？」
他這一問，方迅整個傻了。應凡說得很有道理，有道理到連耍脾氣的想法都沒有。
孟應凡輕而易舉地抱起愣住的方迅往廚房走去，將人好好地放在專屬他的座位。他蹲下身，輕握方迅的兩手，仰頭望著他的雙眼輕聲地說道。「我等下帶你去吃飯的話，是不是就跟昨天不一樣了？明天我帶你去遊樂園玩，不就跟今天不一樣了嗎？小迅……為什麼你會覺得每天都一樣？」他問話的聲音溫柔得可以擰出水來。
「為什麼？」方迅被搞糊塗了，竟反問起孟應凡為何自己會這樣想。
「我先去洗澡，你好好想想，有答案的話再跟我說，我會好好聽的。」
孟應凡達成目的後便回房間沖澡，方迅獨自坐在餐桌前，看著桌上已經分類好的彩色珠子，『姊姊』不在他的對面，找不到人可以詢問。
✚✚✚
創作內容
【BL】一成不變的幸福_08
BL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