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我跟她關係有稍微比較拉近的時候。或許是因為田哥邀請她在那邊住下的緣故,所以後來多喝了幾杯,酒醉了,但我沒有。基於男性必須保護女性的刻板傳統觀念,即使時間晚了,我依然留在田哥的店裡陪她。
她跟我說了很多、很多。不管是公司有一位很照顧人的學長也好,或是跟男朋友分手的事也罷,她抓著我的手,看上去有點失控,語氣也過於忿恨。
但這些都體認出一項事實,那就是在過去那些時間裡她真的很愛很愛這個男人,可無奈的是時事無常,他們最終還是分手了。
「所以,是我的錯嗎?」那有點冰冷的纖細手指依然緊抓著我的左手前臂,那力道比我想像得還要大。
我望入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上去似乎還擦了些淡妝,但當手上那力道又加劇時,我便稍稍挪開了視線。
「妳覺得呢?」我反問了這個問題,看著手上的那杯,裡面大概還有半杯的量。現在到底幾點了?
「就是不知道才問呀!」
我把椅子轉過去,正坐面對著她。稍微瞥了下掛在牆上的時鐘,嗯,快十一點,田哥的店裡還有一些客人……唉,但這位王小姐大概一時半刻也不會放過我吧。
這到底是造了怎樣的孽啊?
「我覺得以一位女性的角度去思考,會替未來多做打算,甚至將期望放在伴侶身上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說,視線稍稍從王昱庭的頭頂看去。淦,吳依萍還在跟那位嚴先生聊天。
「對吧,所、所以我沒有錯吧?」
我望著她。王昱庭很執著於對錯,而且現在酒醉了,所以不像是在騙我……反正騙我也沒什麼好處。
那我是不是該說些什麼才好?以她這種狀況有點太過依賴男性了,就算我是個很傳統的人,但在「建構未來」這部分上,我想女性還是要獨立自主一點會比較好。
我又看了下吳依萍,嗯,如果有需要,這件事還是告訴她的好朋友吧?畢竟才認識不過幾天,也不好意思隨便介入人家的生活去討論些什麼。
況且連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了,是要站在哪種立場關心別人?
「妳醉了吧?要不要上樓休息了。」我說。
「哪有?我很清醒。」她搖頭晃腦地說道。嗯,醉得不行了,連我這麼明顯的岔開話題都感覺不到。
我轉過頭去望向在吧台內洗碗的老闆。「田哥,秀婷小姐在哪裡呀?」
「樓上吧,大概是顧予甄去了。」他把頭從抬了起來,看了我旁邊一眼,若有所思地啊了聲。「忘了跟你說,我們王小姐喝醉了就是這樣,要不你帶她上去吧。」
「我?可是剛剛這家店內每個人都在抽菸,我們上去好嗎?」
「你怕的話,我在客廳的窗戶那邊有裝個抽風機,你去開不就得了。」他啊了聲。「那個開關在旁邊牆上,我用掛勾把它固定在那邊,你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吧?」
「懂。」不過我還是猶豫了下。「所以,我上去?跟她?」
田哥反而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怎樣?你醉了是吧?」
「沒有。」我冷靜地說著。
「那還怕什麼?帶上去啊。」
我嘆了口氣,然後看向一旁的王昱庭。還在想為什麼她剛剛都沒聲音,結果人已經整個趴在桌上,看上去已經睡著了的樣子。這麼醉啊?
無奈地搖了下頭,我本來想伸手拍拍她,但手才伸出去一半便停了下來。這樣果然還是不太好吧?雖然沒醉,但還是喝了點酒,而她才剛失戀……我會不會想太多?但思來想去還是不太好吧。
我抬起頭望著還在聊天的吳依萍。妳朋友都已經醉倒了還在聊天。
「吳依萍。」我稍微大聲地喊了下。
「啊?怎樣?」她轉過頭來看著我,手上還拿著喝沒幾口的酒杯。
「王小姐喝醉了,妳要不要先帶她上去?」
「噢,好啊。」
她把酒杯放下,然後伸手搖了下王昱庭的肩膀。
「昱庭?」
「嗯?」她的聲音有些朦朧,真的醉死了。
「走,我們上去睡覺。」
「嗯……」
我望著依萍把她扶了起來,然後朝著牆邊的拉門走去。看著吳小姐走路還算挺正常的,看上去不怎麼醉。酒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阿弘啊,你怎麼就把我送給你的牌給扔掉了哩?」田哥悻悻然地說道。
「我才不要這種牌,而且現在你還有客人,這樣能看嗎?」我翻了個白眼。「人家可是女孩子,我這樣扶她上去會被說閒話吧?」
「你有差嗎?」
「我沒差,但人家有差啊。」我灌了手上僅存的酒,嘆了一聲。「亭亭玉立的女孩子耶,田哥。你這樣害人家找不到男朋友怎麼辦?」
「淦,年輕人想這麼多。」田哥還我一個超大白眼。「啊你去當她男朋友不就好了?」
「我不就要?」
田哥挑眉。「怎麼,你不喜歡人家啊?」
我指了下冰箱,繼續說:「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啊,而是如果這件事傳出去能聽嗎?我才不想害她被誤會,耽誤美好的青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狀況。」
田哥轉過身去拿了一罐啤酒給我,現在也懶得把我的杯子拿去加冰塊再倒進去了。只要時間晚了他就都這樣。
「我看你好像很在乎人家哦?」
我把啤酒打開,猛灌了一口。「這也不是在乎的問題吧?況且剛剛聽她那樣說,有稍微了解了她是怎樣的人。」
「怎樣的人啊?我也想聽。」
我轉過頭去,剛剛跟吳依萍聊天的嚴先生就坐在我旁邊。他頂了個金色的頭髮,穿著紫金球衣,或許是有礙觀瞻?所以裡面搭了件短T。但不管怎樣,那副人畜無害的笑顏真的是很想讓人問他「你為什麼可以這樣毫無顧忌地加入陌生人的話題啊」這種問題。
「你是?」基於禮貌還是問一下。雖然跟依萍喝過幾次,但跟這個人可完全不熟啊。
「啊,我叫嚴俊榮,是吳依萍小姐的朋友。」
吳依萍小姐?我莞爾一笑。小姐啊?她都可以直接看做男性了吧,那造型跟個性,跟我認識的一些朋友根本相去無幾。
「我是鄭少弘。至於剛剛的話題嘛,你不如去問吳依萍小姐還比較清楚。」我笑道。但不是因為話題本身,而是因為吳依萍小姐這五個字的緣故。
「可是我覺得她不一定會說耶。」
田哥放了一瓶氣泡飲料給他。「為啥?」
「哇,謝謝老闆。」他笑盈盈地說道:「啊我那時候想多認識她一點的時候就聊過那金髮美女了啊,可是吳依萍小姐怎樣就是不跟我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酒醉了嗎?怎麼覺得小姐這兩個字特別好笑啊我的天。
「你喜歡她啊?」我忍著笑意問道。
顯然是對我這突如其來的直球嚇到了,嚴先生愣了一會,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後腦,那副表情一看就知道喜歡人家,連說都不用說了。
我原本暴漲的笑意稍微緩了下來。「為什麼會喜歡她?」
「不知道耶。」嗯,他沒有否認的意思。「第一次發現她的時候是在這家店裡,看她喝酒跟聊天的模樣就覺得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但到真的跟她有聊天的經驗是在北邊園區的球場,那時候她一個人騎車到我們球場旁看我們打球,那因為我那時也沒上場,所以就跑去跟她聊天這樣。」
「然後你就喜歡上人家了?」田哥把洗好的碗盤擺好,疑惑地問他。
「畢竟我本來就很喜歡這類型的女孩子呀。」他傻傻地笑道。
「冒昧請問一下,你今年幾歲?」田哥又問。
「呃,二十三。」
「那你知道那丫頭幾歲嗎?」
「三十。」
田哥站直身子。「你們差了七歲呀,小哥。」
「嗯,我知道。」這問題倒是直率得多。
「你知道差七歲是怎樣的意思嗎?」我問。
「大概知道。」
我看著他,這位小哥打開剛剛田哥送的氣泡飲料喝了起來。雖然看上去有點輕浮,但在面對吳依萍的事倒是意外地很認真。七歲啊?男的倒是無所謂,也許吳小姐的個性也不會特別在意這種事。
但如果是王小姐的話可能就不同了,她會想得特別、特別多。
「那你要好好加油啊,小哥。」而這也是他的事情,我可不方便說什麼。
「嗯!」
田哥望著我,聳了聳肩,逕自點起一根菸抽了起來。
恰巧在這時往二樓的門被打開,吳依萍默默地走了出來。我看向她,上樓前的歡喜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憂愁的臉。搞什麼鬼?
「欸。」我用手肘推了下坐在旁邊的嚴小哥。「機會來了,去吧。」
他往我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哦了聲,蹦蹦跳跳地走了過去。儘管吳依萍頂了張苦瓜臉,而且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但小哥卻還是不厭其煩地待在她身旁,臉上的笑顏猶如永晝般從未消弭。
我看了下手中的酒,那,我又在幹什麼呢?吳依萍也好,王小姐也罷,其實他們都算是我的朋友。一個可以在田哥的店喝酒聊天的朋友。
閒暇之餘的我,也就玩電腦、打遊戲、喝酒、聊天。感覺很愜意,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怎麼換你憂愁起來啦?」
我望著田哥,他把菸放在吧台的菸灰缸上,然後整理著吧台內的東西。雖然眼睛朝著我看,但手上的動作可沒有停過。
「沒有,一點小事。」我把那沒喝完的酒放下,伸了個懶腰。
對。
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小事。
-LKK 2019 . 11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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