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一個生活的小插曲,順便告訴大家我還活著。(雖然我也不確定這裡還有多少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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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那個檔案傳給我嗎?」我在英文課的報告組的群裡標注了某位同學。
英文課組員(前排):等我一下
英文課組員(前排):我現在不在家沒辦法
英文課組員(前排):現在在住院
我看到他的回覆,感覺有點不對,但作為一個文明的人,我禮貌的詢問了。
「還好嗎?」
還好嗎?一句話,不涼不熱,就跟我們的關係一樣,不帶感情,一如他在我聊天軟體裡的備註:英文課組員(前排)。我過於健忘,過於不擅長記得人的臉和名字,得在幾個組員間做出區分。
英文課組員(前排):還好啊
英文課組員(前排):疑似癲癇
……哇喔。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就是傻眼。
這傢伙某種程度上也是人才。
我一邊傻眼一邊戳了我們家阿灁的私聊,附上了聊天記錄的截圖。
「老實說我就只是盡到一個認識的人的基本關心,不要跟我講那麼多啊。」
「這樣我要回啥啊,也太逾越了吧。」
「嘖一部分覺得自己超偽善的。」
灁:沒差啦,做人失敗的又不是你
這傢伙也是直接到爆,完全沒有想要安慰一下我剛受到震撼的心。
「是的嗎。」
「是啊,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他簡直開朗到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但老實說……
「我也沒覺得我有什麼問題啦。」我實話實說:「可能就只是覺得驚訝吧,就是原來還有這種人這樣。」
「當然有啊,但你就想他可能缺愛吧。」
「真沒禮貌。」
當然,我說的沒禮貌是指英文課組員(前排)。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大家都知道這類不痛不癢的關心只是社交辭令,大家都該知道。
畢竟我們毫無私交。對於一個禮貌性的關心,一個文明的人應該是禮貌性的回應「還好」、「沒事」,然後我們就能粉飾太平的回到我們唯一的交集,小組報告上,而不是回答「疑似癲癇」或是「心臟病」或是任何一個大問題。因為我們不熟,交淺不言深。
對,就是交淺不言深。
我們沒有熟到你能跟我說這個,因為我基於人的基本道德,我不能說「喔是喔好喔」,然後對你的病情無動於衷,即使我就是無動於衷。你也沒有跟我索取我的關懷的權力和權利,因為你不是我的誰,不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熟人,你不在我的關心圈子裡,所以你不能跟我說啊,你不該跟我說。
這聽起來非常偽善沒錯。我也的確就只是嘴上說著關心,但我實際上一點都不在意他的病情。只要他能在deadline前把報告生出來,其他我都無所謂。我只是表現的像個文明人,優雅,溫柔,關心。
雖然文明並不是那麼美好啦。最近讀社會學讀到有點煩。
某種程度上我應該慶幸自己身邊都是文明人,有能力判斷人與人之前的關係。在我關心圈子裡的人知道我要知道什麼,不在的人也多數……不對,我根本鮮少關心不在我關心圈的人啊。
我甚至也很少行動關心圈內的人。大概是我深知關心完之後我什麼也做不到吧。
我默默看著,知道,但不說,不接近,因為我無力解決。我不想對著我重視的人使用社交辭令,但也不知道說什麼他們會好受點,所以我選擇什麼都不說。
不太值得驕傲,也不怎麼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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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幾分鐘前我突然覺得呼吸困難,我強迫自己呼吸,我知道我的鬱期要再次來臨了。雖然我並沒有被診斷出bipolar disorder(主要是沒有就診吧,我們總是對自己有太多信心和驕傲),但我覺得這個說法可以簡單的解釋我的狀態。
所以在我再次感到對活著的不適之前,讓多一點人知道我還活著,至少生理上活著,而心理上等著再次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