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從鄰居開始的同居日常”

“告白”

      從那天之後，我和姊姊的關係出現了非常大的變化。

     「小哲，早安，早餐已經準備好囉，快來吃吧」

       我看著桌子上豐盛的早餐，再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我似乎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好好享受了。

     「對不起，姊姊，我快遲到了，我得趕快走了」我草草地吃完早餐，便小跑步回房間拿行李箱。

     「啊，既然這樣的話，等一下」姊姊突然站了起來，輕輕地親了我的臉頰。

     「這是路上小心之吻，欸嘿嘿」難得看到姊姊露出調皮的笑容。

     「姊姊，妳漫畫看太多了啦」我故意戳了戳她的額頭。

     「哼，我看漫畫還不是為了你這種麻煩的讀者」姊姊撇過頭，裝作生氣的樣子。

     「好好好，我由衷的謝謝可愛的語馨姊姊」

     「算你還會講好話，對了，倫敦好像還是有點冷呢，記得要注意保暖喔」

     「嗯，我會的」

     「路上小心，早點回來喔」

       這個早上，莫名地感覺自己似乎格外幸福。

       不僅有姊姊的吻，還有許多人的寒暄。

     「宇哲，工作加油喔」

     「宇哲，撐不下去的話不要勉強，可以來找我們喔」

       不僅如此，就連平常不太關心別人的雅慧也傳了簡訊來。

     「宇哲，我們是你最好的夥伴，我們絕對會陪在你身邊的，加油」

       在忙碌的起飛階段告一段落換班下來後，我在休息室裡伸了一個大懶腰，然後看向自從報到以來一直盯著我看的總機長。

     「前輩，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總機長似乎正在試探我，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問「宇哲，所以......後來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

     「就是......你和你乾姊姊的事情啊」

     「很好啊，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那天你哭得很慘，所以我們以為你已經和她分開住了」

     「我們還住在一起啊，況且，我那天哪有哭?」

     「你哭得非常慘，我們都聽到了」總機長露出關心的表情。

       我愣了一下，隨後雙手抱頭，仰天長嘯。

     「原來是因為這樣才有那麼多人來關心我啊!」我的眼前突然閃過每個人關心的眼神。

       總機長拿出手機「還有人錄下來呢，要看嗎?」

     「不用，謝謝」我用一隻手擋下手機，想到這支影片可能會被傳到網路上，我就頭皮發麻。

     「所以你們兩個沒問題吧?」

     「沒事啊，我剛剛不是說我們還是住在一起嗎?」

     「我是指你們的關係......」

     「我們的關係嘛......」我回想起那天晚上，當我和姊姊告白時，她的反應。

       她只是看向別處，沒有說話。

     「這樣的話，到底算不算答應呢?」我心想。

       五天後，當我回到台北時，有人已經比我早一步到了。

       是那個被我誤認成姊姊男友的人，正在坐餐桌前和姊姊相談甚歡。

     「小哲，歡迎回家」姊姊轉向那個男子面前「這就是我和你提過，我的弟弟李宇哲」

       弟弟?

       原來姊姊只把我當成她的弟弟嗎......

     「你就是李宇哲嗎!」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男子便站了起來，興奮地向我握手「我很常聽老師提起你呢!」

     「是......是這樣嗎?」我一邊尷尬地回應，一邊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身高看起來比佑華還要高，還要帥氣的男子。

     「是的，啊，忘記自我介紹，我叫郭泓昱，是星燦出版社的總編輯，目前負責謝語馨老師的創作及出版事宜」男子從襯衫口袋中拿出名片遞給我。

     「我......我是......」

     「我知道!」他的雙眼像是在發光「你是中華航空A350客機副機長李宇哲!和老師住在一起，老師許許多多的靈感都是來自於你!你是老師的靈感泉源!」

       我有點受寵若驚「也、也沒有那麼厲害啦......」

     「沒想到你那麼喜歡他」姊姊站了起來，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圍裙繫上「對了，既然機會難得，小郭，你要不要留下來吃頓晚餐?反正我也快煮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姊姊笑了笑，便走進廚房。

     「宇哲哥，我有幾件事情一直很想問你」泓昱的表情轉為認真，坐了下來。

     「什麼?」我有點緊張，擔心他問一些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

       他沉默了半餉，最後像是豁出去一般。

     「你是怎麼給老師靈感的?」

     「......啊?」我一時間無法反應。

     「是這樣的，老師以前剛開始畫有關於愛情的內容時，往往會感覺少了一點什麼，不管改幾次的結果都一樣，我們甚至一度開始擔心，老師是不是已經江郎才盡」

       他像是演講一樣說完後，突然露出堅定的眼神看著我「但是有一天，老師給我們的作品，突然多了一份之前所沒有的感覺，那個時候，正是宇哲哥和老師開始同居的時間，而那個感覺，就是戀人之間的溫暖」

      「嗯......謝謝你的抬舉，可是我覺得這麼說不太客觀，因為我們並不是情侶關係啊」

        泓昱先是一愣，然後笑了笑。

      「你們兩位都講了一樣的話呢，真是有默契」

      「咦?」

      「其實老師曾經和我說，你們兩位應該不會有結果」

      「啊?」

        果然是這樣嗎?我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垂下肩膀。

      「因為老師說你似乎有點嫌棄她，還說應該是因為她的年紀太大，巴不得用自己的名聲來換自己的年紀比你小呢」

        我睜大雙眼，一臉訝異地看著泓昱。

        就是這個了!

      「泓昱哥，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興奮地抓住他的手，向他道謝。

      「咦?不......不客氣......」不知為何，他的臉頰浮起一片紅暈。

        癥結點找到了，再來就是思考該如何把它擊破。

        我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大步走在檀香山機場的空橋上，掏出手機，撥通那個熟悉的電話。

      「喂?」熟悉的聲音從另外一頭響起。

      「睿翔嗎?我有事情想拜託你，你在哪?」

      「墨爾本，怎麼啦?那個在總部哭得死去活來的宇哲，怎麼突然有事情找我?」

      「別笑我了，聽我說......」

        我把來龍去脈一一說給睿翔聽。

      「原來如此，沒問題啊，我們絕對幫你」

      「謝謝你啊，睿翔」

      「喔對了」就在我準備掛電話時，睿翔突然用神秘的口氣對我說「其實我最近也遇到一件事情，我們可能得再一次的總動員了」

      「怎麼，你總算要和臻綺求婚了嗎?」

      「別亂開玩笑!」聽他慌張的口氣，應該是這樣沒錯「總之，我們找一天大家都沒班的時候，地點就選在老闆的店吧」

        我掛上電話，不一會，群組裡便多了一個活動通知。

        終於到了約定的日子，我剛從曼谷回來，便打通了姊姊的電話。

      「姊姊，要不要出來吃點宵夜，喝點飲料?」

      「小哲你真是的，吃宵夜對身體不好，而且容易胖喔」姊姊像是在說教一樣對我說。

      「哎呀，偶爾一次沒關係啦，反正現在也才十點，就當是吃一頓比較晚的晚餐就好啦，而且我今天就是想要姊姊跟我吃飯嘛」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然後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真拿你沒輒，好吧，老地方嗎?」

      「嗯，老地方」

      「好，到時候見囉」

        我滿意地掛上電話，坐上自己的車，往那個熟悉的居酒屋開去。

        深夜的居酒屋和以前一樣充滿慵懶的氣息，酒足飯飽後，姊姊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問我。

      「所以，為什麼突然想和我出來吃飯呢?」

      「因為我想給姊姊看個東西」我站了起來，抓住姊姊的手。

      「來吧，時間快到了」

      「咦?等一下，小哲，什麼啊?」

        我帶著姊姊走近居酒屋不遠處的公園。

      「到底要幹嘛呀?小哲?」

      「姊姊，妳還記得這裡嗎?」

      「這裡......」姊姊環顧四週，似乎想起了什麼「該不會是......」

      「嗯」我輕輕地點頭「這裡就是我和姊姊第一次相遇的公園喔」

      「咦?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姊姊一臉驚喜的樣子。

      「再等一下」我看了手錶一眼，時間快到了「姊姊，我們先坐下來吧」

        我帶著姊姊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吶，小哲」姊姊的口氣聽起來有些興奮「你要給我看什麼呀?」

      「倒數五秒，五......」

        話還沒說完，藏在樹叢裡的機關便發出巨大的聲響，煙火從樹叢裡發射到夜空中。

      「嘖......太早了，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我無奈地看著徐徐升空的煙火在空中爆開。

        同時間，姊姊發出驚呼聲。

      「啊!小哲，這個......」

        我轉過頭，露出尷尬的笑容「姊姊，生日快樂」

        夜空中的煙火清楚地寫著「謝語馨姊姊，生日快樂」

        我綁上事先準備好的緞帶，在一臉驚訝的姊姊面前單膝跪地。

      「我知道這有點老梗，但是這是我能想到的，給姊姊最棒的生日禮物，就是我自己」

        公園裡的燈光轉暗，機關內建的音響放出柔和的背景音樂。

      「我知道，姊姊認為自己的年紀比我大，我會嫌棄妳，可是事實並非如此，姊姊，我愛妳，就算妳比我大十四歲甚至二十四歲也一樣，就算我愛撒嬌，有時候很孩子氣，有時候很任性，但是，我保證今後我會好好愛妳，珍惜妳」

       我深吸一口氣，用堅定的語氣對早已熱淚盈眶的姊姊說。

      「所以，請當我永遠的姊姊吧!」

        過了半餉，姊姊語帶哽咽地問我「這樣真的好嗎?真的要選我嗎?」

      「是的!」

      「我過了今晚就已經二十九歲囉」

      「沒關係!反正我也快二十五歲了!」

        姊姊笑了，擦乾眼角上的眼淚，並對我伸出雙手「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這份禮物了」

        我也笑了，跳進姊姊的懷裡。

        一如既往的溫暖，一如既往的，淡淡的，清新的柑橘香。

        深夜，當我準備睡覺時，姊姊抱著自己的枕頭打開了我的房間門，臉頰微微泛紅。

      「既、既然我們已經是這種關係的話，以後就一起睡吧......」

        我笑了笑，翻開溫暖的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