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後宮不得了！】46、豬先生（完）

　　莫里領很偏僻，從離亞沙羅比離王都更近就可見一斑，前來觀禮的人不多，但比起凡希達繼承領地那天來得人還多，附近幾個領地的貴族都來了。

　　與凡希達成了子爵有些許關係，但主要還是王都來人是位伯爵，對於這些從未真正涉足過政治中心的小貴族來說已經是頂天高的高貴人物了。

　　不過對凡希達這位曾經的伯爵子嗣來說，來人的地位其實也就那樣，又不是沒見識過。

　　前來負責這事的伯爵是五年前升上去的，換句話說在政治立場上這位伯爵和凡希達父親相反，是支持現任國王的一方，甚至有可能就是藉著老莫里伯爵的失勢晉升的。

　　而今凡希達晉升子爵的儀式交由他來主持，多半不是巧合，其中門道凡希達還是個政治菜鳥看不太清楚，但多少能察覺出有些提醒警告意味在。

　　凡希達倒是不在意這些，他暫時只打算處理好領地的事，然後專心做生意。或許會利用到政治關係，但絕不會投身政治漩渦，在一群大佬中把自己弄得不成人樣。

　　大殿佈置得富麗堂皇，凡希達以高跪姿跪在伯爵身前，在四周貴族的注目下，後者正拿著一紙詔令唸著，不外乎就是些頌揚國王，對國家忠誠，讚美凡希達品格足以使他成為子爵的內容。

　　末了，伯爵吸一口氣，說道：「凡希達 • 莫里，願你能將陛下的榮光與慈悲宣揚給所有人。」

　　凡希達右手合掌按在胸口，嚴肅道：「我凡希達 • 莫里將竭盡全力效忠陛下，行公正友善之舉，懲為惡犯律之事，為人民謀求福祉，守護家園，對抗外敵，定不令陛下失望！」

　　語罷，伯爵從旁人手上接過一匹紅色披風，雙手一抖展開來，將之披掛在凡希達身上，高聲說：「吾王將榮耀賦予你身！」

　　到這裡，四周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代表著儀式順利完成，從這一刻起凡希達也就是子爵了。

　　晉升儀式與凡希達想像的不同，並不是上輩子印象中的拿劍點在雙肩及頭頂上同時唸誓詞。反而有些像加冕儀式，唸完一大通誓詞後由主持人為受禮人穿戴上身份的象徵就結束了。

　　原主在做傻事前繼任男爵時有過一次經驗，記憶對凡希達來說還算清晰，知道該說些什麼，也有請教過其他人，不至於臨陣失誤。

　　伯爵笑咪咪地扶起凡希達，替他將披風扣上，拍了拍他的肩：「恭喜你，年輕的子爵。」

　　凡希達一臉受寵若驚，連忙道：「非常感謝您。」

　　兩人客套著，看起來倒是和樂融融，但私底下藏著多少心思就沒人看得出來了。

　　儀式結束後，又是喜聞樂見的宴會，這次前來觀禮者不少，加上一位伯爵，宴會的規模也擴大到了一個程度。

　　作為東道主，以及貴族應有的禮儀，凡希達必須與賓客們一個個攀談過，盡可能做到賓主盡歡。等都接觸過後，宴會也過了一半，而這時他才順利擺脫那些跟隨長輩遠道而來的貴族小姐，與自己人說上話。

　　「我們的凡希達少爺真受歡迎啊。」

　　看見凡希達過來，維娜幽幽地說了一句。

　　「長得好看有什麼辦法。」凡希達朝她笑，又補充一句：「而且我喜歡妳啊。」

　　維娜紅了臉，啐了一聲不說話。

　　「表哥辛苦了。」妮娜一如往常地善解人意。她們這邊也是一直受到些男性貴族糾纏，都是靠芮菈驅趕走的。

　　「少爺，這個很好吃，我特地幫你留了一份。」芮菈習慣性地餵食凡希達，殷勤地端盤子來。

　　「啊，謝謝。」凡希達接過盤子，拍了拍芮菈的肩，雖然多半時間都是在吃東西，今天她確實做到了護衛的職責。

　　至於他的灑狗糧行為，女孩們是見怪不怪了，反而是看似大剌剌的維娜往往會因此害羞。

　　凡希達吃了兩口料理，坐到茱莉亞旁邊，問她：「料理不合口味嗎？」

　　有些發愣的茱莉亞稍稍扭頭，微笑著說：「很好吃，廚師很厲害。」

　　凡希達嘆口氣，換了個問題：「打算什麼時候走？」

　　「兩點。」茱莉亞說。

　　「這麼快？」凡希達一愣，差不多就是宴會結束後。

　　旁邊妮娜插話進來：「這樣才能趕在日落前到下一個城鎮。」

　　「這樣啊。」凡希達點點頭，有些捨不得，回過頭看茱莉亞。

　　茱莉亞與他對視，突然笑：「恭喜先生。」

　　突如其來的道賀讓凡希達情緒有些連結不上，抓了抓臉頰，也跟著笑：「謝謝。」

　　茱莉亞笑著，端起盤子站起來問：「先生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去拿來。」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妳坐下吧。」凡希達連忙讓茱莉亞坐下，拿起自己的盤子離開。

　　不久後凡希達回來開始用餐，他確實餓了，也就早上儀式開始前吃了點麵包，除此之外只有喝水。

　　吃了一會，凡希達停下動作，一邊咀嚼一邊看著茱莉亞，吞嚥下去後問：「怎麼一直看我？」

　　他就坐在茱莉亞旁邊，用餐時被人一直近距離盯著的感覺很不自在。

　　「想到遇見先生的時候了。」茱莉亞托腮笑著：「那時候先生吃飯就已經很優雅了呢，不像茱莉亞。」

　　「優，優雅？」凡希達稍稍錯愕，隨即笑著回答：「貴族都這樣。」

　　同時他也明白了茱莉亞的意思，當時茱莉亞餓了許久，拿到吃的就胡吃海塞，而那時的凡希達一如現在不急不徐的用著餐。

　　大概是離開在即，茱莉亞開始想到以前的事了，凡希達笑了笑，抬手溫柔地摸她的頭：「茱莉亞現在也很優雅喔。」

　　茱莉亞想了想，眨著眼問：「茱莉亞也是貴族了嗎？」

　　「嗯，茱莉亞是個優雅美麗的貴族小姐了。」凡希達給予肯定。

　　聽見回答，茱莉亞顯得很開心，頭頂可愛的耳朵動了動，把凡希達才剛放下的手舉起來放到自己頭上。

　　凡希達有些意外，這還是茱莉亞第一次主動要他摸頭，便也隨著她意，滿足了她。

　　其實坐下來的時間沒有很久，哪怕是在對話凡希達也沒停下用餐的動作，隨著宴會進入尾聲，開始有賓客離開，儘管不是每個人都要自己出面，但有些身份足夠的凡希達必須親自去送，當然也不乏遇見一些女性貴族對他離情依依的場面。

　　等送完了客人，就輪到送自己人了。

　　行程是妮娜安排的，茱莉亞知道自己從北方一路往南來，卻不清楚家鄉真正的位置，還是昨夜與幾個女孩子看著地圖討論許久才圈定了一個範圍。

　　凡希達沒去問具體位置在哪，只知道很遠，已經不在提奧倫王國境內，而是另外一個由亞人建立的國家，至少要走上一個多月才能抵達。而雙方路線也將在中途分開，再相處也只有幾天時間。

　　除了維娜跟著去，芮菈這次也是以護衛的身份跟隨前往。

　　牌桌四人少女組就這樣一同拋棄了凡希達。這次小女僕倒是還待著就是。

　　「不，不用派人保護我啦……」茱莉亞到這時才知道一同上路的騎士有一部分是要一路護送她回故鄉的。

　　「妳一個人我不放心。」凡希達不希望氣氛太過悲傷，便開了個玩笑：「而且妳這麼漂亮，萬一又有壞人要抓妳怎麼辦，我不是每次都能放個帳篷給妳躲的。」

　　茱莉亞聞言紅了臉，低聲唸了幾句話也聽不清楚，但仍不想麻煩其他人。

　　凡希達勸了一會，一旁維娜幾人也跟著勸了幾句，茱莉亞這才接受下來。

　　看著女孩子們在那邊低聲說著話，凡希達反倒擔心她們來不及：「好了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妳們快啟程吧。」

　　臨上馬車前，茱莉亞突然停了下來，認真的朝凡希達行禮：「先生，謝謝你。」

　　「不要忘記我們。」凡希達笑了笑。

　　「嗯！不會忘記的。」茱莉亞用力點頭，率先上了馬車。

　　維娜走上來抱凡希達：「在領地注意身體，早點來王都。」

　　「好。」凡希達拍了拍維娜的背。

　　「那表哥我們就先走了，保重。」跟在維娜身後，妮娜說完話就上了馬車。

　　「少爺再見。」芮菈倒是受離別氣氛影響，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

　　凡希達用力拍她的肩：「笑一個，我認識的芮菈可不會皺著一張臉。」

　　芮菈擠出笑容，凡希達就笑了：「這樣才對，妳笑起來多好看。」

　　芮菈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凡希達又接著說：「保護好大家。」

　　「沒問題。」芮菈行了個軍禮，挺胸上了馬車。

　　一行人上了馬車，格雷看了看確定都準備好了就揚起馬鞭高呼一聲，馬車開始往前。

　　凡希達站在原地看著馬車遠離，突然聽見啜泣聲，扭頭看見小女僕在掉眼淚。

　　凡希達頓時有些無奈：「不要哭啊，妳會害我也跟著難受的。」

　　小女僕茉莉抹著眼淚往前看，卻愣了一下，抬頭看凡希達：「少爺，車子停了。」

　　凡希達聞言回頭，看見馬車車門被打開來，一個粉紅色的影子跳下馬車朝自己跑來。

　　「茱莉亞妳……」凡希達看著跑到身前的茱莉亞。

　　茱莉亞喘著氣，抬頭看凡希達，從在帳篷相遇之後就再沒哭過的她眼淚掉了下來，卻是笑著問凡希達：「先生……我，我可以叫你豬先生嗎？」

　　凡希達看著茱莉亞掉眼淚，眼眶也不禁紅了，怕自己掉眼淚趕緊吸了吸鼻子，笑著說：「當然沒問題。」

　　茱莉亞笑了，伸出雙手摸凡希達臉頰，踮起腳尖。

　　凡希達呆呆望著茱莉亞，嘴唇不由自主蠕動幾下，嚐到了眼淚的鹹味。

　　茱莉亞收回手往回跑，跑兩步又停下轉過來，眼淚一直在流，紅著臉看凡希達笑：「豬先生，我好愛你。」

　　話說完，她抹去眼淚，頭也不回地扭頭跑了。

　　看著茱莉亞跑上馬車，馬車漸駛漸遠，凡希達把話埋藏心底，笑了笑。

　　「一路順風。」