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審判
北國，冽斧領地，在較為西南方的位置，是冽斧最主要的城鎮，以自然山脈為底所坎鑿出的耀斧城，今日幾乎所有的將領士官，以及祖靈溝通者和各大議會長老齊聚在巨大的議事堂內，他們坐在特別準備的石椅上，左右兩側圍滿了觀眾，場面異常嚴肅，現場除了火把以及外圍的大雪紛飛，沒有任何其他聲音。
啪。
接近三層樓高的厚重木門以巨大聲響做了起頭，一群人前後中間總共六名護衛押送著一人走上前。
這幾名護衛戴著粉刷成白的面具，身上披著各式野獸大皮，側肩以動物頭皮裹著肩甲，那上面掛滿了象徴豐功偉業的勳章，他們明顯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菁英，但此刻，就連這些戰士也難掩自身的緊張。
七人順著深藍色的地毯走到議事堂中央，到達指定位置，護衛以圓弧散開，全部面向著那名被帶來的人，而現場，依然只有安靜。
「……刑。」一個顫抖的聲音唸了一句，當眾人還在找聲音來源時，那聲音狂亂激昂地發出嘶吼。
「死刑！把那個女人給我判死刑！就是這個女人！讓冽斧、讓巨人、讓我們的祖靈黯淡無光！護衛！等什麼？殺她！殺了她！」被眾多人架住的，是原為上將的塔瑞莎父親，本該在與寒刃的聯姻中，坐上長老之位，但如今他因眼前這個女人而受盡蒙羞。
「……」她不發一言，對那個被拖出去也不斷嘶吼的老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盯向另一側坐在長椅上的長老會，不管眼神劃過誰，無一不被其氣勢震撼。
「巨人之巔，冽斧之力，祖靈之惡，有著『戰獅』名號的糜芙爾啊，妳對於今天被押送到此處，是否有任何自覺？」代表講話的，反而是長老裡面相對年輕的男人，他披著厚重的野獸大衣走向中央，轉身面向糜芙爾。
「押送？」她開了口，那如同外面風雪般冷酷的灰眼，此刻像是母獅看準獵物那般盯著長老。
「……對，妳是否有此自覺？」臉頰因緊張抽動了幾下，他盡可能掩飾身體自然呈現的反應。
「哈哈，老娘不明白你的意思，斗膽試問，如果今天老娘不同意，這裡誰有能力押送我？」她的嘴角隨著話語彎了起來。
「是你嗎？」她指向其中一名護衛，對方全身顫了一下，所幸戴著面具，至少自己的表情不會因此暴露。
「還是你？」她又指向另一個人，而對方還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
「或是你？」手指帶到站在較遠的將軍們，他們彷彿置身事外不願回應。
「又或者是我們偉大的祖靈溝通者或是長老們？」指到座位處，那裡甚至還發出不像樣的哀呼聲。
『唉……我們冽斧已經落魄到這般地步了嗎？』看著一個個不像話的男人、老人，糜芙爾打從心底感到悲哀。
「糜、糜芙爾！即使是妳也不准藐視神聖的冽斧議會！」長老們紛紛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指著糜芙爾，七嘴八舌地就是一陣破罵，那些聲音傳遍了整個議事廳，然而在戰獅的氣勢之前，他們衰朽的囂叫卻顯得有氣無力。糜芙爾只是靜靜地看著這群暴跳如雷的老人。
「之前聽說有女巨人出現在人類的領地，如今已經有了絕對性的證據，那女巨人絕對就是妳的徒弟塔瑞莎，對此，妳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聽到這個質問，糜芙爾一瞬間張開了嘴，彷彿想講什麼，在些許的沉默之後，她才正式發出了聲音。
「原來她還沒死啊，命真硬。」
「有消息指出，塔瑞莎是受到妳的指使，才會在我們與寒刃達成如此重要的協議之時，選擇在凌冬葬翻越天際之牆逃走。」
「如果是老娘指使的，我寧可叫她趁半夜的時候把哨站直接滅掉，正大光明的跑出去，畢竟現在冽斧能打的又沒幾個，而且翻越天際之牆這句話，長老大人，你講出來的時候確定有經過腦袋嗎？斗膽試問，有任何部族的巨人曾經完成過這種足以稱為傳奇的偉業嗎？」
「妳有許多足以稱為叛國的言語，請妳謹言慎行。」
「老娘已經很客氣了，還是你想以冽斧最正統的方式來『溝通』看看？」她往前一步，六名護衛立刻拉起長矛抵住糜芙爾。
「你們，在把武器——對著誰啊！」她震聲一吼，護衛雙手不斷顫抖，最後紛紛脫力讓武器掉落到地面。
「混、混帳東西，你們這像什麼樣？」
斥罵著丟盡顏面的衛兵們，眼前的長老試圖維持冷靜，然而連他自己也因為戰獅的那一吼而不禁兩腿發抖。好不容易才挺直身軀，他雙手放在背後緊扣，力道之大甚至滲出血來，在對方面前費力保持著尊嚴：
「……糜芙爾，妳是冽斧的一個指標性傳奇戰士，所有巨人部族無不因為妳的名號而震撼，但如今妳可能做出讓祖靈蒙羞的舉動，希望妳要有自知之明。」
「老娘只知道你們現在這懦弱的樣子才是真正讓祖靈蒙羞的源頭！你們到底在怕什麼？怕寒刃？怕凍矢？還是怕了人類？」
「……看來沒什麼好說的了，長老議會將對妳的行為做出審判，對此妳有任何意見嗎？」
「若是祖靈讓我如此，糜芙爾就算被吊死也心甘情願無所畏懼，但若要問老娘怎麼想的，你們這群沒屁用的長老們，該換換你們的腦袋思維了，看看你們為了想給寒刃一個交代，自己臉上到底掛著什麼表情？」
隨著糜芙爾揚起的笑容，憤怒的長老們紛紛發出立即將她處死的聲響，而擠滿周遭的人民更是議論紛紛。
處死？處死這位冽斧最驍勇的『戰獅』？這或許沒有人敢相信。
感受到包圍自己的士兵們遞過來的視線，糜芙爾回瞪了他們一眼：
「怎麼，你們以為老娘怕死？要是祖靈的旨意，那麼老娘欣然接受。」
她高傲的氣魄讓士兵們再次感受到了一股敬畏與戰慄，她凜然目視著前方，心中卻是在想：
『至少死前，還能知道塔瑞莎平安無事，這樣……就好，嗯，這樣就好。』
一名年邁至極的祖靈溝通者介入了長老的會議之中，他似乎只講了幾句話就讓長老會達成了共識。
「……『戰獅』糜芙爾。」
「在。」收起原本挑釁的態度，她以一名戰士的口吻回應。
「基於塔瑞莎的事情沒有決定性的證據，這件事情也不能加罪於妳，畢竟妳是冽斧、甚至是全族中的一個指標，失去妳，可能會引發其他部族有其他更危險的舉動，所以，以祖靈之名，此事判處妳無罪。」
年輕的長老述說會議結論，群眾的喧囂也逐漸平息了下來，他們似乎也比較偏向免於死刑的作法。
看來戰獅的聲望在人民心目中甚至超越了長老議會啊，長老不禁不是滋味地暗自心想，臉也紅了起來。
「但是！」
他加大音量讓所有人更加注意。
「妳藐視冽斧議會，藐視長老群，這一點絕不可能有寬待空間，所以，我們將賜與妳符合『戰獅』名號之懲罰，而行刑時間，即刻開始！」長老揮舞手臂，兩旁的護衛小心翼翼靠近糜芙爾，他們顫抖的雙手環抱住她的手臂。
「抱、抱歉……」
「依命行事，老娘不會怪你們的。」糜芙爾泰若自然，看著懲罰來到自己的眼前，她閉上眼，心中只想到一個名字。
『塔瑞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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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米雷納城鎮，郊外。
「哈，完美的時間到達完美的地點，這就叫天選之人。」
樹林一塊小小的空地，一撮綠服裝，紅面罩的男人們，正偷偷摸摸地進行一場小組會議。
「聽說米雷納的商隊遭到盜賊洗劫，弄得城裡沸沸揚揚，而且犯人似乎沒被抓到，你們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即使遮著口鼻，也彷彿能感受到領頭的男人臉上得意的樣子。
「這代表……？」
「這代表米雷納根本華而不實！什麼軍事大國，連個盜賊都抓不到，我們人那麼多，今天就在這裡開始游擊！專搶商隊！幹個幾樁就能弄個山寨自立為王，好日子也就近在眼前了！」他舉起手，因為正處隱密狀態，所有人只是跟著舉手，並沒有發出太多聲響。
「頭目，那人呢？留下活口會很麻煩吧？」一位盜賊提出了疑問。
「放心，商人都貪生怕死，只要大喊個搶劫……」
沙——碰！
一個重擊的聲音讓眾人回過頭。
「咕呃呃，嗄嗄啊呃噗嚕嚕！」兩名盜賊被壓在泥土地上摩擦，月光透過樹林間縫照亮襲擊者，她的紫瞳露出兇惡目光，嘴裡吐出熱氣，彷彿像是已經餓了許久的野獸一般。
「把你們的盧米——交出來！」
「搶、搶劫啊啊啊啊啊！」盜賊頭目不成樣子的叫出聲音。
過了一會兒，畫面回到了米爾的酒館旅店。
「哈哈哈！真的都搞不清楚誰才是壞人了！」米爾捧腹大笑，他就坐在用盜賊軀體堆積成山的上方。
「媽的……老娘大病初癒全身還痛得不得了，那個死牛人竟然毫不手軟，把我的身體從上至下一點不漏的給使用上了……」
意識到周圍投來的視線，她臉色一紅趕忙改口：
「我是說，一堆工作甩在老娘臉上！不趕快賺到賖欠的盧米即使是我也會死的。」塔瑞莎將最後一位盜賊丟向那座軀體山，然後從囊袋拿出委託單對著米爾。
「辛苦了辛苦了，委託的情報正確，有盜賊團正在附近集結，大姊兒完全沒有爭議的完成這個任務了呢。」他接過手，滿意的點頭之後從盜賊山跳下，走到櫃檯，小莎已經準備好印章，米爾看都沒看就把章蓋了下去，然後從錢囊點了一些盧米交給了塔瑞莎。
「喂！臭小子！這金額怪怪的吧？」塔瑞莎看著手掌上稀疏可憐的300盧米，她歪了臉瞪向米爾。
「嗯？沒錯啊，大姊兒妳看看委託單，『協助情報，盜賊聚集』主要的任務內容是，有情報指出最近有可疑人士集結，希望公會可以派人出去確認是否屬實，獎賞280盧米，我可是很豪邁的化零為整給了大姊兒300盧米呢！」米爾拿起已經蓋章受理的委託單在塔瑞莎面前晃啊晃的。
「喂！這何止是確認問題，老娘整個盜賊團都給你全部活捉回來耶！」塔瑞莎指著那座癱瘓的盜賊山。
「大姊兒身體還在疼痛，白天到牛哥那邊打鐵，晚上還來接公會委託，我真的是為大姊兒的體力能力毅力感到非——常佩服！」米爾在塔瑞莎面前鼓起掌來，但受到讚賞的塔瑞莎此刻卻只想把眼前的呆毛給宰了。
「老娘不需要你的佩服！是我應該得到更多盧米吧！」
「可是契約上沒叫大姊兒要殲滅盜賊團啊，以契約精神而言，我們給了報酬之上的獎勵已經很破格了。」米爾苦著一張臉叫屈。
「什！」塔瑞莎看起來就像要炸毛一般。
「正常程序應該是，妳回報情報正確，等到剿滅委託貼出來再把它撕掉承接，這才是正確作法呀。」米爾用雙手擺向委託佈告欄上，然後再轉回到手上的委託單。
「你……」腦袋閃過當初滑頭一行人滅了附近的豬疚也沒有拿到相應報酬，塔瑞莎面部抽搐了幾下，然後甩頭就走：
「老娘要去休息了！」
「晚安，祝大姊兒夢到金銀財寶。」米爾微笑揮揮手。
「祝你被自己的呆毛嗆死！」塔瑞莎比了中指，頭也不回的走上通往房間的樓梯。
聽到樓上用力甩門的聲音，米爾囔嚷著這要賠錢，小莎則走到他的旁邊。
「這樣真的好嗎？」
米爾頓了一會，他笑著：
「連我可愛的小莎也想幫大姊兒說話啊？但是不行不行，撇除我會嫉妒不說，要是再多給盧米我們公會可是會倒閉的！每一分錢都是很重要的啊！」
小莎略微嘟起嘴：
「您明明知道小莎不是講這個。」
米爾轉過身正面對向小莎，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米爾也將戲謔收回了一些。
「我們也有不能退讓的事情，既然大姊兒妥協了，我們就當作是共識吧。」
「但是……」
「小莎，仁至義盡也要有所保留。」
「這話互相矛盾。」小莎開始懷疑米爾只是想忽悠她。
「矛盾也是我們現在的立場，不是嗎？」
「……」小莎陷入了沉思。
論年紀，小莎其實還大了米爾一些，但論思維，她認為就算是官場老將也不一定能佔上優勢，米爾最擅長的是利益評估，概念很簡單，『以最少換取最多』，但執行起來有多困難卻是眾所皆知。
「所以……以里翁先生為質，囚禁來犯的巨人，監視大姊，這些都是為了米雷納？」她盯著米爾，最後得出了結論。
「呵呵、哈哈、哈哈哈！」米爾大笑，笑得誇張吸引了週遭所有的目光，而小莎對於他這個舉動顯得不知所措。
「哈哈哈——！小莎，有些話是不是不應該在這個場合講？」米爾開口提問瞬間，小莎便知道自己可能犯下了大錯。
「這……」
「如果想要告白，就應該在市政中心開市政會議！用詔告天下的方式好好的來告白！」米爾攤開雙手將小莎抱在懷中，而現場也立刻鼓動了起來。
口哨及加油聲此起彼落，小莎滿臉通紅，對於現場聚焦的熱情完全沒有辦法應對。
「不然我也能接受預付頭期款！先來親一個吧！」米爾嘟出嘴一股腦地湊近。
「不要啊啊啊啊啊！」一時驚慌的小莎不知從哪裡抽出平底鍋，她使勁轟了米爾的臉頰，而對方也應聲倒地。
「小莎那麼認真在跟您談事情，您卻、卻、您這大笨蛋！」將平底鍋甩在米爾身上之後，她羞紅臉逃了出去。
「唔喔……這一下應該能毀天滅地喔。」米爾躺在地上享受著暈眩的感覺。
看著周圍因這場鬧劇而哄堂大笑的眾人，米爾呼了一口氣。
「為了米雷納？哈哈，妳還是太天真了，小莎。」
米爾看著屋頂天窗，周遭喧鬧鼓動的聲音完全入不了耳裡，他不會停止評估與思考，塔瑞莎有著其他巨人所沒有的秘密，儘管他不知道是什麼，但他卻堅信著。
『事情弄得不好，可能是全人類的事情呢，嘛，不過其實規模太大我也管不著就是了，如今腦袋昏昏沉沉的，就這麼順期自然吧！』
思緒下了結論之後，米爾突然吐出舌頭昏了過去，頓時嚇壞了周遭本來還在歡笑圍觀的眾人。
「醫生！快叫醫生！」
不過平底鍋這一下……還是太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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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是漆成純白的木製天花板，身體……有種輕飄飄的感覺，想要動，卻不聽使喚，耳邊似乎有聲音，但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些什麼，甚至聲音是男是女都難以分辨。
「呃……」乾燥的喉嚨發出聲音，一個手掌立即貼上額頭。
「他醒了，麻煩去叫個人。」
「……」
「怎麼？難道少一個人你們就沒辦法應付任何『突發狀況』？更何況你只需要下個樓而已。」
「……我馬上回來。」
「嗯。」
視線開始對焦，身體的疼痛也開始作響。
「呃……啊……」
「請別亂動，你受的傷可不是兒戲。」
「我……」對於聲音的警告有些無法反應，他甚至有些不解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
「小里翁！」木門被大力推開，迎來的是一個擔心又開心的呼喊、隨著一個柔軟又帶著強烈疼痛的擁抱，里翁漸漸搞清楚狀況，聞著熟悉的紫羅蘭香味，他確定讓自己生不如死的人正是阿尼瑪。
「學姊，傷口會裂開。」一旁穿著連身兜帽的人以冷靜的口吻說著。
「如果真的裂開了，你會再幫我治療的吧？」阿尼瑪抱著里翁，提起眼神看著稱自己為學姊的那個男人。
「醫療法術不是那麼神奇的東西，請不要讓患者拿更多東西來換取現在的健康。」
「好吧。」她鬆開了手，然後盯著里翁身體上下，「小里翁，你感覺還好嗎？」
「呃……呃……除了全身上下都很痛……頭很昏……喉嚨很乾……應該……還好……」里翁藉由阿尼瑪將他抱起，他移動身軀讓自己靠在床頭，但那讓他的身體更加疼痛。
阿尼瑪盯向學弟，他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小里翁你這次真的太糟糕了！看看你的計劃讓你變成什麼樣子！」阿尼瑪稍微放鬆了一些，她回過頭來指著里翁，將可見的傷口都指了一遍。
「計劃……」里翁張著嘴，他腦袋逐漸運轉。
他看見滑頭咧齒的虐笑，看見與阿尼瑪從森林分開的表情，看見在這之前，塔瑞莎獨站在英雄嶺的背影……
「塔瑞莎！塔瑞莎大姊怎麼了！？為什麼她不在這裡？」里翁整個像是要跳了起來，可惜實際上他連挪動個幾公分都很困難。
「……」聽到那個名字，原本還帶著一些笑顏的阿尼瑪整個垮下了臉。
「怎、塔瑞莎大姊怎麼了！？」讀不懂這股空氣的里翁更加緊張的詢問。
「……她很好，好到現在為那個小會長和一隻牛人工作而四處奔波。」大大吸了一口氣，雖然本來想說些謊話，但從里翁那個無可救藥的心理狀態來看，似乎不太適合再刺激他。
「幫米爾會長和一隻……牛人工作？不過還好……塔瑞莎大姊沒事！」里翁鬆了口氣，他閉起眼，這次整個計劃與滑頭的事情一一浮現在腦中。
「計劃……順利，太好了……太好了！」聽著里翁自由自語，阿尼瑪皺著眉，她張開口卻停頓了一下，然後她下了一個決定。
「小里翁，你必須更加愛護自己，甚至將自身安全擺在第一位，這計劃之中有太多問題了，姊姊雖然最後妥協了，但你要知道，我當初強烈反對是有原因的，你這次付出的代價極為龐大，你明白嗎？」阿尼瑪以嚴肅的口吻告誡里翁，她想……不，她必須預防以後再有類似狀況，里翁那毫不猶豫置生死於度外的思維方式，太不正常了。
「但、但是我……完成塔瑞莎大姊的期待，也完成跟阿尼瑪之間的誓約，整個計劃都如計劃……」
啪。
阿尼瑪給了里翁一個響亮的巴掌，現場的兩名冒險者護衛以及治療師明顯都多了一份緊張。
「姊姊要說的不是什麼計劃，也不是那天殺的誓約，更別提那個棕熊的期待，我講的很單純，里翁，你不能不把自己當作一回事。」
「我……」里翁輕觸自己火辣的臉頰，他一臉錯愕看著阿尼瑪。
「你不要以為你可以輕易操作一切！這世間沒那麼簡單！你不可能控制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失去平常的優雅與溫柔，阿尼瑪放聲大喊，她鮮紅色的亮瞳彷彿灼燒般火熱。
在阿尼瑪放聲責備之後，里翁將手放下，任由臉頰的火燙蔓延，湛藍的雙眸卻沒有任何退讓的打算，氛圍改變讓在場的人都不自覺地挺起身子，而里翁只是幽幽地開了口：
「我早就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你……！」她咬牙指著里翁，想要破口大罵卻又不知該說什麼，那令人無法理解的情緒讓阿尼瑪混身顫抖。
兩人陷入一陣僵持。
「……學姊，該給病人休息了。」治療師插入兩人之中，這才將現場那股濃密又寒冷的氣息化解開來。
阿尼瑪感覺到自己有一陣子沒有呼吸了，她急著換了口氣，整理起那不由自主的情緒。
「……姊姊明天再來看你。」
「好的，阿尼瑪……謝謝，還有……抱歉。」脫離出剛剛的情緒，里翁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頭。
阿尼瑪一聲不響地轉身開門，在關門之時她停頓了一下。
「我不懂……真的不懂……」
門以非常輕柔的聲響關了起來，里翁也隨即感覺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果然太勉強了，趕快給我躺下，真是，你完全不知道學姊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對吧？」
「阿……尼瑪？」里翁被協助躺平，他喘著氣看向治癒師。
「但不得不說、學姊跟以前在魔法學校比，已經幾乎是換了一個人了。」治癒師雙手發出淡色以及青綠色的光芒，里翁瞬間就感覺身體狀況好多了。
「阿尼瑪……以前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你先給我好好休息，這種隱私問題我無權回答你。」治癒師猶豫了一會，他避開了自己所開的話題。
「知道了……我再睡一下……我要趕快復原……不能再給米爾會長……阿尼瑪……還有塔瑞莎大姊添麻煩了。」語畢，里翁立即陷入沉睡。
「明明如此疲勞，剛剛竟然還能散發出那種氛圍啊……」
治癒師自言自語著，在一旁護衛的冒險者彼此看了一眼，點了個頭，其中一人也靜靜的離開房間，獨留一位冒險者繼續護衛工作。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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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嗯，身邊周遭的事情總算穩定了，情緒也終於平穩，能夠靜下心來寫點東西，真的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隔了那麼久才更新，對於有在看這篇文章的人我感到非常抱歉，同時也很開心我能繼續跟你們分享凌冬戰記。
來談談文章吧！
第一段的戰獅糜芙爾，我很喜歡她所展現的大膽、氣勢、以及那帶著一點愚忠的覺悟，冽斧現在真的是一個糟糕的部族啊（皺眉）
這次在第三段的里翁修改了不少次，我很想展現里翁的偏激思維，但好像都會不小心寫的太過了，修了幾次得出目前這個版本，希望大家能讓我知道你們對這樣的里翁有什麼感覺～
創作內容
斯溫與勒布朗 (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