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亂舞—刀女審】誰越一路荊棘、第十章、坦白

　　耐力比拚大會勝負未定，難熬尷尬依舊持續。

　　在審神者界中號稱「光忠麻麻」從不愧對本丸母上之稱（劃掉）總是在為一本丸大孩子們操心的燭台切光忠自然是沒有辦法忍受這種尷尬氣氛的，這情況下開口儘管是有那麼點不帥氣，為了日後大家的友善相處，這場對談依然要繼續下去。

　　看眾人都吃得差不多，燭台切光忠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楓，能告訴我們妳和時之政府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給出第二個能夠藉機回話改善氣氛的台階，燭台切光忠為了認識才一天不到的有栖川楓也是費盡了心思。

　　誰讓有栖川楓這一天在他心裡的印象簡直歷經天翻地覆的變化：細心穩重又賢慧的好女孩→做事看似胡鬧實際卻有遠見的成熟女性→前面兩者恐怕都是歪打正著，其實根本是被賣了也不知道還花錢買東西買到天黑肯定是忘記要回家的熊孩子。

　　不知道燭台切光忠複雜的心理變化，他給出的第二個台階總算讓有栖川楓成功走下來，回歸原本的狀態露出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平和微笑，頗有大和撫子嫻靜溫婉的氣質。

　　這個時候就不用和三日月這隻老狐狸爭演技派的位置了吧……燭台切光忠與藥研藤四郎不約而同在心裡吐嘈同一件事。

　　「回來之前，亂曾經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當時亂是擔心時之政府是否做了什麼才給予我這麼多小判及協助，事實上確實是做了什麼沒有錯。」

　　不希望亂藤四郎想太多，有栖川楓只想他安心的做個可以跟她撒嬌的弟弟，當時便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可現在顯然不能這麼做。

　　她必須給出相應的坦誠才能取得這些未來家人的信任。

　　「時之政府與我簽訂了兩份合約，一份是我將定期提供兩份情報，其一是原本所在的世界中關於與這個世界不同之處的情報，其二是過去世界中流傳的溯行軍的情報，我所帶來的這些情報對於時之政府是一份巨大的收穫，因此他們給了我相當多的照顧。至於為什麼會成為巨大的收穫，請容我由於有合約中的保密協議在身而不能告知，但我能擔保這些事不會對各位造成任何危害。」

　　接著有栖川楓拿出今天購物所用的卡片。「這二億五千萬小判便是第一次的情報提供而得到的報酬，請放心，確實只是提供情報，我沒有被時之政府做什麼，相對的，我得到了這筆情報費及最好的醫療照護，也獲得了這個世界的身分證件並且被同意成為審神者，各方面來說我都受到了權益保障，各位無須擔心。」

　　二、二億五千萬？怪不得敢買這麼多，等等，二億五千萬是幾個零來著？

　　如不在場的亂藤四郎所想像的，為本丸操碎了心的藥研藤四郎與燭台切光忠一時間被數不清的零砸得暈頭轉向。

　　「那麼另一份合約？」好不容易緩過來的藥研藤四郎暗自決定給有栖川楓多教育一點購物方面的常識——今天這根本不是購物，根本是令整個本丸下午都在震驚收貨收到手軟的超級大批發。

　　「自然就是我與這座本丸的審神者就職令了，這份就職令說來有些複雜，其一是我取消了式神狐之助進駐本丸的直接協助，其二是嚴格來說這雖然是就職令，卻也同時是一份具有力量的特殊合約，這份就職令在我的要求下嚴格來說屬於一份特殊命令，效力是不須放入天守閣認證也能發揮提供靈力的作用。」

　　「即便被撕毀、被丟棄、被燒毀、被浸透，這份就職令依然保有靈力提供的效力，但它不具有讓我無條件正式就任的能力，我仍然得將它置放於天守閣才能成為這座本丸正式的審神者。故而只要這份就職令存在於本丸內，我便能在不是正式就任審神者的情況下直接提供靈力。」

　　「誠然，我說過的話語不會因此改變，倘若這段時間結果不是那麼理想，我也能在辭去這座本丸審神者的情況下為本丸繼續提供靈力，只要我還活著，這份合約的效力都是存在的，直到下一任審神者上任為止。」

　　拒絕狐之助？

　　對這麼一隻愛吃油豆腐的小東西，刀劍男士向來沒什麼特殊感想和排斥，許多審神者更對牠愛不釋手當成吉祥物供養，而有栖川楓卻刻意拒絕了狐之助？

　　三日月宗近看的事情多了，自然是心下瞭然，但沒對狐之助有太多想法的藥研藤四郎與燭台切光忠就不太明白了，只能暫時當成是有栖川楓對狐之助有所保留。

　　而靈力提供這件事情在場甚至不在場的刀劍男士幾乎都發現了。自從有栖川楓踏入這座本丸，他們身上靈力不足的現象立即得到了改善，卻不料有栖川楓竟然是在這裡做的手腳，而且做到了這種地步。

　　只為了這座本丸、不，當日實際上真正意義救了她的只有骨喰藤四郎的本丸，她做了這麼多真的值得嗎？

　　這件事，藥研藤四郎想不透，燭台切光忠也想不透，三日月宗近則眉眼彎彎，看不出是否知曉些什麼。

　　以為刀劍男士們的沉默是生氣，有栖川楓低下了頭：「非常抱歉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各位，更刻意隱瞞這些事，這是我的私心……我希望這裡的各位不再為了靈力不足而時常感到疲憊，這點我強烈的不想受到拒絕，真的十分抱歉。」

　　報出所有謎題的答案，自知隱瞞許多事的有栖川楓靜靜地等候責備與責難，不想她等到的是藥研藤四郎對她的頭輕輕拍了拍，有幾分小心的不去弄亂亂藤四郎為她整理好的造型。

　　「這是亂的東西吧？楓。」

　　「是的，亂說女孩子要注重儀表，就幫我弄上了。」

　　藥研藤四郎莞爾，「很適合妳，戴著吧，我想亂也打算送給妳。」說著，藥研藤四郎看向對座的兩人：「看，這傢伙真的很讓人擔心吧？」

　　三日月宗近抿袖一笑，眼裡月色柔亮。「孩子總得需看著點的，我與鶯丸閣下這些老人家倒也許久沒有做這樣的事了，會很有意思的吧。」

　　「請認真的教育楓啊，楓還沒有正式上任的現在練度最高的你姑且還是這個本丸的監護人不是嗎，三日月？」吐嘈了好像只是順便答應的三日月宗近，燭台切光忠也看著有栖川楓笑了起來。「況且為孩子操心本來就是我們每天該做的事情啊，只不過是多了一位不懂得愛惜自己的『壞孩子』罷了。」

　　俐落的收走了所有的用餐矮桌與碗筷，燭台切光忠就此離開，剩下對「壞孩子」這三個字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有栖川楓不知所措的想追出去又想問為什麼的看著另外兩人。

　　殊不知這樣的表情在他們兩人眼裡看起來好多了。比那一天失神的模樣、過分拘謹禮貌的模樣、過分獨立可靠的模樣好太多了。

　　「我、我要去洗碗。」

　　於是一短刀一太刀牽起了正式獲得「壞孩子」tag的非典型審神者。

　　「有燭台切和歌仙在，而且就剩我們這四份也用不著三個人洗。」單手撈起有栖川楓的兩個袋子，特地封好造成大騷動的那一袋小心拿好，藥研藤四郎的聲音裡有著笑意。

　　「那我要去幫忙一期。」有栖川楓身體沒掙扎，嘴上掙扎還沒停止。

　　「粟田口人多，時間也經過這麼久了，楓去那裡肯定也不會有東西能發。嗯，讓我猜猜，楓是想逃跑吧？」三日月宗近溫和的揭穿了有栖川楓。

　　暗吃悶虧的有栖川楓不做回應。「二位現在想帶我去哪裡？」有栖川楓面露微笑，放棄的任憑一高一矮牽著走出門外。

　　「飯後運動。」兩刃不約而同回答。

　　「……好的。」被牽手跑不掉的有栖川楓無奈接受，這究竟是什麼奇怪的發展—似乎認真的繼續吐嘈這一點的話還會更有事，因此有栖川楓徹底放棄了吐嘈與掙扎。

　　雖然很想馬上解除壞孩子這個說法，可是現在慌張也沒有用，不如等這兩人氣消一些再做回好孩子。

　　然而這兩人只是不言不語的帶她走了一整圈本丸一樓，還打算走第二圈的樣子，當真是無須言語也能散發閒情逸致的飯後散步。

　　三人行必有我師……並沒有。這兩位傳授給有栖川楓的只有一項：感到其他房間傳來的視線。很奇怪、很好奇的視線。

　　她能明白在其他人眼裡看來這畫面要說多詭異就有多詭異。有栖川楓壓力頓時有點大。

　　本丸的刀鈴串忽然響了起來，那是要眾人集合的鈴聲，因此藥研藤四郎與三日月宗近牽著她停下原本的第二圈，往他們的集合地點走去。

　　什麼事情？有栖川楓很茫，感覺今天自從晚餐後就懵到了最高點。

　　集合地自然不是仍然下著雨的中庭而是客廳，近乎是幼稚園小朋友般被牽過來的有栖川楓發現客廳裡已經安裝好亂藤四郎挑好的大型電視，而且所有人連大和守安定都在，畫面上面顯示的「投影中」被暫停的灰濛濛畫面顯然正是這次主要的召集原因。

　　這畫面怎麼看著有點熟悉。不妙的預感浮現而上，有栖川楓看到穿著新買便服的亂藤四郎對她笑得特別甜美，甜美到讓她心中警鈴大作。

　　亂藤四郎站在燭台切光忠身邊，爽快地按下播放鍵，暫停的影像開始了動作。「各位，讓我們一起愉快地看看鶴丸提供的特殊錄像吧，用的是小楓今天送的手機錄的哦。」

　　電視中的影像解析度不高，拍攝者的技術也很生澀，角度更是匪夷所思，開始播放後眾人才發現影像竟然是完全顛倒過來的……立刻發現這個問題的燭台切光忠借走遙控器再次暫停，不太熟練的調整好影像角度後，畫面才變得正常了。

　　有栖川楓總算知道那股熟悉感是從何而來。

　　那是他們剛才進入臨時會議室的畫面！他們打算把這一切公開！

　　一瞬間有栖川楓終於知道她受暗算了，一反先前的不作為，她這回強烈掙扎要跑，甚至發出了「請不要放出來！」的哀求。

　　她做了些什麼並不想被知道！更不想被看到那令人困窘的畫面！尤其這裡全是男性，這其中還有那位大人在……！

　　然而提供這段影片的鶴丸國永忽然「哇！沒想到被錄影了吧！驚不驚喜？開不開心？喜歡嗎小楓？」並以倒吊方式近距離出現在她面前，接連的多重大驚嚇這回徹底讓有栖川楓心跳猛然一停，雙眼一翻意識中斷。

　　「哎呀呀，楓嚇壞了。」

　　把暈過去的有栖川楓接過來，三日月宗近抱著昏迷的有栖川楓注視鶴丸國永。

　　氣急敗壞的藥研藤四郎更是有了想拔鶴毛的心。「鶴丸！你都做了些什麼啊！」

　　「哦呀哦呀。」沒料到這回成功把人嚇暈了，鶴丸國永有些可惜的在藥研藤四郎的瞪視下退開一步。「抱歉抱歉，沒想到小楓這次真的嚇到了，我會和小楓好好賠罪的。」生怕藥研藤四郎當真拔刀，鶴丸國永連忙竄進人群中當個乖巧的好觀眾。

　　於是除了在影片中出糗的並且現在昏迷的有栖川楓外，所有的刀劍男士們默默看著剛才在會議室中發生的一切——

　　楓，時之政府對妳做了什麼？

　　…………

　　楓，妳的袋子裡有羽織嗎？有的吧，楓是那麼細心的大小姐，做事想來不會像我這麼丟三落四的。在替藥研穿上外衣前，楓是不是應該自己先穿上羽織？

　　…………

　　不、不要啊！！！

　　…………

　　楓，能告訴我們妳和時之政府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

　　非常抱歉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各位，更刻意隱瞞這些事，這是我的私心……我希望這裡的各位不再為了靈力不足而時常感到疲憊，這點我強烈的不想受到拒絕，真的十分抱歉。

　　…………

　　很適合妳，戴著吧，我想亂也打算送給妳。看，這傢伙真的很讓人擔心吧？

　　…………

　　我與鶯丸閣下這些老人家倒也許久沒有做這樣的事了，會很有意思的吧。

　　…………

　　只不過是多了一位不懂得愛惜自己的「壞孩子」罷了。

　　…………

　　飯後運動。

　　影片中斷，聲音戛然而止。

　　沒有人在觀賞中發出任何聲音或疑問，除了有栖川楓出糗的那段惹了好幾個人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或轉頭非禮勿視外，影片放映中並沒有刀劍男士半途離開，而播放到有栖川楓坦白所有的那一剎那，除去已知情的，所有刀劍男士都怔住了。

　　沒有人說話。令人沉重的靜寂在擴散，但直到最後的那句飯後運動，影片結束畫面轉黑都沒有人離開客廳，除了三日月宗近默默抱上有栖川楓走上樓梯。

　　「……咳咳，除了不太雅觀的那一段煩請各位先遺忘，我與鶴先生這麼做的原因是想讓各位可以稍微了解這位不太會表達自己的壞孩子。」燭台切光忠解釋。「我不希望只有楓自己默默承受，承受的同時卻由於笨拙而受到誤會，我明白以為她是藉由物資想來討好、來取巧，進而誤會她為人的想法恐怕是存在的吧，不過這也不怪各位，她的方式真的太過奇怪了，奇怪到我與鶴先生聯手策劃了這一切，當然臨時支援的還有亂，是發現我要做的事的亂悄悄對三日月和藥研趁著楓沒看到的時候進行暗示的。」雖然苦了當時送晚飯的平野藤四郎與前田藤四郎，不僅擔當遮蔽物還慘遭冰點氣氛直襲受到極大驚嚇。

　　亂藤四郎笑著接口：「嘿嘿，有我的份是不是也很意外？意外吧？我可是很細心的哦。是啊，小楓很笨拙，她看起來是很聰明，我觀察了她一天卻發現她根本不知道怎麼樣好好的表達自己的心理。像是今天，她發現我不喜歡食材行的味道，讓我去隔壁的飾品店逛，自己一個人買了那四大袋的食材自己拿到差點被壓扁也不叫苦，直到她發現她不知道座標找了我進去……我很生氣，可是我一個人是沒辦法改變她的，因為小楓太壞了，就像燭台切說的，她是個壞孩子。」

　　「『就算被賦予總指揮的責任，可是在我看來，審神者與刀劍男士是一起生活的家人、一起作戰的夥伴，應當有家人與夥伴之間的相處模式，況且沒有人稱呼我的名字是件很寂寞的事』——在手入室裡，她把身上滿是灰塵血跡的我擦拭乾淨，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會跟著弄髒，並且這麼和我說著。真是位天真的審神者、不，壞孩子，不是嗎。」藥研藤四郎也笑了，儘管這抹笑無限趨近於無奈苦笑。

　　夜幕垂落，所有言語悄然無聲地化為力量，一點一點浸透、滲入已不信任人類的刀劍男士的心中。

　　今晚，集會結束的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