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我的妹妹就是這麼可愛！

隔日早晨。

「我出門了。」

有宇站在玄關招呼了一句，就準備走出家門。

這時，只聽噠噠噠噠……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頭髮還有些亂的步未就閃出門邊，對著已經半掩上家門的有宇大喊：

「等等！」

嗯？有宇停了一下才向家裡探頭問道：「怎麼了，步未？」

她原地蹬著地板，一臉緊張：「難不成今天是星期五嗎？小步完全忘記要上學了啊！」

……啥？

有宇撓撓頭，把家門重新打開，露出了一身的休閒服裝，對她晃了晃手：「今天是星期六啊。況且我可不是要去上學。怎麼，步未妳睡昏頭了？」

「咦？」

步未呆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張天崩地裂般的誇張表情：

「那、那個家裡蹲的有宇哥哥，怎麼可能會在假日出門？」

「……小心我揍妳哦。」

再說了，我也不是什麼家裡蹲。不殺人的吉良吉影才是我的人設啊。

有宇瞇起眼睛，然後步未就「嘿嘿」地笑了笑，小跑著過去拉住有宇的手。「這是小町之前對她哥哥說的話。」

別生氣，別生氣。步未像是安撫小動物那樣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哼……？」有宇先是用鼻音敷衍了一下，然後才恍然大悟：「小町是指……八幡的妹妹？哎，原來妳們還有在交流啊。」

他從高二開始倒是完全沒有和八幡聯絡過，不如說就算是高一時也沒有對話過幾次。千葉和東京說起來是不怎麼遠，但終究不是想見面就能見面的程度，只能透過電話或郵件交流，偏偏這兩個人都對這種為交流而交流的手段不怎麼感冒——

反正他倆的友情也不是那種非要死去活來天天膩在一起的類型，而是更類似於一種「同類人」的惺惺相惜。

當然，還是有差別的：初中時，有宇是因為「太耀眼了」被用非比尋常的關注度孤立，八幡是因為「太惹人厭了」而遭人疏遠。

都是孤獨的強者，理由卻截然不同。

……這兩人居然能成為朋友，不得不說也是一種奇蹟。

「小步的事情先放一邊。」步未突然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有宇的裝扮，還不時「唔唔，嗯嗯」地彷彿在評點什麼。「有宇哥哥穿成這樣，該不會是要去約會吧？」

「才不是。」有宇挑挑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沒有什麼精挑細選，只不過從衣櫃隨便挑了幾件穿上而已啊。他看了看那個不知道為什麼開始興奮起來的妹妹，攤手道：「只是去……朋友家裡一趟而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妖精非得把自己叫去她家。

「哎。」步未歪了歪頭：「是女孩子嗎？」

「……為什麼問這種問題啊？」有宇張了張嘴，盯著步未一臉的意味深長，猶豫了一下沒打算說謊，老老實實地回答：「嗯。是個女孩子。」

步未的耳朵一下子就豎起來了。

她嘻嘻笑著用手肘捅了捅有宇：「難道，是有宇哥哥的女朋友嗎？」

「啊？」

乙坂有宇一愣，露出了不容置喙的自信表情，朗聲道：「怎麼可能！你哥哥我是那種會交女朋友的人嗎？」

步未於是便擺出了一副失落的模樣：「也是呢……」

這反而讓有宇有點受傷。

妳好歹也反駁一下吧。

有宇嘆了口氣搖搖頭：「算了，反正我要出門了，妳好好看家。不要給任何人開門，有人非要闖進來就打電話給我，實在逃無可逃就去陽台，那裡我留著繩梯，前幾天才檢查過還能用，只要放下去就可以了。然後——」

「等等！有宇哥哥已經說過好幾次啦！」

還說不到一半，步未伸手摀住了有宇的嘴巴阻止了他。

「而且小步也要一起去！那個冷淡的有宇哥哥居然能交到能夠邀請到家裡來玩的朋友！還是個女孩子！步未無論如何都想親眼見識一番！」

「……哈？」有宇一愣，「我又不是去玩的。」

麻煩的傢伙，怎麼可能會帶妳去啊！——而且臭小鬼，妳剛才偷偷酸我了對吧？

在有宇沉著臉的注視裡，步未反倒是笑了起來。

（此處應有插圖）

說實話，很可愛。

「……要乖乖聽話喔。」

於是有宇伸手摸了摸步未的小腦袋。

「哦！」

得到了精神飽滿的高呼。

●

東京都，足利區，一丁目。

一個靜悄悄的春天早晨，只見奇異的光輝閃過，相擁著的一男一女出現在無人的街道。

那是乙坂有宇以及乙坂步未。

「嗚咕咕咕……」

一回神，步未就一臉痛苦地捧著腦袋蹲了下來。

有宇拍了拍她的背，心中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

「真是的。早跟妳說我們搭電車來就好。」

瞬間移動，或叫傳送（Teleportation），點對點的座標傳送，不容易作用在移動中的物體。實際的原理是進行高維度的連續座標變換，達到零距離變更物體空間座標的效果，本質上還是一種向量運動——這是有宇自己的理解，是否為事實就是另一回事了。

由於在空間摺疊中必須承受額外的向量衝擊，如果被傳送的物體是活物，感官知覺會有一瞬間發生扭曲。

透過練習可以減縮使用者的計算時間和被傳送者的精神負擔。

……透過練習、呢。

反過來說，完全沒練過的步未會一落地就感到暈眩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步未搖搖晃晃地扒著有宇的手臂，哭喪著臉抬頭望他，他毫無辦法，只好鐵著心腸別過頭，牽著步未的手推開了妖精家院子的柵門。

「嘰呀……」刺耳的聲響暗示著這扇生鏽的鐵柵門究竟閒置了多久。

「嗚哇！好大！」

這才從暈眩感悠悠轉醒的步未眼睛一亮——她的反應比當初的有宇精彩得多了。

彷彿坐落在森林之中、點綴著青綠藤蔓的大屋子，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彷彿渺小了起來；綴滿爬牆虎，法式的田園風別墅，給人一種悠閒、舒適的浪漫，但配色上卻選擇了地中海式的藍白組合，晨間的陽光灑在純白的外牆，彷彿整座屋子都開始閃閃發亮。

高端！大氣！上檔次！

但是，也有著一種被時代拋下似的懷舊感。

「也沒什麼。」有宇冷著臉：「妳喜歡的話改天我買一幢給妳。」

「不要。」步未聽了卻是搖搖頭：「小步喜歡小一點的家。」

反正也只有我們兩個人住。

有宇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她：「是嗎。」

他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就算尾登佐夏的《狩魔》的版稅足夠讓他換一個新家，他還是寧可住在那棟離學校步行不到十分鐘的公寓。

……說是這麼說啦。

看到這麼大的房子，果然還是會忍不住妄想自己要是住在裡面會怎麼樣……

柵門邊的磚柱處處是斑駁剝落的痕跡，推開柵門，用灰白磚塊鋪成了一小段石磚路，通向別墅的正門；左看右看，能見到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有經過打理，大概是妖精的功勞。妖精說這座屋子廢棄很長一段時間了，她適逢其會才買了下來——雖然不是刻意的，但這句話暗示了這間房子其實應該很便宜，相對於它的設計與坪數。

不過，真虧她有膽子自己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不怕鬧鬼嗎？

——因為一些經歷，有宇知道這世界上是有幽靈的。

而且往往都很強，沒有準備的話應該打不太過。

想到就毛骨悚然……

他抖了抖身子，整理了一下心情，「叮咚。」伸手按響了門鈴。

步未不知不覺間變得有些拘謹，握著他手掌的力道也越來越大，他反過來握了握，算是叫她不要緊張。等了十幾秒，才從對講機傳出妖精那總是聽起來盛氣凌人的聲音：

「誰啊？我這裡可沒有原稿哦！一張也沒有！」

劈頭就是這麼一句話。

「……」

先前有宇認識的那個妖精其實只是個叫做奧倫特西亞的粉絲，現在他總算正式理解到什麼叫做魔王級的拖稿作家山田妖精了。

不過他懶得替山田編輯說教，只是湊近了對講機輕聲道：「是我，齋彌鮎鋼。」

「齋彌……啊！」她的聲音突然慌亂了起來：「等，等我一下。」

緊接著呆站在門口的乙坂兄妹倆就聽見屋子裡傳出一陣陣框啷啷混有妖精氣急敗壞慘叫的聲音，又等了將近一分鐘，才聽見噠噠噠噠一陣細密的腳步聲愈發接近，最終有人「乓！」一聲推開了別墅的大門！

鏘啷——！彷彿能聽到這般響亮的登場音效。

山田妖精、華麗登場！

「歡迎來到本小姐的城堡！——呃，妳是誰啊？」

最後那句話，妖精是對著步未說的。

雖然不能說是嫌惡，但語氣中的錯愕顯然也稱不上是一種歡迎。

要是一般人的話肯定會產生心理疙瘩。

不過嘛……

乙坂步未是一般人嗎？我家的妹妹是一般人嗎？

「哇啊啊……！」

只見，本來還表現得有些拘謹的步未在看見妖精——穿著有宇曾有一面之緣的那身蘿莉塔風格洋服，一頭金髮配著白皙肌膚，如妖精般美麗的女孩——時，竟兩眼發光地舉起手喊道：「小步是步未的說！有宇哥哥的妹妹是也！……哪，姐姐是外國人吧？好漂亮！小步也想變得和姐姐一樣漂亮啊……」

說到最後甚至甩開了有宇的手，湊上去左看看右看看，把妖精當成藝術品一樣打量。

「哎？——唔，咳哼。」

一開始妖精還被步未驟變的態度惹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很快就在步未直白的讚揚裡得意地挺胸笑道：「本小姐當然是天下第一的美少女了。是叫做步未對吧？嗯嗯，齋彌的妹妹就是本小姐的妹妹，以後出什麼事就由本小姐來罩著妳啦！」

「不不不，我可不准妳擅自把我的妹妹當成自己的妹妹啊！」

突然就有點不爽的有宇趕緊把幾乎要恨不得黏著妖精的步未給拉走了，還像個護崽的野獸一樣把她摟在懷裡對妖精齜牙。

「什麼嘛，那種態度……」

妖精先是皺了皺眉，但旋即又露出了一張揶揄的怪笑：

「難不成……你是個妹控？」

「絕·對·不·是。」

有宇面無表情地說道。

然後輕輕地捏了捏步未的臉頰。

……手感真好。

PS.寫到有步未的場景時效率特別高。我大概是妹控癌末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