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血戰．後篇<天朝上國以誠信為本>

得勝的宮霗霗被引向皇宮，準備覲見天非皇朝帝王，而整個皇城則在此時宣告開始封鎖。帶了數名冬映宮宮女，宮霗霗看著天非皇朝壯闊的宮殿步步深入，冬映宮雖然本身也是一處名勝，但終究無法與皇宮相提並論。四處都是皇家衛軍，戒備極其森嚴莊穆，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充滿了目所能及的所有人。

在抵達殿前廣場的同時，領路人示意宮霗霗先將配劍留在此處，覲見皇帝不得攜帶兵械。因此，宮霗霗將神劍絳霄交予自己的得力部下宮玉琊，然後繼續向前進入了會面地點。然而，皇殿之中聖上並不在，而是「護國主」拓跋深灥佇立在帝座之前，聞名天下的一對上古神兵已經拔出，黑刀名喚「無赦」，紫劍名喚「盡殺」。在拓跋深灥旁的則是「龍將」公羊坎炊，手中持著黑色的四禮劍「玄緇冠禮」，兩人無疑都是當世最頂尖的高手，尤其拓跋深灥散發著足以媲美荊止戈的異常壓迫感。

「服下此藥，為吾皇所用吧！」拓跋深灥命令，一旁的僕役端出一顆含有劇毒的丹藥。

「往後，每個月皆須服用一次解藥延緩藥性。」公羊坎炊補充，這是天非皇朝用來控制高手的藥物。

「余以為此行是為領賞而來。」宮霗霗鳳目冷盯。

「死，或者聽令，如此而已。」拓跋深灥冷冷提示。

「倘若終生為俾，苟且偷生又有何用？」宮霗霗不以為然。

下一刻，拓跋深灥飛衝襲來，刀鏵劍鋩噴放而出。但是，宮霗霗的身法何等迅敏多變，漆黑刀鏵僅僅斬破殘影，紫色劍鋩亦未能追上那素白身姿。然而，公羊坎炊卻已經繞到殿口封住出路，宮霗霗手中無劍實在難以突破，只能依靠奇巧身法嘗試強行穿過。那白色身影一分為三，拓跋深灥一瞬就斬去兩影，公羊坎炊隨即斬去剩下的身影，卻驚覺三影皆是殘幻虛象，潛於幽影之中的宮霗霗隨即穿出宮殿，卻驚覺殿前廣場的部下們已全數喪命，神劍絳霄也不翼而飛。連宮玉琊這樣的高手都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殺死，可以想像對方有多麼強悍，讓宮霗霗心生慌恐。

以宮霗霗為中心，廣場前二十一名高手將她環繞，其中以追來的拓跋深灥最為危險。正當她打算賭上當世第一輕功高手的名號以身法強行逃脫時，一個身披金光的壯漢昂目走來，手中竟拿著冬映宮至寶絳霄，卻是「黃金甲」赫連思慕。一個時辰之前他可是被血影重創倒下，如今卻毫髮無損地現身皇宮，還截殺了運走絳霄的高手。僅思考片刻，拓跋深灥便已經明白前因後果，赫連思慕跟荊止戈從一開始就串通好了，故意佯敗詐傷，讓帝國衛兵因此放鬆戒心後潛入皇宮之中伺機下手。大概，原本的計畫是跟荊止戈在皇宮匯合出戰，但因為宮霗霗意料之外的參戰而不得不放棄光明正大進入皇宮的機會。

「赫連小子，你這攣鞮的死剩種竟敢造反？」拓跋深灥怒罵。

「這可是你們給的絕佳機會吶！為了解決俠以武犯禁的問題，以一次賽事將全武林的人聚而殲之，這實在是個有趣的方法。可是呢！你們似乎是沒想到一個問題，一次對上江湖上的所有人物，就是二十萬訓練精良的士兵也未必能得手吶！」赫連思慕笑出聲。

「荊止戈那個混帳提議改變賽制就是為了現在嗎？原本預賽使用淘汰賽應該可以讓大部分參與者非死即傷，但卻因為他的提議而除了前幾波人外都紛紛完好退出。故意展現出殺人不留情的姿態，就是為了讓大多數武林人士主動退出，好在此時此刻能保有戰力對付軍兵對吧？」公羊坎炊憤怒。

「正是如此，現在你們已經封鎖了整座皇城要將前來參賽或觀禮的數千武林人士全數擊殺，在他們幾乎都沒受傷的情況下可不容易吶。」赫連思慕譏笑。

「堂堂大一統帝國居然言而無信，已然支配全天下的皇朝有必要這般無恥嗎？」宮霗霗愕然。

「正因為已經支配了整個世界，沒有境外勢力的情況下已經沒理由以誠信為本了。不管如何卑鄙下流也不存在任何可以加以批判的單位，這種情況下自是將所有力量用來對付自己的臣民，這再自然不過了。」赫連思慕解說。

「少得意了！不過是幾千名地痞流氓也想撼動天朝上國，你們這是螳臂擋車！」公羊坎炊大罵，心中卻忐忑不安，事情的變化遠遠出乎計畫。原本應該要由元帥李沅澂統領二十萬大軍將競技場內外的武林人士全數繳殺，那些跑來當觀眾的富商名流就順便做掉好把他們的財產充公，但現在竟有人從圍剿中脫逃進入了皇宮，可見包圍網並不如預期完善。

「幾千名？不，要推翻這低劣的國度，只需要三個人就夠了······宮小姐可同意嗎。」在宮殿接連倒塌的聲音中，在熾烈紅光的瀰漫中，荊止戈悠然地獨自走來。

「就請讓余一同作戰，真是榮幸。」宮霗霗敬禮。

「李沅澂那個廢物······聖上可是給了他二十萬軍兵，居然誰都沒能攔住嗎？」拓跋深灥憤恨。

「止戈，咱們就照計畫來吧——護國主由我來拖住。」赫連思慕其實是在說給宮霗霗聽。

荊止戈隨手一揮使出了「夕奠．葬花」，數百條紅線般的劍鋩奔流而出分襲各個高手，逼得為首兩人以外的包圍網都紛紛忙於招架。拓跋深灥以盡殺劍斬破襲來的紅線，並以無赦刀劈向宮霗霗，但赫連思慕已經隨著葬花劍訣穿過包圍環進入，舉起包覆金色罡氣的鐵戈擋住了無赦刀的劈砍。另一邊公羊坎炊閃過了稀疏的紅線，然後持玄緇冠禮疾刺而來，卻見宮霗霗輕鬆閃過後到赫連思慕身旁取回絳霄劍。

下一刻，荊止戈再度使用「夕奠．葬花」，宮霗霗遊走於稀疏的紅線之間刺出劍刃，接連貫穿忙於對付鮮紅劍鋩的高手們的胸口。即使每個高手都只分配到葬花劍訣二十分之一的攻擊，但其威力也都足以媲美擁有百年功力高手的一擊，能夠將其應對足以證實這些人確實都是足以名揚武林的強者，但要他們一邊抵擋「夕奠．葬花」一邊招架宮霗霗迅速精妙的劍擊就太過強人所難了。眼睜睜地看著宮霗霗接連將同伴斬殺，公羊坎炊苦苦追擊無果，只好放棄身法速度過快的她轉而攻擊荊止戈。

其實不管怎麼做都無法扭轉大局了，荊止戈在心中發笑，施展「祀祇．封禪」以鮮紅劍鋩捲起旋風，然後一揮朝敵手轟出螺旋前進的赤色風暴。公羊坎炊心知以自己的功力不可能正面承接這鮮紅暴風，只得趕緊側身一跳，但速度不夠快直接被赫色劍鋩吞沒了半邊身子死在地上。連僅次於大內第一高手「護國主」拓跋深灥的強者公羊坎炊都給一招擊斃，眾高手們心如死灰，只得紛紛開始叛逃，已經無暇考慮之後怎麼跟朝廷交代。

「很抱歉，你非死不可。」荊止戈繞行，跟宮霗霗、赫連思慕成三角之勢包圍拓跋深灥。

「一對一，我誰也不懼。」拓跋深灥面對這般死局只能憤慨。

「方才是誰仗著人多包圍余來著？」宮霗霗諷刺。

「你的實力太過危險，趁這個機會除掉可是蒼生之福。」赫連思慕一笑。

「作為朝廷鷹犬來說，能死在我們劍下應該算是不錯的下場。」荊止戈開起了玩笑。

「要我死，你們也別想活！」拓跋深灥大喝，拿出一顆散發古怪香氣的深紫色丹藥吃了下去。

即使是見多識廣的三人也不曾聽聞，護國主所吃下的是天朝秘藥「蘭抄香丹」，能讓服用者短時間內功力倍增，但絕對活不過一個時辰。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拓跋深灥絕不可能服藥，早知如此便該在部下戰死之前就服下，只是戰局演變得太快了。下一刻，拓跋深灥身體浮現深紫色的護身罡氣，左手無赦刀上流出的刀鏵變得如火焰般熾烈，右手盡殺劍流出的劍鋩如暴風般猛烈，混身散發出壓倒性的魄力。三人都是為之臉色一變，荊止戈率先以「夕奠．葬花」形成劍網包圍對手，宮霗霗以「雪舞陣．上清紛華」釋放眾多的霜白色劍鋩從劍網縫隙刺去，攻擊可謂是毫無破綻。

很遺憾，現在的拓跋深灥可說是強橫至極，只見他刀劍交錯連環六擊，施展「戰斧道．天地涕泣」席捲八方將紅線與白花全都轟散，最後一擊甚至有餘力攻擊荊止戈，但赫連思慕及時施展「集諦．無明支」以護身罡氣凝聚成鍾形護住同伴，僅憑一劍還無法破壞赫連思慕的罡氣護罩。接著，拓跋深灥隨即使出「軍矛道．鬼神啼哭」，從盡殺劍上浮現數十道劍鋩組成眾多矛影射向冬映宮主人，察覺閃避不易的宮霗霗本想以「冰結陣．玉清封護」直接承接，但荊止戈搶先一步站到她的身前使了「祀祇．封禪」轟出螺旋前進的赤色風暴。

只見赤色風暴與鬼神啼哭互相撞擊，雖然矛影大半粉碎，但先一步潰散的竟是荊止戈的封禪劍訣，剩下的兩發矛影則被冰傘彈開。如果方才是宮霗霗自己直接承接的話，此刻無疑已然香消玉殞，拓跋深灥現今的破壞力實在太恐怖了。另一邊，赫連思慕則勉強抵擋無赦刀的砍擊，但護身罡氣明顯變得薄弱不堪，看來也不堪久戰。

「這裡可是皇宮，軍兵無數，跟護國主鏖戰太久之後可是會沒有體力應付的。」荊止戈提醒。

「說得有理，盡量在一盞茶內解決好了。」赫連思慕點了點頭。

「數秒足矣，何必費時。」宮霗霗故意配合。

「少虛張聲勢了！功力翻倍你能秒我？你能秒殺我？你們今天能幾招內把我拓跋深灥秒了，我、當、場就把這把無赦刀吃掉！」拓跋深灥氣急攻心，堂堂大內第一高手何曾受過這等侮辱，現在分明就是他佔據了上風。

然而，三人並非在說玩笑話，同時施展了各自的絕學。赫連思慕的「滅諦．斷業因」是將護身罡氣化為攻擊之用，金色巨錘轟擊而去，能輕易將鎧甲連同肉體一起砸成肉泥；荊止戈所用四儀法的「祓禊．弔影」是揮出一道幾乎毫無厚度、壓縮到極致的劍鋩斬擊，劍閃軌道面上的一切都將被斬斷，即使將整排金剛石擺在劍軌上也無法抵擋；宮霗霗手中神劍絳霄的劍身詭異地從冰藍轉為亮紅，施展出她的真正絕技「冬映陣．三清赤微」，分化出三十三個身影朝著對手飛馳而去。

三招之中「祓禊．弔影」是絕對不能承受的，那薄如蟬翼的血紅劍影能輕易斬斷存在於世的一切事物，而且斬擊範圍也大到難以閃避。能將其閃躲的只有冬映宮秘傳的映鏡步法和作為凶火山莊絕藝的度劫步法，拓跋深灥想要完全閃掉是不可能的。但受到蘭抄香丹的效力作用，他可以施展同等威力的攻擊去互相抵銷，而不必放棄防禦跟對方互相傷害。因此，拓跋深灥左手揮動挾帶漆黑烈焰的無赦刀正面撞擊「祓禊．弔影」，右手盡殺劍往四面八方射放出四十九道紫色劍鋩，其中十六道用來抵擋赫連思慕的「滅諦．斷業因」，剩餘三十三道則分別將襲來的白衣身姿加以貫穿。

下一刻，三十三道白衣身姿全數化為冰霧消散，全都是依靠寒氣凝聚冰鏡顯化出來的虛影倒也不能說是十分出乎拓跋深灥預料，因為宮霗霗在逃出殿口時已經用過一次。可是，他無法理解的事情是，在將虛影全數貫穿的同時，他受護身罡氣保護的胸口也已經被綻發亮紅色光芒的神劍絳霄所刺穿。宮霗霗的真身就在拓跋深灥面前，她的左肩、右側腹、左大腿、右小腿、左邊臉頰全都濺出鮮血，可手中神劍已經確確實實地切斷了拓跋深灥心脈，讓這位大內第一高手一邊噴湧血水一邊帶著無法置信的目光倒下。

將變回冰藍色的絳霄劍抽回，宮霗霗隨即單膝跪地嘔血，使用「冬映陣．三清赤微」會對臟腑造成過大的負擔，而且被盡殺劍影擊中五處也稱不上輕傷。如果不是「祓禊．弔影」跟「滅諦．斷業因」分擔走了約三分之二的火力，宮霗霗十分確信自己在得手前就會被拓跋深灥斬殺，即使隱去身形也不可能就讓攻擊穿透身體。沒有時間回味這場勝負，宮霗霗立刻拿出白布快速包紮了一下自己的傷處，荊止戈則將重新趕來的軍兵紛紛斬殺，長得不可思議的祭禮劍鋩輕易收割生命。

「做得漂亮，宮小姐，看來這次是我們欠妳一個人情了。」荊止戈相當佩服。

「妳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儘管說出口，別讓我們背著債務。」赫連思慕允諾。

「余只想知曉血影強大之因，可否？」宮霗霗看著自己的白衣已經染成紅褐色了。

「也沒什麼，就只是服用了大量的『屍解秘儀仙丹』，並不是什麼稀罕貨色。」荊止戈無意隱瞞。

「君之勇武，實非常人可及。」宮霗霗愕然，她當然知道屍解秘儀仙丹是什麼。每服用一顆屍解秘儀仙丹約可增添十年功力，藥材雖然昂貴但並不似龘韃金丹或夜泉花那樣可遇不可求，想要大量獲得只要有足夠財富便可。然而，服用這種藥性猛烈的仙丹是有可能致死的，倒不如說活下來的才是少數。這種情況下荊止戈竟敢服用兩百顆之多，簡直是在閻王門前瘋狂表演，恐怕還存在著某種提高生還機率的竅門。

「說起來，妳本來想對皇帝提出什麼要求？」赫連思慕忽然想到。

「余渴求國庫中的『冬日之晴』，乃是一枚髮簪。」宮霗霗解釋。

「是從東境鍾山玉龜臺上竊走的至寶啊！看來妳拿走夜泉花的時候被寄託了使命。」荊止戈點了點頭。

「那樣正好，我的部下應該已經成功侵入國庫了，本來今日一戰的主要目的就是洗劫國庫。我的目標是國庫內的黃金跟白銀，好供做起義之用的資金，競技大會跟我們這裡兩處鬧事的結果應該能讓國庫的衛軍大幅減少。除了黃金白銀之外，想要什麼東西你們儘管取走，可以讓我的部下協助搬運。」赫連思慕許諾。

「不，我只要事先說好的『玄緇冠禮』便可，除非國庫內發現『蒼青喪禮』否則我不需要其他謝禮。」荊止戈走到公羊坎炊屍身旁拿走黑色四禮劍。

「未見君使過素白婚禮，蒐羅四禮劍究是為何？」宮霗霗不解。

「四禮劍不只是性質各異的四把武器，將四把集齊更是能做鑰匙之用。」荊止戈不介意說出事實，但他並沒有打算說出是什麼的鑰匙。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想我的部下可以替妳帶走她們的遺體，至於『冬日之晴』稍後應該就可以交給妳了。」赫連思慕看著冬映宮宮女們的屍體。

「說起來，這傢伙是不是說要吃了無赦刀？真是言而無信。」荊止戈走到拓跋深灥屍體旁撿起那一對上古神兵後扔給了赫連思慕。

「什麼意思？」赫連思慕接住了盡殺劍與無赦刀。

「你的鐵戈不過是凡鐵打造不堪大用，這對武器給你正合用。」荊止戈指點。

「我根本不懂雙持刀劍，你這叫強人所難！」赫連思慕抱怨。

「不會用就趕緊練，是想拿著破銅爛鐵過一生啊？」荊止戈嘲笑。

「那你倒是用一回素白婚禮給我看看，總繫在腰間是做擺飾啊？」赫連思慕反諷。

「兩位實乃莫逆之交，令人欽羨。」宮霗霗笑了出來。

====================================================================================

這小說原本前篇應該叫<皇城PK 、勝者為王>，後篇叫<幹爆天朝、獎勵自取>，但想了想實在不合適。

主角三人的戰鬥力其實是互相克制的關係，荊止戈攻擊力超高但命中率平庸，宮霗霗迴避率超高但攻擊力平庸，赫連思慕防禦力超高但其他部分都很平庸。因此，三人互戰大致上會出現荊止戈>赫連思慕>宮霗霗>荊止戈的相剋關係，而如果拓跋深灥穿著如九數護身這類戰衣而非只依靠內力激發護身罡氣的話不應該那麼容易被宮霗霗一劍刺殺。本來還想過讓拓跋深灥來招「次男道．菊花輓頌」之類的招式，但想想他已經被我玩得很慘，就別再搞他的招式了。

雖然腦海裡還有很多他們的故事可以寫，但想了想還是決定按照短篇的大綱就好，酒樓再會或者四禮劍的秘密之類的我留在構思中就好，用不著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