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生日
「幹嘛阿？」南祈颯不知道喬颲想做什麼，被拉得莫名其妙。
「再過幾天就是尤碧的生日了，你忘了嗎？」
的確忘了這件事的南祈颯：「你不會是想把那個雕像搶過來吧？」二人不虧是雙胞胎，很快就想到一個點上。
「搶你個鬼，這種禮物誰會喜歡，只是總該想點辦法吧。」
「那你想怎麼做？」南祈颯可不認為那種價錢是他們可以解決的。
「先回去拍賣場，看能不能遇到那位得標人。」
二人很幸運，因為海螺商會花了不少時間在點錢，所以他們回頭到門口時，剛好就碰上那位老人，而這一碰讓二人非常意外，因為這人竟然就是早前跟他們講解櫻花樹的那位老人。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可是老人並沒有忘記二人，一看到雙胞胎，便又露出了那個和藹的笑容，說道：「二位小兄弟，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
二人這才仔細觀察老人的外表，只見他滿臉花白鬍子，長得異常矮，早前因為是在爬坡時遇上，還沒有發覺，現在一看，他身高只到二人的腰身，與他粗壯的腰身顯得反差甚大。喬颲與老人講過幾句話，比較不那麼生，這次當然也是他開口：「我們有事找您。」
「喔？」
喬颲剛剛一路都在想要怎麼講，還是決定直戳了當地問，拐彎抹角的方式終究太不適合他：「可否請您把那雕像讓給我們？我們願意做任何事情。」
「為什麼呢？」
「因為我們的夥伴很想要那座雕像。」
老人把雕像從身後的背包拿出來，說道：「你們知道我花了多少買下這東西嗎？」
喬颲回應：「知道，我們剛剛也在拍賣會場裡面。」
「那你們猜，為何我要花這麼大筆錢，這東西就算是矮人所製，也不該值這個價錢。」
矮人的作品實際上值多少錢，二人自然是不懂，但還是可以稍作推測，喬颲說道：「想來是您對矮人的作品情有獨鍾。」
老人搖搖頭：「不是，只因為它是我的處女作。」
二人頓時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們可都還記得，海螺商會是以「矮人族長的得意雕刻」為這雕像宣傳，難道眼前這位老人便是矮人族長？
「難道……您……」二人難得有點結巴。
老人彷彿看透他們心裡所想，說道：「沒錯，我曾經是矮人族長。要把這東西讓給你們也不是不行，我們矮人送人東西一向都是看心情，不過……你們得幫我一事。」
可能是因為老人的身材與傳聞中矮人的模樣一致，二人沒有太大的震驚感，而一聽到有機會，更是瞬間便把這不大的震驚感拋到腦後，繼續聽矮人族長說下去。
「大概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吧，當時我有一位人類好友，他有著很獨到的鑑定眼光，有時甚至能判別一些連矮人都分不清真假的作品，這種人類實在少見，在我們要分開的時候，我便把這雕像送給了他。不知你們是否還記得剛剛海螺商會提到的鑑定師，巴洛格．科瓦奇，這人便是他了。這名字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想知道他為何要這樣出賣老友的東西。」
「如果你們能幫我跟他見面幾分鐘，讓我問清楚，我便把這雕像做為回報，送給你們。」
——
「我們今晚就得動手。」南祈颯說道。
喬颲同意，晚上終究是戒備最鬆懈的時候，且他們明天就得出航，要是今晚失手，那可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巴洛格·科瓦奇，這位連矮人都稱讚的鑑定師，就住在寧閣旁的一座大宅裡，這座大宅四周有著比成年男子高上三倍的圍牆，且與周遭建築隔了一段不小的距離，還有幾名守衛看守幾個出入口及繞著圍牆巡邏，看來鑑定師的生活是過得相當滋潤。
不過這種程度的戒備，對二人來講並不是難以克服，二人先買了塊黑布，遮住自己大半的臉，再利用在港口隨處可見的魚鉤與繩子，現場做出了方便攀爬的繩索，接著南祈颯便趁著守衛剛路過，背對著他們的時間，一次甩出二個鉤子，鐵製的魚鉤扣上石製的圍牆，居然只發出了非常輕微的聲音，這自然得歸功於南祈颯苦練許久的暗器手法。
南祈颯用力拉了一下，確保夠穩固之後，便把其中一條遞給喬颲，二人頓時藉著繩索，以九十度角衝上牆頭，又花了一瞬間確認牆內無人、落地點安全，便毫不猶豫跳了下去，牆外那名正在巡邏的守衛這時才覺得哪裡奇怪，但回頭一看，已經什麼都來不及看見。
「呼。」二人同時鬆了一個氣，最難的一關已經過去，雖然說有相當把握，但他們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喬颲的巨劍不適合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此刻自然是藏在大宅外頭。他把背在身後的矮人族長放了下來。問道：「老先生，您知道那位鑑定師住在哪間房嗎？」
眼前的大宅，從外表來看，有四層樓高，每層樓有十多間房，裡頭自然更不用多說，真要一間間找，得花費太多時間，也會大大增加被發現的機率，不過喬颲這一問也沒抱多大希望，畢竟房子又不是矮人族長在住的，卻聽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大概知道。」矮人族長沒等二人發問，又說道：「這棟建築物的風格，跟矮人的建築還挺像的，如果巴洛格完全參考了矮人的建築，那麼他的房間應該是在最後面。」
「矮人不是住在地下嗎？」看過一些書的喬颲又再發出疑問，他只覺得這些書真是害人不淺。
矮人族長盯著大宅，皺眉說道：「那應該是人族的故事書裡面寫的吧，實際上我們是住在山中，有時的確會挖一些山洞或者地下室，但那主要是做為寺廟或者倉庫，不會住在裡面。」
自從矮人族長提到巴洛格之後，態度便有些冷漠。二人也不是很在意。而在仔細觀察過這些建築物之後，二人也終於知道矮人族長所說的建築風格差異在哪。
從大宅表面來看的窗戶、門等等的出入口，都造在他們腰身左右的高度，矮人的身高用這些是剛剛好，但要人類也這樣用，就有些不太方便，所以這些都只是裝飾用途，旁邊都還會再另外造一個人類用的尺寸，每層樓的高度也是人類尺寸，這就不知道是否矮人也是造得這麼高。
而這樣硬是把二種截然不同的尺寸融在一起，那就……顯得相當詭異。
矮人族長好像不這麼覺得，而是逕自往大宅方向走去，從圍牆到大宅中間隔了一座比平地低了一些的花園，二人在往下爬石階時，卻差點跌倒——原來這些石階也參考了矮人的設計，高度很矮，階梯面卻造得異常長，二人一時沒注意到就差點出糗，卻見矮人族長健步如飛，好像這是他家一樣。
「真搞不懂設計這座建築的人在想什麼。我就不信平時這裡的矮人會比人類多。」南祈颯低聲抱怨。
「是呀。有病。」喬颲也這樣覺得，這階梯因為造得太矮的關係，所以他們跨一階嫌太短，但又因為梯面長度太長，跨二階也是不方便，總而言之，就是對他們非常不友善。所幸矮人族長也終於注意到了，稍微放慢腳步等他們二人。
跨過花園之後，二人一矮人才總算進到建築物裡面，這棟建築物又大出雙胞胎意料之外，喔不，應該說是多棟建築物才對，原來，二人最先看見的「表面」，只是其中一棟，這樣的表面，共有四棟，四棟卻都相當薄，從側面來看大概僅能並列二間房，加上夜晚昏暗，所以二人最開始才會誤看成這是一棟建築，而因為這四棟相當薄的關係，本來中間應該會有許多空地，但這些空地卻又有許多棟獨立的建築物，簡直就像一個縮小版的城市，與他們至今看過一體成形的大宅完全相反。
此刻二人一矮人正在表面那一棟的正中央，望著中間許多獨立建築，連矮人族長這次也有些疑惑了，站著數十秒都沒有動，正當二人懷疑是否矮人族長也不知道巴洛格住在哪的時候，卻看見矮人族長的表情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矮人族長的表情也有些許意外，卻並不像是因為第一次看過這種建築的樣子，反倒還混雜了一些……懷念？二人正試圖解讀矮人族長的複雜表情，附近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他們只能趕緊拉走仍然一動也不動的矮人族長，同時也發現他的身體整個僵住，二人頓時心裡一毛，但還是躲進了剛剛的花園之中，這種大宅果然不可能只有外面圍牆有守衛，裡頭也有不少。
可是同時也有一件事讓二人覺得非常奇怪，就是這些人的確是守衛，因為他們沒有穿著僕人的衣服，但居然在搬家具，做著僕人的工作，且這麼晚了，要整理也不該是在這種時間吧？
矮人族長這時才稍微動了幾下，二人頓時鬆一個氣，他們剛剛還以為矮人族長因為年齡太大，突然暴斃了呢！他們以前就見識過一位原本很健朗的卡農老人，某天從樓梯上摔下，從此身體一蹶不振，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不過幸虧二人還沒開始討論他們的想法，就算他們情有可緣，但在生者面前這樣討論，仍然還是非常不敬。喬颲搖搖頭，驅逐掉腦中可笑的想法，問道：「老先生，剛剛是發生什麼事嗎？」
矮人族長明顯還沒完全回過神，又呆了幾秒後才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這棟建築的格式，跟我家簡直一模一樣。」
二人一聽，也是鎖緊眉頭，他們也都以為巴洛格竟然這樣賣掉老友的東西，應該是已經翻臉不認人了，現在看來卻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同時他們也把剛剛看到的疑惑說給矮人族長聽。
「什麼意思？」矮人族長卻好像不太懂。
原來，矮人族長畢竟不常接觸人類，這些人類習俗，他自然是難以理解，二人只好再費了一番口舌解釋，最終，矮人族長也是無解。
不管答案為何，還是找到本人問最快，本來他們還需要小心翼翼，避免被發現，現在可就不用了，因為矮人族長對這棟建築瞭若指掌，很快地，他們就來到中間那片建築的正中央。
他們眼前的這棟建築，大概就是一間房的大小，同樣有著人類與矮人尺寸的出入口。矮人族長說道：「我的臥室跟正常矮人不同，而是在這個位置，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巴洛格應該也是這樣設計，進去看看吧。」
二人一矮人走到更近距離時，透過窗戶才發現裡面點有燭光，現在已經到了就寢的時間，不知為何巴洛格還點著燭光，但不管原因為何，這下幾乎可以確定人就在裡面。
偷窺這種事情，當然還是交由南祈颯來做，他透過窗戶觀看裡面，卻發現裡頭沒有人。
他們只得再退出去討論。矮人族長首先開口：「奇怪了，難不成巴洛格不住這間。」
南祈颯不同意：「應該不會，在這種就寢時間，有資格點燈的，應該都是大宅裡面地位最高的幾人。」
喬颲則說道：「或許他只是去上廁所，或者去忙點其他事情。」
這倒也不是沒可能，於是他們在原地等了二十分鐘，最終決定去抓個人來問問。
被他們盯上的倒楣鬼，說來也真巧，正是先前在搬家具，讓雙胞胎搞不清楚身份的那群人。
二人一矮人又費了不少時間跟蹤這群人，終於有一人落單，雙胞胎毫不猶豫，立刻一前一後展開夾擊，喬颲本想一拳擊向他的肚子，讓他在短時間內沒辦法抵抗，卻被這人擋下，但他的抵抗也就到此為止，因為南祈颯也已經出手。
此刻南祈颯拿著把飛刀，抵著那人的脖子，逼問那人，這模樣說有多像壞人就有多像，看得喬颲又錯以為他們像個反派。
「敢大叫你就死定了，回答我們的問題，這棟大宅的主人住在哪間房。」
那人早已嚇得渾身發抖，連說話也是抖個不停：「科……科瓦奇先生嗎？」
南祈颯把刀子再更貼近一些，繼續恐嚇：「廢話！快說！。」
「他……他應該都在自自……己的房間，或者他女兒的房間才是！」
「他女兒的房間在哪？」
「就在他房間的後方！」這人好像到現在才想到這些綁匪根本不可能知道巴洛格住在哪間房，又繼續說道：「他的臥室就在這片建築的正中間，我可以帶你們去，拜託二位大爺饒了我吧……」
「不用，你可以去死了。」
當然沒有殺他了，在這人真以為自己要死了而大叫前，二人已經把他弄暈。南祈颯說道：「這下可以確定了，這些人不是普通僕人。」
喬颲點頭，只因剛剛那人面對他們的偷襲，居然有能力做出一點反抗，這絕對不是一位普通僕人會有的反應。
「還有另一件事讓我覺得很奇怪，就是他稱那位鑑定師為先生，而不是主人。」
「喔？」經南祈颯這麼一講，喬颲也覺得不太對勁。
那麼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呢？這次他們可就學乖了，與其想這些事情，還是早點找到巴洛格比較實際，很快地，他們就來到巴洛格女兒的房間門前，二人一矮人在窗戶旁偷看，果真看見一位男性坐在床前，盯著床上一位少女，這名少女皮膚異常蒼白，顯得非常不健康。
氣氛頓時有點尷尬，如果這時候衝進去把巴洛格抓出來，不就是在他女兒面前把人抓走了？可就真的像在做壞事了，對此，矮人族長說道：「麻煩你們去把他請出來，跟他說德盧卡找他。」
二人終於知道矮人族長的名字，也照著他說的話去做。他們進到屋內後，刻意發出一點聲音，同時南祈颯也把短刀拔出來，想要製造一個逼他先開口的場景，省去他們的麻煩，卻沒想到巴洛格完全沒有反應，喬颲只得硬著頭皮開口道：「科瓦奇先生，矮人族長德盧卡找你。」
巴洛格這才緩緩回頭，二人仔細打量一下他的外表，只見他一身正裝穿得筆挺，梳得非常整齊的頭髮，應該是剛剛也在海螺拍賣會場裡頭，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比他們更像一個人，但就是與他現在那通紅的眼睛、嘶啞的聲線完全搭不上邊。
巴洛格又再看了他們好一陣子，才開口道：「德盧卡……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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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連載中】陰陽雙生——介紹／目錄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