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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天劍魔上卷~星墬~(增訂版)

作者:夜嘯荒星滅│2019-10-23 00:24:34│巴幣:0│人氣: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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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染地塵捨身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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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天幕之下,滿地都是畸形的魔獸屍骸。冠戴榮光的傳奇劍神遍體鱗傷地佇立於峽谷之中,一身白衣被染成墨黑之色。
男人的右手已經不翼而飛,在地上那只剩僅僅半張臉的獸魔之王嘴裡。雙腳被燒成一片焦黑,完全失去了知覺,可那口吐烈燄的煉火之王也付出了最可怕的代價,整顆頭顱一分為四,身體斷成兩截。他的左手持了一柄寶劍,原本純白的劍身已經被魔血染成墨黑,整柄劍佈滿了裂痕,隨時都會碎掉。而左手本身也全是傷痕,上面插滿了冰之針,同樣的,那霜蜂之王也付出了生命作為代價。
他的右眼在狼爪之王的爪子上,而現在,狼爪之王也只剩一隻爪子了。他的胸口插著三根巨大的獸牙,每根都有著不同的劇毒,都足以毒死任何人類。除此之外,身上更有數不清的傷口,足以讓任何生物死上數十次。他,是最強的劍士,更是最偉大的戰士。在十九頭魔中之魔的率領下,無數魔物侵入人界,為了守護人們,也為了守護自己的家人,他奮起而戰。依靠他手中的神劍「不沾塵」,於故友協助之下相繼斬殺了四頭魔中之魔,引得如今的局面。
在這冰月峽谷,十五頭魔中之魔率領萬魔實施圍攻,人類的軍隊幾乎只能依靠地勢負嵎頑抗。而他夥同五位頂尖劍者殺入魔獸軍團的中陣,以區區六人之力扭轉大勢,淋浴魔血建立了不朽戰績。最終戰友與士兵們非死即逃,他衷心祝福那些逃跑的戰士能保存戰力,為守護人們而努力,而他則無路可逃。
早在挺身而出時,他就做好回不去的心裡準備了。幾乎是僅憑一人之力,就斬殺了三千頭魔物,就連魔中之魔也有半數把命留下。剩餘的魔中之魔裡有三頭在戰鬥中被震懾,已經怯戰逃離了戰場,大概是逃回魔界去了。但在他的四周,還有最後四隻魔中之魔在環伺。
只要能將這最後四隻魔中之魔除去,和平的曙光就會在一次降臨到人類的頭上。
可是,可是——他憎恨著自己。在這最後的關頭,他居然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了。
在他的面前,是妖蛇之王,原本長著七顆頭,八隻眼睛,但其中四顆頭卻都已經在地上滾動。
妖蛇之王用牠那血色複眼看著這個敵人,這個可怕又可敬的敵人。
「你,到此為止。」妖蛇之王吐氣,戰爭就快結束了。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用所有的心力企圖從身體裡擠出不存在的勁力。
「在殺死你之前,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妖蛇之王問,不管人與魔之間的戰爭結果為何,這個男人都會成為永遠的傳說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他的力量不能用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不管能否名留青史,或著受人崇拜,他都毫不在意。
他只是想要守護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世界而已。就只是這樣,其他的都無所謂,什麼都無所謂了。
所以,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不能戰敗······可是,他還有什麼可以去做交換?
就連身體裡的最後一滴「清氣」都已經用盡,他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可施了。看著妖蛇之王張開了大嘴,蛇身衝了過來,他的腦海裡忽然一亮。
原來,他還有一樣東西可以當作代價——那就是人類的身分。查覺到這點的他舉起左手一劍斬落,就將妖蛇之王的其中一顆頭給砍了下來。
妖蛇之王立刻退了回去,狐疑的看著這理應無法動彈的男人。是什麼理由,讓這男人還能再度揮劍?這不合理。
幾乎一瞬間牠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驚駭地發覺事實。從滿地魔物屍骸裡有著無盡「濁氣」釋放出來,這個男人居然不顧一切的將這混亂的濁氣都吞吸了進去,藉此回復力量。然而便如同人類與魔獸無法共存那樣,清氣與濁氣也無法相容,清濁之氣會互相衝突造成破壞,這同樣也是常識的一種。原本任何任何人體內都會有清氣的存在,與濁氣相混的結果只會兩氣相撞,自取滅亡。
但妖蛇之王之所以驚駭的理由,當然不是男人已經用盡了體內的清氣。事實上,也確實有人類將主動將清氣排出轉換為濁氣,化為魔人。關鍵在於,不同的清氣混在一起並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傷害,但濁氣卻不同。每種濁氣會與原持有者的意識相合,其性質與力量都截然不同,彼此間互相排斥。雖然也曾聽聞有一魔獸融合兩種濁氣而實力暴漲,一舉成為魔中之魔,但也就只是如此,從來沒聽說過有誰能融合三種以上的濁氣而不死的。可問題是,這個戰場混有數千種濁氣,將這數千種濁氣塞進同一具身體裡,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但這個男人,卻靠著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意志力與天賦異稟的才能導引數千種濁氣,在他的身體裡融會貫通,合而為一。
承受著無法想像的痛,男人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成了濁氣間的戰場,用盡精神也要支撐住。他不奢望自己真能融合千種濁氣,只求能支撐到殺光四隻魔中之魔。
深吸一口氣,男人一步踏出,劍光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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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聖戰秘錄探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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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裡,一個白衣少年安靜的坐在位置上,翻看著一本故事書。書名,叫作「光輝聖役」,卻是兒童讀物。少年從小就很喜歡這個故事,內容是在敘述千年前的聖戰,「人類史上最偉大的戰士」孤辰獨自斬殺了一十六頭魔中之魔,從魔物的手中守護了人類。
但今天,少年還想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在聖戰結束之後,孤辰究竟去哪了?他深深為這樣的英雄人物著迷,雖然他就連孤辰是不是真的存在都無法確定。
放下手中的書,少年開始尋找可能記載後面的書籍。扣除像「孤辰傳」這種沒有營養的小說,少年居然翻找不到相關書籍。
就在此時,一個紅衣少女走了過來,表情頗有幾分惱怒。
「星詠,你又在這裡看那些沒意義的書了。」紅衣少女不滿。
「什麼話,才不會是沒意義的呢。」被喚做星詠的少年也不太高興。
「請注重禮貌,別這樣對自己的姊姊說話。」紅衣少女糾正。
「不過比我早幾分鐘出生而已,擺什麼架子。」星詠碎碎唸。
「總之,明天就要決定主修的清氣類別了,你決定好了嗎?。」紅衣少女決定轉回主題。
「這還用問?當然是『無塵劍氣』啊!」星詠理所當然的回答,聲音卻過大了點。
許多人轉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叫星詠不得不羞愧的低下頭來。
「我就知道,你這孤辰的狂信者,那種清氣都已經是千年前孤辰創造出來的產品了。現在早就過時了,建議你換別的吧。」紅衣少女抓了抓頭,一臉無奈。
「我看關鍵不在氣,而在於人本身,如果今天孤辰能夠活著再度出現的話,我就不信這群什麼新時代的『守護者』能夠打贏他。」星詠不以為然,心裡卻明白這毫無可能。
常人只有幾十年的壽命,縱然是修練清氣到超凡入聖境界的人,也活不過兩百年,而聖戰至今已經過了千年,孤辰根本不可能還活著。
「好吧,話說從頭,你在這裡做什麼?」紅衣少女問。
「我想找找有沒有什麼書會記載孤辰後來的事蹟。」星詠實話實說。
「我就知道,拿去吧,這是我在家裡找到的。」紅衣少女輕輕嘆氣,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書遞給星詠,表情卻有幾分猶豫。
星詠接了過去,書上用燙金色的大字寫著「聖戰秘錄」。
迫不及待的坐了下來,開始翻看。
與童話版本不同的,此書沒有插畫,每一場戰役都充滿了血腥與殘酷,用真實的筆記錄著可怕的戰爭。
但最大的不同,卻在於此書居然沒有任何一點關於「聖戰」最關鍵的總決戰的直接描述,而只敘述了戰果。
劍神孤辰,以一己之力敗殺十二頭魔中之魔,將魔獸驅逐回幽暗的魔界。
沒有直接描述的理由,就是因為那場戰鬥最終只有孤辰獨自從戰場活著回來,以魔的姿態,其過程根本無人知悉。
帶著腥風血雨,已經成魔的孤辰回到了人類的世界,將他的劍刃對準了人類,甚至喪心病狂地去殘殺自己的家人。
為了保護人們,守護者們跟為聖戰而起的戰士們壓住心中的悲痛,全力圍攻。終於在赤月山的山頂將孤辰擊敗,打落到「天火之池」中。
看完這個故事,星詠忍不住哭了,非常傷心的哭了。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為什麼?
「回家吧,再不回去爸跟媽可能會很緊張喔。」紅衣少女說。
「好。」星詠拭去自己眼眶的淚,跟著紅衣少女走上的回家的道路。
走到一半,星詠忽然開口。
「反正明、後兩天放假,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星詠說。
「好啊,要去哪?」紅衣少女直接答應,為了這個正在憂鬱的弟弟。
「赤月山。」星詠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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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赤月山頂濁源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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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音很後悔自己答應的太快。
穿著一貫的紅衣,再三跟父母保證會小心之後,終於成功的和弟弟從家門口逃了出來,踏上了這場遠足。
雖然赤月山離家裡不算太遠,不過就是兩個小時的步行,他們就站到了赤月山下。
月音不得不為自己的雙腳哀愁,已經走了這麼久了居然還要爬山,都是星詠這個笨蛋弟弟害的。
而此時的星詠還沉醉在悲傷的氛圍裡,看著這英雄殞落之處。
沒有看到什麼激戰後的痕跡,畢竟已經過了千年,被磨滅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兩人一路向上爬去,沒有多久就抵達了山頂。
不過,此時的赤月山頂,卻有一個身穿銀色鎧甲的人站在這裡,胸口有著白色的十字標誌。
兩人一眼就看得出來,那是守護者的制服。
所謂的守護者,是由優秀的清氣使用者中遴選而出,在理論上直屬於各國政府。實質上地位超然,專職驅逐侵入人界的魔獸,跟修補空間裂縫。
那守護者朝兩人走了過來,一臉迷惑。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守護者不解。
「沒什麼,只是來散步的。」月音擠出一個笑容。
「如果沒事的話就趕快離開,我收到回報這裡有人感覺到濁氣,可能是空間裂縫出現了,說不定會有魔獸跨界過來。」守護者表示。
「好的,我們等等就會離開。」月音說。
「請問一下,你知道那個『天火之池』在哪嗎?」星詠發問。
「就在你的腳下。」守護者直言。
「呃,什麼意思?」星詠抓了抓頭。
「九百多年前有過一場地震造成山崩,把中心的天火之池給填滿了。」守護者解釋。
「喔。」星詠很失望,居然看不到了。
「總之你們沒事就快點離開,我還要繼續尋找濁氣之源。」守護者叮嚀,往一個方向走了過去,從兩人的視線裡消失。
月音目送守護者離開以後,轉過頭來,卻看到星詠正蹲在地上。
「喂,該回家了。」月音插腰。
「等等,妳摸一下這裡,感覺看看。」星詠指著地面說。
月音非常無奈的蹲了下來,手按在地上。
彷彿有一股脈動,從地下傳了過來。
不,不只如此,還有一股氣息。
不對勁,這股氣息不像清氣。
月音的思考速度何其快速,立刻就想到可能是空間裂縫出現在山的內部,導致這種情況。
「在這下面,恐怕有什麼魔獸要爬上來,我們快去告訴守護者吧。」月音說,拉住星詠的手。
「別急嘛,反正一時半刻還不會出來吧?」星詠不願意。
「等魔獸出來就來不及了,我們快走。」月音著急的說。

不,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他們還在爭論的現在,方才摸過的地面,忽然龜裂了開來,一隻手臂伸了出來。
兩人趕緊往後一退,看著大地碎開,一個裸男爬了出來。那個男人,有著灰色的左眼,跟金色的右眼。他白晢的左手有著無數的疤痕,右手的皮膚卻柔順如新生。銀白色的長髮飄逸,長到拖地的地步。
在他出現的剎那,無盡的濁氣爆發出來。雖然無法依靠肉眼判斷,但兩人都感覺到這股濁氣蘊含著極端的憤怒。那憤怒比雷電還要狂暴,比火燄還要熾熱,比魔獸還要兇厲。
面對這樣的氣息,兩個人都不禁顫抖,幾乎要站不住。緊緊握住星詠的手,月音提起了勇氣,將星詠護在身後。
「你是什麼人?」月音勉強提問。
「孤辰!」男人用那飽含憤怒的雙眼看著這兩個孩子,身上散發的濁氣不斷舞動,如似狐尾,惟其色調深邃幽暗。

星詠的顫抖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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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指奪命憤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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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
原本以為在出來之後立刻就會有一堆守護者圍攻過來,還刻意將濁氣釋放出來,以傳達他的憤怒與憎恨。卻沒想到只看到兩個小孩子在這裡,實在是尷尬。
為了驅趕他們,孤辰索性爆發出更強的濁氣,卻沒想到他們還不快逃,居然留在原地發抖。
更離譜的,居然還問自己是誰。
孤辰乾脆報上了真名,這下子,該怕得逃走了吧?
那個男孩不但沒有逃,反而停止顫抖,朝他跑了過來,滿臉興奮。
「那個,可以幫我簽名嗎?」小男孩匆匆忙忙的打開背包,拿了一塊紙板出來遞給孤辰。
不是吧?怎麼會有人找魔人要簽名?孤辰覺得自己的滿腔怒火受到嚴重的創傷,這男孩實在太誇張了。
看著小男孩清澈的雙眼,跟一身白袍,孤辰忽然覺得有點眼熟。
對了,這件白袍,不就跟自己以前穿的是同一款式嗎?
小男孩用仰慕又期待的眼神看著他,讓孤辰簡直不知所措。
「那個,我沒有筆。」孤辰只想出這麼無力的台詞。
「啊,我找找。」小男孩轉頭繼續翻背包。
忽然,孤辰的表情變了。
來了,終於來了,他所期盼的對象。
一身銀衣的守護者走了過來,赤紅色的長劍離鞘而出,正對著他。
雖然那衣服讓孤辰覺得有點陌生,但那白十字標幟不會錯的,一定是守護者。
「放開那個男孩。」守護者說。
要殺他嗎?不,先測試一下吧,不必這麼急。
孤辰露出了笑容,用左手抱住了男孩,右手輕輕放到男孩的脖子上。
只要他想要,隨時都可以把手指插進男孩的咽喉裡。
「把劍放下,過來。」孤辰要求。
守護者沒有把劍放下,當然沒有,只有白癡才會聽魔人的指示。
握緊了劍,守護者一步一步朝孤辰走了過來。
「你要犧牲他的命嗎?」孤辰頗有幾分嘲笑之意。
「為了人類、為了正義,這是必要之惡。」守護者說,一劍刺出,劍上隱隱有紅光閃動。
他的劍很快,卻快不過孤辰的思緒。
在孤辰腦海裡重現過無數次的聲音與畫面再度從記憶深處閃現,完全相同的話語,完全相同的論調。
為了人類?為了正義?就為了這種東西就可以剝奪我的一切?

——去你的正義!

他身上的濁氣在咆哮,他體內的靈魂在怒吼,孕育千年的憎惡如今宣洩出了瘋狂的一角。
孤辰放在男孩脖子上的右手一揮,輕輕按到守護者的劍的側面,把劍推了開來。勁道不強,卻巧妙的讓這劍落到空處。然後向前一踏,右手伸出雙指順勢刺出,以指為劍,插進守護者的胸口,刺穿他的心臟。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就好像守護者本來就該把性命送上一樣理所當然,渾然天成。
這就是孤辰,天下無敵的孤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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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拜師學藝求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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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弟弟一定是瘋了。面對一個渾身濁氣的人,居然不快逃,還上去要簽名。
更扯的是,那人把手架在他的脖子上時,他的臉上居然沒有絲毫緊張跟害怕的神情,顯然是極度相信這人不會傷害自己。
再怎麼盲目崇拜也要有個限度啊!在內心吐槽到沒力的月音說不出話來。
看著孤辰毫不費勁的殺了守護者,月音嚇得臉都白了,在他懷中的星詠卻兩頰通紅。
如果不是因為星詠是男的,月音覺得這情況用少女懷春來形容簡直恰到好處,再合適不過了。
在那瞬間,月音跟孤辰雙眼交會,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共識。
孤辰趕緊把星詠放了下來,往後退了兩步。
「你們快點離開吧。」孤辰勸說。
「呃,不是要幫我簽名嗎?。」星詠有點生氣。
「你不怕我嗎?」孤辰無法理解。
「你可是孤辰耶,才不會傷害無辜的人。」星詠信心滿滿地說。
孤辰沒有回話,只是指了指死在地上的守護者。
「他什麼都不問就想殺人,還想連我一起殺,肯定不是好人嘛!剛才你是故意拿我測試他的品性吧?真過份!」星詠理所當然的說。
不,不是的。
守護者的行動,並非錯誤。事實上,光魔獸出現在人界就是一種罪,足已宣判死刑的罪,這點孤辰再清楚不過。
他知道面前的孩子還太過年幼,不明白也很自然,沒有必要跟他解釋。
「好吧,那把紙筆給我吧。」孤辰無奈,從星詠手中接過紙板跟筆,然後愣住。
「這筆造型真怪,墨水呢?。」孤辰問。
「喔,什麼墨水?直接寫不就好了?」星詠覺得莫名其妙。
孤辰愣住,終於查覺到了不對。
他們穿的衣服,他們用的器具,都跟自己的記憶大相逕庭。
「告訴我,我斬殺魔中之魔的紀錄是幾年前的事?」孤辰問,卻恐懼著答案。
「一千年前啊,對了,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嗎?」星詠好奇。

一千年?一千年?開什麼玩笑!

如果他們都已死絕,那我的憤怒要向誰去訴說?孤辰雙手握拳,掌中的筆碎裂成渣,化成了灰,隨風散去。
發出蒼涼的笑,卻比哭聲更叫人悲傷,彷彿蘊含著悠久遙遠的海沙。
「好過份,居然把人家的筆給捏碎了。」星詠用很受傷的眼神看著孤辰。
後面的月音被這句話給震懾了,什麼時候弟弟改用「人家」這種自稱了?太噁心了吧?
孤辰的視線望向月音,兩人表情基本一致,顯然有完全相同的看法,大有知己之感。
「對不起。」孤辰很無奈的道歉。
「你一定要賠償我。」星詠斬釘截鐵的說。
孤辰頓時大驚,心中尋思莫非這小孩是來詐騙的?剛重返人世竟就遇到這種麻煩事。
「你要什麼?」孤辰直問,心裡卻想如果太麻煩就直接離開。
「收我為徒吧!」星詠立刻半跪了下來。
這是什麼詭異的劇本?路邊找了個魔人就要拜他為師?這小孩太脫線了吧?
在此時此刻,孤辰跟月音的想法完全同步化,這樣的默契著實有些哀愁。
「不行,我有事情要做,沒空。」孤辰推託。
「什麼事情?」星詠好奇。
孤辰抓了抓頭,努力的從腦海裡找出理由。
「反正不是你該知道的。」孤辰最後只能這麼說。
「騙人,你根本沒有事情吧?」星詠一語道破。
我愚蠢的弟弟啊,你的觀察力在這時候如此敏銳做什麼?月音在內心不斷哭泣著。
「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以後我會待在這座山上,想要的話就來找我吧。」孤辰嘆氣。
這樣也好,也好。
反正,也無處可去了,孤辰虛渺的雙眼眺望遠方。
「謝謝!」星詠開心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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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無塵劍氣溫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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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教室之中,一老一少兩人相對。
「星詠,你確定要修鍊『無塵劍氣』?雖然不是不好,但現在早就沒人修練那種舊式清氣了,會導致沒人能指導你的。」星詠的導師苦口婆心。
「沒關係的,只要努力一定能懂。」星詠表示,揮了揮手就逃出了房間。
「唉,這孩子真固執。」星詠的導師嘆氣。

高速趕回家裡,快速吃完晚餐,接著星詠就直接上床去了。
「這孩子今天睡得真早,早跟他說過吃完飯不要立刻睡覺的。」孩子的媽埋怨。
「聽說他跟月音明天又要去爬赤月山了,明明上禮拜才去過的。」孩子的爸嘆氣。
但是,他們都沒有月音來得哀愁。
連太陽都還沒有起來,月音就感覺到溫暖的棉被正在離自己而去。
勉強睜開了雙眼,就看到愚蠢的弟弟站在床邊,居然把她的棉被拿到旁邊去對折收起來。
「別睡了,該出發了。」星詠迫不及待的說。
「拜託,天都還沒亮耶。」月音無比的哀愁。
「我都等了一個禮拜了,不想再等了。」星詠不願意。
「要去你自己去,我還要睡呢。」月音說。
「好吧,那我自己去。」星詠很乾脆的轉頭就走。
「喂喂,我開玩笑的,等我啊!」月音跳了起來,快速換好衣服。
「咦,妳不是不去嗎?」星詠不解。
「你這笨蛋,我怎麼可能讓你獨自去找那麼危險的魔人?」衣服穿到一半的月音敲了星詠的頭一下。
雖然不願,但月音還是陪星詠上梁山,不,是上赤月山去了。

到了山頂,孤辰身穿一身銀衣躺在地上,上頭理應有的白十字勳章被撕成了碎片。雙手為枕,銀色長髮宣洩於地,一柄紅色長劍插在他的身旁。
隨意打了個哈欠,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感覺到來客的孤辰悠閒發問。
「天都還沒亮就來了,你們到底幾點出發的?」孤辰頗為驚奇。
月音一聽之後立刻用怨毒的眼神盯著星詠,滿腹辛酸卻是無語。
「那個不重要啦,繼續跟我們說之前講到一半的故事吧。」星詠表示,雖然早已看過書上的版本,但又怎麼比得上孤辰這個當事人描述那般生動?
「等等,還是問點有深度的東西吧。對了,反正你不是要開始修練『無塵劍氣』了嗎?創始人就在你面前,請教他一下吧。」月音提議,目的卻是試探他是否真是孤辰。
她實在無法相信有人能從千年前活到現在,縱然是魔人也一樣。
誠然,清濁之氣性質各異。清氣往往能劇增體能,使出超凡的速度與力量;濁氣卻能延年益壽,展現出超凡的再生能力與體表硬度。可縱然如此,要活上千年應該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才對,更別提在地層中活過千年。魔人與魔獸雖然壽命明顯勝於凡人,但正常來說仍舊僅有數百年命壽,並非不老之軀。要說例外,就是能突破壽命限制、永不衰老的魔中之魔,自遙遠時代活躍至今的牠們。然而,魔中之魔非常稀少,從未聽說過有人類抵達魔中之魔的境界。
「也好,星詠,你聽著。『無塵劍氣』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將身體的速度提升到超乎尋常的境界。然後,再配上銳利的寶劍,就足以稱霸一方了。當然了,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先將好好溫養體內的清氣,一步一步轉化為『無塵劍氣』,後面才有得說。」孤辰講解。
「好麻煩,還是先說完故事再說吧。」星詠抱怨。
「小孩子不要這樣好逸惡勞,照我說的做。」孤辰冷斥。
接著就開始傳授溫養清氣的方法,然後就叫星詠去旁邊打坐去了。
看到星詠坐得遠遠的,孤辰轉頭看向月音,笑了出來。
「上次居然敢把我嚇得夠嗆,這次有他好受。」孤辰愉快的說。
「報應,真是報應。」月音大為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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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天地初開清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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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妳修練哪一種清氣?」孤辰好奇。
「是『三玄極真清氣』,我想你一定沒聽過。」月音打個哈欠,實在是睡眠不足。
「的確沒聽過,可以借我看看秘笈嗎?」孤辰拜託。
反正也算不上什麼機密,路邊的店都買得到,月音很自然的就從背包裡拿出書來,遞給孤辰。
「字看不懂,請妳唸給我聽吧。」孤辰看了一眼就還給了月音,出口拜託。
「真是麻煩。」月音抱怨,卻還是照著唸了個大概。
「嘖,有再生能力的清氣啊,的確是挺奇妙的修練方法跟清氣特質。不過,這種以清氣來模仿濁氣的作法其實很沒效率,還不如直接把一身清氣全數排出轉為修練濁氣來得有效。」孤辰批判。
「喂喂,你以為每個人都懂得清氣轉換成濁氣的技巧嗎?那可是只有最頂尖的清氣使用者才能辦到的耶。」月音不以為然。
「也是,不過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不允許有魔人存在,對吧?」孤辰微笑。
「其實我很想好奇,魔獸屢次入侵這個世界的原因是什麼?你知道嗎?」月音詢問。
「那是因為,所有的生靈都有趨光性。自天地初開之際,清氣上昇為天界,濁氣沉降為地界。天界清氣衍生出了人類與飛禽走獸、花草樹木,故稱人界;地界濁氣則誕生出百地魔獸,故稱魔界。雖則任何生命都渴望著光與美好之物,然清氣與光同輝,能起加成作用;而瀰漫於魔界的濁氣卻會吞吸光明,不管是太陽還是火把都好,光芒都會被吞噬。所以,魔界就只有無盡的永恆黑闇,為了追尋光明,魔獸才會只要一有入口就前仆後繼的進入人界,就只為了見一次光明——至少我以前是這樣聽聞的,畢竟我也不曾跟魔獸坐下來聊聊魔界的真實狀況。」孤辰解說。
「可是,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要攻擊人類?他們的目的不是只想見到光而已嗎?」月音不解。
「排除對自己有敵意的群體,是任何生物的天性。而濁氣擁有探測意念跟傳達意念的能力,也就理所當然的會發覺人類的敵意,而與之對抗。」孤辰嗟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不要主動去攻擊魔獸,不就可以不用戰鬥了嗎?也沒人想沒事就賭命對抗魔物吧?」月音主張。
「那是不行的,魔獸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根本不可能讓人類跟百地魔獸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裡,根本容納不下。」孤辰慢慢解釋。
「那,只要有魔獸出現就必須立刻斬殺的原因是什麼?」月音接著問。
「那是源於魔獸所外放的濁氣會與魔界互相拉扯,導致空間裂開,讓更多的魔獸進到人界。這會變成惡性循環,所以一定要在一開始就消滅掉。」孤辰解說。
「既然如此,怎麼沒人來殺你啊?」月音理所當然的問,卻在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心想這樣問,會不會被滅口啊?
「放心吧,我想應該快來了,都過一個禮拜,再不來我可要懷疑守護者的效率了。」孤辰隨意的說,顯然不把守護者放在眼裡。
「你一定要跟人類為敵嗎?」月音無法理解。
「我再也不想到無盡的黑闇裡去,尤其是不想為了區區的人類。」孤辰哼了一聲。
「就算不想到魔界去,也可以選擇回復為人吧?一定要跟人類為敵嗎?」月音不以為然。
「不,不可能的,雖然高強的清氣使用者能將清氣盡數外放後再引濁氣入體成魔,但濁氣入體便會與意念相合,再也無法與意念分離,從而誕生出新的濁氣。這也是為什麼每一隻魔獸所持有的濁氣都不相同的原因,故一旦成魔者,就再也無法回復成人。」孤辰解釋。
「所以除非你死,否則事情無法解決?」月音傻眼。
「也不盡然,我到魔界去或人類滅絕都可以解決問題的。」孤辰攤手。
「聽起來很糟糕,我是不是該先逃啊?被牽連豈不是很衰?」月音誠實的說。
「不用擔心,我已經用濁氣籠罩住整座赤月山了,一有人進來我就會知道。」孤辰表示。
「奇怪,我怎麼沒有感覺?」月音不明白。
「那是因為我這次讓濁氣分佈的相當淡薄,除非是經過訓練的人,否則是感覺不到的。」孤辰說。
「喔。」月音說。
「好了,在這邊多無聊,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吧。」孤辰站了起來。
不遠處的星詠頓時狂喜,馬上停止修練,跑了過來。
「要去哪裡?」星詠很期待。
「跟著我走。」孤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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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昔日豪俠入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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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楓如天火,皓月似玉璧。
一邊是火紅的楓樹林,另一邊卻是如鏡般的湖泊。
孤辰領著兩人走到了交界處的涼亭坐下,月之光華灑落,墨綠色的椅子彷彿覆上了一層霜。
「腿好酸,而且肚子好餓。」月音抱怨,搥了一下自己的腳。
出發時連中午都還沒到,此時卻已是明月初昇,走了多久已經不言而喻。
歷經了如此之久,無疑已經過了赤月山的地界,可月音也不知道到底到哪了。幾乎繞開了所有能住人的地方,路上一個人都沒見到過,顯然孤辰已經用濁氣探測過了。
「小朋友,妳的耐力太差了。」孤辰隨意嘲笑。
「我才十三歲耶!跟你這個老頭不一樣,我可是很纖細的,你不要虐待兒童。」月音不滿。
「哈哈,我這老頭看來體能比妳這未老先衰的小孩好得多呢。」孤辰笑了。
「那個,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星詠好奇。
「當然是欣賞風景了。對了,有沒有酒啊?很久沒喝了。」孤辰說。
「拜託,我們是小孩子耶,哪來的酒?」月音給了個白眼。
「那就沒辦法了,我改天去偷好了。」孤辰嘆氣。
「喂喂,太惡劣了吧?」月音批判。
「那個,師傅,偷東西好嗎?」星詠則一臉迷惑。
「劫富濟貧是一種必要,你明白的。」孤辰認真的說。
「等等,那你怎麼知道誰有錢?」月音傻眼。
「很簡單,看誰房子大就對了。啊!不然你們提供一下誰為富不仁好了,這樣偷起來比較安心。」孤辰大力主張。
「喔,我有聽爸爸說過有一個人很該死。」星詠想起某次晚飯後老爸的憤怒發言。
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星詠卻已經想不起來了。
「這樣好啊!那你們到那人的家門口,我會暗中跟著你們,快去吧。」孤辰說。
「為什麼不直接一起去呢?」星詠不明白。
「笨蛋,當然是怕被別人看到我們跟魔人在一起啊!」月音對自己愚蠢的弟弟感到無奈。
「那就快開始行動吧,別浪費時間了。」孤辰相當急,已經千年沒有喝過一次酒了。
兩人只好踏上了短短的旅程,當然,他們也不會知道那人的家怎麼走。不過那人顯然很有名,路邊隨便問一個人也知道他的住所。

花了一個小時,這兩個十三歲的小孩站到了一棟占地百里的豪宅門口。
兩個守門人看著這莫名其妙擋在門口的小孩感到很不耐煩,忍不住出口驅趕。
「不要擋在這裡,快點離開!」守門人怒斥
那兩個小孩顯然相當不聽話,並沒有立刻就轉身離開,而是往旁邊看去。
守門人不由得覺得相當詭異,也跟著朝旁邊一看,卻忽然感覺眼前一黑,身體就倒了下去。
孤辰無聲無息站在他們身後,把敲在兩名守門人後頸的雙手收了回來,如此技藝可不是尋常人可為。
「你們在這裡等我,不要進來。」孤辰吩咐,然後就推開門走了進去,隨即把門關上

大宅的主廳裡,一個衣衫雍容華貴的男人坐在精雕細琢的椅子上,咬著半隻熊掌。
一群舞孃在他面前跳舞,樂師彈著古箏,男人悠哉的享受著。
忽然間,奇變徒生。一個身穿銀色鎧甲的人極其突兀的走了進來,雖然有點破爛,但男人還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是守護者的制服。
「我可沒說要你們過來,快點給我離開。」男人不滿的說。
孤辰當然沒有理會他的話語,身形閃動,如奔流之雷,如閃爍之光。
僅僅一瞬之間,整個大廳只剩下孤辰站著,舞孃和樂師全都倒在地上,強烈的濁氣瀰漫開來。
當然不是孤辰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濁氣,而是故意向他展現身份。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全身都在顫抖,他知道面前的魔人如果不是殺了守護者奪了他的制服來穿,就是守護者本身墮落為魔人。但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他所能對抗的,而且也明顯不會受到法律或道德所束縛。
「您想要什麼?儘管說。」男人努力地想著活命的方法,態度卑微。
「很簡單,我要活人的肉。」孤辰冰冷的說,卻是在試探他,畢竟孤辰知道不能隨便相信小孩子的說詞。
「沒問題,我馬上叫廚師準備,立刻就上桌。請不要殺我,我一定能令您滿意的。」男人用誠懇的語氣說。
「喔?你連人肉這食材都有?挺識貨的嘛!」孤辰笑了。
「嗯,小人前陣子對人肉料裡頗有興趣,抓了不少死不足惜的賤民在地牢裡。現在還剩不少,男女老少婦幼都有,請問貴人要哪種?」男人連小人這自稱都出了。
「真遺憾,我的口味很重,比較喜歡吃豬一般的男人。」無疑的,結論已經很清楚了,孤辰為此露出微笑。
「咦?」男人無法理解的疑惑聲成了遺言。在錯愕中見長劍離鞘而出,赤紅的劍光閃動,連閃避的動作都沒機會做出來。

椅子被染成了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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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三人宴千杯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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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兩人已經等到有點焦躁。
「真是的,到底想搞多久?」月音埋怨。
「不要急嘛,師傅一定有他的打算的。」星詠說。
門扉從裡面打了開來,孤辰站在門口。
「喏,進來吧。」孤辰說,帶頭走了回去
兩人跟著走進宅院裡,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堆侍衛。
「哇,你也殺太多人了吧?」月音驚嘆。
「拜託,我只是把他們打暈而已,不過他們今晚大概是起不來了。」孤辰笑著說。
走到庭院的中心,孤辰停了下來,兩人也跟著止步。一看,竟是滿園的盛宴,無人的盛宴。
十個圓桌各自擺滿了豐富的菜餚,月音很清楚不管是任何一桌的食材所需的經費,都足以讓自己一家吃上一個月。
「不用客氣,盡管吃吧。」孤辰愉快的說。
「呃,這樣跑進別人家裡吃東西好嗎?」月音疑惑。
「別擔心,我已經跟主人打過招呼了,他說想吃什麼儘管說,所以我也就不客氣跑去跟廚師點了菜。」孤辰相當誠實。
不過廚師會願意替他做菜,卻是看在他手中長劍的面子上。
月音也不毫不客氣,拿起筷子就挑了幾樣看起來很漂亮的菜起來吃。
星詠則更加豪爽,直接就抓了隻烤乳雞起來啃。雖然這幾乎算是裡面最廉價的菜了,不過勝在眼熟,不像其他菜那樣陌生。
孤辰則坐在地上,旁邊擺了幾十個酒甕,連觴杯也不用,直接就拿起來灌。
「這酒不錯,你們要不要試試?」孤辰推薦。
「別聽他胡說,小孩子不能喝酒。」月音擋在星詠前面,不讓他過去拿酒。
「哈哈,也是。」孤辰繼續亂笑。
「難得你會聽人話,奇蹟啊。」月音大為讚嘆。
「嗯,妳一定是誤會了,我這人最善解人意了。」孤辰嘆氣。
「好啦,這次我錯了行嗎?」月音無奈。
「那麼,就來陪我划拳吧,輸得喝酒。」孤辰大笑。
「喂喂,你根本還是不懂嘛!」月音怒了。
「唉,妳不願意我只好找星詠了。」孤辰再度故意嘆氣,身形一閃,已經站到了星詠旁邊。
「等等,我跟你玩就是了。」月音趕緊大喊。
「早該如此了。」孤辰愉快的說。

一個小時之後,坐在地上的孤辰將最後一甕酒灌進自己的肚子裡。
星詠和月音都已經醉倒在地上,被孤辰隨便塞進了草堆裡。
「時候也差不多了,是該去把剩下的事情解決。」孤辰站了起來,腳步非常流暢地走進了一個房間裡面,彷彿對這裡很熟悉似的。
在含有意念的濁氣觀察之下,整座庭園連同下面的地牢都在孤辰的觀測之內,以及孤辰剛走進了的這個房間也是。
斬開地板,裡面放了九個透明的晶匣,分別是六柄劍跟三套衣服,全是主人的珍貴收藏。
一劍劈開了其中一個晶匣,拿出裡面堅韌又柔順的紫衣出來換穿到自己身上,然後就開始一一查看那六柄劍。
第一柄劍,是著名神劍,「九霄」,配上適合的清氣時劍上會有雷光閃動。
第二柄劍,亦是著名神劍,名喚「七曜流光」,搭配上相合的清氣時有如七顆灼星的光華在上面流轉那般華麗。
第三柄劍,則是著名的將軍配劍,「破軍」,歷史意義大於實際用處。
看到第四柄劍時,孤辰卻愣住了,其劍柄上刻了一行小字——「墮天魔劍血淵」。
「這劍不是該被毀掉了嗎?居然被當成收藏品來放?」孤辰傻眼。
小心翼翼的打開晶匣,連同劍鞘一起取出,拔出來將濁氣注入其中,暗紅色的劍柄發出詭異的光澤。
但是,劍鞘裡原本卻沒有劍身,但在濁氣注入之後快速長了出來,立即變得完好無缺。這就是「血淵」第二重要的特質,只要找到任一片碎片注入相合的濁氣便可自我修復,宛如生靈一般。只不過,與此同時,其他分散在各地的碎片也會同時消失就是了。
「果然,他鑄造這柄劍時懷抱著和我淬鍊濁氣時幾乎相同的情感,再適合我不過了。」孤辰喃喃自語。
把劍配到腰際,孤辰直奔地牢,。
裡頭關了十來個人,全都昏睡在地上,孤辰當然也沒有要叫醒他們的意思。暗紅的劍光躍動,鐵製的牢房如豆腐渣一般被切個粉碎。
「噩夢已經結束了,各位,好好地歸返至光輝燦爛的人世吧——回到我已經回不去的世界。」孤辰非常小聲地宣告,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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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不殺奇劍血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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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痛。
月音勉強徵開眼睛,發覺天色已經亮了。往四周一看,那景色,月音立刻就知道她已經回到赤月山了。
旁邊的星詠也悠悠轉醒,兩人一起看向靠著石壁閉眼不動的孤辰,身上的銀甲已經換成了紫色長衫,腰間的配劍似乎也有所不同。
「你昨晚沒對我們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吧?」月音小心翼翼的問,看孤辰衣服都換了
「拜託,如果沒要做不該做的事,我灌醉你們做什麼?」孤辰笑了。
「什麼?禽獸啊!居然連十三歲的小孩都下得了手!」月音震懾。
「嘿嘿,妳知道的太晚了。」孤辰的笑聲聽上去很是奸惡。
「請問一下,你們在講什麼?」星詠完全不明白。
月音頓時無語,不知道該怎麼敘述那可能發生的事。
「我把你們兩個從那園子一路抱回這裡來,就是這樣。」孤辰倒是很乾脆。
「呃,謝謝師傅。」星詠很有禮貌。
月音則是一愣,發覺自己的想像力實在太豐富了。
「你這變態大叔,為什麼不用背的?」月音勉強想出這句話。
「變態之名我就收下了,至於大叔就名不符實了,我的年紀當妳曾祖父都要有找。」孤辰笑了。
「那個,這劍是哪來的?有沒有名字啊?」星詠好奇,最頂尖的神兵利器都會被取名,以彰顯跟一般兵器的不同。
「此劍,名曰『血淵』,是昨晚順手帶走的紀念品。」孤辰說。
「咦,我從沒聽過耶,有什麼來歷嗎?」星詠繼續問。
「這劍確實不會記載在兒童書籍之上,因為它並非為守護人類而造。不過說起此劍的鑄造者,你是一定聽過的。」孤辰說。
「是『劍匠』?」星詠猜測。
「沒錯,正是如此。」孤辰微笑。
「等等,你說的劍匠是一個職業嗎?還是指什麼人?」月音好奇,他對這方面實在沒有研究。
「所謂劍匠,並非指一個職業,而是專指歷史上最傑出的那位鑄劍師,我的老友。至少,在我那個年代是如此。他的鑄劍手法獨一無二,所鑄出來的全是第一等的神劍。你們應該聽過不少他鑄造的神劍才對,如紫電神劍『九霄』,又如炙燄聖劍『焚城』、斬魔神劍『不沾塵』,還有夜明之劍『月華』、晝日之劍『曦芒』,此外還有很多,而現在我手中的墮天魔劍『血淵』就是劍匠的最後作品。」孤辰解說。劍匠的本名其實叫做鍛鐗鑲,但鮮少有人會如此稱呼,因為幾乎不用甚至到後來連他自己都記不得本名了。
「等一下,『不沾塵』不就是師傅以前的配劍嗎?」星詠問。
「嗯,當初我創造出『無塵劍氣』之後,一直找不到相合的劍,就托劍匠替我打造了『不沾塵』,用以後要替他做一件事情來換取那柄劍。」孤辰說。
「那他後還有托你做什麼事嗎?」星詠好奇。
「那就要提到另一件事了,當初劍匠造過許多柄能夠配合各種清氣的神劍,卻從未鑄造過能配合濁氣的魔劍。直到後來,大約是在我從劍匠手上得到『不沾塵』的十三年後,有一個剛成魔的人來找他,求劍匠替他鑄造一柄適合他的魔劍。而劍匠老早就想嘗試鑄造魔劍了,於是劍匠跟他交換了條件,要魔人協助他偷偷鑄劍,並且將來不能讓劍上沾染人類的血,而魔人也答應了。沒有多久,這世上第一柄魔劍『血蒼穹』於焉誕生,可是,就在魔人帶走『血蒼穹』之後的第七天,就被守護者們圍攻殺死,血蒼穹則被擊碎埋葬了下去。因為劍匠實在不忍自己的心血之作就這樣毀掉,而且想要確定一件事情,就托我替他尋回血蒼穹的碎片,讓他重鑄血蒼穹。」孤辰講解往事。
「那最後有成功嗎?」星詠問。
「當然,我手上的劍就是結果。」孤辰說。
「等等,劍匠隨便替魔人鑄劍沒問題嗎?」月音則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大有問題,不過,那就是關於『血蒼穹』成為墮天魔劍『血淵』的悲哀劇目了。今天的說故事時間就到此為止,讓我保留一點往後的談資,在這愉快的日子還是少提那種令人難受的事情比較愉快。」孤辰嘆氣。
「又要隱藏故事了,好討厭。之前問師傅『聖戰』之後的事情也不說,明明師傅的版本跟書上差了好多,卻不說後來的進展,根本就是在釣我的好奇心嘛。」星詠抱怨。
「你要這麼說也行,等你們長大還有興趣的話,我自然會說給你們聽。不然的話,跟我拚酒拚贏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們。」孤辰說。
「說到這個,害我頭好痛。」月音覺得自己有宿醉症狀。
「我也是。」星詠附和。
「等等,結果你還是騙他喝酒?」月音驚怒。
「哈哈,我可沒答應妳只跟妳喝啊!」孤辰狂笑不止,月音伸出雙拳猛擊他的背,不過看孤辰的表情就知道他毫不在乎,仍然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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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絕群劍匠一夜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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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兩人離開,孤辰輕鬆的靠到石壁上,愉快的笑了。
拿起手中的血淵,孤辰開始回想起了千年前的往事——


那一天,一個平凡的木屋被踢了開來,一位精神奕奕的老頭子衝進房子裡來。
約三十幾歲的一男一女和兩個小孩坐在餐桌前,吃到一半就轉過頭來看著這位入侵者。
「老頭,你能不能別破壞我家的門?」男人嘆氣。
「就是,最近木材很貴呢。」男人的妻子笑著說,他們當然不是真的在意那種事。
「我賠就是,孤辰,快跟我出來,你當初答應我的事該兌現了。」老頭急急忙忙的說,抓著那男人,也就是孤辰到門外去了。
「真是的,劍匠這連曾孫都有的人還這麼急躁,一點長進都沒有。」孤辰的妻子笑了。
「那個,爺爺跟奶奶跑去哪了?」孤辰的兒子忽然想到。
「去隔壁幫忙種菜了,真是閒不下來的人吶。」孤辰的妻子笑著說。

門外,孤辰非常無奈的看著劍匠鍛鐗鑲,不知道有什麼事要拜託他。
「有事情就快說吧,我還忙著吃午飯呢。」孤辰催促。
「你知道前陣子魔人的事情嗎?」劍匠小心翼翼的問。
「當然知道,怎麼了?」孤辰問。
「他的劍是我鑄的。」劍匠言簡意賅。
「喂喂,助紂為虐啊。」孤辰傻眼。
「放心,我已經跟他說好了,絕不准讓劍上沾染人類的血,他也答應了。」劍匠說。
「魔人的承諾能信嗎?」孤辰不以為然。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在鑄劍時用了特殊的『咒』,只要劍上一沾染人類的血,魔劍就會失去他的力量。而且你知道的,這世上只有我們鑄劍師一族擁有能力使用『咒』,所以不可能被破解的。不過這件事情我並沒有告訴那個魔人,因為我想要知道,所謂的魔人到底會不會守信。所以我要你替我找到我鑄造的不殺魔劍『血蒼穹』,如果『血蒼穹』已經失去了靈性,就代表所謂的魔人果然不值得相信;如果沒有失去靈性,就幫我把『血蒼穹』帶回來,我要重鑄血蒼穹。它的存在,就是證實成魔與否跟善惡毫無關係的最大證據。」劍匠長篇大論。
「我知道了,還真是麻煩的研究,明天我就上路。」孤辰嘆氣。
「不,你現在立刻就去。會用『咒』鑄劍的人只有我們一族而已,恐怕守護者很快就會查到我身上,我一定要在被抓之前知道答案。」劍匠很急的說。
傳說,在天地二界初分之時,自地界濁氣中第一個誕生的存在為「初龍」,而於天界清氣中第一個誕生的存在則為「天巫」。於上古神話之中,又被稱為「上清之光」的天巫授予了某個部落的人們使用「咒」的天賦異能以及一切刀劍的原型「帝幟」。那天賦能以血脈傳承,手握帝幟的族長鍛鑯鋩所統帥的該部落遂被稱為巫法一族。據稱巫法一族在大海的彼端曾經被視為神來崇拜,是統領人類的支配者,但後來卻成為了推翻的對象。其結果就是巫法一族——又被稱為咒族或巫族的他們——遭到了滅絕,殘留的後裔越過海洋來到了天淵大陸,在這裡為人們鑄劍維生。
因此,這些巫族的後裔被稱為鑄劍師一族,曾經給予人們許多幫助。可是,隨著時間過去,同樣的問題再度發生。巫法一族擁有的能力對人類而言太危險,終究還是被視為一種威脅,必須做好管制。結果,鑄劍師一族剩餘的族民被集中起來,強迫遷居到一座山上,將其與人群隔離並且加以監視。因為劍匠曾多次做出偉大貢獻才擁有某種程度上的自由,方有機會做出這種事。但在這種情況下劍匠還敢暗中為魔人鑄劍,不得不說是過於大膽,幾近於愚蠢。
「好吧,我盡力而為。不過,你不會跟守護者解釋嗎?」孤辰無奈。
「那群食古不化的頑固傢伙才不會接受我這種拿人命作實驗的方法,不被關個幾年都沒可能。你知道的,以我的年紀恐怕是撐不到出來了,現在是最後的機會。」劍匠說,孤辰飛奔而去。

十日後的夜,月明掩星之夜,孤辰推開自己的家門。
所有的人都在睡,包含正睡在角落的劍匠,孤辰立刻就把他搖醒。
「你的答案出來了,劍的靈性仍在。」孤辰說,把包著「血蒼穹」碎片的包裹給他。
「太好了,你快跟我到我家去,來幫我鑄劍。」劍匠狂喜,這十天來他根本沒有回家就是為了等這句話。
「拜託,叫你家的人幫忙就好了。」孤辰有點睏。
「這時他們可能還在睡,而且要是被人發現就糟糕了,我可是隨時會被抓呢。」劍匠說。
「好吧。」孤辰勉強答應。
兩個小時後,他們出現在一座山上的大房子門口。
不對勁。
太安靜了,如孤辰如此敏銳的人,就連呼吸聲都感覺得到,可現在,卻是完全的死寂。
劍匠沒有查覺,還保持笑容推開門。

——笑容凝固,崩塌,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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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墮天魔劍血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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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屋之中滿地都是屍體,一個活人都沒能見到。
劍匠急奔進去,企圖找出倖存者。但是並沒有,一個都沒有。
從約七十歲的老婆婆,到剛出生滿一個月的嬰兒,沒有一個還能呼吸。
血液已經乾涸,顯然不是今天才發生的事,不知為何也沒有處理屍體。
最後,劍匠在大廳上找到了銀光閃閃的檄文,孤辰也隨後跟上去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罪人鍛鐗鑲與其親屬協助魔人禍害世間,萬死不足惜。吾等世間之守護者以慈悲之心、正義之名,特此洗淨罪人的靈魂,賜予永恆的安眠。」

劍匠呆呆的看著檄文,好像靈魂從他體內抽離出來似的。
孤辰拍拍劍匠的肩膀,正想做些什麼,卻被他推了開來。
劍匠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癡呆,到若有所思,到最後,整個人開始顫抖,絕非恐懼的顫抖。
他感到憤怒。
他也只有憤怒。
「去你的正義之名!」劍匠伸出雙手將整篇檄文撕成碎片,眼睛彷彿要突出般瞪大。
孤辰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無話可說,無法說什麼。
就只是沉默,沉默的看著因憤怒顫抖的劍匠。
「過來幫我吧,孤辰。」劍匠忽然說。
「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孤辰問。
「哈哈哈!我想做什麼?這還用問嗎?他們既然這麼想守護這個世界,那我就毀掉這一切!我要將所有的人從天穹之上拉下來,拖到黑闇的深淵裡去!」劍匠怒吼。
「你瘋了嗎!人們是無辜的啊!」孤辰大喊,右手壓住劍匠的肩頭。
「沒錯!我是瘋了!我就是瘋了才會替他們鑄劍!對於我們鑄劍師一族的人以咒鑄劍的奇異能力,人們依賴、畏懼卻又歧視我們。我們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忍耐!甚至還接受要求搬移到無人居住的山上。可是,這就是人們給我的答案!已經夠了、夠了!如果這就是人類的答案,那我也有我的答案了!」劍匠用更大的聲音吼回去,完全不在乎面前的是自己的朋友,不在乎孤辰也是人類的一份子。
「就算這樣,你也不能牽連其他人啊!」孤辰繼續大喊,搖撼劍匠的身體。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況且他們不就是被這種正義守護的嗎?如果不是人們在背後支持,守護者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行動?人們為了保護自己,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性命。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劍匠大笑,淚水與狂言一同灑落。
「好吧,就算你計畫這麼做,也沒有力量這麼做吧?」孤辰決定從行動困難方面來勸阻他。
「我會鑄劍,我也只懂鑄劍,所以,我要重鑄血蒼穹。當初,我鑄造血蒼穹的意思其實是要開創『不染血的天堂』,如果連魔人都能被接受,那我族也應該被接受,人不應該因能力或族群而被定罪。可是,我改變主意了,我要用捨命的最強咒法,去鑄造最凶的劍。終有一天,我所鑄造的劍一定能實現我的心願,將人們拖到鮮血的深淵裡去。對了,這劍就命名為『血淵』吧!是讓人類溺斃在鮮血深淵中的魔劍,也可說是『血染天淵之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光用想的就令我興奮啊!我要走了,願意幫我就跟我來吧!讓我們一起來制裁那些踐踏鑄劍師一族心願的正義使者們!想阻止我的話,就用你手中的『不沾塵』吧!拯救世界也是你的心願對吧?想保護這個建築於醜惡之上的世界是你的工作吧?我的朋友、冠戴榮光的劍神啊!殺了我吧!就像守護者那樣!」劍匠繼續狂笑,夢想著將天淵大陸淪亡到鮮紅血海之下。
很不幸,兩個選擇孤辰都無法認同。
「就算你鑄出了血淵,結果也只是會被再一次粉碎罷了,根本毫無意義。」孤辰放開了手,搖了搖頭。
「不,血淵不一樣,我要用最極致的咒來鑄造它。不管被粉碎幾次,只要有誰繼承我的意念並得到碎片,它就能夠不斷的復活,阻擋在人類面前去斬斷他們的的命運!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我一定要成功的賦予血淵一個最重要的特質,那就是和使用者合而為一之後能······」劍匠說到一半,現在的孤辰的思緒忽然中斷,停止了回憶——有守護者進入這座城鎮了。
孤辰露出微笑,不可能瞞得過他的。
「很好,就來玩捉迷藏吧。」孤辰愉快地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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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守天七劍闖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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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鎮的門口,七個身穿銀甲的人站著,胸口都繡著白十字的標誌。
其中一人的白十字標誌中央有著灰色小劍,代表了他身為守護者隊長的職位。
「兩人一組分散行動,調查濁氣分布跟魔獸行動,四天後在官邸集合,行動開始!」守護者隊長說。
兩人一組,三組人馬分別往三個方向前進,守護者隊則開始就地調查。


餐桌旁,一家四口一起吃飯。
「哈哈,聽說前天發生了件大快人心的事。」孩子的爸很高興的說。
「什麼事?」星泳好奇。
「那狗官被人一劍砍了,聽說那人還光明正大的走進廚房叫廚師做菜,真夠豪爽的。」孩子的爸愉快的說。
月音一聽之下馬上暗自嘆氣,心想孤辰果然把人給殺了,確實凶狠。
「這麼得意,別人搞不好還以為是你殺的呢。」孩子的媽笑了。
「要是我辦得到的話,老早把他給剁了。」孩子的爸哼了一聲。
「說起來,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孩子的媽疑惑。
「聽說好像不是人類,而是魔人搞出來的。」孩子的爸說。
「原來不是俠客而是天譴啊。」孩子的媽驚訝的說。
魔人不可能會行俠仗義,那自然就是巧合了,這點相信任何人都會同意。
除了星詠和月音。
「其實啊,我知道是誰出手的喔。」星詠神秘兮兮的說。
「喂喂,別多話啊!」月音伸手敲了敲星詠的頭,這愚蠢的弟弟。
「喔,說來聽聽?」孩子的爸隨意問,心裡卻不當一回事。就一個小孩子,又能知道什麼事?
「是孤辰出手的喔。」星詠得意的說,月音又開始崩潰了。
「唉,從以前這孩子一直喜歡看故事書時我就很擔心了。」孩子的爸嘆氣。
「沒錯,這一天終於來了,終於把故事跟現實混在一起了。」孩子的媽也嘆氣。
「沒有啦,我說的明明是真的,姊姊你替我做證。」星詠氣鼓鼓地說。
「的確,我可以證明他確實罹患了虛實不分的病症。」月音的表情中醞釀著愉悅。
這一次,終於輪到星詠崩潰了。


巨大的宅子裡,七個人走進大廳裡,制服一身銀光。
「所以說,現在整座城鎮全都被濁氣籠罩了。」守護者隊長聽完報告以後判斷。
「那現在要怎麼辦?」一個守護者問。
「先調查一下,那魔人為什麼要殺了這裡的主人,卻又不殺死其他人。」守護者隊長說。
七人分開行動,很快的,他們都聚到了同一個房間裡,被破壞的地板下放了九個晶匣的房間,如今卻只剩下七個藏品。
「如今看來,那魔人的目標就是這被取走的兩件藏品。就是為了奪取這兩樣東西,他才會跑去拷問這裡的主人。」守護者隊長說。
「隊長,你看。」一個守護者指了指地面。一柄赤紅的長劍,跟一件守護者的制服躺在地上。
「看來事情不簡單,這件衣服八成是先前派去赤月山以後失蹤那位同袍的。現在看來,八成是遇到了魔人,就被殺死奪走了衣服跟劍。畢竟就我所知他可沒有到了能將清氣外放的本領,即使有意願也無法修練濁氣。問題是,那個魔人到底為什麼要捨棄這柄劍?」守護者隊長苦苦思尋。
「還不簡單?肯定是拿到了更好的劍。」一個守護者覺得理所當然。
隊長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地上晶匣裡的神劍「九霄」。
「我們守護者使用的配劍已經是不分清濁之氣時最好的劍了,更好的劍都是由滅絕的鑄劍師一族鑄造。但不管是哪柄都好,只能搭配相合的清氣,例如那柄『九霄』需要帶有雷霆之力的清氣,所以根本沒有比我們的劍還要更適合魔人使用的武器。」另一個守護者友情講解。
「真的沒有配合濁氣而造的劍嗎?」剛才那名守護者不相信。
「不是沒有,只是都毀掉了而已——勉強要說例外的話就是能夠用任何清氣或濁氣來驅使的夷戮之劍『神煞』。但神煞的劍身極為狹長,根本就裝不進這晶匣,可以直接排除可能性。」守護者隊長說。
「現在這個狀況,接下來該怎麼辦?」又一個守護者問。
「到處去打聽一下,有誰知道這人的收藏有哪些。就我所知,此人的個性相當招搖,不可能收藏了如此珍貴的東西卻不去炫耀。」守護者隊長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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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今夕湖畔領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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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月山上,孤辰一劍揮出,在堅硬的石壁上刻出字來。
「師傅還真無聊呢。」剛到的星詠說
「的確,反正左右無事嘛。」孤辰笑了笑以後說。
「這麼無聊的話,乾脆出去旅行算了。」月音說。
「或許吧,不過現在我好提不起勁呢。」孤辰懶洋洋的說。
「我看你沒救了。」月音哼了一聲。
「嘿嘿,妳知道的太多了。」孤辰笑了。
「對了,那今天有什麼計劃嗎?」星詠問。
「唉,策劃活動什麼的實在太麻煩了。」孤辰嘆氣。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再去上次的湖泊吧?上次只待了一下就跑了根本沒看到什麼。」星詠提議。
「你們不是嫌會又餓又腳酸嗎?」孤辰看向月音。
「上次只是沒有心理準備,這次沒問題了。」月音自信的說。
「沒錯,姊姊連便當都準備好了呢。」星詠愉快的說。
「先說好,我可不是為了什麼奇怪的理由才幫你做的,只是怕你因為沒東西吃又跑出亂殺人而已。」月音低頭說。
「這理由已經夠奇怪了吧?別把我當成變態暗夜殺人魔來看好嗎?」孤辰無奈的說。
「吶,你不是嗎?」月音故意這麼說,其實她對孤辰倒也已經沒有太多戒心了。反正防備也沒用,戰鬥能力差太多了。
「唉,妳又知道的太多了,看來我只好把妳滅口了。」孤辰故意嘆氣。
「哼,我才不怕呢。」月音冷笑。
孤辰一掌拍了過去,看起來軟綿綿的,月音忍不住就出拳對擊,孤辰掌上的力道似乎不大,卻詭異莫名,月音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也不會感覺到手痛。
月音還在懷疑自己會不會摔下山去,孤辰就已經出現在她的後面隨手把她接住,放到地上。
「怕不怕?」孤辰得意的笑。
「哼,嚇不倒我的。」月音勉強做出若無其事的表情。
「哈,沒事就快走吧。」孤辰笑了。
「太惡劣了,沒事嚇唬人還不道歉,枉費我還幫你準備了便當。」月音抱怨。
「好啦好啦,當作補償,我背妳去行了吧?」孤辰苦笑,蹲了下去。
「這還差不多。」月音靠到孤辰背上,雙手環繞他的脖子。
「好了,我們下山去吧。」孤辰將月音背了起來,一路狂衝下山。
「嗯。」星詠努力跟上。
「喂喂,放慢點啊!這麼快要做什麼?」月音請求,景色在兩旁飛逝。
「不快一點的話,就嚇不到妳啦。」孤辰繼續笑,把速度放慢了下來。
「師傅真喜歡開姊姊的玩笑呢。」星詠一邊喘氣一邊說。
「哈哈,你知道的太多了。」孤辰愉快的說。
花了數個小時,三人終於抵達了那楓林鏡湖之畔,霞紅的夕陽投射在湖面之上。
「好了,來吃晚餐吧。」孤辰把月音放了下來,坐到涼亭中的椅子上。
三個人各占了一個椅子,月音把便當拿了出來,連筷子分放到另外兩人的面前。
「對了,你平常都吃什麼啊?」月音問。
「吃東西只是興趣,其實我不吃也沒關係。」孤辰老實說。
「哦,早知道我就不幫你準備了。」月音不太高興。
「嗯,畢竟要是我不吃看著你們吃也很奇怪吧?」孤辰打開便當盒,菜色相當平庸。
「嘿嘿,明明姊姊準備時就很高興。」星詠很邪惡的笑了。
孤辰有時會在想,這兩個孩子或許是上天賦予他的救贖吧。
但是,其實即使真有上蒼,也絕不會憐憫萬惡的魔人,只是現在的孤辰還沒有發覺——或者說,潛意識地佯裝成沒有發覺。


巨大的宅子裡,七個守護者坐在大廳裡。
「居然打聽了那麼多人都只知道他有八個放寶物的晶匣,沒人知道第九個晶匣裝了什麼,只知道第八個應該是紫華聖衣。既然那魔人把劍跟衣服都丟了,代表第九個晶匣裡多半是兵器。這樣看來,他會襲擊這裡恐怕就是為了奪取那柄兵器,殺了這裡的主人很可能是為了要隱瞞那把兵器的存在。而且還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前,可能是想引開我們的關注焦點。依我判斷,魔人很可能不只一個,有同夥的機率高達八成。」守護者隊長判斷。
「那接下來要怎麼辦?」一個守護者問老問題。
「這魔人將整座城鎮都用濁氣籠罩住了,我們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根本不可能逮到他。不過好險這濁氣極其淡薄,會引起空間裂縫的機率很低,但也不能就此不管。你們在這邊假意繼續搜索魔人,我去龍池宮城報告帝君這件事情,很可能要採取最後的手段。」守護者隊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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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天淵龍池帝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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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兩個禮拜之後,夜色幽闇,小小的房屋裡,可憐的月音再度感覺到溫暖正在離自己而去。痛苦地睜開眼皮,不出意料地,兇手自是愚蠢而胡來的弟弟。
「拜託,有需要這麼急嗎?」月音非常無力的問。
「說不定師傅正在等我們,我們可不能拖拖拉拉的。」星詠說。
「要等讓他等吧,我才不管呢。」月音一邊說一邊下床。
「那我先去等妳換衣服了,快吧。」星詠走出房間。
沒有多久,兩人就都站在門口,開門走了出去。
然後,月音就感覺到一隻手掌從背後搭到了自己肩膀上。
「你是誰?」月音緩緩的轉過頭,相當緊張。
還能是誰?當然是孤辰,表情帶著與年齡不符的調皮。
「我感覺你們在房間裡蘑菇那麼久,還以為你們不出來了呢。」孤辰笑著說。
「喂喂,半夜不睡在這裡鬼鬼祟祟的做什麼?」月音抱怨。
「睡覺什麼的,魔人可不需要啊。拜託,你看寓言故事裡哪個鬼怪是白天出門的。」孤辰不以為然。
「哼哼,我看分明就是你有病。」月音同樣不以為然。
「師傅,你在這裡做什麼?」星詠問了個建設性問題。
「一些守護者在搜尋赤月山,我就躲到這裡來了。」孤辰誠實的說。
「以師傅的本事,應該是他們躲師傅吧?」星詠不認同。
「反正把他們殺了也沒什麼意思,還是避開了事。」孤辰說。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你居然也會怕。」月音果斷嘲笑。
或許月音說得沒錯,孤辰的確很害怕。
害怕濫殺無辜的自己。
不過,孤辰不是個喜歡坦白的人。
「我怕劍髒了很麻煩,我沒有布可以擦。」孤辰哼了一聲。
「說起來,師傅的劍看起來很漂亮呢。」星詠說。
「哪裡漂亮了?那劍不管是花紋還是色調,都詭異的叫人很不舒服。」月音不認同。
「嘿,我看是妳缺乏藝術細胞。」孤辰愉快的笑著。
「拜託,分明是那劍太沒有美感了。」月音嘟嘴。
「也無所謂,反正劍本來就不是拿來觀賞的。」孤辰隨意的說。
「那劍的用處是什麼?」星詠問。
「劍,是用來守護想守護的東西,去奪取想奪取的事物,去破壞想破壞的一切。不過,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可以守護的東西,也沒有復仇的對象了。沒有了,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剩下。」孤辰有點感傷的說。
孤辰此生從未一敗。
但他卻是個慘敗者。
天下無敵的慘敗者。
敗到,失去了可以守護的一切,甚至失去了憎恨的對象。
「喂喂,別忽然故作深沉啊。」月音說。
「嗯,這年頭每個人都要裝深度嘛,不然怎麼像個高手?」孤辰說。
「我就知道,你怎麼看也不像個悲劇英雄嘛。」月音笑了。
「的確,我也沒什麼興趣當英雄啊。」孤辰說。
「騙人,師傅明明就是個了不起的英雄。」星詠不相信。
「所謂的英雄啊,只是人類的幻想而已。」孤辰說。
「是呀,看到你我就幻想破滅了。」月音笑了。


這個世界的三大陸地之一,天淵大陸的北方,有著這大陸七大國之一,龍池國。
而此刻,龍池宮城的中樞位置,龍池國的帝君正坐在龍椅之上,懶洋洋地接聽報告。
身穿銀衣的守護者隊長不卑不亢的走了進來,兩旁站滿了護衛,戒備森嚴。
「有什麼事情要報告的?」龍池國帝君不滿的問,他已經七天沒上過朝了,實在是懶得聽報告。
「赤月城有魔人出現,疑似是複數的魔人集團。整座城鎮都被他們用濁氣籠罩了,根本不可能捕捉得到。」守護者隊長認真報告。
「抓不到?你們有沒有這麼廢物啊?」龍池國帝君直接破口大罵,口水亂飛。
面對辱罵,守護者隊長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身心一如既往似是冷鋼。
「我們無能為力,所以想請帝君調動軍隊去消滅魔人。否則若是空間裂開,後果不堪設想。」守護者隊長說。
「連你們都找不出來,我的軍隊又怎能辦到?」龍池國帝君嗤之以鼻,專職殺人的士兵們的感測濁氣能力怎能跟專門對付魔獸的守護者相比?
「我們知道魔人潛伏在赤月城裡。」守護者隊長言簡意賅。
龍池國帝君瞬間就明白了,這不是頭一回,雖然不常見但確有先例。
「我會調動一支軍隊暫由你執帥印,不過,事後一定要向民眾解釋清楚緣由。」龍池國帝君說。
「沒問題,在成事之前就請帝君務必保密,以免被魔人先行逃離。」守護者隊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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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萬魔血染不沾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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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昇,赤月山上,孤辰與星詠相對而坐。
「奇怪,月音今天怎麼沒來?」孤辰疑惑,雖然他能夠知道現在整座城鎮所有人的位置與身形,卻也不可能清楚他們的思想與對話。
「喔,姊姊要跟朋友出去玩的樣子。」星詠說。
「對了,那今天你想做什麼?」孤辰隨意問。
「請師傅把上次說一半的故事說完吧,就是師父跟日月雙劍三人去擋下兩族魔獸進攻的那一次。」星詠請求。
「那次也沒什麼好講的了,那對老不結婚的笨蛋情侶在谷口壓制住敵人以後,我就一個人殺了進去,刺殺了那兩頭統御魔獸的魔中之魔。」孤辰很懶。
「這麼說起來,那場也是最終聖戰的前奏吧?」星詠忽然說。
「沒錯,在那之後就是十五族魔獸聯合圍攻,就在冰月峽谷。」孤辰說。
「喔喔,那最終聖戰的戰況到底是怎樣?」星詠很好奇。
「我也不太清楚,敵人實在太多了,所謂的戰術很快就化為烏有,防線徹底崩潰,幾乎是全員撤退潰逃了。」孤辰說。
「這樣也能贏?」星詠傻眼。
「嗯,結果就剩我、日月雙劍、九霄客、焚神劍童、曉夢生六人孤軍突入殺了進去,由他們抵禦住我後面的魔獸們,讓我沒有後顧之憂一路殺進去,去將各個魔中之魔予以斬殺。連續兩個日夜的鏖戰之後,就只剩下我一人繼續再戰鬥。那個時候,扣除掉逃走跟死在我手上的,還被八隻魔中之魔及數千魔獸圍住,那場還真是夠驚險了。」孤辰說。他沒有提及使用迷離幻劍「夢蝶」的曉夢生後來做的事情,作為六人中唯一的逃兵,曉夢生與孤辰在赤月山下重逢時發生的事情是他無法放開的絕望。
「喔喔,那師傅是怎麼贏的?」星詠有點興奮。
「嘿,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時候,我一路殺到狼爪之王面前,結果擁有七顆頭的妖蛇之王和獸魔之王也一起攻了過來,我一回劍就砍掉了妖蛇之王兩顆腦袋,同時剁下了獸魔之王的兩隻前足。可惜,卻被獸魔之王趁機咬住了我持劍的右手,雖然我立刻用左手劍指把牠的頭給刺碎了一半,不過我的右手還是給咬了下去。那狼爪之王也趁勢抓了過來,抓下了我的右眼,不過我也拿回了我的劍,一招『破碎劍式』,就把牠的身體轟成了碎片。嘿嘿,這一擊之後,妖蛇之王和其他魔中之魔就不敢再衝過來跟我打近距離戰了。那沒膽子的煉火之王只敢遠遠噴火過來,還連途中的其他魔獸一起烤焦。我一躍而起閃開牠的火焰,可惜我的腳跳得不夠高,還是被燒傷了。不過我趁跳上去的瞬間發出三道無塵劍氣,遠遠地就把牠給剁了。」孤辰得意的說著過往的戰績。
「哇,師傅就這樣一路把魔中之魔全都殺光了?」星詠驚嘆。
「不,並沒有。後來牠們靠數量來堆,我雖然還是趁機又斬殺了一頭魔中之魔,可是雙腳受傷的我已經沒辦法主動殺過去。硬是被他們用數量給堆到我體內的無塵劍氣枯竭用盡,再也無力反擊。」孤辰實話實說。
「呃,那師傅是怎麼贏的?」星詠好奇。
「我沒贏,實在算不上是贏。那時候我引濁氣入體,吸收了數千頭魔獸的濁氣,才勉強將他們給全數擊殺。不過,我那時也無限地逼近死亡,數千股的濁氣,就有數千股意念蘊含在其中,根本消化不掉。但那些濁氣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很快就會造成巨大的空間裂縫。所以我也只能將所有的濁氣全都吞吸到自己體內了,畢竟沒有清氣的我也不可能將濁氣淨化並封住裂縫了。」孤辰說。
「喔,這就是師傅成魔的原因啊。」星詠恍然大悟。
「嗯。」孤辰沒什麼好說的。
「對了,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呢?」星詠的好奇心是永無止盡的。
「那實在不怎麼有趣,就算了吧。對了,你和月音什麼時候生日?我送你們點生日禮物好了。」孤辰顧左右而言他,企圖轉移話題。
「是七月初七,也就是四個禮拜之後。」星詠照實回答。
「說起來是什麼時候開始用七天一禮拜的曆法的啊?我以前都沒聽過呢。」孤辰問。
「聽老師說是從『天巫大陸』傳過來的,因為好用就混著我們的曆法用了。」星詠說。
天巫之名,源於古老神話之中萬象形成之初天界的先驅者,可說是遠古之神。冠上這名字的陸塊多少有些驕傲的味道,孤辰不由得聯想到那或許就是鑄劍師一族的發源地,傳說中曾被他們的先祖所統治的大地。不管如何,原名巫法一族的他們離開起源地至今已經超過三千年,即使天巫大陸真的是那緣起之地孤辰也不認為相關的古舊知識有什麼用。
「『天巫大陸』啊,在海外對吧?以前從未聽說過呢,以後有機會就來去看看吧。對了,那你想要什麼當生日禮物呢?」孤辰問。
「喔,可以給我一支劍嗎?」星詠非常乾脆的直接要求。
雖然去偷一把劍不難,不過孤辰可沒有興趣讓他拿著贓物走。
「喔,我會想辦法幫你鑄造一把的。」孤辰承諾。
「那就先謝謝師傅了。」星詠高興的說。
「那,你姊姊有說她想要什麼嗎?」孤辰問。
「姊姊沒說,不過她最近好像常在抱怨衣服太少。」星詠說。
「好的,我明白了。」孤辰點了點頭。
「那接下來就請說一下聖戰的其他篇章吧,不然說一下你一劍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故事也好啊。」星詠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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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眉頭一皺百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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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房子裡,餐桌旁坐了四個人。
「對了,你們是這禮拜六生日對吧?」孩子的爸忽然說。
「現在才想起來,未免也太慢了。」孩子的媽笑了。
「所以同學下禮拜會來家裡幫我慶生,沒關係吧?」月音問。
「當然沒關係,那星詠呢?」孩子的爸問。
「就跟平常一樣出去玩吧。」星詠表示。
「如果沒計畫,就留在家裡一起慶生吧,別整天往外面跑。」孩子的媽主張。
「我當然有計畫了。」星詠說。
「說起來,你們每個周末都跑出門是怎麼回事?」孩子的爸問。
「那個呀,是秘密。」月音趕緊說。
「總之,那天你們就在家裡過生日吧。我們那天大約晚上才會回來,別亂跑。」孩子的爸叮嚀。
「沒問題。」月音飛快的說。
「喔。」星詠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對了,妳有聽說最近軍隊要調動到附近嗎?」孩子的爸忽然問。
「嗯,好像是為了防止鄰國攻打過來,調動過來作威嚇用。」孩子的媽說。
「希望不要真的打起來,戰爭那種事情也只有統治者有興趣而已。不管勝敗,我們都是犧牲品。」孩子的爸嗟嘆。


赤月山上,孤辰一邊踱步一邊沉思。
潛伏在街道的陰影之中,孤辰聽到了不少消息,例如軍隊調動的事情。
軍隊,是為了防堵自己逃離嗎?
他們想到了什麼方法找出我呢?
該先逃離這裡嗎?那要去哪呢?
「不,不必。」孤辰喃喃自語,群星之輝映耀銀髮。
不過是區區的軍隊,區區的人類,沒什麼值得害怕。
不管他們有什麼打算,孤辰都毫不畏懼。
反正他也沒什麼能再失去的了。
況且,孤辰也想知道守護者會用什麼辦法找出他來。
「已經一千年了,守護者啊,你們到底進步到了何種境界呢?」孤辰繼續喃喃自語。


禮拜六,白晝,陽光燦爛。
小小的房子裡,擠了近十個人。
「哈,我今天開始就十四歲哩。」月音愉快的說。
「祝妳生日快樂。」一個同學遞上卡片。
「對了,妳最近這三個月的周末怎麼老是沒空?該給個解釋了吧?」另一個同學忽然問。
「哎呀,都是為了陪我這位愚蠢的弟弟去玩嘛。」月音非常坦白的說,搭住星詠的肩膀。
「哼。」星詠哼了一聲。
「別生氣了,一起來玩嘛。」月音笑著說。
他們愉快的歡笑著,還不明白,即將降臨到他們頭上的悲哀命運。
帶著快樂的歌聲,暮色漸漸垂落,與那即將降下的恐怖一同。
「我該走了,下禮拜再見。」一個同學告別。
眾人也紛紛表態,沒多久,全都走的乾乾淨淨。
「好了,我也該休息一下了。」月音吐氣,雖然才剛到黃昏之時,不過卻已經很累了。
「喔。」星詠也很疲倦,跟著月音走回了房間。
然後,兩人一起愣住。
一個身穿紫衣的身影,悠哉的躺坐在床邊旁,暗紅色的長劍放在一旁。
「真是的,你們也玩太久了吧?」孤辰悠哉的說。
「喂喂,你這變態大叔在別人房間做什麼?」月音嘟嘴。
「拜託,我可是很辛苦大老遠跑來替你們慶生的耶。」孤辰抱怨。
忽然間,孤辰臉色一變,動作停滯了一下。
在他的濁氣感應範圍之內,原本還在城鎮內搜尋的六名守護者,居然都退出了城鎮。
既然想逮出他的話,不是該加派更多人手嗎?怎麼反而退出去了?
孤辰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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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心惟三律血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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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月城外,一個守護者站在一支千人部隊的前面。現在,在龍池帝君的授命下,就由他來暫代將軍之職。
整個國家有三分之二的軍隊都在赤月城外,由諸位守護者暫代領導人,龍池國中的四位守護者隊長則有兩位在此。不過,天淵大陸的三位守護者總長巧好各有要務,並未親臨,但也已同意這項計畫。
想著由隊長交代下來的密令,守護者不得不猶豫。
深吸了一口氣,他想起了當年成為守護者時背誦的三大守則。

為了守護正義,連正義都可以捨棄。
為了守護光明,連光明都可以逐放。
為了守護人類,連人類都可以斬殺!

這就是道,守護者的道,守護者的律,守護者的則。
沒錯,沒有什麼需要猶豫的——這正是必須一肩扛起的使命。
「諸位,聽令!」守護者用力地大喊,像是想驅逐自己內心的迷惑。
一千名士兵立正,列陣,表情肅穆。
「經嚴密調查,赤月城民眾窩藏魔人,罪足判死,現在,全軍開始進攻赤月城!賜與魔人與其一干同夥永恆的安眠!聽我的命令前進,絕不能讓任何一名罪人逃脫!」守護者大喝,沒人注意到他握劍的手微微抖動。
所有的罪,所有的惡,都讓他們守護者來承擔與執行就好了——這,絕對是正確的。
正義的形體必須被實現,必須被貫徹,必須被達成,無可躲避。


小小的臥室裡,孤辰坐在床邊,內心抱持著深遠的疑惑。
雖然不明白守護者的目的,但孤辰也沒打算出去偵查,只是默默的將濁氣的範圍繼續向外延伸。
「師傅是怎麼進來的?」星詠好奇。
「沒什麼,是你們的門沒關好,我從正門進來的。」孤辰誠實的說。
「可是我一直都在正門旁啊!」月音不解。
「妳的眼睛太慢了。」孤辰表示。
「總之,快出去啦。」月音不滿。
「那可不行,不然我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了?」孤辰笑了。
「我才不管你呢,別坐在人家的床上啦。」月音抱怨。
「奇怪,妳何時改用人家這自稱了?」孤辰繼續發笑。
「用不著你管。」月音說。
「姊姊今天真暴躁,怎麼回事?」星詠問。
「拜託,我很累了。」月音嘆氣。
「也是,那生日禮物給妳,我也該走了。」孤辰拿出了兩個盒子,分別遞給星詠和月音。
沒什麼包裝可言,星詠直接就把盒子打了開來。
月音正打算叫星詠別當面打開,就搶先一步愣住了。
在星詠盒子裡的,赫然是一件綠色長袍。
重點是,那是女式的。
「我就知道你是變態!你到底在想什麼!」月音羞紅了臉,無法置信地怒吼。
「呃,盒子是一模一樣的,害我拿反了,那個是妳的。」孤辰尷尬一笑。
兩人立刻高速交換了盒子,星詠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柄綠色短劍。
「長劍你現在拿還太早了,等長大以後再說吧!」孤辰說。
「這是哪來的?」月音問。
「當然是我自己鑄的跟自己織的。好吧,我必須承認,材料是偷來的。」孤辰表示。
「呃,你還會織衣服?」月音大驚。
「唉,現在的小孩就是喜歡以貌取人。」孤辰嘆氣。
「那還真不好意思呢,誰叫有人從長相就一臉變態樣呢?」月音冷哼,雖然孤辰的長相以一般標準來看應該算是相當英俊的,但月音是絕不會承認的。
「心中變態,看誰都變態。」孤辰表示。
「哼。」月音不以為然。
「哎呀,不如妳先試穿看看吧。尺寸不合早點說,我拿去歸還原主。」孤辰表示。
「這還能歸還嗎?」星詠好奇。
「老實說,有點難度。」孤辰表示。
「總之,我就來看看你的製衣水準行不行吧。」月音伸手把兩人都推出了房間,關上房門開始換衣服。
「真是個喜歡找麻煩的孩子呢。」孤辰笑了,濁氣持續延伸。
「沒辦法,姊姊就是這樣。」星詠說。
孤辰閉上了眼,低下頭,持續向外感應。
然後,睜開了眼,用驚訝的表情——不,是用驚恐的表情。
怎麼會是這樣?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打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打算找出我嗎?寧錯殺,不放過?
已經一千年了,守護者居然一點進步都沒有嗎?沒有嗎!
你們到底想用多少骸骨去架構人類的堡壘?你們到底想用多少鮮血去建造世界的護城河?

孤辰發洩般一掌拍在椅子上,那張木椅隨即分崩離析,積木般碎散於地。
星詠不解地看著這一幕,看著臉孔混雜著驚愕與暴怒的孤辰,而月音在此剎那推開房門。


日晷之影,指向絕境開幕之刻——殘時,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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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孤魔一劍破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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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綠色的裙襬與淡綠色的長髮飄動,月音難得笑了。
「還蠻合身的耶,你的手藝還行嘛。」月音開心地說。
但她看到的,卻是渾身顫抖的孤辰。
孤辰抬起了頭,他已經有了決定。
「現在,你們立刻到赤月山上去!快!」孤辰的音量很大,他認為這是最好的判斷。
「為什麼?」星詠不解,卻也能從孤辰的表情中看出有大事情發生。
「你們別問了,總之這裡很危險。快去!等軍隊退走了以後,你們再回來。」孤辰命令。
「什麼軍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月音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是我的錯。不要再多問了,快去赤月山頂!」孤辰大喊,衝了出去。
既然他們的目標是我,只要我快點出現,他們應該就會停止對城鎮的攻擊了,孤辰這麼想著。
但在孤辰離開之後,月音跟星詠並沒有馬上前往赤月山,而是面面相覷。
「到底為什麼要走?」月音還搞不清楚狀況。
「反正相信師傅就對了,我們快走吧。」星詠說。
「可是爸跟媽還沒回來,我們先走的話因為他們會不會找不到人而停留在這裡?這裡很危險對吧?」月音尋思。
兩人相視,頓時陷入了猶豫。
僅僅一瞬,星詠便飲盡躊躇。
所有的英雄都會這麼做的吧。想要成為自己理想中的人,現在就是做出決斷的時候,星詠有了這樣的體悟。
「姊姊妳快去赤月山吧,我留在這裡等爸跟媽,他們一回來我們就立刻去,你先走吧。」星詠說。
「你一個人沒問題吧?」月音有些擔憂。
「放心啦。」星詠笑了,揮手告別。
「那就赤月山上再見了。」月音也揮了揮手,開始奔跑。
他們沒有想到,此去一別,已是永遠。


箭如雨下。
還沒能等到孤辰衝出城門口,就見無數帶著火焰的飛箭從城外射了進來。理應在看守的士兵們都消失不見,顯然是收到了消息,先一步退出了城外,加入到外面的包圍網裡。
看著那無盡火箭飛過低矮的城牆射進城裡,孤辰有點想笑,這城牆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不對,現在可不是想一些五四三的事情的時候,孤辰意思到自己的思維出現偏差。
火勢以房屋與人類為材料不斷蔓延,到處都是昏暗的煙、赤紅的火,以及淒厲的哀鳴。
不想再看到這樣的景象,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聲音,孤辰衝出了城門,無可計數的箭朝他射了過來。
面對帶有火焰的箭雨,孤辰卻閃也不閃、擋也不擋,直接衝撞過去。箭矢不但無法刺穿堅韌的紫衣,甚至連孤辰的皮都劃不破。
清濁二氣性質相異,清氣外放可化作風、雨、雷、電、霜、火、光等諸般劍氣斬敵於千米之外,濁氣外放則可感測世間萬物。而清氣內斂時能劇增體能,讓速度與力量皆超凡入聖;濁氣亦有提升體能之效,只是效果遠不如清氣。除非擁有強到超乎常理的濁氣在身,否則大部份的人墮落成魔以後,實力都大為下降。然而,濁氣內斂之時,尚可大幅增長壽命,並且擁有強硬的身軀,以及快速的再生能力。
如果是平常的話,即使傷害不了他,孤辰還是會選擇閃躲攻擊。
如今會這麼做,完全只是為了要在最短的時間裡表明自己魔人的身分。
接下來應該會停止對城裡的射擊,然後把所有兵力都調過來對付我吧?孤辰估算。
在濁氣籠罩之下,孤辰感覺的到,有數十個騎兵脫離了隊伍,應該是去向其他部隊報告狀況。
很好,孤辰在內心點了點頭,一切正如預期。
不斷狂衝,一隻千人部隊擋到了孤辰面前,數十支長槍一起刺了過來。
根本,不堪一擊——孤辰手中血淵橫劈而出,金鐵交鳴、火光四射,然後是刺耳的斷裂聲。
最近的一十三柄長槍一齊斷折,而血淵之上只出現了一道細小裂痕,而且一瞬間就完全復原。
血淵如狂風暴雨般劈砍、刺出,每當那暗紅的劍光閃動一次,就有數人倒了下來,鮮血濺灑、噴射。

但卻沒有一個人受到致命傷。

他們不過是士兵罷了。
他們不過是遵從命令的士兵罷了。
孤辰沒有必要、也不想要殺死他們。
踩過滿地重傷的士兵,他們倒下的速度實在太快,後面的人補充不及。不多時,就被孤辰突破,繼續向外逃去。
另一支部隊雖然已經在更外圍準備好攔截,卻也被孤辰輕易殺出一條血路來。
連續斬破六支千人部隊的包圍,孤辰可說是毫無難度的衝出了包圍網。以超乎常人的速度一路向北直行,逃出了士兵們的視線。
確認沒有被追趕上來,孤辰停下腳步,打算觀察一下狀況。稀薄的濁氣不斷擴散,好知悉現在的情形。
他們顯然沒有估計到孤辰的超凡本領,遠超歷史上任何魔人、任何生靈的力量,居然能輕易的衝破他們的包圍網。
現在他們大概正懊惱的集結兵力,重新追上來吧?只要想到這點,孤辰就很想得意地笑出來。

但孤辰馬上就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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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月落星沉臨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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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支部隊在騎兵傳來消息以後採取的行動,就是沒有行動。
繼續射箭。
孤辰錯愕。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還要繼續?不,沒有時間再想了。
快點回去試探一下原因為何好了。帶著焦躁,孤辰衝了回去,再度出現在軍隊的面前。
一名守護者率眾而出,手持碧綠長劍,朝孤辰衝了過來,一劍直刺。
「我就在這裡,為什麼你們還要去屠戮那座只餘凡人的城市?」孤辰手中長劍一旋,就把守護者的劍盪了開去。
「哼,赤月城裏頭還有你的同夥對吧?告訴你,我們是不會被你的陰謀詭計欺騙的。你是打算等我們全軍追擊以後,再讓其他同夥從另一邊逃走吧?很遺憾,我們老早猜出你不是獨自行動了。你會去而復返這一點,也就完全證實了我們的猜測。」守護者相當得意。
知曉了答案,孤辰明白現在沒有時間繼續糾纏,得要迅速行動。
周圍十一支長槍刺了過來,卻也依舊刺不進孤辰的身體。血淵在孤辰手中狂舞,長槍斷折、鮮血飛舞,再度衝殺了過去。
「別想逃!」守護者一劍疾刺了過去,卻見孤辰頭也不回的一劍倒劈過來,守護者的劍就連同他的右手一起掉落。
不過是一隻右手罷了,這並非致命傷。守護者立刻用左手撿起了自己的劍,繼續追殺了過去。
只是,孤辰的移動速度實在太快了,仍舊被他輕易斬破包圍網,再度衝進了被火焰蔓延的城市裡。
至少,要救救那兩個跟自己很投緣的孩子——孤辰胸中懷抱的情感僅僅如此。

「不要進去,在外面布好包圍網,用火箭逼他出來,這次絕不能再讓他逃掉。」剛趕到的守護者隊長發號施令。


這城悲哀,其上的民與園中的牲畜都在死去,燃燒街道中的生命紛紛衰微。
在奔走之中,已經聽不到哀嚎的聲音,也感覺不到生命的溫度了。
一腳踩破了火焰,孤辰衝進了房子裡。
太遲了。
實在太遲了。
其實早在抵達之前,孤辰就已經靠濁氣知道了結果。
一支應該是偶然從窗口射進來的箭,釘進了坐在床邊的星詠的腹部。
那鮮血將整張床染成艷紅,而四周全是赤紅的火焰。星詠用虛弱的眼神看著孤辰,勉強張開嘴巴。
「師傅,你回來啦。」星詠擠出笑容。
這種傷勢,除非是魔人,否則已經沒救了。但是,星詠並無轉化濁氣的能耐,自是回天乏術。
現在,孤辰並沒有要問他為什麼沒逃的原因。
那不重要。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還有什麼想要的?跟師傅說吧。」孤辰面無表情地詢問,壓抑著情感。
現在的孤辰,實在沒辦法懷抱笑容,不可能做到的。
「爸跟媽還沒回來,如果找到他們,請告訴他們,我一點都不痛苦。」星詠說。
「還有別的事情嗎?」孤辰繼續面無表情,手中的血淵卻快被他給捏碎了。
這城中的一切都在崩落,都在毀壞,倖存者自是渺渺。
孤辰沒有說出口,透過濁氣,孤辰知道他們的父母在已經在箭雨之下喪生了。
「雖然姊姊總是喜歡裝出一副成熟的樣子,但我其實很清楚,姊姊是個笨蛋呢。拜託師傅可以好好照顧姊姊,可以嗎?」星詠微笑,血液流出的非常緩慢,不是傷勢減輕,而是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枯竭了。
「我會一直守護你的姊姊,直到天空崩塌的那一天。」孤辰嚴肅地許下承諾。
「是師傅的話,一定能辦到吧!那就這樣了,師傅你快去吧。」星詠說。
「雖然我從來沒有教過你什麼,但是,你真是個善良又堅強的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徒弟。」孤辰用左手輕輕撫摸著星詠的頭。
「嗯,我就像故事書裡的英雄一樣瀟灑吧?」星詠發出了輕微的笑聲,即使瀕臨死亡也要強作歡笑自是想完成夢想,想在最後一刻像英雄一樣行動。
「當然,你比任何人都要耀眼。」孤辰終於也露出了笑容。
至少,要用笑容送這孩子離開,這是他的責任。
作為師傅,作為引起這災變的罪魁禍首,他沒有悲傷的權利。
「師傅,請哭泣一次吧。雖然師傅總是在我們面前微笑,但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師傅總是將悲傷隱藏在笑容裡,所以,請師傅哭泣一次吧。」最後一次望著孤辰的臉龐,似乎在凝視著他內心的悲苦與悔恨,星詠慢慢閉上眼睛,緩緩地倒到床上,再也不會起來了。
孤辰的表情微微抽動,但卻沒有哭。早在一千年前,他就已經決定不哭。
他是憤怒的鬼神,而鬼神是不需要眼淚的。
轉身,孤辰起步,將星詠的遺體拋在身後。
房屋燃燒,殘跡焚毀,唯有囑言留存心中。
曾經確實存在的夢想隨著火焰煙消雲散。
最後的倖存之地,僅有一處。


赤月山上,月音看著火勢從山下慢慢延燒上來。雖然在山上不用擔心箭雨的問題,可火勢不斷蔓延過來,終究不是個辦法。
就在此時,月音忽然感覺到一股狂暴的憤怒意念暴衝了過來,四周的人都開始逃逸,只有月音很鎮定地站在原地不動。
一個銀髮紫衣的身影奔馳上來,滿城的火焰似乎連他的一根頭髮都燒不掉,姿態並不狼狽。
「月音,跟我走。」孤辰直說。
「你有看到我弟、我爸跟我媽嗎?」月音很著急的問。
「他們都死了。」孤辰言簡意賅,語氣冰冷。
月音錯愕,表情僵住。
無法置信的答案,無法接受的結局。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月音全身都在顫抖,拳頭握緊了卻又隨即放鬆。
「是開玩笑的吧?騙我的吧?怎麼可能會這樣!」月音舉起雙手抓住孤辰胸口的衣服。
「逃避現實是沒有意義的,月音。」孤辰搖了搖頭。
「不會的!一定還有機會救他們的吧?」月音不能接受。
「不,現在已經救不了任何人了。」孤辰直視她的眼睛。
月音整個跪倒到地上,用無神的雙眼回望孤辰。
與之相對,孤辰的眼神像在燃燒,滿城的火焰在他的雙眸中搖曳。
「怎麼可能?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憑什麼這麼做?他們憑什麼剝奪我們的一切?」月音的聲音很微弱。
卑微的悲傷,和無力的憤怒,這便是月音的全部。
即使大聲叫喚,即使滿腹嗟嘆,即使哀怨嘶吼,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儘管悲傷吧,儘管憤怒吧,儘管憎恨吧。但逝去的生命不會重來,死去的軀體不會再生。現在,我們就只能活下去,現在,絕不是我們放棄自己的時候。」孤辰蹲了下來,抱住月音,感覺著她不斷啜泣而顫抖的身體。

五分鐘後,月音終於得到了僅存的堅強。
「我們要去哪裡?」月音站了起來,拭去自己的眼淚。
不是不再悲傷,而是將悲傷隱藏到心之湖底。
不是沒有傷痕,而是將傷痕掩蓋至魂之晦影。
「趴好,跟我一起去旅行吧。」孤辰說。
月音立刻心領神會,靠到孤辰背上,雙手環繞他的脖子。讓孤辰將她背了起來,準備出發,同時看向山下。
看著那滿城的火紅,孤辰忽然想起了他躍入天火之池、岩漿之穴的那一天。

——一千年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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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浴怒火千年飛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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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籠罩天際,降下了冷如冰霜的悽悽寒雨。
整座冰月峽谷,就只剩下孤辰一人仰望天際,冷雨洗刷一身血汙。
手中跟隨他十九年的神劍「不沾塵」剩餘部分裂成碎片,掉落於地,前半截劍刃則早就斷在妖蛇之王體內。
本以為斬殺最後四隻魔中之魔後自己自然會闔上雙眼,安心死去。

但並沒有。

即使全身都是足以致命的傷勢,可他還沒有死。那數千種濁氣雖然沒有合而為一,卻也暫時穩定了下來,緩慢侵蝕他的身體,卻也提供了他活動的力量。孤辰估計了一下,自己應該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此次進犯的魔中之魔幾乎被殺得精光,魔獸們勢必會退回魔界,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
現在的孤辰,好想回家。回到那個溫暖的房子裡,喝一杯茶,一起吃飯。
他知道成魔的自己不該回去,可是,可是——只要一眼就好,一眼就好。
不要去碰觸,只要再看家人一眼,立刻就走。將所有的濁氣吞吸到自己體內,然後將這些濁氣帶到魔界死去,就可以避免這些濁氣造成更大的空間裂縫。
緩緩的,一步一步,走出了山谷,帶著巨大無匹的濁氣一起移動,孤辰帶著某種希望前進。
沒有多久,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一股巨大濁氣的主人,從那個戰場裡出來了。
世上最偉大的戰士,名載天淵大陸歷史的第二位劍神,居然選擇了入魔。
人們開始逃竄,沒有一個人敢去確認孤辰是不是真的投靠到魔物那邊,一個都沒有。
其實也沒有確認的必要,那巨大的濁氣不會騙人。
對此,孤辰沒有一點怨恨,早在他做出這樣的選擇時,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會不會被視為英雄,孤辰毫不在意,只是繼續前行。
只是,他比自己預料中的還要早見到自己的家人跟朋友。
他的父母,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認識多年的朋友,曾與他一同作戰卻逃跑的戰友,還有身為「守護者」的戰士們。
孤辰的眼淚濺灑而出——他們相信我!還幫我把家人都帶了過來!
含著淚,孤辰朝他們奔跑了過去。
但冰冷的話語,卻粉碎了他的幻想。
「不要過來!」昔日故友曉夢生大喊,他的聲音微微發顫。
孤辰的身體僵住,方才的喜悅剎那間就粉碎成灰。
孤辰用悲哀的眼神看著他們,雙方僵住,對彼此抱持著警戒。
「我明白了。我會離開,謝謝你們讓我能再看我的家人一眼。」孤辰的聲音也在顫抖。
但是,孤辰其實根本不懂,根本不懂他們帶著他的家人過來的意思。
現實,總是冷酷地將願望粉碎,連一絲一毫幻想的空間也不會留存。
「不,別離開。」一個守護者命令,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而守護者的劍,以守護人類為傲的利劍,如今卻架在他父親的脖子上。
孤辰頓時明白了,完全明白了,無可迴避地理解了殘酷的現狀。
「你明白的,如果你已經投靠到了魔物那邊去,那讓你在這裡活動可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為了人類,我們沒有選擇。」曉夢生無奈地嘆氣。
「過來殺死我吧。」孤辰的聲音苦澀。一直以來支撐他的信念彷彿正在分崩離析,讓手無寸鐵的他手腳都發軟了起來,只是等待過往的戰友過來了結自己的性命。

沒有人過去殺他。
沒有人不知道孤辰的強。

「對不起,請你跳進『天火之池』自我了斷吧。」曉夢生低著頭,手中的神劍「夢蝶」抖動。
「我知道,還有我的家人就拜託你們照顧了。」孤辰沒有絲毫憤怒或怨恨,只是感到悲哀,彷彿淋沐冷雨。
默默在眾人監視之下緩緩走到一座山下,一路登上山頂,雙方都是一語不發。
在那赤月山之頂,有著巨大的凹洞,深不見底,隱隱有火光閃爍。
「放心吧,你的家人我們會照顧的。」過往的戰友承諾。
看了最後一眼,孤辰的身體傾斜倒落,從洞口向下飛去。
沒有什麼好怨恨的,這就是自己選擇的人生。
正準備闔上雙眼的他,看著人生最後的景色,迅速遠去的陰鬱天空。
忽然,他看到了好幾個人落了下來,很是熟悉的人,俱成身首分離的屍體。
他的父母、妻子、孩子、好友全都成了屍體落了下來,耳邊傳來上頭的聲音。
「他們可能會因此事而向魔物投誠,乃至於設法創造空間裂縫。我們不能冒這個險,為了人類、為了正義,這是必要之惡。」曉夢生跟旁邊的守護者一起義正嚴詞的說,彷彿是為了說服自己。

你們騙了我——帶著無盡的憎恨與憤怒,孤辰落進了獄火熔岩之中。

死?不!絕不——落入獄火之中的他,彷彿想抓落太陽那樣朝著天空伸去,但任何人都會認為他只是在無謂地掙扎。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作為千年一見的稀世天才,一旦下定了決心,就能比任何人都要迅速地抵達未來。
此時此刻,原本應該宣告結束的生命,反而在此刻浴火重生。
煉獄天火炙烤,又豈有他的憎恨那般熾烈?
熔岩滾滾擠壓,又豈有他的憤怒那般狂暴?
簡直,不值一提。
孤辰知道自己絕不會死,絕對。
因為他要活下來,向這個世界發動反叛。
為了人類?為了正義?就為了這種東西就可以剝奪他的一切?孤辰不會同意。
本該互相衝突導致死亡的數千種濁氣在憤慨的心靈與熾熱的環境中逐漸融合,化為最極致的濁氣,最狂暴的氣息。
即使度過悠遠時光也無法壓抑他的憤怒,無法熄滅他的憎恨。那股意念,非但沒有隨著時間淡化,反而愈加劇烈。

於是,千年飛逝,劍魔歸返人世。

<墮天劍魔上卷~星墬~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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