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暗殺兩教領導，寧明禪師開始統令東寧三教。
就在人們的注視下，寧明也捨棄以往的法號與名諱，自稱為佛首。
以冠冕堂皇的大義受到擁戴，成為東寧國的宗教領袖，地位僅次於國王。
然而他在鏡中窺視自己的神態，樣貌卻不像登峰造極的勝者。
很顯然的，在最終目的還沒達成前，他的心裡仍然空虛。
富麗堂皇的寺廟，滿座的修道信徒，卻沒有一座屬於自己的位席。
滿口歡喜的賀詞，滿堂的鮮花賀禮，卻沒有一句自己想要的稱讚。
如今該來的人還是沒來，一切努力像被打入水中，全然沒有意義。
「所謂人生真是無趣，如今已經登上頂峰，卻總想著不如歸去。」
事到如今，登上巔峰的佛首，已經無可回頭。
當初的野望已經變得飄渺虛無，毫無機會。
煩人的蒼蠅反而變得更加繁多，更為煩人。
如今剩下虛有繁華的寺廟，以及攀權附貴的妖道陪伴自己。
嘲諷爬至自己腳下哀鳴的人們，已經是他唯一的消遣。
除此之外，只剩枯等。
「佛啊，這究竟是考驗，還是折磨？」
就連作為心魔的他也曾問過自己為何要誕生於此地。
為何抵抗死亡的命運？
為何吞噬自己的本體？
為何阻擋本體的願望？
為何成為頂端的佛首？
而這些問題就在某次念經會上，由某道熟悉的聲音所打穿。
就在那個瞬間，兵刃微微一揮，破風刀鳴蓋過了所有人的詠經聲。
「寧明禪師，你居然在我旅行時鬧成這樣，汝之罪過重不可赦啊。」
儘管人身被光源蓋過，他也步步踏進寺廟中，聲聲響徹佛首的心頭。
僧兵上前阻攔來犯者，卻被其拔刀反制，隨即被擊退一旁。
電光石火間，聲響源頭抽步衝刺，快得眾人都來不及反應。
面對致命殺機，佛首盤坐於原處不閃避，徒手捉刀。
等到刺眼的光罩退去後，俠醫也終於回歸。
「我說你啊，該怎樣贖罪呢？」
「大膽狂徒，不許你褻瀆佛首！」
話落瞬間，僧侶一齊衝上，卻被佛首舉掌阻擋。
他鼓起雄厚內力震退救駕的所有人，俠醫也沒有更進一步。
隨即一掌拍去，俠醫順勢退出寺廟，佛首則示意眾人留下。
呵呵一笑，在他人心中是寬恕自己，對佛首來說卻是單純的滿足。
自以為是的信徒們仍扭曲著自己的用意，將他的一切視為有意義的舉動。
「佛首，這樣子真的妥當嗎？」
「沒差，何況他就是這間廟的原主，自然有資格這麼問。」
殊不知，這空洞的心靈竟被激起莫大漣漪。
甚至面對剛才的滿腔殺意，寧明反而還想再戰一場。
然而俠醫也只是收起藥刀，不發一語就轉身離開三山寺。
但寧明非常清楚，在俠醫回歸此地的瞬間，決一死戰早已難免。
一週後，難得推開職務的佛首，來到渺無人跡的荒野。
拋開高貴的身分，卸下奢華的衣冠，佛首身著當年的破爛袈裟。
因應早前的約定，他獨自等待俠醫，等待自己長久以來的夙願。
突然之間，俠醫從遠方冒出，並以極快的步伐奔馳過來。
然而一時大意，在與俠醫錯身的瞬間，身上被劃出一道刀痕。
掩著溢血的傷痕，看著那雙冷冽的眼神，他明白對方的真心。
毫無遮掩的攻勢，就此展開一場赤裸的殺局。
隨即，在背後的俠醫轉身折返，反手就持起刀柄敲擊佛首。
然而不知為何，俠醫隨手一攻，竟然直接將佛首擊倒在地。
而這一敲就是正中要害，直接把他打得嘔紅。
「你的病是由我所治，那要解析你的命門，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原來，俠醫早就記下初戰時記載的資料，並隨時溫習應對。
如今的他，已經能洞察到佛首的招路與動作。
「你不怕在下？」
「死於我刀下的入魔者太多，你只是藥刀下的其中一片血漬罷了。」
但面對絕殺的一刀，佛首不僅無畏，反而更為興奮。
彷彿不論心魔還是自我，都日日夜夜期望到這一幕的誕生。
如今面對期盼之人，他終於能被其親手解脫。
「既然不怕，那在下就反問你了......」
看著佛首過去大有不同，俠醫也決定全力以赴。
「你，可有殺死我的覺悟？」
「早在拯救你的前一刻，我就有殺死你的覺悟了。」
只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有贏過自己的本事才行。
然而寒光一收，冷冽的眼神再度閃爍。
「我這一生所畏懼的，只有面對任何事情都殘忍無情的自己。」
（未完待續）
創作內容
隨興創作集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