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到了一個少女。
在下著滂沱大雨的冬季夜晚,我撐著傘,另一手提著垃圾袋準備拿到住家後巷的垃圾箱去丟棄。
原本就十分冰冷的空氣在大雨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刺骨,我縮緊脖子,一心只想要早點回到溫暖的家中。
踩著柏油路上的積水快步向前走,在昏暗的路燈光線下,巷子盡頭的兩個綠色大型垃圾箱落寞地佇立在漫天的雨幕中。
我奮力地拉起蓋子,趕在裡頭的惡臭飄散出來之前將垃圾袋扔進去,然後迅速關上。
──回去吧!
就在我即將轉身之際,我的目光不經意捕捉到一截白皙的物體。
仔細一看,那裸露在垃圾箱的邊緣,被雨水給濡濕的物體,怎麼看都像是人類的小腿。
我頓時緊張了起來,滂沱的雨聲這時候彷彿被放大了數倍般,提醒我自身的處境。
杳無人跡的暗巷、一隻白皙得異常的足肢、一名陷入慌亂的男子。
我嚥了口口水,慢慢地朝垃圾箱的角落靠近,祈禱出現在我面前的不會是什麼慘絕人寰的景象。
我屏氣凝神地走近一看,然後睜大眼睛。
一名稚嫩的少女雙手環抱著膝蓋,倚靠在牆邊。
一頭濕淋淋的黑髮垂掛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少女雙眼無神地低著頭,像是沒有察覺有人來到她面前般。
少女暴露在單薄的連身裙外的肌膚白皙的驚人,就連純白的衣料都顯得相形失色。
在這冷冽的空氣中,少女瑟縮起身子,任由雨水打在她顫抖的身軀上後不斷地滑落。
「妳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做什麼?」
我用傘替她擋住漫天雨水,俯身問道。
少女緩緩抬起頭來,她端正清秀的臉龐同樣佈滿雨水,在微弱的路燈光線下宛如一朵陰翳盛開的優美彼岸花。
我凝視著少女,她漆黑的眼眸看起來毫無生氣,只是一逕地注視著我。
就這麼過了良久,她的眼中才終於浮現一抹淡淡的光輝。
「........哥哥.....」
她用微弱的聲音這麼呼喚道,然後顫巍巍地伸出右手,抓住我的褲管一角。
「哥哥......」
少女又重複了一次,這次語氣更加的清晰,而她那盈滿淚水的眼眸明確地浮現出求助的訊息。
雖然我壓根就不是她的哥哥,但面對少女楚楚可憐的姿態,我實在無法撒手不管。
「總之,不要在這邊淋雨,先到我家去好嗎?」
我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少女遲疑了一下,但隨即加以回握。
我撿到了一個少女。
在這冰冷得讓人縮起脖子,大雨始終下個不停的夜晚,我牽著少女的手,任由她倚靠在我身上,走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