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作為新生的閻溪雨看著台上的那個少年，臉上不自覺出現了一個「我就知道會這樣」的淺笑。
一旁的男同學看得兩眼發直，心想跟這美女同班也太扯了吧，這是什麼爛俗輕小說的劇情嗎？他黃大維是不是要成為主角了，從此踏上左擁右抱的美好道路？
然而並沒有，妄想只能是妄想，顏值不夠就回家打手槍，任何一個人都可能背叛你，但是左右手不會。
而且我們黃同學的思考很快就被台上那個風騷的男子高中生給打斷了。
「……聽我說，升上高中，一切都大不相同。」莫仲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他的微笑收斂許多，甚至壓低嗓音，聽起來像簧片有些缺損的單簧管，渾厚但不好聽，可也不至於讓人反感。
而且，聽他這段話，像是了解自己之前說的那些話太不成體統，於是開始修正？一些台下的新生們開始有些佩服這位新生代表了，看來這位同學先前那幾段自戀又怪異的話應該是想先吸引聽眾注意，只是他的幽默感比較奇怪，才起了反效果。
但接下來，感覺會是很有內容的見解分享嗎？
新生們不免有些期待。
但很遺憾的，新生沒有一個認識莫仲黎，沒有半個人──可能閻溪雨算是半個──了解站在台上的這貨到底是個多麼令人感到噁心的傢伙。
若是某個監護人在場，他肯定會猜到我們的莫同學一正經起來，就只是在為他的不正經做一個更大的鋪墊。
果不其然。
「時間確實會改變一個人，比如說，台下的你們以前醜，現在更醜，而我則相反。」
「你們有想過這是為什麼嗎？其實答案很簡單，但我不想告訴你們。」
「……」
「……」
「……我忍不住了，可不可以讓我上去揍他！！」
「＋１！」
「＋１啦幹！」
台下又開始沸騰，不過倒是沒有人真的衝上台去攻擊莫仲黎，多是一些想看熱鬧的學生們起鬨。畢竟嚴格來說，新生典禮確實應該要是一個嚴肅莊重的場合，像莫仲黎這樣的異類還真的是這些學生們第一次看見。
老實說，莫仲黎這一番舉動倒真的不至於使人反感，反而還有些有趣──如果禮堂裡只有學生在的話。
莫同學嘴賤多年，罕逢敵手，唯一一個能用武力制裁他的蘇問還不在現場，這令他心情高漲，更加興奮，心想難道就是這一天了嗎？就是這一天了對吧？他莫仲黎用帥氣英俊且不失優雅的個人魅力征服整個博館附中的時刻，就是他走上美好青春戀愛喜劇的第一步──
「莫同學，你在胡鬧的話我就親自上去把你請下台了。」
嘈雜的會場出現了一個沉穩又平靜的人聲，宛若雷聲隆隆的夜裡劃下了一道寂靜的閃電。
莫仲黎用手指點了點麥克風，發現事情好像有點不妙，抬頭往聲音的源頭看去──
在會場的最後方，一個身穿淺藍色軍服的人影颯然而立。
「……哇，難得看到林助教生氣耶。」
「那個新生代表太誇張了，林助教這麼嚴肅的人肯定看不下去。」
「打起來打起來，都給我出來打架。」
「噓，別起鬨，等等你也被盯上。」
就連典禮會場也因此人的發言陷入一片寂靜，只餘下莫仲黎手指不斷敲擊麥克風頭的短促節拍。
事情好像有點大條，我應該繼續嗎？
這一秒，我們的莫同學心裡閃過這個念頭，但接著他搖頭，用長寬都有將近四十公尺的會場大小說服了自己──總不可能這個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軍服癖在能幾分鐘內就跑來台上制止自己吧？
於是，莫仲黎笑著回應。
「……我就知道你想近一點看我究竟是不是那麼的帥──欸不是我們有話好好說
啦幹！」
一道凜冽的風壓轉瞬間席捲了整個會場，那個軍裝癖在莫同學話沒說完的瞬間就飛了上來。
真的是飛，見過有人從三十公尺外腳底冒煙一口氣衝到自己面前的嗎？
沒來得及思考這個軍服癖的魔導爐運轉速度究竟有多快，莫同學嚇到嘴都合不攏了，搞什麼，這麼衝動的嗎？一點猶豫都沒有就想送我下去探親？太熱情了吧！？
「……喔喔喔！」
「太好了，我要看新生被林助教扁！」
「林助教，打他臉，對，就打他的臉！」
「等等，別打太快我還要拿手機錄！」
「你要打他你要先講！」
「……我是不是念錯學校了。」
台下一片歡呼，但莫同學眼前的「林助教」倒是一言不發，莫仲黎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這位衝上台來的助教究竟長什麼樣子，就感覺衣服後領一陣風傳來──
「太流氓了！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想脫我衣服！」
我們莫同學反應很快，一個偏頭向前鞠躬四十五度，接著右腳一踏調整身體平衡，和有些愕然的林助教拉開距離。
莫同學好絕望。
粉絲太熱情，第一次見面就想脫他上衣做一些壞壞的事，開玩笑，他莫仲黎是這樣的人嗎？穿著衣服叫情趣這不是理所當……等等等等，這麼解釋好像也不太對。
「……我並沒有要脫你衣服。」
林助教說話了，但對「自我保護意識強烈」的莫同學來說，這個林助教根本是在欲蓋彌彰，沒辦法，他可以理解對方看到自己就想犯罪的心情，畢竟自己是那麼的惹男人忌妒羨慕恨──咦？這個聲音好像有點不對？
莫仲黎拍拍胸口，定睛一看。
我的媽耶，林助教是女……等等，還是男的？
莫同學揉揉眼睛，卻發現自己後頸的部位又有風壓出現──還有完沒完了！他莫仲黎也是要面子的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裸上身成何體統！會被蘇問打死的！
於是，剛才的躲避畫面又一次出現，台上兩人再度拉開距離，隔了大約兩公尺再次對視。
「我先說好，不管怎樣都不會讓你脫掉我的上衣的，我精壯健美的肉體一旦出現在眾人眼前，清潔工會恨死你們的。」
「……為什麼？」林助教歪了歪頭。
「因為台下會流滿口水，女性渴望的口水，男性癡呆的口水。」
「……我真的沒有要脫你衣服。」林助教沉默了兩秒，解釋道，「我只是得把你拖下台。」
「……你看到了嗎？那個新生的反應……」
「我第一次看到林助教失手。」
「果然每年的新生代表都有點實力啊，就是今年的腦袋有點問題。」
「還脫衣服咧，是要有多自戀才能說出這種話？」
台下新生們先是驚呼，然後沉默，最後幾乎同樣用既好氣又好笑的目光看向了台上對峙的兩人。
林助教，本名林小呈，性別不明，在博館附中裡總是以一身整齊端莊的軍裝示人，他不是附中任何一門科目的老師，但在學生心目中的地位卻比一般的老師還高──原因無他，只因他是現在博館附中裡，唯一能與【基礎對人戰技】的指導老師蘇問手下撐過十分鐘的學生。
今年升上高中三年級的林小呈在一年前就被蘇問老師指定為該科助教，兩年前的他同樣是新生代表，校內成績不論學科或術科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用允文允武一詞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更別提他還是去年跨級參加華夏高中魔術競技團體戰的學生，簡直是整座蘇城未來的驕傲和希望，如果說博館附中因為有無疆劍蘇問做為指導師資而聞名整個三千世界，那麼林小呈則是作為天才學生在名氣上幾乎與前者並肩。
可現在這樣看來，今年的新生代表竟然能在林小呈手下逃過兩次，難道說……
台下的學生們不禁又燃起對博館附中這間學校的熱情與期待，近幾年來，蘇城在華夏高中魔術競技賽的成績一直不太理想，但這一兩年似乎有幾個希望之星將要成長到足以撐起大樑──今年高三，年紀與經驗更加成熟的林小呈、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的楚家千金楚楚、還有個性陰沉卻實力強悍的閻若風──再加上今年這個雖然腦袋有病但說不定很強的莫仲黎，莫非今年就將是他們蘇城重返榮耀的一年？
但事實證明，理想很豐滿，現實會相反。
只見我們的莫同學握著麥克風，撓撓頭，問道，「有什麼一定要拖我下台的理由嗎？」
林助教，也就是林小呈眨了下眼，回應，「你不能在這種場合隨意開玩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莫同學一臉驚訝，「我帥是事實，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帥的定義是很狹隘的，只有兩種人能被稱作是帥──一種是我，剩下一種是像我這樣的人。」
經過這一小段對話，林小呈大概發現了一件事。
眼前這個姓莫的，不是發神經就是神經病，既然如此，那更應該要「請」他下台了。
－－
另一方面，某個本來正要回去教師辦公室的男人正急速往新生典禮的會場衝刺。
「等等！蘇問老師，你等一下不是有課嗎？」
另一個女老師見狀便苦笑著追了上去，於是男人只好放慢腳步，等女老師跟上來後才開始疾走。
「蘇問老師，你怎麼突然就衝出去了？」
「……會場那邊好像有騷動，一堆學生在歡呼。」
「啊，我也有聽到，但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女老師氣喘呼呼地也跟上了男人的腳步，並一手撩起耳邊垂落的髮絲，笑著繼續說道，「你也知道，剛開學這段時間學生的心情難免比較浮躁。」
「不，一定出事了，肯定出大事了。」男人的臉色在越靠近會場後就變得越加陰沉，他清楚自己疏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咦？怎麼說他們都只是學生，而且還有小呈在現場看著……」
「但重點是今年的新生代表！當初我就拜託過校長千萬不要讓他上台演說，但校長對這點偏偏很堅持……啊啊，麻煩，麻煩得要死！」男人咬牙切齒的說，「什麼要遵循傳統，不要營造特例，問題是小王八蛋的腦迴路就是個特例啊！」…
「……小王八蛋？難道說今年的新生代表是蘇老師你的……」
「沒錯，就是我那個蠢徒弟！那個莫仲黎！」男人抓著腦袋罵道，「妳也看過他吧？妳也知道那個渾帳的嘴到底有多麼賤吧？讓這種貨色上台演說我就知道會出問題！我一開始還想說他第一天入學會收斂一點的！」
與此同時，學生活動中心的二樓傳出了一聲彷彿爆炸般的聲響。
一旁的女老師發現那個男人的眼神幾乎可以用「死了」來形容。
當然，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博館附中的明星教師，無疆劍蘇問。
「那個，蘇問老師……」
「我從剛才聽到那裏有學生的歡呼聲就知道不妙了，看起來是來不及了……」
「那個，別擔心，莫同學也只是嘴巴壞了一點，也許只是有點惹怒了林小呈……」女老師連忙安慰道，但蘇問只是搖頭，慢慢的，痛苦的搖頭。
「……他的賤是不一樣的，莫仲黎那小王八蛋，賤就賤在耍了賤還怕你看不見……他是那種存心要得罪所有人的賤！」
抱歉了，好久不見。
年末有太多讓人心碎的消息了。
希望我能和那個人一樣，用這種方式把歡樂繼續散播下去。
明後天也有更新，哪一篇就不一定了。
我會在發雞排以前多發一點文。
創作內容
妹控哥哥養成日記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