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一間有錢人家的別墅門口，看了看手上的地址比對一下，確認後按下了門鈴。
沒多久一位管家來開了門：「您就是是白先生吧？老爺在等您。」我挑了挑眉跟了進去。
一進門就是種了許多花花草草的廣大庭園，我忍不住在心裡感慨：「果然是萬惡的資本主義。」然後我見到了這次的委託人，一個富商。
「白先生，我就是之前和你在網路上談玉牌的王先生。」王富商把手伸向我，我也禮貌性的回握。
「王先生是說自從您買了那個玉牌之後家裡每天晚上都會聽到女人的哭聲？玉牌收好了還會自己跑出來？」我確認了下委託內容。
「沒錯。」他一臉憔悴的問我：「我有找師傅施過法，也有請風水師來看過了，都沒用！我妻小都逃回娘家了，這可怎麼辦？」
我奇怪的反問：「可我只是名熱愛古董的商人，也不是私家偵探，您花錢請我來不是浪費錢嗎？」
王富商卻一臉肯定的說：「不瞞你說，我透過很多路子才問到你對這種事似乎特別了解，所以我才請你幫忙。」
我聽了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就這麼一瞬間，王富商已將一個盒子遞到我眼前。
在待客室的沙發上，王富商從一個盒子裡拿出一塊乳白色且泛黃的玉牌時，我立刻感到不對勁。我接過查看了下才知道問題出在哪，便問他：「這東西您打不打算賣？」
他愣了下回答我：「怎麼了？我不賣的。」
我心下覺得可惜，但面上不顯，「好吧，是我冒昧了。」
我抬頭看著他問：「這上面刻著的應該是梵文，我有一個朋友特別了解這個，我能拍下來嗎？」
他點頭同意，接過管家遞來的茶，道：「這上面不就是刻些祝福的話嗎？」
我拿著手機拍照的同時，管家也放了杯茶在我旁邊的桌上，「不盡然，這些字跟我常看到的不一樣，而且這並不是玉牌。」
我仔細看那些字，就聽對方有些憤怒的開口：「這不是玉牌？他敢騙我？」
我把照片發送之後涼涼的看了他一眼：「在我們這行『騙』可不能亂用，就算被騙了也是你自己情願被騙的。我們逼你給錢了嗎？我們強買強賣了嗎？你自己也是生意人，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我語氣不是很好，他也被我嗆的說不出話，但為了避免尷尬我轉移了話題。
「再說了，雖然這不是玉，但也是個值錢的東西。」
「那這是什麼？」他問。
「這東西叫作骨雕，二十世紀到更早之前都有出產。看上面刻的梵文和成色應該是明、清的東西，保守價也有六十萬。」
我問他：「賣家有說這塊骨雕的由來嗎？」
王富商搖了搖頭。
「骨雕的材料是骨頭，依照你說的現象來猜測的話，這是女人的骨頭所雕成的，並且那名女人並非自然死亡，是被害死的。」
我提出了想法。「但是真實的情況還是要調查下才知道。」
所以我在那裡住了一晚，雖然一個人待在這邊不太自在，但一想到可以白吃白住一晚上，體驗一下當富豪的感覺，我還是很樂意的。
我就在這棟別墅裡由管家帶著我參觀一下整棟別墅的格局、花園還有倉庫。
一切都很正常，反正我沒看出有什麼問題，看來事情還是要到晚上才知道。
我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坐到床上打開我帶來的筆電，骨雕這東西在漢代之後就退流行了，因為用的是骨料，所以處理起來也很麻煩。
處理不好作品容易泛黃、變質，影響美觀，但雕出來的內容如果正確，泛黃反而會更添色彩，有些刻出來的作品也會加顏料來修飾。不過這一塊上面刻的是梵文，用我以往的經驗來看這東西很可能源自於西藏。
一直到管家來敲我的房門，我看了下手錶才發現已經六點了。我跟著管家進了餐廳，王富商已經坐在餐桌前等我。
「今晚白先生打算怎麼做？」我正在跟桌上的螃蟹奮鬥到一半時，王富商如此問我。
我想也沒想就回答他：「看著辦。」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大不了就涼拌。」
我把下半句說出來後，王富商質問我：「你甚麼都沒準備？」
我無奈道：「我只是個熱愛古董的商人，我自己用的順手的東西當然都帶著。我都已經答應幫你處理了，我就一定會盡我所能的幫忙，畢竟身為一個商人最重要的還是誠信，如果我失敗了大不了就不收你錢了。」有吃到這一頓免費的飯我也回本了。
「……那這塊骨雕你有查出什麼嗎？」王富商喝了一口桌上的紅酒問。
我回答他我查出來的結果：「這上面刻著的是梵文葬經中的一段祝福語，從時間線來看這是西藏輾轉流通過來的，既然它是用人骨做的那它相當於是一個小型的靈位。」
我吃了口蟹肉繼續道：「所以整體來說就是：大約明、清時期西藏有一名女性，在某天被殺害。那個凶手為了不讓她纏著自己，所以在這塊骨雕上面刻下了祝福語，然後賣掉順便賺了一筆。」
王富商臉色慘白，又問：「不對阿？為什麼要做成骨雕？」
「賣錢，而且凶手應該是西藏人，西藏傳統是天葬，由於地形及氣候的原因都是遊牧民族，有屍體全村都會知道。」
我回答他：「但這些都只是猜測，真實的情況今晚就會知道了。」
吃完晚飯，我待在房間裡把我背包裡的工具都裝進我自己加工過的工具腰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一直等到半夜兩點才聽到一點聲響從寂靜的走廊上傳來，我整個人趴在門板上聽，聲音聽不真切。
我慢慢把門打開走了出去，一片漆黑。我給自己做了些心理建設以防被嚇的太難看，突然出現在背後什麼的真的很難不被嚇到。
我手上拿著手電筒沒開，就這樣沿著牆壁摸黑來尋著聲音走去，拐了幾個彎。
突然的，我感覺到一個影子快速的閃過，我立刻開了手電筒拔腿追去，一路追到了前庭的花園裡。如果我沒瞎的話我確定看到了一頭長髮，以及幾個未乾的血腳印。
我追著地上帶血的血腳印跟過去，正要拐彎時和一個東西撞上。我跌坐在地上，忙撿起掉在一旁的手電筒一照，竟然是王富商！
「你怎——」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救、救我！她又來了！」王富商一臉驚恐的抓著我的手，還時不時向後看。
我趕忙抓住他的肩膀安撫他的情緒：「你沒事，你還活著，她以經走了。」
看他漸漸冷靜下來後我起身沿著血腳印走到了倉庫門口，一打開門，那個血腳印一路延伸到裡面，我慢慢跟過去，血腳印一直延伸到一面牆後消失，而那面牆上釘著一張照片。
我拿工具拔下釘子，上面是一對男女的照片，男人是王富商，他的頭被釘穿，女人是一個陌生的女人。我環顧了下四周，什麼人都沒有就帶著照片回去找王富商。
王富商還呆坐在花園裡，身邊是照顧他的管家，管家抬起頭馬上和我對上了眼睛，看到他的眼神時我覺得我好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我推了下眼鏡，和管家一起把王富商帶回了屋內之後，我把照片遞給王富商，他一見到照片的眼神，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也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
「這個女人你認識。」我很肯定的說道。
「她…她就是我的…我的前妻。」王富商結結巴巴的開口，然後就跟我說他妻子毫無預兆的在某天發瘋，然後自殺的故事，這塊骨雕也是他前妻的財產之一。
「那這樣事情就解決了。」我下了定論，「這骨雕本來怨氣就重，再加上你前妻的冤魂附在上面才變成這樣的。」
王富商像想到了什麼，問：「那你之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這骨雕我六十萬賣你。」眼中帶了點急切。
我也很為難的解釋：「誰想要一個靈位當裝飾啊，而且我這次也沒帶多少錢。」
王富商緊皺著眉，明顯很苦惱。
我見狀又提議道：「不過我到是有門路可以幫你處理掉這塊骨雕。」
見王富商馬上看向我。「但是費用嘛……。」我苦惱的看向王富商，王富商反應也不慢道：「可以、要多少？我出！」看來他已經被這塊骨雕搞得神經質了。
我開了個價：「十萬。」
他愣了愣驚喜道：「只要十萬？沒問題！」他馬上開了張支票給我，天亮我就帶著骨雕離開了別墅。
－－－－－－－－－－－－－－－－－－－
「這聽起來像王富商為了財產殺了正室，然後被管家報復的故事。」坐在我對面的男人道。
「真相大概就是你說的那樣。」我聳肩道：「過沒幾天管家打電話給我……」
「…白先生…我是上次那個王富商的管家……我想問你一件事情…」電話那邊的管家沈默了，仿佛在想如何開口。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拆穿你？」我直接問道，其實當下我不是很確定，但現在他都打電話過來了，這基本上就可以確定我當初的猜測是真的。
「……」不過在我聽到那頭沈默時，心裡還是一頓罵。
媽的，是不是你快說阿，你說個嗯也好啊！
結果那邊還是沒說話，我只好再開口：「我只是覺得我沒必要這麼做……畢竟我只是個商人而已。」這一招他媽的永遠管用，又能裝深沈。
說完我立馬就掛斷了電話並關機。
「你知道嗎那時候老子正在打遊戲啊，那局都輸了！」我和男人抱怨。
「輸就輸了有甚麼大不了的，不過這種東西你還拿來送我？」男人手拿繫在骨雕上的紅繩在我面前晃。
「得了吧，我都不信這是人骨做的，難道你信？」我調侃他。
「你讓我查上面的字的，你說呢？」男人反問，「這生日禮物我就收下了，改天你請我吃飯啊。」
「欸～不是你請我吃飯啊？」
「你還倒賺了十萬，你說呢？」
「是、是，我走了啊。」
「嗯、走好不送。」
創作內容
靈怨之謎
奉還法則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