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敖飛天性寡言，不善言笑，年幼時便知自己並非父母親生，劉氏夫婦為農民，居住齊國邊境村。
天性寡言不善言笑都不是什麼大問題，讓劉氏夫婦頭疼的是孩子喜歡到處亂跑，兩歲時一不注意跑進人群，好奇心擋不住。
比如小小孩子蹲在雞群中，偷拔雞毛，拍打雞身，最後鬧得雞飛狗跳，兩眼放光跟雞群一起跳。
或者兩隻小手個抓了一白一紅的蘿蔔，渾身髒兮兮的，眼眸透漏：快誇我，我好棒。
聽說跑去別人家幫忙拔蘿蔔去了，劉老農戳戳孩子腦袋瓜無奈指責，明明自家田地有種菜，還跑去跟別人家蹭蘿蔔。
結果劉敖飛甩甩手中蘿蔔跑到自家田地把蘿蔔插回土裡。
「沒有了！」孩子攤開小手天真回答。
劉老夫婦哭笑不得。
孩子資質特別好，體能運動跑跑跳跳，就是一張臉嚴肅得不得了，四歲時村子玩膩了就想往森林跑，刨土挖洞抓蟲抓野兔。
劉老農拿著這些野味去跟人換錢買書，村裡沒學堂，只好拜託識字的鄰居來教劉敖飛，這才把孩子的玩心壓下來。
「娘、娘……」劉敖飛一手抓著冊，一手拉拉劉婦衣襬。
「哎，怎麼囉！」劉婦擦擦手，轉頭看見孩子雙眉緊皺，好似委屈的模樣。
「為何親娘不要我，把我給了爹娘？」
劉婦吃驚，「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告訴我……」劉敖飛垂下手，歪頭道：「親娘生我取名叫敖飛，為何爹娘喚我叫劉飛？」
這可把劉婦嚇壞了，兩老未曾喚他為「敖飛」，趕緊叫在耕田的老伴回來，一問之下，令人驚奇，孩子記得自己親娘，沒多久親娘不見了，他被人抱走，可沒見過親爹。
情急之下老農編了謊，說他親娘是其他地方來的，因體弱生下他不久就離世，兩老生不出孩子，瞧孩子年幼便領養下來，這事老農還找上教孩子認字的方先生一起圓謊。
「記得你姓劉，是劉家的孩子，飛是乳名，名敖飛。」方仲知道這件事後慎重的告訴劉敖飛，「在你成年之前，不能跟村外人提起你是領養的，懂嗎？」
「我知道了。」劉敖飛點頭，隨即拿著書冊回房裡。
為此他偷偷哭過一次，但很快就釋懷，雖然不是親生，有爹娘疼他無怨言。
可識字讀書半年，他還是耐不住性子往外跑，村子裡的孩子與他相處融洽，總玩鬧一塊，眼眸彎彎就算沒笑出聲來，其他人也知道他很開心。
其實劉老夫婦曾與方仲討論過這件事，這孩子從來沒有大笑過。
「貪玩！」過了幾日方仲受不了，揪住準備衝出去的劉敖飛，「不可一日怠惰課業，以後卯時起，讀兩時辰，午時後才可出去玩。」
小朋友垂頭喪氣。
劉老夫婦咯咯笑，沒打算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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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方仲已年過三十，他嚴格也文雅，風度翩翩，與人禮尚往來，看似讀書人，卻未娶妻生子，一人獨住在小房。
聽說他曾有官職，是被貶來邊境；也有人說他是辭去官職，才來到這定居。
那都不重要，劉敖飛很討厭方仲手上的小扇子，只要他答錯寫錯，小扇子就會打在手背上，疼得他哼哼唧唧。
所以方仲已經不知道換了幾把小扇子，劉敖飛藏一隻他換一隻，都懷疑是不是吹口氣小扇子就變出來了。
悶悶不樂。
劉敖飛啪的放下毛筆，雙手環胸氣噗噗，方仲問他不答，彎身再問他就將身體轉開不理。
方仲有些驚訝，可真難得，居然鬧脾氣了。
「怎麼了？」方仲繞過椅子，在他前方蹲下，孩子瞪著手中小扇子。
「不寫！疼！」劉敖飛掀嘴。
方仲挑眉意會，刷地張開扇子遮住竊笑的嘴，「瞧瞧上面寫些什麼？」
劉敖飛聚精會神的盯著，這才發現扇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跡是自己的！
「咦！」鳳眸放光，拿過扇子打量，「怎麼做到的！」
「你把今日剩下的字練完，明日休息不讀書，來做小扇子。」
「當真？」
「當然，午時之後去找朋友們，告訴他們明日辰時一起來。」
「……不要。」劉敖飛突然拒絕，眉頭緊皺。
「為什麼？」方仲驚訝，還以為哄成功了。
「會有更多小扇子打手背……」劉敖飛把小扇子塞回方仲手裡，「疼！」
「噗哈哈哈哈——」方仲先是傻眼隨後大笑不已，瞧見劉敖飛股著小臉，「你啊，可知認字練字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
「認字能讓你讀書冊，書冊能讓你知曉先人智慧，練字讓你心性穩定，穩定心性才能習武。」方仲講述，收合手中扇子。
「習武？」劉敖飛聞言眼睛放光，「方先生要教我嗎？」
「等你六歲，便可習武。」方仲說，起身把小小身子挪回正面，劉敖飛抬頭看他，「那還要不要讀書？做小扇子？」
「都要！」劉敖飛點頭，挪動屁股坐好，提筆繼續練字。
為了習武，孩子變得勤奮，方仲用扇子撐著下巴，有些懷疑他能夠撐多久。
隔日辰時劉家前院很是熱鬧，外頭擺了張大一些的桌子，十幾個孩子拉拉扯扯的玩鬧，方仲讓他們三三兩兩一塊兒，輪流到桌前畫宣紙；這次讓不少閒暇的左鄰右舍前來湊熱鬧，如此新奇的事情，他們從未看過，甚至有幾位婦人願意幫忙看顧孩子，晾宣紙。
劉敖飛望著手上宣紙，最後跑向在一旁看熱鬧的劉老夫婦，拉著兩老到桌前。
「飛兒要做什麼吶？」劉婦問。
「手。」劉敖飛對著兩人攤開一隻小手，劉老夫婦疑惑便各伸出一隻手，他拿起毛筆塗黑三人手掌，率先壓上宣紙：「壓！」
最後在上頭寫字，交給來幫忙的婦人，咚咚咚的跑去找其他孩子玩鬧了。
「方先生啊，他寫了什麼？」
方仲笑道：「飛與爹娘。」
劉氏家中，簡陋的櫥櫃上多了一隻展開的扇子，放在那兒展示，兩老視如珍寶。
待續－ლ(◉◞౪◟◉ )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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