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與我－序

　　小時候的我不太懂，大人到底在爭吵什麼。好像是另一個國家可以給我們更多資源吧，所以就算被合併進去應該也是不錯吧。
　　可是，聽說對方做出的承諾沒有一個是真正有達到的，所以有很多人在反對。

　　有一個國家協議，聽說只要簽下去，就可以得到豐富的資源還有完好的保護。
　　不過最後結果無論是如何都沒關係吧？只要我還可以繼續這樣玩耍就好了……

　　「轟！」砲彈聲響炸裂了我的思緒。
　　「快點跑！跑到沒有人的地方！」眼裡是父親迫切的喊叫。
　　「快走！跑得越遠越好！」奔跑的我不時回頭看，母親的身影越來越遠。

　　跑離了家門，到處都是砲彈與槍響。這是怎麼回事？
　　耳裡只剩自己慌亂的呼吸還有急促的心跳。從沒有像這樣過，和平的日子被打破。

　　「協議不是簽了嗎？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跑過每家每戶都有軍人的存在。軍人不是應該是要保護人民保護國家嗎？
　　「碰！」可是對手無寸鐵的人開槍又是為什麼……

　　「那邊還有活著的！」遠方有人影指了自己的方向，當下的我只能拔腿狂奔。不斷地聽到槍響，這刻才知道他們真的是要至人於死地

　　砲彈在毀壞整個城市，慘叫的聲音沒有散去。竭盡全力奔跑的我好像快無法再呼吸到一口空氣。
　　「啊！」跌倒了，腳發生什麼事……好痛，真的好痛。腳……在流血，被子彈打到了……

　　「喂！一個小孩子而已那麼計較做什麼？」兩個軍人前來，明明應該是威嚴的象徵，現在卻只剩恐懼。
　　「鎮壓不就是這樣嗎？我也只是聽令行事。」另一位說完，馬上將槍頭指向我。
　　「你是認真的？一個小孩子你也要？」

　　「反正在這樣的混亂中，被幾個流彈打中而死也合情合理吧。」說得好像只不過是切豆腐一樣平凡。
　　內心只剩下生與死之間的交界，除了眼前的槍已經再也容不下甚麼。
　　我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碰！」鮮血四濺飛過我的臉龐，那是……誰？是誰跑過來了？開的那槍被他撞擊轉而打向旁邊。
　　……貓咪？可是很像人類小孩的體型。

　　「搞什麼鬼啊？」「啊！」
　　那隻貓被槍面壓制在地上，怎麼辦？我該怎麼做？
　　「一隻小貓？還真是奇特。」他的腳狠狠地踩壓胸口，那笑容險惡奸詐。貓聲哀嚎與掙扎，但在大人對比下顯得無力……

　　「帶回去的話也許他們會做些研究吧？」
　　槍口……已經瞄準了。

　　「碰！」
　　「啊！」槍摔落一地，軍人向旁打滾了好幾圈。
　　軍人注意到了，我開了那一槍而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這個臭小鬼！」「碰！碰！碰……碰！」
　　我不曉得開了幾槍，但動也不動，應該是死了吧？
　　……好痛！槍的後作用力，第一下沒用好打到肩膀。

　　接下來慢慢地……把槍放下……
　　全身都在顫抖……
　　殺人了……

　　「你沒事吧？」那隻貓咪跑過來看我的傷勢。「糟糕，你的腳……」
　　「貓咪……會說話？」比起一切傷痛，眼前這狀況更讓我在意。
　　「更正確來說，我是石虎。」他背蹲地對著我，雙手向後伸等待我的到來。「來。」

　　我無法去在意這隻貓咪到底有沒有危險性，腳傷很痛無法走路，剛剛硬是爬到死去的另一位軍人奪槍已經盡了全力。
　　我伸出手爬上他的背，雙手繞過他的頸肩，自己只能無力地將頭擺在他的肩上。真的感覺毛絨絨的……

　　「準備走了。」慢慢跑起的步伐擺動身軀，在砲彈毀壞的殘骸中找著出路。
　　這些都是我還不懂，當時我也不以為意的下場。
　　要是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把他們滾出家園！

*

　　繁華的城市，車水馬龍喧囂不斷。
　　不寬的街道上擠滿了車，甚至一度堵塞無法前進。

　　「搞什麼鬼啊？是要不要前進啊？」在車陣中，明顯地有兩人在這之中爭吵。
　　「你是沒看到前面嗎？塞成這樣是要怎麼移動？」接著便是嘀咕幾句。「以前還不會塞得這麼誇張……」

　　「喔？」聽到這句，他輕輕地笑了。「你該不會是在地人吧？」
　　對方聽到頓了下，「懶得跟你吵。」拋下這句便是打開車門，卻在進去之前被一肩抓住，狠狠地朝地面摔下。

　　「唔！」臉被正面地踩了一腳。
　　「哈哈哈！我還顧慮那麼多。正好可以洩我心頭之恨！」不斷地踩了踩，踩了又踩，就算以雙手抵擋，仍是擦出許多傷痕。
　　抓到了，緊抓腳踝不放，是反擊的好時機。

　　「喂！你想清楚喔！如果你傷害我會發生什麼事？」被這樣警告，緊緊使力的雙手在一瞬的猶豫下，強制掙脫，緊接來的又是傷害與屈辱。
　　「要恨就恨你是在地人吧！要不是工作，我哪想要在這個奇怪落後的地方！」每腳是刀，言語是刃，不論是身是心，已經渾身是血。

　　「啪！」飛快的小石子不偏不倚地命中在霸凌者的後腦勺。
　　「誰？」他一手碰著發疼的後腦勺，沒好氣地怒視著周遭，但來往在街上的人眾多，看不到一丁點可疑的影子。

　　「警察先生嗎？」不知從何而來的青年聲，嚇得他趕緊回到自己的車子，假裝一切都沒發生。
　　而這一切，將雙手放置口前，全身漆黑之下只能從連身帽下窺探他貓一般的臉型。
　　「走了。」比他略高而同樣全身漆黑的人類拍了他的肩走過。
　　他輕盈般緩步跟上，在擁擠的街道上隱沒於人群。

　　「你覺得剛剛做得怎麼樣？應該嚇死他了吧？」貓型得意地闡述經過，甚至得到樂趣般偷笑著。
　　「看起來是。」而人類卻宛如不帶任何情感冰冷。「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不要有那麼大的動作。」
　　「還是老樣子這麼認真。」貓型沒有在意太多，雙手抱頭地顯得悠閒。

　　「是因為我們的關係才能夠讓你繼續在這開店！」路途經過一家店，門外只能看見數個人包圍下跪的一人。
　　「聽到了沒有！」其中一人冷不防踹了一腳。

　　貓型上前幾步，卻是被一肩抓住。回頭一看，夥伴人類僅是搖搖頭。
　　氣憤，怒火在拳頭上宛如隨時會揮發炸裂。但……只能無奈地放下來。

　　「你們在地人搞清楚了！是誰可以讓你們好好活在這的？是我們！是我們慷慨給你們資源！不然你們早就哭天喊地求我們了！」 一人在街上放大絕辭地叫囂。
　　「沒錯！還不快下跪感謝我們？」「可以讓你們看到尊貴的我們是你們的福氣！」甚至兩人在一旁附和著。

　　路過的人們都規避著奇怪行為的三人組。
　　而有些人更是刻意低下頭避開視線。

　　「你！」一人直抓了路上其中刻意低著頭的一位，「你是不是在地人？」把臉湊近到宛如是面對罪犯質詢。
　　「不管，你給我跪下再說！」另一人直接狠狠將他壓制在地。
　　而大聲咆哮的那人正滑著智慧型手機，「沒事！我們的信用評分沒有下降！」而後宣告著。
　　一人一把抓起頭髮，「在地人！給我大聲感謝！」像是要將人活剝，毫不留情的邪惡擴散。

　　貓型馬上上前一步，卻又被身旁的人類夥伴一肩抓住。
　　「放心啦，我不會做得太誇張。」貓型笑笑道後，隨手在地上撿了幾顆小石子，在手中拋了拋地如在試重量。
　　而後緊緊一握，筆直地伸向前方。

　　「咻！」手放開那刻，石子飛快如子彈的速度毫不留情打在三人身上。
　　「唉？是誰？」一人沒好氣地到處看著。在這時，手上的人正好掙脫逃跑，抓也抓不住。

　　人類與貓型隱沒在人群中，慢慢地離開現場。
　　雖然仍不時傳來吵鬧聲，大多都是類似的事情。

　　「找到了！是他們！」傳來聲音的並不是那三人，而是兩位身穿制服的警察。
　　人類抬頭看到牆面上有臺攝影機正對著自己，攝影機裡每個人都有著資訊，唯獨人類跟貓型顯示未知。
　　「切。」人類嘖了聲，「快跑！」

　　即便是在擁擠的人潮中，他們輕盈的步伐曼妙身姿，像是個舞者華麗地穿梭在期間。警察就算試圖穿過，也是被人潮擋住，一下子失去他們的身影。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出來，「在那邊！」另一側出現的警察迫使他們往小巷子跑。
　　 但是不用多久，迎面而來的是一條死路。即便如此，他們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人類看了一旁的牆面，雖是有一定的高度……
　　到底了，眼看要迎面撞上，兩位是踩踏牆面，接著轉身跳到另一個牆面上，順勢地抓住邊緣，使了力連人帶身往上拉。
　　不顧警察在下方的喊叫，繼續沿著小平台的牆上往遠處跑去。

　　這個是他們的日常，在國家合併數年後的所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