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傑明擦去劍上的血跡,越過地上的十多具屍體走向那位靠在樹幹旁摀著傷口的女孩。
相較幾分鐘前因酣戰而狂笑不止的激動,現在的他總算能冷靜下來了。縱使在屍堆中也有一兩位看起來相當年輕的小鬼,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給這負傷的女孩致命一擊。或許是因為她長得還滿不錯的吧,不過以前也有殺過像她這樣的孩子,這次有什麼不同?
他在那女孩面前蹲下,透過月光的照耀仔細打量那對圓睜的棕眼,接著拿出腰上的水壺灌了一口後說:「你們不是專業的賞金獵人對吧?」
因痛苦與恐懼而劇烈打顫的她喘著氣點點頭。真是瘦小,光是皮甲的重量應該就把她壓得走不動了,我靠,她也太髒了吧?這算什麼?國王已經墮落到寧可從田裡抓人來殺我也不願派出自己的士兵了嗎?
班傑明湊近那張汗淚淋漓的小臉說:「妳是被強迫來攻擊我的嗎?」
她細聲說了一個字,班傑明猜應該是「對」的意思。
「哼,不知道這樣有沒有讓妳比較安心一點,你們不是第一批。」他退後一步收起劍,舔了舔嘴角後說:「妳被抓住什麼把柄?」
那雙噙著淚的眼閃著困惑。
「你們可以輕易在路上逃走,但你們沒有這麼做表示非找到我不可。國王一定掌握了什麼東西來威脅你們幹這種不要命的事情。所以,那是什麼?」
「家人……」
「我就知道。」
平民。實在太無聊了,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國王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問題和力量,他以為讓我失望就能打倒我?這種程度的襲擊就算一次來個兩百人也只會讓我無聊到死而已,該不會他真妄想用這種方式擊敗我吧?班傑明沉下臉靠近那女孩捉起她鮮血直流的手臂,後者害怕地瞇起眼、像隻虛弱的小狗般叫了出來。
然而他只拿出酒壺倒了些酒到傷口上,不顧女孩疼痛的哀號撕下一旁屍體上的衣服擦拭那道從手肘延伸到肩膀的傷口,並以粗糙的大手緊壓住傷處止血。看著她咬著牙忍痛的模樣,班傑明聳聳肩問:「妳以前是做什麼的?」
「編、編漁網……」
「漁夫的小孩啊,第一次被劍砍傷?」
「對……」
一段時間後,他放鬆力道檢查出血狀況,「所以妳知道接下來我要怎麼處理嗎?」
「縫……縫起來?」
他拿出消毒過的針線,遞給她一段粗糙的木棍和酒瓶說:「先喝一口然後咬著。別擔心,我的技術還算不錯,不會留下太明顯的疤痕。」
女孩猶豫地喝了一口酒,粗聲咳了幾下後緊咬住木棍,呼吸再度急促起來。在縫合的過程中她並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緊繃的手臂也只有微微抽動,甚至連顫抖都停了下來。班傑明的思緒隨著縫針的進展飛到天邊去。兩個選擇,逃或不逃。正面迎向那些紀律嚴謹又強大的國王衛兵或是像這幾個月這樣不斷殺死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這好難選。
他拿出小刀割斷縫線、撕下另一段乾淨的布以酒洗了洗後纏在傷口處,同時,他感覺自己的頭因為興奮而逐漸發熱。源源不絕的平淡樂趣和短暫卻真正能滿足自己的巨大快感,如果選了百姓就保證最終能對上國王軍、傭兵、教會的聖戰士甚至其他國家的強者,但選了國王軍頂多只能對抗他們請來保護自己的傭兵,而我也會因為討伐了昏庸的國王而受到平民的愛戴;意味著敵人的數量有限。不過在這之後肯定會有其他國家來搶領土,這也是個很棒的獵場……
人生當中有多少機會能靠著一己之力徹底毀滅一個國家?
「那個……」女孩的怯生生的嗓音將他從深思中喚醒,「謝謝你……」
「沒什麼好謝的,妳的傷本來就是我造成的。」
她抱著身體望著班傑明收好治療用具,一番欲言又止後挺起小小的胸膛說:「為什麼你不殺了我?」
聞言停下動作的班傑明看向她鼓起勇氣的表情,哼了一聲說:「連劍都拔不出來的人殺起來沒有樂趣,我還是有原則的。」
「樂……樂趣?」
他沒有回答,而是上下打量女孩縮成一團的畏懼和再度被淚水染濕的稚嫩臉龐。一會兒後,他嘆了口氣抱起她僵硬的身體問:「妳的家人在哪裡?」
「國、國王的城堡裡面,他們被關到監獄了……」
班傑明點了點頭後再次環顧滿地死屍,接著找了匹那些人留下的馬帶著女孩跨了上去,往王國的方向前進。
「樂趣……這個問題應該夠我在路程上好好考慮了……」
說好的冬天呢?怎麼冷了幾天之後又開始升溫了?毯毯都拿出來了耶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