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機上穿上隔離衣，戴上頭罩，葉至深第一次穿防毒裝備，有種接近危險的實感。
從窗外看底下一片枯林，兩人降落後證實真的是一片枯林，葉至深失望的對著對講機說：「不是你以為，其實真的是枯樹。」
洛根聲音從對講機傳出：「哈哈哈……原來，那何先生接下來怎麼吩咐？」
葉至深看向何用秦，何用秦拿起自己的對講機道：「定位附近人形蝙蝠可以棲息的洞穴，收集好給我。」
「是，何先生、葉先生，晚點見。」洛根說完，盤旋的直升機升空，朝下游航行。
面對一片光禿禿的枯林，何用秦仍沒懈怠，進去勘查每株枯樹情況，葉至深默默的跟隨，看到一整片沒有骨樹的殘枝敗葉，盡量隱藏自己失落的情緒。
何用秦忽然停下來，指著一截枯枝說：「牠們來過，這片枯林有不少啃食痕跡。」
死亡谷的生物可能僅剩人形蝙蝠，不用多想就知道「牠們」是指人形蝙蝠。
葉至深想將枯枝拉近查看，戴著手套觸碰，那截枯枝斷落，他撿起來看，斷裂的地方確實有啃咬的痕跡，任何生物都不會想吃枯枝，牠們可能失去主食，逼不得已吃枯木，也或許將枯木錯當成了骨樹。
「骨樹該不會從死亡谷絕跡了，人形蝙蝠找不到食物，才選擇吃枯木？」葉至深低聲問。
如果骨樹沒了，失去食物的人形蝙蝠也漸漸凋零，找不到這兩樣救何用秦性命的丹藥，該怎麽辦？
葉至深心寒了，何用秦似乎察覺到他的低氣壓，幫他脫去悶不透風的頭罩，輕輕撫了他的頭，在他額頭留下一吻：「沒事，會找到的。」
查看幾個地方的枯木，一無所獲，便在原地等待，接近中午直升機出現在上空，洛根表示前方也多是枯木，但靠近湖泊有一處綠地，疑似有洞穴存在。
他們又上機前往，果然看到一片湛藍湖泊，洛根所指之處的山岩也有個小洞穴。
「你終於說對了。」葉至深朝對講機道。
洛根哈哈乾笑：「再報告錯誤訊息可能會被葉先生砍頭呢，何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何用秦道：「繼續尋找骨樹和洞穴，至少收集五處地點帶我們過去。」
洛根道：「是，那我們先走囉，何先生、葉先生，再見。」
旋翼聲響消失，谷間又恢復寧靜，他們進入洞穴探查，繞了好幾圈，在深處找到乾燥許久的黑色蝙蝠糞便，在中藥學上蝙蝠糞便可以藥用，人形蝙蝠的糞便可能也會有其他功效，何用秦採集了一些。
除了這個洞穴可以證明人形蝙蝠曾經棲息過，其他仍是一無所獲，湖泊旁邊有些黑莓樹，何用秦摘了一顆下來生吃，站在黑莓樹前遙望，久久不語。
葉至深對著廣闊的湖泊，見過的湖泊只有溶屍湖，當時滅證的泡沫不斷從水裡湧出，反胃噁心的震撼，在面對這座相似的湖泊又想了起來。
他蹲下來，在水面上划出好幾圈漣漪，看著水波觸及岸邊消逝，貌似喃喃自語，聲音卻傳進何用秦耳裡：「飛燕對孩童有延遲效果，那年中毒的孩童還有提多，他當時也活下來了吧，達尼洛搬運月季和提多屍體一定有發現，依他的個性不可能活活把提多扔進溶屍湖裡。」
何用秦沒說話，在後方注視著他，葉至深繼續對著瀲灩湖水自顧自地說：「達尼洛說過第一次到溶屍湖迷路，走到相同方向的溶洞，因為他很害怕，所以偷偷把滅證的物件扔進溶洞……」他神情嚴肅，轉頭昂首直視何用秦：「就是放走你的溶洞，在那之前，他把提多和月季也丟在裡面了。」
何用秦摸了摸他的頭，笑道：「你好像說故事哄小孩入睡的精靈。」
「我是認真的。」葉至深站起身：「面對這片湖泊和飛燕的特性讓我想到，提多搞不好跟你一樣活在這世上某個地方，也在努力找尋自救的方法，我們……我們可以跟他一起想辦法，他一定也很想活下去……」
說到最後，看何用秦表情越來越悲傷，他戛然而止。
何用秦把他湧入懷裡，在他的髮間輕語：「怎麼可能，至深，你累了。」
鼻子彷彿被夾住了，酸酸疼疼，他並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窮途末路而胡言亂語，他雙手也攬住何用秦的腰，不想抬頭讓他看到此刻的表情。
在湖泊旁用晚餐，暮光照耀綠叢裡的黑莓隱隱發亮，何用秦又採了幾顆，注意到葉至深在身邊，說：「黑莓醬吐司很好吃，要試試看嗎？」
比起上游，湖邊的黑莓樹殘敗不少，葉至深觀望寥寥無幾的果實：「想嚐，可是也沒多少果實了，還是要揹我上去採？」
他不過是隨口一說，何用秦愣了幾秒，看看葉至深，再看三公尺高的黑莓，迎著暮色點點頭：「我抱你上去。」
然後真的雙手環住他腰部，下一刻葉至深驚呼一聲，視野突然開闊起來，兩個大男人維持這姿勢有點難為情，他快速摘下所及的黑莓，暫時用撩起的衣服下襬盛放。
「好了嗎？夠嗎？」何用秦問。
感受到他出力的雙臂微微顫抖，怕加重他的病情，葉至深略驚慌：「好了，好了，快讓我下來。」
何用秦放他下來，看了一眼包在衣服裡的一堆黑莓淡淡說：「還不夠，再多一點，煮成的醬才濃郁。」
「……還要再來一次？」葉至深皺起眉。
何用秦點頭，隨即又攔腰抱起，葉至深猝不及防哇哇大叫，聽到傳來一陣朗笑，才確定自己是被捉弄了。
「你是故意的吧……」葉至深嘴裡碎念，擔心他的雙臂支撐不住，迅速把眼前的黑莓摘了，等下再來一次絕對不理他。
幸好這遊戲玩過一次，何用秦就不想再玩了。
葉至深在湖邊把黑莓洗一洗，回來已經用卡式爐搭好簡易爐台，黑莓加水小火熬煮，不久酸甜香氣四溢，因為不好甜食，平時更不會研究果醬怎麼煮，見鍋中黑莓逐漸軟爛，汁液變得濃稠，覺得非常新鮮。
前幾天何用秦煮的都是連葉至深都會的無腦料理，米飯加水加肉鬆搞定一餐，蘭達佐之戰的防彈麵糊用意也不是吃，感覺上不會進廚房的男人居然知道果醬的作法。
葉至深道：「在長亭莊園餐食都是管家準備，不知道你還會煮果醬。」
「別期望太高，我也只會煮果醬而已。」何用秦用湯杓緩緩攪拌。
「你母親教你的？」
「不是。」何用秦道，「流浪時期的一位朋友告訴我的，那時年紀很小，除了到街上偷食，只會煮不須動腦的料理。」
煮好的果醬散發香氣，何用秦抹勻在吐司上遞給葉至深。
他咬了一口，口中充滿又酸又甜的滋味，不喜歡甜食的他竟然喜歡這個味道，可能是因為這出自於何用秦的安慰，出神地想著，手上的吐司不知不覺地吃完了，何用秦又遞來一片。
葉至深盯著黑莓醬吐司想，救何用秦最好的辦法就是戈爾貢之槍裡的解藥，尼克真的毀了嗎？
會不會其實保管在一個任誰也想不到的地方。
沉思時又解決掉一片吐司，他看向何用秦，正拿著針筒往身上注射。
注意到葉至深的視線，何用秦說：「抱歉，我一直很不想在你面前施劑，但是時間到了。」
「多久一次？」
「最一開始是一年一次，抗藥性飛速成長，漸漸變成半年、三個月，上個月還是以月計算，現在縮短成兩週一次。」
葉至深低聲接著說：「總會到無法計算的一天。」
何用秦收起針劑，端起果醬問：「還餓嗎？」
葉至深捧著小鍋，機械式的用湯匙一口一口舀果醬吃，他不想做任何事，也不想說話。
沉默好幾個小時，月光從谷間撒下，在湖面中央映出一輪明月，湖水也隨之沉靜，宛若死亡谷杳無生息。
何用秦伸了懶腰打破寧靜：「湖水是安全的，你要不要沖洗，昨天在泥流裡很不舒服吧。」
葉至深表情有些微妙的看他，何用秦輕笑一聲：「我不會看，也不會做什麼的，為了保存體力，這個理由很實在才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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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建國高校戀曲』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